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瓷器口

邹怡蕤

是夜，凉风习习。

用过晚饭后我独自一人经过嘉陵江，来到磁器口。

明、清时磁器口便是一个热闹非凡的水陆码头，为嘉陵江下游物资集散地。

磁器口虽为重庆市著名的景点，但它还有一个高贵且少为人知的名字——龙隐镇，只因为当年建文帝朱允炆曾在此剃发修行，故得名“龙隐镇”。

磁器口的夜景虽不如“大网红”洪崖洞绚丽多姿，但我还是更喜爱它，喜欢它的幽静，还有那历经千年不变的古朴，这都令其成为重庆古城的缩影和象征。夜里的磁器口，已成为重庆无可替代的一段景。

一进磁器口大门，脚便踩在积攒千年风韵的青石板路上。放眼望去，虽是小街小巷，却也游人如织。街两边商店更是有了默契，家家灯火辉煌，店员站在门口吆喝着客人。我走在街上，有情侣从身边快步走过，那些银铃般的笑声便传入夜空，引得天上的星星也跟着眨眼睛，调皮地呼应着。有穿着汉服的女孩子缓缓行来，虽然仅有几眼，我还是记住了衣裳上绣了精致的凤凰，那艳丽的色彩点亮了磁器口。

拐过龙隐寺，是一排小茶馆，街道顷刻间便安静了起来。

在茶馆里不管你是与人高谈阔论，抑或是静静地听人说书，都没有人嘲笑你、忽视你，甚至还会有旁人和你应几句，仿若知音。在此泡上一壶老鹰茶，那品出的山里人的底蕴，就蔓延了整个心底。

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听人说书，说那重庆本土的逸闻趣事。如此想着，我一抬脚就进入了一家茶馆。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上一壶老鹰茶，正好说书人刚开场。说书人一口地道的方言，讲那七星岗民国时期闹鬼，夜里巷子里蹿出来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说书人小眼睛睁得溜圆，凶光毕露，仿佛鬼魂上身，挥舞着干瘦的十指直往人身上抓来，吓得我忙用手遮住双眼。临出门还得左右观望，生怕哪里就蹿出一只鬼来。还好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紧张的心顿时缓了下来。

街上的行人仿佛不愿離开似的，走得很慢。我倒也不急，向着江边走去，那里是嘉陵江。在夜色和灯光的照耀下，江面水波粼粼。走得近了，朦胧的倒影是万家灯火，是人间烟火气，是山河远阔。这江，也是我爱磁器口的一个原因。

每每站在江边吹着夜风，心情就算再有波澜也能被这静静的江水抚平。可惜与我同好的人好像不太多，颇有一番周敦颐的味道了，大有“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的意境。

夜色渐深，灯火依浓。忽然江水迅速流动起来，就是那风也变得稍显急躁，哦！是几艘货轮从远处驶来，不一会，货轮又驶离了视线，那风又将水面安抚下来，渐渐又恢复了平静。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9点半了，算算时间，这个点还能赶上戏楼里的最后一出戏。

戏楼是磁器口前些日子才建上的，不是很出名，但戏楼门外的那几幅花旦照片，总会吸引更多的人前去探究一番，就连我这般不爱看川剧的人，也会被深深地吸引。

川剧有趣，观众更有趣。虽听不懂台上人咿咿呀呀地唱些什么，但是听的人才不管呢，摇头晃脑跟着附和着。我问旁边的大叔戏台上演绎的什么，大叔笑笑，自我解嘲道：“来这里无非是放松自己，至于唱的什么词，我是不管的。”

这可能是大多数听戏人的心态了吧。当真有趣。

一戏落幕，我的夜游磁器口也算是进入了尾声。夜已深，我该回去了。

随着人流缓缓往前移动，看着夜色阑珊的景，我的心也慢慢宁静了下来。

如果你被世俗所困，那就来磁器口一趟吧！那里有你想要的清风醉夜，那里会使你心念怡然……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微信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