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舞台灯光与布景的配合
2021-11-12
舞台灯光是为舞台演出照明和造型的艺术。在舞台美术各部门创造性的工作中,灯光和布景的关系最为密切,它们的结合协调与否,往往对整个舞台形象产生决定性的影响。本文拟从灯光的角度,列举一些范例,谈谈“光”与“景”的配合。
在我国现实主义经典话剧《龙须沟》中,我们看到了舞台灯光与舞台布景相存相依,忠实地体现了剧作家和导演的意图。这个戏主要是北京大杂院的布景,但通过灯光有效的配合、渲染,却表现了不同时代的生活本质和人们不同时代的不同气质,表现了解放前的大杂院与人们在此压抑的环境中相依为命,也表现了解放后人们生活环境与思想的变化。在这部戏里,“光”与“景”协调一致,追求以生活为依据,从而真实地再现了典型人物的典型环境。
多国合作的著名舞台剧《卡莎布兰卡》,全剧共六个场景,除第三场外,其余五个场景都是以黑白的色调为主,将观众们带入了那段经典的黑白记忆中。虽然《卡》剧用了很多先进的灯具,但是没有过分炫耀灯光的色彩与亮度。为了同黑白色调的布景和谐统一,多使用白光,而且尽量使白光的运用不显单调,用不同角度组合投射来展现布景的规定环境和情景。
舞台布景的样式、风格,往往会夺走舞台灯光艺术处理的“发球权”,这就需要调动灯光特有的能力作用,而不是根据景的样式依葫芦画瓢,被动地去模拟生活场景。《卡》剧非凡的灯光运用,在剧中不少地方和布景的配合别出心裁,使人难忘。比如《卡》剧在舞台景上展示了一段“画中画”的内容,充分显示出灯光打破布景局限的主观能动性。这是在《卡》第五场“里克的房间”,当伊尔莎被里克的冷漠刺痛,扑倒在窗口前的沙发上哭诉前情的时候,里克和伊尔莎身上的灯光渐渐变暗,而他们身后的窗口由满天星光变成由紫色照亮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维克多正在向伊尔莎讲述他被捕后的遭遇。几秒钟后,这个空间又恢复为满天星光的窗口,里克和伊尔莎身上的灯光也又亮了起来。这种“画中画”的设计灯光,巧妙地利用了布景以及舞台空间,用直观的方式将两个不同时空的事件交织在一起,完成叙事过程和情绪转换,灯光的艺术表现给观众留下了难忘而美妙的印象。
曾荣获文化华大奖并入选国家舞台精品工程的舞剧《红梅赞》,也是一个灯光与布景“二合一”的成功范例。人们也许会认为这样的大制作,灯光、布景恐怕会极尽奢华,让人眼花缭乱,然而《红》剧布景相对简洁,主景就是一组铁栏杆、几条锁链,因此灯光为了和布景相应和,主要用白光。其实,白光能够最大限度地突出剧中人物最本质的色彩。虽然大量用白光,但用得并不单调,而是以多种角度、多种灯位、多种层次、多种组合来投射。据该剧的灯光设计师介绍,他们在此剧中用灯光设计了两百多种变化。比如监狱大门的灯光设计,一方面表现其阴森恐怖,另一方面又使其象征着即将覆灭的黑暗势力。
舞剧《红梅赞》的序幕和尾声部分,也是“光”与“景”相结合,用得不同凡响的地方。序幕里的整个舞台布景是挂着一排粗大的铁镣,如同一堵墙,由帕尼灯在这面“墙”上映出了一个一个革命烈士雕像的长卷。此时,没有音乐,没有声响,只见“铁镣墙”上的长卷在缓缓移动……这个灯光设计的现场演出效果十分惊人。观众一开始就被带入凝重、悲壮的气氛中。尾声里,同样的情景再次出现,与序幕首尾呼应,观众这时感受到心灵的震撼,不仅仅是悲壮,还有一种沉重的感慨。
唯美而浪漫的音乐剧《雪狼湖》的灯光设计与运用也堪称典范。在首都体育馆版《雪狼湖》的演出中,灯光配合布景在舞台上呈现了一个又一个梦幻般的场景。例如,当主人公宁静雪和湖胡狼一起顺着楼梯爬上鲜花簇拥的天台看星星,一眨眼之间,全场灯光同时熄灭,舞台背景突然出现满天繁星,还有流星不时地从天空划过。由灯光渲染营造的这个浪漫而温馨的场景,使全场观众都屏住了呼吸,生怕破坏了这美妙的时刻。
《雪狼湖》在首都体育馆演出时,是把舞台大幕当作舞台布景一样精心设计的,它由厚厚的纱幕组成,安置在台前方,呈三面环绕舞台。白色的纱幕在同样是精心设计的灯光的作用下,使观众仿佛来到了波光粼粼的“雪狼湖”畔。虽然戏还未开演,音乐也未响起,但此时现场却是“无声胜有声”,灯光着意的渲染,使观众的视觉和心灵都沉醉于唯美浪漫的“雪狼湖”。绝妙的创意,独特的手法,出奇的效果,令人叹为观止。
国家京剧院的传统保留剧目《柳荫记》,演绎了一个耳熟能详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柳荫记》,顾名思义,其中的“柳林”、“柳荫”的意义是多么不同寻常。因此在新版的《柳荫记》的舞美设计中,作为布景的实体柳林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媒介,同时取代了通常意义上的二幕作用,以此贯穿剧情。在前半场柳林的灯光设计层面上,主要运用耳光电脑灯进行染色处理,较多地使用中绿乃至翠绿等色相,这样用侧光源进行渲染就能保证柳林布景这一实体形象具有立体感。同时由于是侧面的投射,也保证了适当光影的存在,使柳林在视觉上更显得逼真。该剧后半场出现的布景柳林根据剧情情绪的变化,与前半场相比,在色相上作了区分,主要以枯黄为主,给人以悲伤、寞落的视觉感受。染色处理上在绿的氛围基调里大量地加入蓝和黄的成分,同时灯光对柳林的渲染减少正面投射,多用侧面光位的补给,并且在光色上使其更加复合,减少纯色的使用,因而营造了柳林柳荫的整体氛围,从而与《柳荫记》的文学意味形成高度统一。
时代的发展使今天观众的观念、视野、情趣在不断变化,人们对灯光艺术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多样化。因此,舞台灯光工作者除了运用传统的现实主义手法以外,还大量运用表现主义的手法。
所谓“表现主义”,它不满足于艺术对客观事物外在的描摹,而强调事物内在实质和人们内心世界的表现。这样,灯光的设计和运用就可以摆脱对环境具体逼真的描绘,而以灯光独特的语汇,按照一定的涵义组成“灯光语言”,在主体空间中引起观众精神、心理上的联想与共鸣。例如,大型民族舞剧《虎门魂》第一场布景是一个巨大的“锚”斜插在英国的帆船前,“锚链”横穿舞台,形成构图,而灯光却以咖啡色和巧克力色叠加为主光,综合成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同时,大面积的深蓝色及局部的一点橙色照射在“巨锚”上。这样不仅使舞台有纵深层次感,更能表现出中国人民被奴役被压迫的苦难、愤怒和反抗的心情。
同样,表现主义手法还可以营造一种虚幻的空间来表达舞台人物或剧作者的意念、情感、趣味等等,以夸大变形等方式去重新组合,用深层的含义和内在的精神给观众以别样的审美享受。例如凯泽尔的《从清晨到午夜》第三场,作为舞台布景的大树,在灯光的艺术处理下,变成了冰天雪地、狂风怒号中的一具骷髅。而当这场戏快结束时,剧情逆转,狂风又起,惊雷炸响,骷髅又变回原来的大树。此时,太阳出来,天气晴和……舞台上的这一切神奇的变化,都是灯光的创意和运用的结果,它具体生动地演绎出剧作者和剧中人的思想情感,揭示了“战胜自己就会有信心和未来”的哲理。
通过以上的阐述,我们可以看到舞台灯光与布景的配合林林总总,不拘一格,但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则,也是共同的要求,这就是:相辅相成,相融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