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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麦田文学的生态阐释

2021-11-14

戏剧之家 2021年10期
关键词:古德盐碱麦田

(上海理工大学 外语学院,上海 20093)

从1900 年到1945 年间,小麦取代羊毛成为澳大利亚农民增收的重要来源。A.B.佩特森在1910 年发表的《小麦之歌》中写道:“我们已经唱过赶牲畜的赞歌/羊群滚滚前行/在无声的车队和荒凉的路边/羸弱的白色羊群慢慢前行/但是现在麦田边的人开始兴旺/他的马蹄压着翻地的节奏/丛林诗人改换曲调,努力/去高唱小麦之歌/在大分水岭的西南/灰绿的平原望不到边/那里是牧羊人生活的地方/他将最后死于和无尽的干旱搏斗中/筋疲力尽等待着姗姗来迟的希望/心中准备好了接受再次失败/最终传来了喜讯/那就是改种小麦/金合欢、相思树、红胶木、松树/斧头和大火等着它们/他们等不及烧毁/或等不及树倒下/这里马队排好,大门敞开/马蹄高扬、尘土飞扬/掀起的烟柱指引/向麦田进军。”这里可以看出当时人们迫不及待改种小麦的心情,以及由畜牧业转向种植业的社会变迁。选地农成为《公报》杂志故事中的著名人物。亨利·劳森的《赶牲畜人的妻子》中的赶牲畜人和妻子,以及芭芭拉·贝恩顿《尖嗓子的伙伴》中的尖嗓子和他的伙伴都是选地农。当然他们还没有后来农民的强烈的耕种意识,他们兼做伐木和养牲畜糊口。

在随后的20 世纪20 年代和30 年代,小麦诗歌成了《公报》杂志的主题诗歌。南澳的查尔斯·绍特发表了一组轻松系列组诗,用押韵双行体描述了小麦种植的不同阶段。新南威尔士的R.G.亨德森发表了“小麦”颂诗,表明了小麦自法老时代以来是如何塑造人类历史的。在这些小麦颂歌中,人们可以了解到小麦种植是如何上升至民族意识以及悄然进入文学意象和图景之中的。

慢慢地人们逐渐意识到,麦田扩张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人们不得不重新抛荒那些除非雨水充沛年份才有收成的新开垦土地,失去了原生的林地保持水土,风雨侵蚀了大片土地;表土中集聚的盐分使得作物减产,盐碱污染了江河湖泊,并进一步毁坏了现存的原生植被。一些进步人士也认识到,土著人受到了严重虐待——土地被侵占、人口锐减、文化被边缘化。

反映麦区生活的自传有A.费西(1894-1982)的《一种幸运的生活》,讲述了20 世纪之初的麦区拓殖时期的艰苦岁月。作者经历了加里波利之战以及将林地拓殖为耕地的斗争,像活化石一样记述了这些历史时刻。书中记述的烧荒是开垦的必须步骤。因为土著人很早就懂得通过烧荒来捕猎和清除灌木,因此这里的林地已经适应了烧荒,要想清除得干净,新来的定居者必须将大火延长和集中在某一区域,还要翻地防止植被再生长。虽然在亨利·金斯利的《杰弗里·哈姆林的回忆录》和帕特里克·怀特的《人树》也有描写丛林大火的场景,那些只是自然灾害,如干旱、沙尘暴以及洪水一起构成的殖民主义小说的集体想象。

苦苦挣扎中的麦田作家开始对农民的境遇产生了哲学上的反思,以寻求精神慰藉和更好地理解自身的困境。C.古德(1907-1983)就是这样的作家,他不仅大量阅读欧洲哲学著作,也阅读东方哲学著作,他写道:“我经常回想起《鲁拜集》里的哀伤的诗句,那是唯一能让我脱离俗世纷扰的系统”。波斯诗人海亚姆《鲁拜集》中的诗句经常被人引用作为警句,以此来探讨人生的局限。古德认为,海亚姆的诗歌形象就像《新约》中的寓言故事一样,经常提及中东地区人民耕种谷物的经历。当读到其中的诗行“来吧,老海亚姆,和我一起沿着播种的草场走走/那里就是耕地和沙漠的边界线”时,古德就会联想到自己的家乡。古德无限向往《鲁拜集》中建议的退避田园、远离尘嚣的生活,其中“一箪蔬食一壶浆/一卷诗书树下凉/卿为阿侬歌瀚海/茫茫瀚海即天堂”的诗句打动了古德的心,于是从《鲁拜集》中选择了“金穗”作为自己诗集《金穗播种者》的书名。这一双关语既暗喻金矿和金色麦田,也暗喻自己的家乡处于两者之间的过渡地带。

P.科恩是第一位将现代主义创作技法引入麦田文学的作家。他关注麦田小说中的人物意识以及人物对于事件的反应和内心活动。受到哈代和福克纳的影响,他不仅创作小说,还担任文学期刊《西风》杂志的主编,积极推动区域文学的发展。他将暗含着一丝威胁的沉默无声定调为麦田的主旋律,麦田像饥饿的机器会吞噬那些将之视为田园诗歌般自由天地的人。它实际上并不是按照季节节奏的牧歌生活,而是十分单调的重复性劳作。所以,科恩小说人物和前面几位作家的小说人物明显不同,成为反英雄人物。他像劳森那样反对将澳洲广袤的大自然浪漫化。麦田的天际线在他的笔下是灰暗的线条,形成黑暗和光明的抽象图案,在小说《活着》中人物对于自然的感情是愤怒的无奈,用出版商的话说,“科恩的成就就是将农村的场景置于现代主义的民族精神之中。”在小说《丰收》中,在城市中充满了徒劳感的乔治逃离珀斯的案牍生活到朋友吉姆的农场帮忙,这里并没有给他一种生活的顿悟,只是提供了更多的空间和简单的人际关系。麦田的贫困反衬了他在城市生活的荒诞感。他的小说《未耕之地》如同E.乔丽的《井》一样,将田园哥特小说带入麦田文学中。

D.休伊特的创作风格多样,从早期的现代主义诗作到中期的社会现实主义小说,再到晚期的诗歌的回归以及回忆录《百搭牌》,麦区生活在这些作品中都有不同方式的映射。她和C.古德政治倾向一致,认为麦田是资本主义骗局,是以牺牲别人为代价的恶作剧,同时警醒人们地球正受到严重威胁。她在诗歌《圣约》中描写其家乡为“破旧的红桉树/就像枯瘦的行乞女子/麻黄树孤独地吟唱古老的曲调”。这里的土地正遭受严重的破坏,农场四季遭受着热浪、酸雨和沙尘的袭击。诗歌中描写的作者家乡就像直接受到T.S.艾略特影响的现代主义荒原,土地暗喻着人们精神的空虚。小说《绿乡传奇》讲述了男性败在女性手下的悲剧故事,我们看不到以前麦田作家描写的景象:沉甸甸的麦穗象征着男性力量。诗歌《风车之乡》中风车就是阉割的象征,这里的土地就是由一位阉割的国王统治着,诗中都是不育的形象:干死的果园、上升的盐碱,只有那些坚硬苦涩的苹果树在荒芜的原野上给人一丝希望。她在那些通过耕种麦田获得物质成功的人们中间看到了生活的空虚。

J.金塞拉是一位后现代麦田诗人,长期生活在麦区,一直是澳洲当代诗坛的活跃人物,堪称麦田游吟诗人。他的作品关注麦田地区的物种消亡、环境恶化、化学中毒和转基因等问题,他一直认为麦田地区是人为强加的恶果,是拆散人与自然联系的罪魁祸首,打断了大自然的连续性。他用“借来的梦”抨击麦田的合法性。其早期诗歌《冰冻海洋》借用俄耳甫斯和浮士德的神话典故,试图恢复土地的丰饶并批判人们像浮士德一般和资本、技术和生物科学签署了魔鬼协议,危害大自然。在诗集《夜鹦鹉》中的诗歌《沙雀》中,他笔下的盐碱地成了“热雪”和“热冰川”,意象奇特,想象瑰丽。开头描写盐碱农场为“水坝的下方/只有盐碱/慢慢侵蚀着”,结尾处描写沙雀的死亡为“盐碱的白色神话/觊觎着铁罐子、羊骨头/慢慢地,死亡就会跨过这座热冰川/越来越伸向远方”。在那些田间地头生锈的机器或者废弃的矿井边,动植物顽强地生长着,仿佛掩盖住大地的创伤。在诗集《末世论》的《盐柱》诗篇中,他写道“盐碱就是冰冻的废弃物/在一个对自身来讲都太热的地方/它是地球疲倦的眼珠/多余的白细胞”。“白细胞”的意象表明地球受了伤,开始有了疤痕。为了唤起人们关注盐碱问题,他还成立了一本名为《盐》的文学期刊,编辑出版生态文学作品,有力地促进了麦田文学的发展。对于田园幻想的批判是他的诗集田园三部曲——《捕猎》《谷仓》和《新阿卡迪亚》的主题。

经过对澳大利亚文学研究空白领域——麦田文学的探讨,本文试图从生态批评视角考察这一领域的发展历程以及开发麦田带来的生态灾难问题。从早期开荒垦地的艰辛,到后期带来的种种生态破坏,人物形象也由英雄变成了反英雄,文学创作的基调由浪漫、自信变成了忧郁和反思,体裁形式由现实主义转向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甚至魔幻现实主义。在梳理一系列的麦田文学代表人物和作品之后,本文认为澳大利亚麦田文学旨在告诉人们需要从人类中心论转向生物中心论,要勇于纠正对生态造成的破坏。麦田作为人造景观为人们提供了鲜活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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