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追求自我中毁灭的“英雄”
——海达·高布乐

2021-11-14孙菲

剧影月报 2021年5期
关键词:泰斯拉克乌斯

■孙菲

(作者单位:中央戏剧学院)

易卜生以社会问题剧著称。他的作品以摧枯拉朽的态势,冲破了当时社会固有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反映着19 世纪西方社会由于科技进步带来的社会的深刻变化。他的作品是近代与现代的桥梁。之所以说易卜生的作品开启了戏剧的现代化之路,承担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不仅是他作品中深刻反映的所处时代的问题,同时还因为形式上的革新。在易卜生的作品里,对情境的发掘和创造,与他创作的人物改变了戏剧固有的形态——人物的心理动机通过独白或与“忠心的仆人”、“知心朋友”交谈得以展现,观众不必费心揣测人物的心理动机——将人物的动机隐藏于人物的对白当中,通过人物的行为、对人物外在行为的“客观”呈现,让观众体会琢磨人物的心理动机。由此,人物行为的意义也因剧作家对动机的秘而不宣而在呈现时有了多种意义,进而为主题带来复杂深邃、意蕴悠长的面貌。

在易卜生创作的一长串性格复杂丰富的人物当中,如何实现个人价值的主题在易卜生的剧作中一直占据着重要的地位。易卜生笔下的女性在相当程度上寄托着他的理想,表达着他对世界的诉求。有时这种诉求表现为对生活的理想化,如《培尔·金特》中的索尔维格——圣母般的形象——代表着最后的庇佑;有时这种诉求表现为撕裂社会规范的匕首,如《小艾友夫》中的母亲形象。易卜生剧作中的一些主要人物,从《大神布朗德》里的布朗德、《培尔·金特》中的培尔·金特、《建筑师》中的索尔尼斯、到《海达·高布乐》中的海达,都以各自的方式贯彻着易卜生追寻自我、寻求自我实现的欲求。

一、剧作结构和情境设置

《海达·高布乐》与《娜拉》的剧作结构都是易卜生擅长的锁闭式结构,整个剧情在两天一夜内完成,情节环环相扣,情境构造紧密。同《娜拉》类似,它的重要事件“遗失书稿”发生在场外。

海达·高布乐是将军之女,社会地位很高。泰斯曼则出身市民阶层,父亲早逝,由两个未嫁人的姑姑资助。泰斯曼成功追求到海达后,也要晋升为教授,一家人的苦日子即将熬出头。开场时,展现的是一个社会地位较高女性的安逸生活。但这种稳定的生活状态一开始就蕴含着极不稳定的因素。泰斯曼一家具有普通市民的情感交流方式,亲切质朴。姑姑朱黎阿也出于对泰斯曼的爱和对海达的欣赏,对海达尽力取悦;海达嫁给泰斯曼则属于厌倦和一时冲动,经过近半年的蜜月生活,海达知道自己对泰斯曼没有爱,对他一家的生活也看不上。易卜生以准确的笔触展示了海达和泰斯曼一家的差异。她故意将朱黎阿放在凳子上的帽子说成是女仆人的帽子,暗暗讽刺了朱黎阿姑姑的品位,泰斯曼对拖鞋的念旧之情也让海达嗤之以鼻。开场就展现出海达对这种生活的厌倦。

海达:(打断他的话头)咱们跟这个佣人没法过日子,泰斯曼。

泰斯曼小姐:跟柏特没法过日子?

泰斯曼:哦,宝贝,你平白无故说这话干什么?

海达:(用手指着)你瞧,她把自己的旧帽子撂在那张椅子上。

泰斯曼:(心里一慌张,手里的拖鞋掉在地上)喔,海达!

海达:你想,要是有人进来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泰斯曼:海达,那是……那是朱黎阿姑姑的帽子。

海达:是吗?

泰斯曼小姐:(拿起帽子)是的,是我的帽子,并且也不旧,海达夫人。

海达:对不起,我没看仔细,泰斯曼小姐。

泰斯曼小姐:(试戴帽子)不瞒你说,今天我还是头一回戴它呢,真是头一回。

泰斯曼:而且是一顶很好的帽子——漂亮得很。

第一幕主要展示了海达和泰斯曼一家的格格不入,对这段婚姻和泰斯曼的厌恶。《娜拉》的危机主要来自外部世界的冲击,而《海达·高布乐》中,剧本开始就很清楚的展现危机的种子蕴含在海达自身的性格中,种种细节都在暗示危机的存在。“丹纳在谈到个性与情境相契合这一命题时,有一个精当的比喻:个性进入情境开始命运的旅程,就像一条船承受风力才能进入航程,微风可以吹动一只小艇,而有足够力度的强风才能鼓动起大的帆船。他借用这个比喻说明:在文学作品中,情境的内在力度应该与个性的深度与广度相适应,或者说:“性格所受的摩擦必须能表现这个性格”。”当海达的性格和这样的情境碰撞时,为冲突的产生创造了条件。

虽然乐乌博格未在第一幕登场,但泰斯曼和姑姑的对话展示出乐乌博格对场上人物的冲击。乐乌博格是海达小时候的玩伴,两人彼此欣赏,惺惺相惜。泰斯曼也将聪慧但放纵的乐乌博格视为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大威胁,当泰斯曼知道他出版了一本书并有可能与自己竞争教授一职时,危机埋下了伏笔。爱尔乌斯泰太太的登场拉开了危机的序幕,海达婉转含蓄的套出了爱尔乌斯泰太太对乐乌博格的情感,并知道了他的现状。勃拉克登场交代的信息暗示了洗心革面的乐乌博格和泰斯曼之间存在的竞争。各项可能引发冲突的因素在第一幕的情境中展示出来。

第二幕则深入展示了这种矛盾。勃拉克推事开场时登门造访,他与海达的单独谈话进一步展露了海达对目前生活的不满。而这段对话也暗示了勃拉克对海达觊觎的欲望,为勃拉克之后的行动埋下了伏笔。乐乌博格的登场开启了冲突。乐乌博格对海达嫁给泰斯曼非常不满,更令他痛苦的是海达曾经对他的感情。海达对乐乌博格准备重归主流社会有不同看法。为了验证自己在乐乌博格心里的地位,她将爱尔乌斯泰太太对他的感情泄露出来,这个事实让乐乌博格非常愤怒。

海达:(含笑,点头称赞乐乌博格)主意真拿得稳!抱定宗旨,决不改变!好,一个人应该这样!(转过去对着爱尔乌斯泰太太,显出一副亲热怜惜的样子)你还记得今天早晨你那么慌慌张张跑到我这儿来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什么话?

乐乌博格:(诧异)什么!慌慌张张!

爱尔乌斯泰太太:(害怕)海达……喔,海达!

海达:你自己应该明白!你一点儿都不用害怕,(截断自己的话头)好!现在咱们三个人可以痛快一下子了!.

乐乌博格:(吃了一惊)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泰斯曼太太?

爱尔乌斯泰太太:喔,海达!你说什么?你干什么?

海达:别着急!勃拉克推事那个讨厌的家伙坐在那儿瞧你呢。

乐乌博格:这么说,她曾经害怕得要命!为了我!

爱尔乌斯泰太太:(低声,可怜的样子)唆,海达,你闯了大祸了,现在一切都断送在你手里了。

乐乌博格:(瞪着眼瞧了她一会儿。脸上的肉七歪八扭的)这就是我的伴侣对我的真心信任吗?

爱尔乌斯泰太太:(央告)亲爱的朋友,让我告诉你!

乐乌博格:(拿起一杯酒,端到嘴边,声音低哑)敬你一杯,泰遏!(一口喝干,放下酒杯,又拿起第二杯)

愤怒之下的乐乌博格喝下了许多酒,为第三幕的事件爆发埋下了伏笔。

第三幕爱尔乌斯泰太太和海达一直在等待乐乌博格归来。却等来了泰斯曼带来的不详消息,他们在勃拉克家喝到酩酊大醉,乐乌博格将书稿遗失在路上,被泰斯曼捡到带回来。泰斯曼向海达坦诚他对乐乌博格的嫉妒。勃拉克推事则用乐乌博格的丑闻向海达施压,希望海达能成为他的情妇。而随后登场的乐乌博格则对自己弄丢了书稿充满了悔恨,不惜和爱尔乌斯泰太太决裂,告诉她自己不愿意重回正路。面对乐乌博格的沮丧,海达给了他自己的枪,暗示他应当漂亮的终结自己,绝望的乐乌博格带着枪离开,随后海达烧毁了他的书稿。第三幕的情境沿着第二幕的轨迹变得越来越尖锐。勃拉克对情境的压力在不断增强,他对海达的施压,为海达的自杀埋下了伏笔。

“乐乌博格遗失书稿”是全剧的决定性事件,发生在场外,这个事件摧毁了乐乌博格,破坏了他和爱尔乌斯泰太太的关系,却让海达看清了两人之间日渐深厚的情感,推动海达烧毁书稿的行动。

第四幕的开场就笼罩着不详的气氛,久病的吕纳姑姑去世。海达告诉了泰斯曼她烧毁了书稿,得知这个消息泰斯曼并不感到快乐,而是在内心深处为乐乌博格难过,泰斯曼性格中仁厚的一面开始显现。勃拉克的再次登场带来了坏消息,乐乌博格自杀生命垂危,情急之下,爱尔乌斯泰太太流露出她对乐乌博格的真感情,悲痛中的爱尔乌斯泰太太决定将自己留存的资料替乐乌博格整理出来,良心难安的泰斯曼也愿意帮忙一起整理。勃拉克推事单独和海达相处时,告诉了海达自己知道那把枪是海达给乐乌博格的,并以此向她施压。海达的内心已经濒临崩溃,而此时,泰斯曼和爱尔乌斯泰太太则肩并肩的为乐乌博格整理书稿,海达完全被排斥在外,绝望中海达开枪自杀。

二、情境的集中和完满——场外事件和前史

《海达·高布乐》是典型的锁闭式结构的剧本,情境的集中和完满得益于人物性格,前史、场外事件和舞台行动的巧妙织造,并且巧妙的将前史和场外事件巧妙的转变为戏剧的有机部分。

第一幕具有重要意义的前史有,一,海达和泰斯曼新婚半年。易卜生通过开场泰斯曼和姑姑的对话巧妙的交代了这个事实,并通过海达登场时的人物对话暗示出海达对这段婚姻的厌倦。二,泰斯曼曾经非常介意乐乌博格对自己造成的威胁。这个事实通过泰斯曼和姑姑的对话交代出来,并通过了勃拉克的登场透露乐乌博格的近况,将这个事实编织进情境,并成为接下来故事中危机的伏笔。三,爱尔乌斯泰太太对乐乌博格心有所属。这个事实非常巧妙的通过海达和爱尔乌斯泰太太的相互行动展现出来。第二幕则随着乐乌博格的登场揭示出更多的前史。两人的对话泄露了两人曾经的情感,两人的前史让观众得以窥视海达复杂的内心,了解促成海达行动的动机。第三幕的场外事件则是诱使场上人物采取行动的主要推力。泰斯曼带来了乐乌博格遗失的书稿,随后乐乌博格对书稿的态度直接诱使海达唆使乐乌博格自杀,导致了最后毁灭性的结局。第四幕的重要场外事件——勃拉克发现自杀的枪来自海达——直接促使了海达的自杀。

第一幕展现的前史是最多的,这些前史的参与也是使情境集中压缩的重要因素。“但是,在戏剧中让人物静止的回叙乃是一大忌……剧作家们面对这个艰难的课题积累了有益的经验,使人物叙述往事成为一种有现实的行动,使回叙本身成为戏剧的有机部分。”而第三幕、第四幕的场外事件则直接推动了场上的人物行动。

值得一提的是勃拉克这个人物,他与柯洛克斯泰有相似之处,即他们都对情节的紧张、情境的尖锐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甚至拥有相似的性格基调,有些阴沉、报复心强、贪婪。他的性格和欲望推动了情节的演进。不同的是《娜拉》的人物命运对外部事件的依赖程度很高,柯洛克斯泰带上场的秘密好像是石拱桥中间的那块楔形石,抽掉它,整个精美的戏剧结构就会坍塌。而海达的悲剧更多的来自她特有的个性与情境的冲撞,她的自我觉醒中有强烈的自毁倾向,这就要牵扯到海达的人物动机。

三、海达的人物动机

《海达·高布乐》当中,诸多人物和人物构成的生活有强烈的象征意味。如海达的丈夫泰斯曼及他姑姑朱黎阿代表着一种稳定、主流、体面的生活;乐乌博格代表着充满激情、动荡、不体面的生活;爱尔乌斯泰太太是献身感情的母性主义者;勃拉克则是心怀不轨的“破坏者”。爱尔乌斯泰太太与海达形成了鲜明对比。用“嫉妒”一词很难概括海达对爱尔乌斯泰太太的情感态度。作为两个都在追求自我价值实现的女人,爱尔乌斯泰太太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她通过协助乐乌博格成功的实现了自我价值,并且满足于这种定位。爱尔乌斯泰太太是泰斯曼们的同盟者,她和乐乌博格的爱情帮助他实现了向主流社会的回归,而这是海达最不愿意看到的。勃拉克则是重要的情节性人物,他的几次登场带来的事件成为全剧情节演进的主要推动力。从他开始的出场——被海达讥讽为“走后门的人”——就展示了这个人物性格中龌龊卑鄙的一面,最后他的施压也促成了海达的自我毁灭。

海达对自我实现的追求让我们想起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但区别在于,包法利夫人的毁灭带有内向性,而海达的毁灭则带有强烈的外向性和攻击性。“‘动机’作为人的行动的内驱力,它触及到人的心理构成的所有层面,这本身就说明它的复杂性。”[3]海达的行动动机非常复杂,充满矛盾,她内心深处追寻的是乐乌博格代表的生活,同时强大的社会规范、舆论压力以及自身对物质生活的喜好使她选择了泰斯曼代表的生活。她欣赏嫉妒爱尔乌斯泰太太的勇气,但又在发现爱尔乌斯泰太太实际上是一种非指向性、无原则的奉献精神后感到厌弃。海达对乐乌博格的感情有爱情的成分和性欲的冲动,乐乌博格能够诱发她释放自己的情感和能量,他在海达心中更多的是一种理想的“彼岸”的化身。最终压抑她没能冲破世俗成见与乐乌博格发生性关系的并不是所谓的世俗压力和极强的自我控制力,而正是这种“彼岸”的形象。在与乐乌博格的关系中,海达一方面追求着情感中的控制游戏,即乐乌博格能追随她行走的里程代表了她自身的价值;另一方面,这种理想的“彼岸”、这种虚幻美丽充满诱惑力的世界,又使得她不敢轻易刺入,打破原有的平衡。乐乌博格的死,完满了海达对“彼岸”的描摹幻化。“彼岸”的形象随着乐乌博格的死去在海达的心中真正树立起来,在她漂移的内心中确立了一个坚实的点。但随后勃拉克对乐乌博格死亡真相的解释,摧毁了这个坚实的所在。令她意识到,世界的原本样子与她厌恶的泰斯曼式的生活并无二致,甚至更加肮脏。通过乐乌博格的死带来的自我实现和对世界的认知被推翻,她的世界瞬间无处安放。

对泰斯曼和朱黎阿代表的安全、稳定生活的厌倦和始终隐藏着的对“彼岸”生活的追求,是海达·高布乐行动的最强烈的动机。

当每个人都希图在社会中找到一个自己的位置时——泰斯曼拿到博士学位为教授职位努力、爱尔乌斯泰太太始终保持将自己和某位男性捆绑在一起,奉献自己、给他安慰,通过实现他的价值达到对自我价值的实现,完成对自己社会位置的定位——海达拒绝这样的定位,这也是她行动的主要推动力。她不希望看到自己精神上的伴侣、玩伴和“奴隶”乐乌博格对自己进行定位。

四、情境中蕴含的冲突

《海达·高布乐》中冲突的一方是高布乐;另一方则是泰斯曼、朱黎阿等人和乐乌博格。面对泰斯曼代表的生活,海达做出了服从的选择,她选择接受这样的生活,接受的前提是她内心保留着对以乐乌博格为代表的“彼岸”的想象。

海达:你觉得这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吗?要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在有机会的时候……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

乐乌博格:怎么样?

海达:偶然想偷看一个新世界,那个世界。

乐乌博格:那个世界怎么样?

海达:那个世界的内容是人家不让她知道的。

乐乌博格: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海达:有几分是。有几分……我这么想。

乐乌博格:你想找个伴侣共同追求生活。可是你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

海达:那是你的错。

乐乌博格:是你先跟我决裂的。

海达:是的,那时候咱们的交情渐渐发展到紧要关头了。你真不害臊,艾勒·乐乌博格!后来你怎么公然欺负你的……你的坦白的伴侣来了?

乐乌博格(捏拳):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实行你威吓我的话?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开枪打死我?

海达:那是因为我非常怕出丑。

乐乌博格:不错,海达,你实在是个胆怯的人。

海达:我胆怯得要命。(改变声调)然而这是你的运气。现在你在爱尔乌斯泰家里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乐乌博格:我知道泰遏告诉了你一些什么话。

海达:也许你把咱们的事情也对她说过一点儿吧?

乐乌博格:我一字都没提过。她太笨,不懂得那些事情。

海达:太笨?

乐乌博格:在那些事情上头她太笨。

乐乌博格是情境中最具变化性的力量。他的转变直接构成了与海达的冲突。曾经,乐乌博格就是这样一个拒绝给自己定位的人,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在乐乌博格在遇到爱尔乌斯泰太太后,他决定回归社会,用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世界重新找到一席之地,与泰斯曼们比肩而立,甚至比泰斯曼的地位还要高。在两个人的情感交融中贡献出一部杰作后,乐乌博格的世界因这本书从海达的世界中分离出来。海达不顾一切的毁灭掉他们两人精神世界的象征,不惜做恶人也要将乐乌博格拉回到自己的世界。实质上,她恐惧成为一个自己精神世界里的独行者。悲剧的是,这一切最终证明,乐乌博格并不与她同行,曾经的同行也许是一种假象。在觉察到这种假象后,海达选择了毁灭。

结语

海达·高布乐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她代表了觉醒的、却无法在社会上找到自己位置,实现自己觉醒意志的女人。作品题目展现了易卜生更注重海达本人,而非她的归属。海达代表的是一种自觉意志的展现,但这种自觉意志却因为缺乏传统上的接应,而成为她心中冲突的源起。该如何评价海达的这种自毁?道德审判是很容易给出的。但我们需要在社会层层密布、犬牙交错的道德篱笆中撕开一片不知目的为何的空白,给予一个无处安放自身又不甘于被世界左右的人们一个空间;最终她所昭示的精神、揭示的人内心深处顽固但始终被压抑的欲求,将始终为我们的心灵保有一片灵动的、为未来变化预留出口的、不被规范所束缚的天地。

猜你喜欢

泰斯拉克乌斯
回归
小狐狸拉克探长
探索莫比乌斯圈
有诚意的“恶魔”
米开朗基罗和教皇尤得乌斯二世(连载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