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动画电影的叙事模式的继承与创新
2021-11-14涂先智
涂先智
(华南农业大学,广东 广州 510642)
动画电影作为电影艺术作品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电影界也同样占据着重要地位,并在长时间的前进与探索中逐步发展成为独树一帜的“中国动画学派”,以其极具中国文化与哲理思考特征的民族审美风格,将中国带到动画电影制作的世界前列,将中国影响推向世界,也为我国的电影事业增添了诸多差异化的审美特色,成为能够展现中国动画电影制造高水平的重要代表。纵观历史,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至今,中国的动画电影迎来了三次高峰时期。
第一次高峰为1949年到1966年,新中国成立之初百废待兴,社会各个方面都需要进行革新化建设与发展,人民群众的自豪感、归属感、凝聚力等民族情绪高涨,在这一时期电影作品的“民族化”风格取向也十分明显,具体到电影内容、叙事风格、表现形式和审美上都呈现出鲜明的民族特色,诞生了许多能够展现中国民族特色与审美特征、满足社会时代发展需要与人民群众情绪情感需要的动画电影,如《骄傲的将军》《一幅僮锦》《牧笛》《大闹天宫》等。
在1976年到1993年迎来了第二次高峰时期,中国动画电影在十多年的“休眠期”中,积累了诸多对于民族情绪、民族文化、身份想象、精神面貌、幸福生活等内容的灵感和作品,尤其是对于精神抽象内容的探索,注重挖掘民族美和人性美,在延续了第一次高峰时期的“民族化”风格取向的基础上,进一步精细化发展水墨、木偶、剪纸、折纸等极具民族特色的艺术创作手法,推动其水平的优质发展,制作出诸如《山水情》《哪吒闹海》《好猫咪咪》《三个和尚》等中国民族和审美风格突出的动画电影。
但是这一次高峰时期后的十几年间,中国受到外来文化与文化作品的强势冲击,整个中国文化市场都遭受巨大的打击,在影视作品领域,以日本、美国、法国等为首的动画影视作品占据市场大部分,强势掠夺并抢占了本土文化作品的市场空间。文化不自信的国产动画电影制作者们动摇了对中国民族特色与审美特征的坚持,甚至抛弃了中国动画电影的民族之路,走上了对外国动画作品的模仿之路,这种缺乏根基的模仿行为也一定程度上导致中国动画电影作品质量与影响力的式微,在这段时期内少有优秀作品出现。
以动画电影作品《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为标志,中国电影领域掀起了一场围绕民族化风格的创作热潮,推动中国进入第三次动画电影的高峰时期。此后不断有中国动画电影人从民族化风格出发,发掘民族神话传说、使用民族艺术手法、尝试民族化的表达,在继承的基础上对民族精神与文化内涵的内容表达进行创新,创造了《妙先生》《白蛇:缘起》《姜子牙》等口碑与票房双丰收的中国动画民族化叙事新兴代表作品。这毫无疑问为中国动画电影的传统叙事模式创新成功的现实可能性提供了明证,将民族性与现代性融合的创新手法也为中国动画电影进一步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借鉴。对此,本文将围绕我国第三次高峰时期的作品进行深度研究,分析中国动画电影在叙事模式上进行了怎样的继承与创新,从而取得了新的成功。
一、喜剧化呈现,严肃叙事中营造轻松氛围
第一次与第二次中国电影高峰时期的动画电影作品,受到时代社会背景的影响有不同的时代任务和使命,艺术作品在进行创作之时,需要围绕促进社会发展、人民团结、继承优秀文化等内容展开。动画作品自然不例外,在电影叙事上也呈现出较为明显的严肃叙事的倾向。电影内容故事以具有正面寓意、鼓励精神、强调社会道德、规范社会秩序等内涵的神话故事、民间传说、童话寓言等改编,电影叙事的氛围与基调考虑到当时观众的艺术审美与文化素养,多直白、严肃,以便最快速、直接地渲染、强调电影的抽象内涵,从而实现在最短时间进行精神、道德、情绪等内容有效传播的目标,进一步推动社会的整合。
齐天大圣孙悟空武力高强、疾恶如仇、勇敢好斗,是长时间以来极具民间和传统文化认可的英雄人物代表,也是在危机与磨难面前,可以肩负起中国人民对于美好未来希望与想象的人物形象。动画电影《大闹天宫》以《西游记》中“大闹天宫”的情节改编,从电影叙事整体来看,叙事节奏紧凑,情绪氛围严肃。讲述孙悟空不畏强权与束缚,以一己之力对抗天庭诸神的故事。孙悟空不畏强暴、奋起反抗,维护自己的尊严与权利,并且在最后获得了奋斗的成功。剧情以急促紧张、激烈为主,一环紧扣一环,中间少有的舒缓多为矛盾爆发的铺垫前奏。电影以反抗作为叙事主线,事关善恶成败,严肃的叙事风格自然成为其首选,观众在观影过程中也能够被紧紧抓住注意力,跟随情节的变化感受到英雄的勇于反抗、积极斗争精神。
之后的《哪吒闹海》《天书奇谭》等文艺精神产品都采取了同样的严肃性叙事,以鼓励在特殊时代背景下的中国人民,不畏强国的压迫,不自卑本国的落后,敢于反抗,勇于坚守。以勇敢、善良、不甘落后的正面英雄人物及故事作为行为示范,推动观众恪守道德原则,发扬优秀品格,努力推动社会发展与建设。
步入了21世纪后,中国以第二大经济体的实力跻身世界前列,在经济实力与政治实力发展的同时,作为社会上层建筑的社会文化、精神内容、制度构架等也获得了极大进步,人民群众的利益、诉求、需要等内容也扩大了对于社会的反作用,社会新型思潮涌起,文化越发多样,原有的社会精神需求不再居于重要位置,人们渴望在传统故事中获得新的理解与收获,希望影视作品中所蕴含的内容和情感能够帮助缓解在日常工作与生活中遭受的压力,艺术作品的示范性功能开始为压力消解与娱乐功能让位。这样一来,各种艺术类的作品都需要应时代的发展而变动,电影作品中传统严肃叙事面临变革,需要以更新颖、更符合时代要求的精神内容来满足当代观众的要求。
中国动画电影第三次高峰时期的前锋作品《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尝试颠覆传统神话故事中的严肃叙事模式,电影制作者们深切感知观众对于影视作品的精神与心理需求,保留传统故事中的严肃精神内核与形象特征,变严肃的故事氛围为轻松的叙事氛围,在欢笑声中传递孙悟空勇敢无畏的优秀品质与精神形象。不再固守原有的严肃且有说教色彩的叙事模式,而是将重点放在电影作品的观赏性与价值本身。《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中增加了童真可爱、不谙世事的小男孩江流儿角色,与性格阴郁、冷漠无情的孙悟空在找回初心的冒险之旅中发生了一系列趣事。
孙悟空因为江流儿被石头反复砸中,出于面子强装镇定,忍痛不出声;猪八戒伪装佛祖骗取贡品吃,被江流儿和傻丫头揭穿现出原形,又因为出言不逊被孙悟空教训了一顿;江流儿跟着孙悟空,像小鸟般叽叽喳喳且一刻不停地问孙悟空:“你的毫毛是不是真的能够变化出猴子猴孙,你的金箍棒是不是真的藏在耳朵里面,二郎神真的有三只眼睛吗,巨灵神是不是力气很大,四大天王是兄弟吗,哪吒是男孩女孩,托塔天王有塔吗……”接连不断的追问让孙悟空头疼不已,极度崩溃,却又舍不得打骂。
影片在继承孙悟空反抗精神与英雄形象的基础上,添加诙谐幽默的剧情,为原本严肃的电影叙事增添了轻松的叙事氛围,人物形象得到了全新的演绎,电影整体氛围也跳出严肃的桎梏,回归到为电影本身叙事而服务。除此之外,这也符合当下观众对于过于严肃类电影叙事的厌倦,对轻松电影叙事氛围的新叙事形式的认可,此外《哪吒之魔童降世》《姜子牙》等作品中也积极改变原有的严肃叙事风格,尝试为观众提供一个缘解高强度工作压力的场所的同时,也能让观众在欢笑声中把握住传统神话故事中的精神内核。
二、民族性展现,空间叙事民族元素细节化
电影作为一种文化艺术作品,同其他文化艺术作品一样扎根并生长于独特的社会环境之中,呈现出具有差异性的文化特征,其中蕴藏着丰富的民族文化与社会情感,我们也可以将其理解为是一个民族精神的集中体现。电影中民族性叙事由独特社会环境孕育的特性,决定了其能够一定程度上唤起同一社会环境生长的观众对社会身份、民族文化等重要内容的共鸣与认同,这种文化情感的深厚基础是其他民族文化不可取代的。电影进行内容表达需要借助空间进行支撑,空间有物理空间与精神空间两个维度,精神空间以物理空间为基础并反作用于物理空间,从电影空间构建来看,物质性质的物理空间可以以画面呈现的形式展现出民族性叙事特征,能在故事发生背景、场景、情景等交代中,更为直观且深刻地展现民族性的内容,完成民族性叙事在显性表达上的隐性精神效果。
传统中国动画电影在空间搭建过程中,非常重视民族化风格,在影片物理空间的搭建中多选用极具中国民族特色的手法,如水墨、木偶、剪纸等中国民族艺术。电影《小蝌蚪找妈妈》全部使用水墨画形式,不光是小蝌蚪、乌龟、青蛙等主要角色,整个电影场景均是以水墨画的形式展现小蝌蚪的出生地和旅居地;“中国动画学派”开山之作《骄傲的将军》综合了中国古代绘画、雕塑、建筑等艺术风格,以戏曲作为主要的表现元素,搭建了动画戏曲展现、民族风格浓郁的动画物理空间;《神笔马良》从中国传统戏剧木偶戏中发展而来,影片中所有的人物、动物、布景等均采用了布偶制作艺术,并加以定格动画的制作形式,让木偶制作的“人”和“景”活起来,打造出动态的民族艺术场景。
这种全面的民族化的物理空间构建的空间叙事形式,以一种民族文化“全包围”的势头完成民族性空间叙事,将观众置于民族文化与艺术包裹的电影空间之中,代入影片的人物,欣赏影片中的各类景色,感受民族文化的独特魅力。但是这种手法在今日也面临着问题,前两个动画电影高峰时期所面临的观众,由于身处的时代限制,大部分观众接触到的民族文化与艺术占据大部分,体现在动画电影作品中,自然表现出可观的票房与口碑。但是在文化形式多样化、艺术审美趣味多元化的今日,大部分观众接触到的民族文化与艺术占据份额较低,延续传统动画电影中的民族性空间叙事不再适用,甚至“全包围”的民族元素呈现可能会导致观众对于电影产生腻烦心理、对内容进行对抗性解读的情况。
针对当今的观众群体的民族文化接触情况与审美偏好,在民族性空间叙事中需要重新进行布局,采取更为迂回的方法,将民族元素以细节的形式融入当前占据主流的现代化动画画面之中,让观众在一次次无意识的接触中,逐渐地接受并进一步对民族元素产生兴趣,从而可以将民族元素背后所蕴含的精神内涵传递给观众,实现细节化的民族性叙事显性表达中对观众潜移默化的隐性影响。
电影《白蛇:缘起》采用了现代3D动画技术,搭建中国古代物理场景,借助3D技术逼真、灵巧的画面构建出高真实感的物理空间,提供给观众代入物理空间的极高可能性。在画面细节中融入民族文化元素,比如在重要场景中的“船”,经考证中国是最早制造出独木舟的国家之一,陪伴中国人民经历了千年,也融入成为中国民族文化的重要部分。影片中多次出现船的元素,并且将船作为关键场景物理空间中的重要文化意象。
许宣与白蛇在情感升温之时泛舟江上,船为两人情感酝酿提供了重要物理空间,渔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站在船尾,一手持壶饮酒,一手摇船桨,船在平静的水面上缓缓前行,两岸山石耸立。在遗世而独立、清高隐逸的物理空间中,失忆的白蛇因为自己的不明身份、法力和对许宣的感情忧心忡忡,许宣则在一旁悉心开导,教她唱歌,亲手制作灯笼营造浪漫氛围,并委婉表白道“你是妖我也喜欢你”。电影充分利用了船这一具有中国民族文化特色的元素,作为人物角色情感发展的空间支撑,也成为二人情感的重要空间意象。除此以外,《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大鱼海棠》《姜子牙》等动画电影中均出现了船的元素,并且借助船这一民族元素细节化处理的物理空间,缓缓地将电影所表达的更为深层的民族文化内容与文化理念呈现出来。
物理空间在动画电影中起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这种细节化的民族性叙事空间处理,能够在流畅的电影故事叙事过程中有效地制造特殊场景氛围、渲染角色情感、衬托人物形象、展现文化理念、推动剧情发展,观众也能够在沉浸式的体验中逐渐熟悉并且接受动画电影中的民族性元素。在观众观影的过程中以潜移默化的形式不断向观众传递、培养有关民族文化的喜爱,从而唤起对于文化身份的认同,也能以此面向中国以外的其他观众,更进一步推动民族文化走向世界。
三、深层化成长,能力型成长叙事走向精神成长
人物角色是叙事类电影的核心,电影以主要角色为中心展开,重点描绘主要角色经历了某些特殊的事件,从而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电影的叙事节奏在主要角色经历的事件中拥有了起伏变化,能够在节奏收放中对影片精神进行有效、合理的表达。传统动画电影中多以英雄人物角色的事件经历作为主要的叙事线索,主要展现该人物角色在经历过特殊事件后获得某种能力、财富和荣誉,这一类的人物叙事属于能力型成长叙事。
电影《天书奇谭》以一个从蛋里跳出来、天赋异禀的孩子蛋生作为主要的人物角色,讲述其在一次次与妖怪做斗争的过程中能力不断增强,最后打败妖精夺回天书的能力成长故事。袁公因盗窃天书、泄露天机,被罚至凡间看守石壁天书。袁公在凡间看守过程中机缘巧合地遇到一个仙鹤蛋,便用法术将其化为人形,取名蛋生,指点学艺并传授天书,教诲蛋生造福百姓,为民除害。正直单纯的蛋生在惩恶扬善的过程中无意招致狐狸精的记恨,被盗走天书。盗走天书的狐狸精偷学法术,勾结官府,引诱皇帝,导致民间怨声载道,百姓苦不堪言。蛋生为追回天书,与狐狸精斗智斗勇,教训了奸诈的县太爷和昏庸的皇帝。在最后一次激战中得到袁公的帮助,将三只作恶的狐狸精压死在云梦山下。蛋生在一次次的斗争中,增长了智慧、勇气和战斗力,从一个懵懂小孩变成一个疾恶如仇、智勇双全的英雄。
电影《哪吒闹海》以怀孕三年才生出来的小孩哪吒作为主要的人物角色,讲述哪吒在经历了几番磨难后,终成仙身的成长故事。哪吒偶遇东海龙王三太子出海兴风作浪、残害百姓,挺身而出将其打死并抽了它的龙筋。东海龙王得知后勃然大怒,水淹陈塘关,誓要报仇雪恨。哪吒不愿意连累父母,于是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幸得仙师太乙真人相助,为其脱胎换骨化为莲花仙身,最后大闹东海,为民除害。哪吒在强势与霸权中不愿低头,但却为了父母与百姓自愿牺牲,在渡过了一次次难关后成为武力高强、有情有义、备受百姓爱戴的英雄。
这种英雄人物的能力型成长叙事一度成为我国动画电影的主流,尤其在传统动画电影目前的受众中青少年占据着重要比重,需要考虑动画电影对于青少年的行为示范和形象榜样作用,人物历经磨难终成英雄的能力型成长叙事能够有效地鼓舞青少年坚持正确的行为认知。近年来,动画电影的观影人群中成年人比重逐渐增大,这对观影内容也提出了更为深刻的要求,观众对传统的人物能力型成长叙事提出了行为、情节以外的深层精神要求,在关于人物的成长叙事中,尝试在继承对能力成长的基础上创新性地增添对于精神成长的叙事。
同样以哪吒人物角色为例,在《哪吒闹海》侧重于对哪吒能力和性格变化的描写,而《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对于哪吒的刻画则更偏重于精神上的变化与成长。《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的哪吒由于神仙的失误变成了魔王,顽劣不堪中甚至带着一股邪气。有一颗做英雄的心却又时常被世人误解和歧视,这让哪吒的心智一度走向偏执和扭曲。但又在一次次与人交往,与恶势力斗争中,哪吒突破自己的心魔,坚持自我,与天道命运抗争,最终拯救了百姓和自己。
除此之外,第三次高峰时期的许多动画电影都在人物的成长叙事中将精神成长作为整体叙事的重要部分。《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孙悟空在与江流儿历险中,重拾作为“齐天大圣”的义薄云天与英雄自信;《罗小黑战记》中猫妖罗小黑在与其仇恨的人类无限的流浪之旅中,逐渐打破对于人类的偏见与怨恨,并最终愿意牺牲自我保全人类;《妙先生》寻迹者丁果与师父在探寻彼岸花的过程中,接触到形形色色的善恶也目睹了无数次生死,丁果极度怨恨彼岸花后面的牺牲规则,但在面临百姓安危之际,又甘愿向牺牲规则低头进行自我牺牲。
电影从对行为本身的描写解放出来,将目光置于行为背后更深层次的精神内核,尝试在对人物角色成长的刻画以精神成长作为主要叙事线索,赋予成长更为丰富和立体的内涵,与此同时观众丰富的精神需求也在人物成长叙事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四、圆形人物形象,立体化叙事打造人物饱满性格
优秀的电影作品会留给观众深刻的故事情节印象,而想要完成优秀的电影情节,人物角色的独特性起着重要作用,甚至可以从非常规、新鲜有趣的方向推动叙事的发展,让情节变得更具戏剧性,并且能提供一个观众代入进入剧情的身份途径,更为深刻地将电影的叙事内容与精神内容传递给观众。电影人在进行电影创作时,也会十分重视人物形象的塑造,尝试打造能够让观众记忆犹新的人物角色。
传统动画电影受制于时代性因素的影响,将大量的笔墨放置于精彩的打斗片段,以视觉刺激满足观众对于故事的想象,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稍显不足,动画电影中充斥着大量扁平人物,这样可能会一定程度上造成观众对人物角色的片面、浅层认识,电影叙事上也可能会出现故事情节单薄、不合理的情况。
传统动画电影中的英雄形象多拥有一切完美特质,能力或是天赋异禀、骨骼惊奇,或者是后天刻苦勤勉、发愤图强,品性善良正直、老实憨厚、生性纯良,经历多为高人相助、觅得天机等奇遇,英雄人物在困难面前从不胆怯和退缩,勇往直前与邪恶势力斗争到底,经历几次挫折后一定会功成名就。
例如《大闹天宫》里疾恶如仇、机智勇敢的孙悟空不畏强权,敢于与天庭抗争,最终让众神敬畏;《阿凡提的故事》中正义聪明的阿凡提,直面恐吓与威胁,拒绝各种诱惑,与欺压良善的权贵势力斗智斗勇;《火童》中英雄少年明扎继承父亲的意志,勇敢与妖魔斗争,在争斗中为大地光明舍身取火,自我牺牲。
传统动画电影中反派人物形象的塑造手法也如出一辙,恶人具有一切负面的特性,长相丑陋、生性贪婪、卑鄙无耻,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不惜牺牲他人的性命,坏得彻底,恶得纯粹。在这种类型化叙事中人物形象也多一成不变,善、恶、忠、奸分明,呈现出“扁形人物”的特征,人物形象扁平化的叙事也会进一步导致故事情节缺乏层次感和深度。
步入新世纪后,电影事业的发展为观众提供了电影素养和审美水平提升的条件,视觉上的刺激已经不再能够满足观众的需求,良好的情感体验成为观众对电影提出的新需求。这种情感体验需要电影进行一种立体化的叙事,从多个维度和视角出发,人物的形象不再完美和绝对,而是多面的、立体的,具有现实性可能的。因此,在动画电影叙事过程中可以继承善、恶、忠、奸,但立体化叙事打造人物饱满性格,塑造“圆形人物”也成为动画电影在叙事过程中必须重视的部分。
第三次高峰时期的动画电影在人物形象塑造上多使用立体化叙事打造“圆形人物”形象。电影《姜子牙》中的姜子牙突破传统运筹帷幄的世外高人形象,而是一个迷失过自我、反应迟缓、有洁癖和强迫症、有血有肉的人;《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的哪吒也一改正直、勇敢的小英雄形象,而是一个脾气暴躁、顽皮捣蛋、邪气难掩的小魔王,不食人间烟火的太乙真人也变成了身材肥胖、办事不牢靠的胖大叔。
从现阶段的国产动画电影来看,叙事模式继承基础上的创新形成了一种趋势,在力保电影优质的基础上充分考虑观众观影需求,不再是简单的英雄至上,而是对人物有着更多面的理解欲望,他们渴望更加立体地了解角色。电影中的人物角色一个个的性格真实多面、鲜活而立体,为他们进行性格铺垫,提供自白陈述空间,立体叙事为人物性格提供形成的依据,让观众印象深刻并且产生持续的吸引力。
结 语
从国家软实力和社会文化层面的时代发展要求来看中国传统文化、民族文化、美学精神等内容的传承和弘扬需要结合新的时代条件,我国的动画电影作品创作也同样需要沿着这一路径。不盲目追求外来文化潮流,而是在具有情感共鸣基础优势的传统、民族文化故事内容中进行挖掘与探索,并结合新时代的社会与观众要求,将传统文化、民族文化、经典名著进行简单机械化的复制,延续传统的动画电影叙事方法已经无法满足观众与市场的要求,而是需要考虑到新时代变化了的审美与观影需要,将传统与民族中的优秀元素进行保留并创新,进一步走近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