现代性政治伦理四重镜像的中西比照
2021-11-15靳凤林
文/靳凤林
从一定意义上讲,一百多年来中西学术界关注的实质问题是现代性现象,其中对现代性政治伦理的研究就是现代性“问题丛”中的热点之一。本文遵循从人类现代性“一般”到中西方现代性“个别”的逻辑进路,以中西方现代性的时间划分和价值评判为切入点,分别从中西方现代性政治伦理的本体论区别、中西方现代性政治主体的德性论比照、中西方现代性国家制度的伦理学等三个层面,对中西方政治伦理的王道与霸道特质进行深入细致地理论辨析,以期对中西方国家治理逻辑的伦理视差作出深层扫描,从而克服西方近现代霸道政治的各种弊端,通过中国王道政治的转型升级实现人类共同期待的现代性理想状态。
中西现代性的时间落差与价值评判
“现代”或“现代性”无法在自身语境中获得言说或叙述,必须将其置于“前现代”与“后现代”的上下文语境中才能彰显其价值与意义。从词源学的角度看,“现代”(modern)一词起源于拉丁文“modo”,产生于基督教末世论的语境之中,之后人们更多地强调它与欧洲历史世俗化的关系。“现代性”(modernity)一词在西方学术界更多地指涉现代人类在经济体系、政治制度、知识构成、个体与群体心性结构及其相应的文化价值方面发生的全方位秩序转型。“现代”或“现代性”虽然源于西方,但今天的西方已不再是现代性的唯一家园,伴随众多国家踏上现代化征程,“现代”或“现代性”也呈现出一体多元或一元多线的复杂面相。
我国学术界所理解的“现代”和“现代性”有其自身的独特语境和个性内涵。首先,在对“现代”的时间认定上,学术界通常将1840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作为我国进入近现代社会的重要标志,与欧洲15世纪的意大利文艺复兴相比晚了3个世纪。正是这种巨大的时间落差,决定了中国的“现代性”带有外源型、挑战型、追赶型的特点。它不仅涉及古代传统与现代取向的价值断裂,也涉及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异质冲突。这就使得中国学术界的“古今之争”与“中西之辩”相互交织,而中西地位的起伏变动又影响着中国学界古今关系的叙事结构,进而对中华民族的自信心产生重大影响。
中西方围绕“现代”和“现代性”问题,在时间划分和价值评判上出现的上述重大差别,决定了我们在建构中国特色政治伦理学话语体系时,必须对本民族的传统政治伦理抱有礼敬自豪的态度,决不能背离历史主义的基本要求,摆脱时空限制,对其妄加评论,用今天的观念和标准去衡量古人所做的一切,最终走向历史虚无主义或历史相对主义;也不能一味地食古不化、厚古薄今,走向政治伦理复古主义和民粹主义的泥潭而无法自拔;更不能用西方近现代时髦的政治伦理学话语体系,来生硬地剪裁和评判中国的现实政治生活,或者用当代中国的政治伦理衡量和贬斥所有西方政治伦理。惟有在一元引领和整合多元、多元丰富和发展一元的前提下,正确处理“古今”“中西”政治伦理的相互关系,才能在研究对象的确立、研究方法的选择、逻辑体系的架构、思想脉络的梳理、具体内容的表述、语言风格的形成等各个方面,真正建构起中国特色的政治伦理学话语体系。
中西现代性政治伦理的本体论区别
政治伦理本体论以探究政治现象的伦理本原和基础特质为核心,主要包含四方面的内容。
(1)人类政治活动时空境遇的重大转换。任何政治活动都是在特定时空条件下展开的。在传统农业社会,各民族政治活动的开展都与特定空间区域的时间坐标密不可分,由之构成了不同民族日常生活和社会活动的时间计算方式,如:阴阳历、希伯来历、伊斯兰历等。进入现代社会以来,伴随基督教纪元方式的出现、国际时区划分的逐步推广、全球空间场域的统一设定,使得各国政治活动的开展呈现出超越传统局部时空观的全球化总体性时空图式,这种高度抽象化的新型时空图式把人类的各种政治活动纳入到一种全新的境遇之中。
(2)人类个体生存方式的深刻转变。在传统社会的时空境域中,人匍匐在上帝等各种神灵的脚下,必须接受其护佑才能获致心安理得的生存状态。文艺复兴、新教改革和启蒙运动以来,伴随人类主体性的确立,每一个体力图摆脱神圣教会或宗族群体的超验性束缚,开始大力强调个人在经验世界中肉身生命的解放,努力伸张个人权利的优先性,并主张自主自律,倡导一种自我负责的生存方式。
(3)人类理性反思能力的迅速擢升。在传统社会,人们生活在旧有的社会习惯和固定的社会关系之中,每个人将自己的生活嵌入反复实践和世代积累的经验基础之上。到了现代社会,人们开始将自己置身于传统的必然性之外,逐步把现代观念与传统状态区别开来,不断反思性地运用已经掌握的现代知识来检审自己生活于其中的社会,通过与过去的撕扯或决裂,来重构依靠自己理性所预设的未来。
(4)社会进步与风险防控的现代悖论。伴随人类主体性的张扬和理性反思能力的擢升,人类对自然、社会和自我身心的认知和改造能力获得空前进步,特别是现代工业社会和信息社会的到来,使人类的物质和精神财富得以极大丰富。与此同时,其所面临的各种风险诸如技术风险、环境风险、能源风险、疾病风险、安全风险、金融风险等,犹如海啸掀起的滔天巨浪接踵而至,且各种风险超越了自然地域、民族国家、社会制度、意识形态的差异,迅速成为全人类必须面对的共同风险。而对巨大风险的全面反思、深刻批判和未来重构成为现代性与生俱来的另一重要面相。
中西方在国家治理逻辑上之所以出现王道与霸道的伦理冲突,与双方在现代性政治伦理本体论转换过程中呈现出的一体多元的特点密不可分。
(1)西方直线型时间观和中国循环型时间观的历史积淀,为中西方政治伦理的王霸冲突奠定了形而上的本体论根基。由“两希”文化形塑的西方文明,在早期时间观上凸显出循环型的特征。但自公元380年狄奥多西一世宣布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的唯一国教之后,基督教的时间观逐步演化为西方世界的主导性时间观。这种以耶稣为开端的基督教时间观把两希文明中的循环型时间观,拉直为过去、现在、未来的直线型时间观,耶稣基督既是历史的起点,又是历史的终点,人类历史就是耶稣克服重重阻力征服一切之后,走向末日审判并再次复活,迎接新天新地新世界的历史。与之相反,中国自古以来在农耕文明基础上生成的时间观,主张天地遵循着太阳与月亮的阴阳平衡法则以及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人类必需按照大自然赋予自身的各种时节、时令来规制生活,人类的劳作、饮食、衣着以及各种行为只有与大自然相符相类,才能获得整体生命的完满和全部人生的幸福。辛亥革命后,根据孙中山1912年颁布的《临时大总统历书令》,我国公共领域的一切政治活动开始按照西方基督教纪年法贯彻实施,但在民间百姓中仍然遵循着中国传统的历法规则来安排和调适自己的日常生活,最终形成了当代中国社会中西结合的时间制度模式。
(2)西方个人主义主体观与中国集体主义主体观的天壤之别是中西王道与霸道伦理冲突赖以产生的价值论根源。在西方个人主义主体观的各种源头中,基督教提供了最为充沛的思想资源和精神动力,它将人的生命尊严和精神价值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并通过人对上帝的信仰而使其摆脱凡俗的负累和束缚,以超越主义的价值取向将人从有机的世俗性整体主义社会中剥离出来,赋予其独立性和个体性特征。近代思想家在汲取基督教个人主义主体观合理因素的基础上,形成了现代意义上的个人主义主体理论。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哲学命题从根本上确立了个人的认知主体地位;洛克对个人自由权、生命权、财产权的强调凸显了个人的权利主体地位;而康德的“三大批判”和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理论则进一步彰显了个体的价值主体地位。与西方个人主义主体理论不同,中国的现代性主体理论更加强调集体主义主体观,在中国传统的“家国同构”社会中,任何个体在宗法家族中皆把“仁爱孝悌”作为最高道德准则,浓烈的家族亲情时刻都在制约和融化着个人的自我意识;在国家公共生活中对“克己奉公”的提倡,要求个人必须克制私利来超越自我、服从整体,个人对家族、民族、国家的义务感和责任感远超个体性的认知主体、权利主体、价值主体要求。在全球化的今天,中国的现代性集体主义主体观更加强调,在开放自我与多元他者的互动中,在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奋斗实践中,丰富自我并树立起主体的道德人格。
(3)西方工具理性和中国通情达理精神的本质区别是引发中西方王道与霸道伦理冲突的重要思想根源。近现代西方人在概念、判断、推理等形式逻辑和辩证逻辑的基础上,形成了高度发达的理性精神,他们不再到超绝的上帝那里寻求人类进步的根本依据,而是通过理性精神来揭示事物内部联系,并把握其发展规律。这种现代理性精神极大地提升了西方人认知和探究世界的科学技术水平,由此引领人类社会快速走向现代文明。与西方对现代理性的认知路径不同,中国传统文化更加强调“通情达理”的精神。这种精神以情感为基础、以理性为指导、以合情合理为目标,在情与理的相互交融中化解感性与理性的对立冲突。中国进入近现代以来,伴随市场经济的发展、民主政治的进步、法治社会的到来、多元文化的激荡,在发扬光大中国传统社会通情达理精神的同时,更要高扬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辩证统一的现代理性精神、在中西理性融合发展基础上创生的新时代理性精神,从而与西方在纯粹理性或工具理性基础上生成的霸道精神区别开来。
(4)西方宰制性思维方式与中国和合文化观念的本质差别是导致中西王道与霸道政治伦理冲突的文化根源。伴随西方近现代以来对个人主体性的高度重视和对理性能力的充分肯定,主体的理性能力逐步呈现出一种强大的宰制性力量,包括对自然界的宰制和对不同人类族群的殖民与宰制。与之相反,中国文化自古就把和合观念当作处理人身与人心、人与自然、人与人关系的核心价值追求。和合文化强调在承认万物之间存在矛盾、差异的前提下,把彼此不同的事物统一到一个相互依存的和合体中,由此推动事物的不断发展与进步。这种文化反映在人身与人心的关系上就是“中道圆融”;反映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就是“天人合一”;反映在国与国的关系上就是“协和万邦”。正是现代西方宰制性思维逻辑和当代中国和合文化观念的迥然有别,构成了中西方国家治理逻辑王道与霸道伦理冲突的重要根由。
中西现代性政治主体的德性论比照
现代性政治伦理的本体论只有内化为现代性政治主体的德性结构,才能对现代政治生活发挥实际作用。而现代性政治主体是由各种社会阶层构成的多元性综合体,其中,资本、劳动、权力三大社会阶层的德性结构对现代性政治活动的影响至深至远。资本阶层功利与公正的德性再造是现代性政治伦理生成的前提条件;劳动阶层自由与责任道德理念的牢固确立是现代政治运作的根本支点;权力阶层对民主与法治原则的坚定遵守是现代政治得以顺利开展的基本保障。
任何社会阶层的德性结构,只有在与其他社会阶层的交往互动中才能得以彰显。中西国家治理逻辑之所以出现王道与霸道的伦理冲突,与双方三大社会阶层互动方式的重大差别密不可分。
(1)西方三大社会阶层彼此互动的根本特征:资本绑架权力、榨取劳动者利益。欧洲现代性的重要标志是资本逻辑主宰一切,成为人类的最高理性,由之资本阶层获得了无上的社会荣耀,但资本阶层从其产生伊始,就和权力阶层紧密结合,以榨取劳动阶层利益为目的。
(2)中国三大社会阶层彼此互动的基本特点:权力驾驭资本、服务于劳动者利益。当代中国正在通过不断强化民主政治制度来有效制衡公共权力的运作;通过逐步完善市场经济制度来合理规范资本的运营管理;通过持续加大民生和社会制度建设来大力保障劳动阶层的合法权益。在公平正义伦理原则指导下,中国以维护劳动阶层的根本利益为出发点,在保持社会差别合理性的前提下,通过扬弃异化经济和克服资本逻辑的弊端,激发起社会各阶层的改革积极性,力争做到在三大阶层共同富裕的基础上,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从而与西方国家资本逻辑至上的霸道政治彻底区别开来。
中西现代性国家制度的伦理学对照
现代性政治制度伦理的一个核心问题是国家正当性理论依据和论证方式的全面位移。古代王朝或帝国正当性的理论依据是由主张君权神授的高级宗教或哲学伦理学来完成;现代国家正当性的理论依据摆脱了超感性的神圣理念的控制,强调由自给自足、自行负责的世俗理性来建构,通过完善和提高对内对外最高主权的统治技术和治理能力来实现。当然,古代王朝或帝国也强调以人为本、公平正义等政治伦理原则,但其决定权取决于君王大臣和僧侣文士等知识阶层;现代国家则由以人为本、公平正义的直接涉及者——每一生命个体或所属阶层来决定,由人民通过自己的当家作主行为来决定。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设计就是所谓“民主制度”,现代国家的民主制度主要由人民民主国家制度和自由民主国家制度两种形式构成。而人民内部不同社会阶层的利益诉求改由新兴知识分子构成的现代性政党来贯彻,每个政党都要依据其政党理念的道义性来确立国家政权的合法性。正是通过世俗国家→民族国家→政党国家的逻辑递进,最终完成了现代性政治制度伦理正当性的重塑。
搞清了人类现代性国家制度伦理演化的一般特质,就为我们分析中西现代性国家制度伦理王道与霸道的独特个性提供了理论依据。
(1)中西方对待世俗国家的伦理态度各不相同。在西方古希腊城邦时代,人们将城邦国家看作人类社会自我演化的必然结果,只有在城邦国家中,人的德性才能够得以完善。但伴随基督教在罗马帝国的广泛流行,人们在基督教灵肉二分基础上,创制出神圣教权与世俗王权根本对立的新型国家观,开始向往和追求神圣教会许诺的来世天国,不再把世俗国家视作人生目的和价值实现的归宿,甚而把世俗国家当作上帝以恶制恶的工具,开始鄙视和反抗世俗国家。以霍布斯、洛克、卢梭为代表的近代自由主义国家观,就是以“人性本恶”为前提假设,用个人权力取代上帝权力,将神圣教会对世俗国家的监督转换为公民社会对国家权力的监督,并强调国家权力的自我分割、彼此制约和相互均衡。与之相反,由于在中国人的内心世界没有灵魂与肉体、宗教与世俗的二元张力结构,从夏商周时代开始,君王就是宗教在人间的代表,士大夫就是人间教士,圣王是圣俗两界共同崇拜的图腾。特别是在秦汉之后,世俗国家成为宇宙整体的中枢神经系统,政治权威具有支配一切、规范一切的功能。君王政治权力的至高无上性也决定了其所负社会责任的无比重要性,包括:牢固确立“法天而王”的超越性的理想追求;不断贯彻“民之所往”的现实性政策措施;逐步提高“修齐治平”的个体性修养境界。这种历史传统深刻塑造着近现代中国王道政治的品格范型,比如,中国共产党所大力提倡的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不断提高党性修养水平等。
(2)中西方民族国家制度伦理的创设路径明显不同。由于中西方对世俗国家的认知存在前述重大差别,导致双方建构现代民族国家制度伦理的路径截然不同。在欧洲中世纪晚期,罗马教皇借助统一的教会网络享有至高无上的宗教和政治权威,而神圣罗马帝国尽管囊括了今天欧洲的绝大部分土地,但它不同于古罗马帝国,而是由大大小小的诸侯封地构成,这就使欧洲处在一种有民族无国家的松散状态。16世纪之后,伴随各民族工商业竞争日渐激烈,以及基督教各派斗争犬牙交错,“民族国家”逐步生成。其中,三十年战争造就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一方面结束了中世纪以来“一个教皇、一个皇帝”的局面,另一方面也划分了欧洲大陆各国的疆界,标志着欧洲“民族国家”的诞生。之后,欧洲各国的政治状况呈现出两大突出特点:一是欧洲内部民族国家之间的战争绵延不绝;二是欧洲各国与所属殖民地的战争持续不断。与之相反,中国从来就不是一个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而是一个由众多民族不断融合逐步建构出来的集合体。在秦朝统一后的两千多年里,中国经历了一个由民族冲突、战争、敌对到征服、迁徙、同化、和谐的复杂过程。中华文化借助儒家大一统和君主专权的政治理念,不断地融合进这个文化共同体的各个民族的潜意识中,因此,中国人心目中的“国家”是一个多民族共生共在的“天下体系”。进入近现代以来,西方主要民族国家开始以极端强势傲慢的姿态入侵我们的文明共同体,使其被迫走上了一条不同于西方的现代化道路。纵观一百多年来中华民族的现代化心路历程,可以用“羡慕嫉妒恨”五字加以概括。首先,对西方人的羡慕心理转化成了中华民族不断向西方学习的强大动力;其次,对西方人的嫉妒心理塑造了中华民族奋起直追的“赶超型”现代化道路;最后,对西方人的痛恨心理转化为中华民族扬弃欧美霸道政治和发展中国王道政治的坚定信心。
(3)中西方建构政党伦理的方式方法迥然有别。所谓政党制度伦理主要指用以调节政党制度建设的价值指向与规约政党组织和个人行为模式的道德秩序。近现代西方政党制度伦理具有以下五个突出特点:一是无论是从议会内部派别斗争中产生的“内生政党”,还是议会外自行建立的“外生政党”,其所代表的社会阶层利益都呈现出狭隘性的特点;二是西方许多政党的建党目标主要局限于特定历史阶段的具体任务,缺乏宏大的长远理想;三是西方政党主要是在议会或政府选举时期活动频繁,在议会党团的投票或决策过程中具有较为严格的纪律要求,而对广大基层党员的日常管理则相对松散;四是西方政党由于内部利益纠葛十分严重,很多时候为了一时的共同利益迅速组建新型党派,一旦利益结合点消失就立即解散;五是西方政党同政府部门首长的关系主要是“分肥制”,国家总统、政府首相和各部部长伴随政党选举的成功与失败共进退,他们一直处于在野党和执政党的徘徊之中,其所推行的政策纲领缺乏以一贯之的政策连续性。与欧美国家的政党伦理截然不同,中国共产党的政党伦理有着自己的独特面相:一是从建党之初就明确强调自己是为了争取广大工农劳动群众利益而斗争的党,代表了中国社会最大多数人的利益;二是中国共产党不仅拥有自己所代表的阶级利益,更有超越阶级利益的更为远大的崇高使命,即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和全人类的共产主义远大理想而不懈奋斗;三是中国共产党是在列宁创建的共产国际指导下建立起来的政党,把列宁制定的民主集中制作为自己的组织原则,充分保证了全党纪律执行中的高度严格性,使其发挥出巨大的组织制度效能;四是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具有强大自我革命性的政党,在百年发展史上,通过极高的淘汰率充分保证了政党整体的高度纯洁性;五是中国共产党依靠其先进性长期保持着执政地位,同时它又充分发挥人大和政协的作用,在广泛听取民主党派和社会各阶层不同意见的基础上,不断调整着自身制定的近期和长远发展规划,成为维系国家改革、发展、稳定的核心力量。正是中西方政党伦理建构路径与方法的天壤之别,决定了中西方政治伦理王道与霸道的根本分野。
综上所述,“现代性”是后现代主义对“现代”特性加以批判反思的结果,但现代化却是人类无法摆脱的历史宿命。长期以来整个人类一直笼罩在欧美现代化的光环之下,逐步形成了以欧洲为基点的“中心-边缘”型现代性理论。然而,到20世纪后半叶,伴随东亚、南亚、拉美等第三世界国家的不断崛起,西方现代化一体独尊的局面被彻底打破,世界大国各争所长的现代化格局已成为人类无可避免的历史大势。尽管中国现代化的王道政治之路极端崎岖,却已渐露光明,只要我们能够克服西方近现代霸道政治的各种弊端,中华民族就一定能够在重峦叠嶂的国际群峰中傲然独立,并放射出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