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男权视阈的女性形象解读——以《水浒传》为例

刘 洋

贵州师范大学

《水浒传》中刻画的女性人物形象，特点鲜明，性格迥异。书中的女性人物仅占总人数的十分之一，但作者利用有限的篇幅从表达了自己的女性观。作为典型的男性小说，作者所处的时代到处都充斥着对男性英雄主义的崇拜。作品中对女性悲惨形象的描绘、塑造和呈现，无不都是对封建男权主义文化背景下底层社会民众的真实写照，是在时代压制下为女性文化束缚的一次有力发声。

一、中国传统文学中的女性形象

受封建文化的束缚，我国古代女性在社会和家庭中一直处于较低地位。这种思想和一直以来的男女社会分工有着密切关系，也是人类社会逐渐从自然环境孕育中所产生的一种必然文化现象。在我国古代很多文学作品中，对于女性的人物刻画，主要围绕男性进行，女性形象大多都是作为男性的衬托和依附。女性的身家性命和生活状况都取决于男人。夫贵妻荣、母凭子贵是对她们社会角色定位最好的诠释。古代文学作品也有一些对女性人物形象的赞美，比如花木兰、穆桂英等，但从整体的文学人物刻画来看，男尊女卑的性别观念根深蒂固。普通女性不仅在社会生活中地位低下，在政治生活中，女性也难以获得和男性平等的参与机会。再加上封建道德的精神枷锁，大量的女性基本人权被整个社会扔到九霄云外。

二、男权视阈下的文化影响

封建男权主义下的文化作品，最能反映当时特定的社会历史时代背景。在那个时代，男性英雄豪杰数不胜数，女性豪杰却寥寥无几，女性在社会文化生活中没有被平等对待。在男性文化的绝对主导下，“红颜祸水”的观念对人们的文化观念产生深远影响，女性一旦出现不守妇道，就会遭到严苛处罚，甚至丢掉性命。在家庭生活中，一妻多夫不具备相应的社会文化基础，一夫多妻则被社会认可和接受。

男尊女卑的文化影响文学作品的塑造。文学创作者们往往通过美貌的女性形象或者恶毒的泼妇来衬托男性主人公的性格特点，以此来丰满男性人物形象。女性形象所占据的作品篇幅不长，却性格特点鲜明，跃然纸上。在男权主义盛行的时代，女性的悲剧不断上演。

三、《水浒传》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1.柔弱女子形象。水浒传中，林冲武艺高强、忠诚勇猛，深得人们的敬仰。为突出他的勇猛，作者通过其美丽柔弱的妻子进行衬托。林冲的妻子受到欺侮，其结局彻底改变林冲的命运。林冲妻子遵守封建礼教，面对强权，没有丝毫应对办法，只能通过哭泣表达自己的情绪，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相同或相似命运的还有差点儿被李逵戳死的歌妓玉莲、被贺太守强抢入府的玉娇枝、被强抢轮奸的荆门镇刘太公之女等被封建强权摆弄、伤害的女性。这些女性悲剧的命运无不是当时黑暗社会中女性真实命运的写照，官宦家庭尚不能保全自己的妻儿老小，普通家庭的女性更是人命如草。

2.女豪杰的形象。水浒英雄共108 位，其中有几位身手不凡的女豪杰，分别是顾大嫂(外号“母大虫”)、孙二娘(外号“母夜叉”)、扈三娘(外号“一丈青”)。这三名女豪杰能在108 位好汉中占一席之地，与她们彪悍的男性特征不无关系。当时女性的整体地位低于男性，所以即便是人人夸赞的巾帼女英雄，也需要一定的男性特征。

从外貌描写上看，很多都是活生生的男子汉形象，孙二娘“眉横杀气，眼露凶光”、顾大嫂“眉粗眼大，胖面肥腰”、扈三娘“雾鬓云鬟娇女将，凤头鞋宝镫斜踏”。三位女英雄，没有女性的心理和生理特征。这些女豪杰身上的男性化特征，是她们能够脱颖而出，受到瞩目的关键。他们被彻底同化，本质上已与男性没有多少区别。

3.恶毒女子的形象。水浒传中对女性形象的描绘对象，不限于女英雄，一些和主角密切关联的配角也是刻画重点，这些配角有的是平凡的普通人，有的是行侠仗义之士，也有的是心怀歹念的恶毒之人。武松是水浒中十分重要的角色，武松打虎以及为兄报仇的故事是作品中的精彩环节，有一个小人物贯穿武松、武大郎、西门庆、潘金莲这几个角色之间，她就是王婆。王婆地位不高，却心肠恶毒，串起了整个故事。王婆油嘴滑舌，帮助西门庆一步一步勾引潘金莲，并通过挑唆、施毒计陷害武大郎，让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死于非命。作者通过对王婆丑恶嘴脸的描绘，表达出自己的义利观，从侧面烘托出武松的勇猛和忠贞，武松的侠义气概跃然纸上。

4.淫妇女子形象。水浒传中，对女子形象的描绘大多是关于女性不守贞洁的批判。潘金莲、潘巧云、阎婆惜等都是貌美淫荡、人人唾弃的女性形象。施耐庵一句“这婆娘倒诸般好，为头的爱偷汉子”，把潘金莲美丽形象撕得粉碎。潘金莲生性娇艳，勤劳能干，却与相貌平庸的武大郎成为夫妻，在王婆的再三挑唆下，与西门庆成为地下鸳鸯，堕落成淫妇。潘巧云深怕自己与裴如海的男女苟合之事被戳穿，在杨雄和石秀之间搬弄是非，破坏两人的手足情谊。那个时代，女性偷情会受到严重惩罚，结果都很悲惨。而男性一方，如果不是水浒英雄以及其他仗义之士出手解决，往往也不会得到过分的处罚。古代对于女性的约束很高，对于贞洁过分强调，不惜牺牲女性正常的人身自由和人身权力。

四、男权视阈下的《水浒传》女性形象解读

1.女人物化观的思想。从现在人权平等的男女观点来看，小说中对女性的整体观念愚昧落后。《水浒传》中对于女性的称呼有婊子、贱人、淫妇等词汇，都是对女性人格的侮辱和人身攻击，这种非人化的观点是当时文化思想和社会风气的提现。《水浒传》是男权社会男性创作的以男性为主题的英雄赞歌，女性只是点缀，是众多血性男儿的陪衬。在男权主导的封建社会中，男性占据主导权和支配权，而女性则很难获得相应的基本权利。女性想要谋取平等权利，只能通过极端手段。男性站在道德制高点，即便是武松这样的侠义之士，对出轨的潘金莲采取的也是手刃屠戮的残忍手段，而不是惯常的处理方法。

2.红颜祸水观的思想。在古代，美女常被当作男性事业的绊脚石。人们会歌颂那些能够远离美女而一心专攻事业的男性，贬低和批判沉迷于女色的男性。宋江就曾多次告诫梁山兄弟们，贪女色不是英雄好汉的勾当。男性贪恋女色很容易丧失斗志，陷入歧途，影响大好前途。杨雄对潘巧云的杀害，很大程度上就是潘巧云破坏了他们兄弟情谊。通过对水浒中女性形象的描述，作者表达了自己对美女的看法，提现了当时“红颜祸水”思想。作品中的潘金莲、潘巧云等，惹得男人们为其做出出格之事，最后下场都极其悲惨。

3.对于女人人身自由的束缚。古代女性社会地位十分卑微，难以获得基本自由。水浒传中金翠莲因母亲病死被屠户诈骗成妾，后来又被屠户之妻赶出来，走投无路的金翠莲最后沦落红尘。当时的封建女子正如水浒中的描述那样，只有老实本分依附在男性旁边，才可能获得基本平稳。而男性往往为了自己的英雄情谊不惜杀害自己的妻子。这种过于残酷的行为却被当时的很多民众所理解和接受，而不是通过官府的刑罚进行劳役的处罚。施暴者的残酷血腥也被看作是理所当然，这种风气造成女人人身自由丧失。在男权主义盛行的封建社会，女性不敢越雷池半步。

4.对于女人精神自由的枷锁。我国古代对于女性的约束不仅表现在身体方面，对女性的精神自由也扣上沉重的枷锁，这种精神枷锁毫不逊于对女性身体的迫害。在这种思想的指引下，女性不仅不能有丝毫身体出轨，甚至不能有思想出轨。水浒传中扈三娘生性美丽、武艺超强，很多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一次，扈三娘被宋江救下后由宋江做主许配给王英，扈三娘对于王英的爱笑形象心生不满，但碍于宋江的侠义之情，也只好无奈接受。即便是扈三娘这样的外表美丽、武艺高强的奇女子，仍无法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在男权背景下，女性处处受到男性思想的支配，她们没有掌控自身命运的能力。

五、结语

男权视域下的《水浒传》女性形象，既有对女性敢于抗争的英雄气概的赞美，也处处体现着对女性基本人身权利的轻蔑，这是当时特定的历史文化下产物。这种悲剧宿命的根源在于纲常伦理的封建文化意识把女性彻底打压在社会的最底层。在女性形象中，无论是巾帼女英雄还是较弱美丽的女子，或者是受人唾弃的淫妇形象，处处都显示出男权文化对于女性的深远影响。女性在这种社会环境中，难以获得独立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