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性视角下数据新闻的开放与共享

王晓琳

一、概念界定

1.数据新闻和数据

数据新闻起源于官方数据的开放与共享。数据新闻是国外“开放数据”运动的伴生品。2006 年，《卫报》要求政府公开提供免费的数据，最初数据新闻中的数据是政府手中涉及公众和公共利益的结构化数据，是可以被任何主体免费使用、再利用、再扩散的开放数据。2008 年，《卫报》首次提出“数据新闻”的概念，开始担任开放数据与公众之间的桥梁，对数据进行分析以及可视化处理，并号召公众共同参与到对开放数据的解读行列中。

由此可见，数据新闻的数据最初是政府发布的官方数字。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数据的概念也得到了延伸，有学者提出，当前的数据不只是数字，还是“对事实的观察和记录的结果，也是信息的表现形式和内容主体，它可以是符号、文字、数字、声音、图形图像、视频等形态，更是真相与事实的集大成者”。

2.流动

鲍曼在《流动的现代性》一书中提出，流动就是处于一种未竟的、不完整的、持续变换的状态。由于旧秩序的不适应和新秩序的待建立，导致现代生活方式呈现脆弱性的、暂时性的、易伤性的以及持续变化的倾向，永远处于变化之中，避免完成，保持未定状态。陆晔等学者也认为流动的或液态的过程才是当今社会或人类状况的常态，并提出国内新闻业态正处于一种“液化”的状态，具体表现为记者身份的液化和新闻职业共同体的液化，一方面“新闻信息与信息控制的边界正在液化、弥散”，另一方面，新的新闻生产和流动的方式正在被共同创造。

现代社会和新闻业都处于一种持续的变化之中，数据新闻是契合这种发展趋势的。首先，数据新闻的数据来源是处于流动的即未竟的状态，数据新闻的生产模式使得数据新闻的记者身份正在被重新建立；其次，数据新闻本身的交互功能使得在数据新闻内部也可以发生数据的流动，未被触发的内容同样处于一种未竟的状态；再次，通过数据新闻的发布和传播，数据新闻分析的数据既可以进一步流动到受众和其他机构，又能够反哺数据来源，新闻边界正在被打破。接下来笔者将数据新闻的流动分为外部流入、内部流动和外部流出三个方面，探讨数据新闻中流动的数据对于开放与共享以及对现代生活和新闻业的意义。

二、外部流入：多元数据丰富视角，实时流动提高时效

本文将外部流入的数据的流动状态分为两方面，一方面为数据源本身的流动，另一方面为数据流入数据新闻的流动。

数据源本身的流动体现为数据更新和丰富数据维度。数据源的流动是数据源的更新状态，既包括基于时间变化的更新，又包括基于不同视角的更新。由于现代生活的日新月异，数据的更新频率也逐渐提高，数据的收集角度也日益丰富。当前数据新闻的数据来源主要包括政府公布的数据，非政府组织机构公布的数据，企业及行业公开的数据以及信息服务资讯，院校及科研机构，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图书期刊文献，自由调查收集以及用户提供这九个渠道。有学者研究发现，当前数据新闻的来源个数为3 个以上的占61.8%，在进行深度报道的过程中，甚至会利用数十种数据来源以确保进行全面报道。数据新闻要获得多元的流动的数据，一方面可以通过号召政府公开更多数据，另一方面可以提高媒体的数据自采能力，重塑媒体间的新闻边界。

数据流入数据新闻的流动能够保证新闻的时效和全面。封闭的数据新闻作品的新闻价值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逐渐消散，不符合当前社会和人们对时效性的追求。提高数据新闻流入的数据流动，能够保持数据新闻的时效性，延伸新闻价值。除了保持数据的更新之外，还需要在事件发展过程中不断丰富新闻的报道视角，引入多角度的数据，适于当前“液态”新闻业的新闻生产方式。保持数据新闻始终处于开放状态，能够发现问题的新角度，探寻解决问题的新方法。

数据新闻使得过去的新闻记者的身份发生了转变，流动的数据要求记者不仅具备数字敏感性，还需要一定的数据处理能力，数据新闻的人才要求洽和了当前“液态”新闻业的记者身份转变。

三、内部流动：交互功能清晰灵活，海量数据按需提取

根据国内数据新闻的发展，目前数据新闻的呈现形式主要分为以柱状图、折线图、散点图等为主的静态信息图表，以动态数据地图、交互图表、H5 和交互时间轴为主的动态信息图表。数据新闻的数据内部流动主要是通过交互功能实现的。由于现代生活方式的脆弱性、暂时性和易伤性，人们迫切想要了解实时的政策信息，尤其是与自己有关的信息，数据新闻的交互功能可以满足人们的信息搜索需求。

用户可以通过点击、搜索、滑动鼠标和时间轴等方式，观看和查询数据。可交互的数据新闻遵循一定的编程规则，可以将数据按照一定的逻辑打散重组，这种组合的多样性赋予了数据新闻内部的未竟性和持续变化性，因此加强了数据新闻的流动性，如财新的《数字说》栏目发表的数据新闻《健康中国无烟立法进行时》展示的交互式数据新闻的内部数据流动形式。根据交互类型分类，这则数据新闻属于动态数据地图式的数据新闻。

略显遗憾的是，目前国内数据新闻的交互功能仍处于较低的交互水平，尚未达到国外数据新闻的高度交互水平。技术水平和发展热情是制约数据新闻发展的重要因素。媒体在自身技术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可以积极寻求与数据服务平台的合作，一方面媒体借助数据服务平台呈现优质的数据新闻内容，另一方面通过新闻平台推广数据服务平台的技术能力，合作共赢。

四、外部流出：开放共享反哺数据，易于解读促进参与

数据新闻的外部数据流出，首先体现在数据新闻分析的数据可以丰富整体数据源的完整性，同时通过提高数据新闻的开放和共享的意识，避免数据独裁，实现共同的发展；其次，数据新闻流出的经过加工的数据能够架起公众与数据的桥梁，增加数据的可读性，提高传播的有效性。

避免数据独裁。在数据新闻完成之后，数据几乎处于静止状态，媒体间各自为营，很少进行数据的开放共享。数据新闻在完成之后，其对数据的挖掘和分析，形成新的数据，反哺数据库，不仅可以为官方提供数据参考，还可以与其他媒体的数据对比分析，发现新线索和新故事。

降低数据新闻的阅读门槛。有学者提出：“数据新闻的图表的复杂性更使数据新闻具有一定的阅读门槛，使用户难以在短时间的碎片化阅读中快速掌握和理解。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数据新闻被视作一种‘精英’阅读。”甚至有扩大“数字数据鸿沟”的风险。为了实现向用户的开放共享，可以借鉴《卫报》的方法，《卫报》通过免费的网络工具，通过社交媒体和众包应用向用户开放、分享数据。学者刘义昆也提出，在数据开放的环境下，读者的点击、反馈、互动、参与都深刻影响着数据新闻的生产。数据新闻的有效流出是其传播效果的关键因素。

重视数据新闻的社会化传播。当下国内数据新闻的发布平台主要是在各媒体的官方网站上，只有少数的媒体，如“网易数读”和“财新数据可视化实验室”等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数据新闻。以这两者为例，他们在微信公众平台发布的内容并没有提供个性化服务，就算以H5 的形式也是进行了一个时间轴的移动和数据的动态的演示，究其根本，移动社交平台的数据承载、运算和展示能力还不及网站，封闭的数据新闻恶化了数据新闻的进一步传播。学者章戈浩提出正是数据新闻的互动性使其能被不同的用户个人化，进而将个人化的数据新闻再度社会化最大化新闻产品的传播和应用范围。因此通过个性化的交互功能也是将数据流出到用户的途径，能够实现传播的有效性和扩大传播的广度。

结语

基于当前流动的现代性的特点可知，社会处于发展的过渡期，旧的秩序不能适应快速发展的社会，而新的秩序未被建立，人们也处在一种不确定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数据新闻的流动性，使数据新闻始终处于数据更新状态，满足了用户解决不确定性和追求时效性的需求，契合当前社会和新闻生态发展。当然，目前国内的数据新闻大多处于低交互的封闭状态，很大程度上制约了数据的流动。因此为实现数据新闻的进一步开放和共享，适应现代生活方式和新闻业的发展，应提高对数据新闻信息处理能力和交互功能的重视，共同参与数据新闻生产与传播过程中，用数据弥补快速发展时缺失的信息，促进社会的稳定和谐发展。

注释：

[1]张超：《从开放数据到数据：数据新闻“数据”内涵的演变》，《编辑之友》2020 年第7 期

[2]许向东：《转向、解构与重构：数据新闻可视化叙事研究》，《国际新闻界》2019 年第11 期

[3]（英）齐格蒙特·鲍曼：《流动的现代性》，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年

[4]陆晔、周睿鸣：《“液态”的新闻业：新传播形态与新闻专业主义再思考——以澎湃新闻“东方之星”长江沉船事故报道为个案》，《新闻与传播研究》2016 年第7 期

[5]唐铮、丁振球：《数据新闻的社交化传播之困——基于两个数据新闻微信公众号的定量研究》，《新闻记者》2020年第11 期

[6]杨嘉宁：《智媒时代数据新闻发展与反思——以澎湃新闻“美数课”栏目为例》，《出版广角》2020 年第7 期

[7]文卫华、李冰：《大数据时代的数据新闻报道——以英国〈卫报〉为例》，《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3年第5 期

[8]刘义昆：《大数据时代的数据新闻生产：现状、影响与反思》，《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4 年第11 期

[9]章戈浩：《作为开放新闻的数据新闻——英国〈卫报〉的数据新闻实践》，《新闻记者》2013 年第6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