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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党制度对经济政策影响的政治经济学分析

2021-11-15王瑶郭冠清

社会观察 2021年2期
关键词:失灵政党制度

文/王瑶 郭冠清

政党制度是有关政党执掌、参与或影响国家政权的各种制度的统称,是现代国家政治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实践看,二战后西方国家开始在宪法中规定政党制度,使政党活动法律化,从而使其在国家生活中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在理论界,政治影响国家经济政策的选择并且由此影响经济表现的客观事实,使得政治制度与经济运行的关系一直吸引着经济学家研究的兴趣。在20世纪70年代以后,西方学界研究政治与经济政策的相互作用已经成为一个主要的成长领域。具体来说,微观领域出现了以俘获理论为代表的经济管制理论,宏观领域出现了以党派理论为代表的新政治宏观经济学。这些为我们将政党制度作为切入点来分析政府干预市场的动因和效果提供了理论依据。需要指出的是,论证我国国家制度的显著优势需要确立一个参照系,那就是西方国家制度的状况。具体地说,国家制度由政党组织和国家机构组成。国家机构一般包括代议机关(西方国家通常是议会,我国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行政机关(西方国家通常是内阁,我国是国务院)、国家元首(西方国家通常是总统,我国是国家主席)、司法机关等。从中可以看出,中西方在国家机构的形式设置上是类似的。但政党制度的差异却很大:西方国家主要是两党制或多党制,我国则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鉴于此,对政党制度的比较研究可能是探索中西方国家制度优劣和不同发展道路的重要一环。

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以及总结国家制度优势是当前我国的重大时代课题。习近平于2015年11月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八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中指出:“我们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的大前提下发展市场经济,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社会主义’这个定语。之所以说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要坚持我们的制度优越性,有效防范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弊端。……既要‘有效的市场’,也要‘有为的政府’,努力在实践中破解这道经济学上的世界性难题。”此外,2020年10月中共十九届五中全会重申了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关系问题:“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关于国家制度优势,习近平于2019年10月在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上指出,“突出坚持和完善党的领导制度,抓住了国家治理的关键和根本”,而“系统总结我国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的发展成就和显著优势,目的就是推动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坚定制度自信,使我国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多方面的显著优势更加充分地发挥出来”。习近平的上述讲话可以派生出两个问题:第一,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弊端是什么?第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在处理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关系以及彰显我国国家制度显著优势上是否发挥了重要作用?本文通过将西方政党因素纳入经济分析来检验经济政策的运行效果,给出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再通过对比中西方的政党制度,试图回答第二个问题。

西方国家政党政治下的政府失灵

在西方发达国家,政党政治最重要的表现形式是两党制或多党制。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家现存的政党制度属于典型的两党制。德国、法国、意大利等欧洲大陆国家均属于多党制国家。相比较两党制而言,多党制由于政党之间依靠选举的偶然胜利或与其他政党联合而执掌政权以致更容易出现政府更迭和政局动荡。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欧美国家无论是两党制还是多党制,都可以被划分为左翼政党和右翼政党两大政治派系。欧美各国左翼和右翼政党之间在发展经济的理念方面,彼此的指导思想与主张是根本不同甚至相互对立的。右翼保守政党(如美国的共和党、英国的保守党等)历来主张并奉行私有化、自由主义和分散主义等,而左翼政党(如美国的民主党、英国的工党等)则反其道而行之,热衷于搞国有化和执行福利政策。

(一)微观管制失效

传统观点认为,政府对市场进行经济管制的原因是垄断或寡头垄断企业造成的市场失灵使公众的利益受到损害。然而,如果将政党因素纳入经济分析,我们就会发现,作为制定经济政策的政府官员由于被代表利益集团的垄断大企业所俘获而使得政府在微观领域的经济管制失效。

西方国家微观管制失效的根源在于,所谓的民主政治使得市场竞争的形式从企业竞争变成了党派竞争。个人使用的资源不仅包括他通过一般市场所获得的商品和服务,还包括他的政治影响。政治家或政党供给管制制度与经济政策是基于垄断大企业对管制的需求,出发点是为了获得垄断大企业对他的选票支持。对垄断大企业而言,其付出的是寻租成本,获得的是管制带来的收益。由此可见,在西方国家,政府在管制过程中由于政治家寻租、被产业所俘虏等原因,容易形成“政府失灵”。西方国家在处理政府和市场关系时其实面对的是市场失灵与政府失灵“两害取轻”的边际权衡。

(二)宏观政策不稳定

政党政治对宏观经济政策选择的影响表现为被选举出来的政治家会从事为政治利益而进行的经济操纵行为。与微观领域的政策制定者被利益集团俘获类似,在宏观领域,政策制定者仍然受到不同利益集团的压力,后者要求政策制定者提供使他们直接或者间接受益的政策。

由于不同党派所具有的意识形态差异,左派政党会选择与右派政党偏好不同的失业和通货膨胀组合。具体而言,恪守古典自由主义的右翼政党上台之后通常会出现一次上升的失业而使得经济出现衰退,而倾向凯恩斯主义的左翼政党上台之后会出现通货膨胀的加速而使得经济更加迅速地扩张。特别是,两个政党各自所恪守意识形态的信念越强烈,那么在选举之后由于政策框架的改变而产生的对产出和就业的扰动就越大。此外,两个有着不同意识形态的政党在政治博弈过程中都试图把财政改革的负担转嫁到对方的支持者身上,直到其中一个政党被迫接受财政负担的较大部分为止。希望连任或重新执政的愿望促使政治家用个人利益取代了公众利益而选择了可能导致宏观经济不稳定的一组经济政策。因此,西方国家由于选举结果的不确定性和两党之间意识形态差别的共同作用不可避免地制造了过多的政策决策波动性,从而导致了宏观经济总体的不稳定性。

(三)国有企业的困境

西方政党的不同派系对国有化的取向也是截然不同的,这使得西方国家的国有企业规模呈现出不稳定的态势。以英国为例,艾德礼工党政府在其执政的头三年时间里,接二连三推出了八项国有化方案,包括英格兰银行、煤炭业和民用航空业,接着1947年电信业和电力工业、1948年交通和燃气业也相继实现了国有化。与工党执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私有化则是撒切尔保守党政府经济政策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撒切尔主义使得英国航空公司和英国电信公司都出售给私人。

西方国有企业由于受到政党政治的更大影响,其运作效率相比私有企业来说也是低下的。这是因为,西方国有企业的管理者是由选举出来的官员担任。管理者为了延长工作任期的可能性,追求的是政治支持的最大化。国有企业为了增加政治支持在生产方面存在过度投资的倾向。例如,为了减少断电、停电的可能性而增加生产能力,因为此种做法会避免潜在的短缺和消费者的抱怨。这意味着在西方国家,国有企业比私有企业更缺乏效率。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党制度的优越性

上述对西方国家经济政策效果的检验表明,以党派轮流执政为特征的政党政治是造成微观管制失效、宏观政策不稳定和国有企业困境的主因。因此,就能否实现经济政策目标而言,政府失灵的特征化事实使得西方国家变成了无能政府。不同于西方国家的两党制或多党制,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度是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党制度。其具体表现为:中国共产党居于国家政权的领导地位,是执政党;而各民主党派则是同中国共产党合作的参政党。这种合作是以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为前提的。

(一)政党权威高于资本意志

西方国家的政党被利益集团俘获的根源在于国家权威屈从于资本意志。在我国,对政党权威高于资本意志的解释依赖于两个制度:第一,我国经济制度的基础是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公有制;第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制度是我国的根本领导制度。对于前者,我国《宪法》第十二条规定:“社会主义的公共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第十三条规定:“国家为了公共利益的需要,可以依照法律规定对公民的私有财产实行征收或者征用并给予补偿。”这意味着,中国的私人资本不可能迫使国家服从于其意志。就后一制度来说,党是最高政治领导力量。在这种意义上,中国共产党的权威在我国是高于一切的。在过去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中,中国历史中形成的政府权威以及长期革命和建设中形成的政党权威都被用来推动中国的现代化事业,用来组织落实各种改革措施,用来对改革中出现的各种矛盾进行协调。在这方面,一个强势的有为政府使我们成功地防止了不少西方国家变革中出现的社会失控和国家解体,减少了改革中不同利益群体的冲突与矛盾,大大降低了解决复杂问题的代价。如今中国已经具有世界上最强大的行政组织能力,这是因为相比西方国家,中国政党权威高于资本意志的优越性使我们能够做出正确决策、有效整合资源,集中力量办大事。

前面指出,西方国家私人垄断形成的进入壁垒造成了市场失灵,政府管制由于被资本意志俘获而与私人垄断相结合,形成了行政垄断,其导致的危害或许造成了更大的政府失灵。在这方面,西方政党的经济功能无法解决此悖论。在我国,国有企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物质基础和政治基础,坚持党的领导和加强党的建设是我国国有企业的“根”和“魂”,党和国有企业之间的相辅相成关系使得我国国有企业的发展不会出现与西方国家政党轮流执政相伴随的国有企业命运的不确定性。此外,相比西方国家私人垄断形成的市场失灵,我国以大中型国有企业和中小型民营企业组成的市场结构,其运作方式是居于主导地位的国有经济和非公有制的民营经济共同发展和良性竞争,从而形成了有别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有效市场。另一方面,与“政党权威高于资本意志”相应的中国政党经济功能又形成了有别于资本主义政党政治的有为政府。在这种意义上,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地结合,便能破解西方国家处理市场失灵和政府失灵之间关系时所面临的两难困境。

(二)实质民主优于选举民主

西方国家的政治民主本质上是一种有钱人的选举民主。西方政党轮流执政实际上是为了平息民众的怨气将人民对资产阶级统治的不满转化为对代表某一利益集团的政党的不满,进而再通过政党轮流坐庄来分散大众的注意力。以“轮流坐庄”为特征的西方政党制度实际上不过是国家内部利益集团争夺好处的工具。它源于西方文明“利己至上”和“斗争哲学”的文化基因,从而沦为代表不同利益集团的各个政党相互之间“排挤、打压、拆台”等恶性竞争的否决型政体,结果往往陷入人民焦虑和群体分裂的社会困局。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具体表现为,作为执政党的共产党和作为参政党的其他8个民主党派形成“多党一体”的制度特征,这折射出中华文明源远流长的“多元性”和“统一体”有机融合的文化基因。它们之间所保持的“和谐共生”和“求同存异”关系成功地从政治上整合了中国56个民族和14亿人口的社会凝聚力。特别是,它还因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并结成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而体现的是“实质民主”,与西方政党轮流执政的“选举民主”相比具有显著优势。西方国家的选举民主所导致的恶性竞争归根到底在于离开集中搞民主,我国的实质民主则是通过民主集中制发挥作用的。具体来说,共产党作为执政党,对每一项重大决策都要和各民主党派进行广泛深入的意见听取和建议讨论。各民主党派作为参政党,通过民主协商可以及时反映和正确表达各自联系群众的具体诉求和利益。这样,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的团结合作使得国家重大政策的出台均体现了共产党及其领导的8个民主党派的集体智慧,有效避免了西方政党因相互对立而造成的政府失灵现象。

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党制度优越性为代表的中国国家制度优势使得新中国成立70年来我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经济发展奇迹和社会稳定奇迹。对此,习近平在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中做出了最好的总结:“新中国成立70年来,我们党领导人民创造了世所罕见的两大奇迹。一是经济快速发展奇迹。我国大踏步赶上时代,用几十年时间走完了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工业化进程,跃升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综合国力、科技实力、国防实力、文化影响力、国际影响力显著提升,人民生活显著改善,中华民族以崭新姿态屹立于世界的东方。二是社会长期稳定奇迹。我国长期保持社会和谐稳定、人民安居乐业,成为国际社会公认的最有安全感的国家之一。可以说,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除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外,没有任何一种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能够在这样短的历史时期内创造出我国取得的经济快速发展、社会长期稳定这样的奇迹。”

结束语

本文的研究是属于经济政策层面的,可以概括为国家经济政策以及国有企业的规模和效益均受到一国政党制度的重要影响。西方政党轮流执政的政治制度弊端造成了经济领域的微观管制失效、宏观政策不稳定和国有企业困境三方面的政府失灵。有鉴于此,对于西方国家来说,处理市场与政府关系的指导思想其实已转变为从逻辑上进行市场失灵与政府失灵之间“两害取轻”的权衡比较。对比西方政党政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党制度具有“政党权威高于资本意志”和“实质民主优于选举民主”两个显著特征,这从理论逻辑上克服了西方国家的政党由于被利益集团俘获而造成的政府失灵问题,从而彰显了我国国家制度的显著优势。

本文的逻辑推论是:加强和完善中国共产党的统一领导是寻求“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之间最佳结合点的关键所在。这种观点是借助于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特征和最大优势来论证的。习近平在党的十九大上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党是最高政治领导力量”,并把“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作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基本方略的第一条。在这种意义上,“党的领导”不仅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核心优势,也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要原理之一。更为引人注意的是,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了我国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的十三个显著优势。可以肯定,统领其他十二个优势的“中国共产党集中统一领导”这个首要优势,必将对我国“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的实现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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