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日喀则地区牧草供需研究
2021-11-09王晓丽马玉寿王彦龙秦金萍董瑞珍张力天杨时海
张 敏, 王晓丽, 马玉寿*,王彦龙,刘 炜,何 斌,秦金萍,董瑞珍,张力天,杨时海
(1.青海大学/青海省畜牧兽医科学院, 青海 西宁 810016; 2.西藏云旺实业有限公司, 西藏 日喀则 857000;3.西藏百亚成未来草牧业研究院有限责任公司,西藏 日喀则 857800)
自21世纪初开始,随着大众生活水平的提高及消费喜好的改变,人们对肉、蛋、奶的需求增多,促进了畜牧业的发展。饲草作为畜牧业发展的基础,其消费比例进一步增加[1-3]。我国牧草内需不足,牧草进口数量呈现增长态势,2000年牧草进口量为0.66万t,2016年牧草进口量达到171.78万t[4-6]。天然草地是青藏高原第一大陆地生态系统,也是发展畜牧业的重要保障。西藏天然草地遍布全区各地,面积约为8 205.19万hm2,日喀则地区天然草地面积 1 306.807万hm2,约占西藏天然草地面积的16%[7-9]。日喀则位于西藏南部的喜马拉雅山北麓,是年楚河和布拉马普特拉河的交汇区。它作为中国海拔最高的城市,气候多样,畜牧业具有明显的地域差异。受高原特殊的自然环境及植被类型差异的影响,造成各县区草地面积和产草量差异显著。该地区教育水平相对较弱,使得科学的管理和经营技术难以被牧民认知和接受,且多年来仍以粗放性经营为主,表现为草地利用无计划、冷季抗灾草地缺乏、草地超载过牧或浪费、畜牧业经营周转差、商品率低等[10]。
日喀则地区天然草地产草量低,季节性草畜不平衡,饲草供给侧改革的需求强劲,保证草畜平衡是维持畜牧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11-13]。有效供给饲草利于维持草畜平衡,因此分析牧草供给问题有利于更好地保护天然草场、人工草场和缓解日喀则地区草地畜牧业的压力[14-17]。草地畜牧业是日喀则地区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发展牦牛、藏羊等优势产业对日喀则地区实现乡村振兴具有重要意义。本文以日喀则地区为例,根据该地区天然草地面积、产草量和草食家畜饲养情况,测算牧草供需量及缺口,并预测未来10年该地区的牧草需求量和缺口,以期为日喀则地区畜牧业的良好发展提供依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区域
日喀则是西藏自治区下辖地级市(27°13′~31°49′N,82°1′~90°20′E),位于中国西南边陲,平均海拔4 000 m以上,西衔阿里地区、北靠那曲地区、东邻拉萨市与山南地区,外与尼泊尔等国家接壤。5—9月为雨季气候温和、空气湿润,降水量集中在7—8月,降水量约占全年降水的90%以上;10月至次年的5月为干(旱)季,干旱多风、低温、少雨雪,降水量不到全年的10%。日喀则冬季气候干旱,干土层可达20.0~30.0 m,局部区域厚达50.0 m,使大部分优良牧草无法生长,因此,该区域牧草返青在6月上旬雨季来临之际,秋末因气温低使牧草停止生长或枯黄。日喀则草地主体为高山草地类型,冷季漫长,牧草生长季短。区域内草群低矮,适宜刈割的草地极少,对畜牧业发展极为不利,常造成冬季畜群数量减少,或者使牲畜冷季处于半饥饿状态,甚至死亡。牧民传统的思维和畜牧方式,牛、羊不能很好的育肥,导致经济效益处于较低水平。
1.2 数据来源
文章以日喀则地区18个县区为对象,研究并分析了当地的牧草供给和需求状况。草食家畜饲养数量参考2001—2020年《西藏统计年鉴》,草地可利用面积和牧草产量数据参考日喀则市农业农村局2017年最新统计资料。相关换算方法均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行业标准NY/T 3647—2020草食家畜羊单位换算标准规定执行。
1.3 研究方法
1.3.1定性与定量研究相结合 采用定性与定量研究相结合的方法,在定性描述西藏日喀则牧草业供需状况的同时,利用经济学的供需理论计算牧草供需量[18],并比较得出供需缺口,预测日喀则未来10年牧草需求量和缺口。
1.3.2牧草供需计算公式 在分析时,牧草供需量均以干草量为标准。18个县区的可利用草地面积和草地单位产草量两个指标相乘,估算出牧草的供给量。供给量计算公式如下:
S=Y×A×U
S—日喀则牧草供给量
Y—日喀则各县区草地单位面积产草量
A—日喀则各县区可利用草地面积
U—牧草利用率,取值为65%[19]
牧草需求量计算公式:
D=I×T×Q×E
D—草食家畜牧草需求量
I—1个羊单位的日采食标准干草量
T—研究范围的天数
Q—草食家畜折算羊单位数
E—牧草占草食家畜的采食比例
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行业标准NY/T 3647—2020草食家畜羊单位换算标准规定,1个羊单位(I)日食量为1.6 kg标准干草。研究范围内的天数(T)取值365 d,表示草食家畜一整年所需的干草量。满足草食家畜所需牧草的比例(E)取值100%,表示家畜所需的标准日食量全部由牧草满足。草食家畜包括牦牛、绵羊和山羊三种。牦牛统计数据全面,可进行羊单位换算;山羊具体饲养量统计数据不全,且绵羊数量>山羊数量,绵羊和山羊进行羊单位换算时,统一以绵羊作为标准进行换算。
草食家畜对应羊单位系数计算方法[20-21]:
出栏牦牛换算羊单位数:根据平均出栏体重和出栏月份对应查表。根据当地条件文中牦牛平均体重约为300.0 kg,10月出栏;
出栏绵羊换算羊单位数:根据平均出栏体重和出栏月份对应查表。根据当地条件文中绵羊平均体重为约40.0 kg,10月出栏;
存栏牦牛换算羊单位数:根据出栏率和平均出栏体重对应查表。文中出栏率以每年具体数据为准,根据当地条件文中牦牛平均体重约为300.0 kg。
存栏绵羊换算羊单位数:根据出栏率和平均出栏体重对应查表。文中出栏率以每年具体数据为准,根据当地条件文中绵羊平均体重约为40.0 kg。
L=I×U+R×U
草食家畜折算羊单位数计算方法:
L—表示草食家畜换算羊单位
I—表示草食家畜出栏数量
R—表示草食家畜存栏数量
U—草食家畜对应羊单位数
牧草供需差值计算公式:
G=S-D
G—表示牧草供需差值
S—表示牧草供给量
D—表示牧草需求量
G=0时,表示牧草的供给量刚好满足需求量;G>0时,表示牧草供大于求,草地所提供的牧草能够满足家畜所需的干草量且有剩余;G<0时,表示牧草供不应求,草地所能提供的牧草不能满足家畜所需干草量。
根据多项式回归方程,牧草缺口及需求预测公式如下:
牧草缺口预测公式:
y=-0.0064x5+0.2868x4-4.5023x3
+29.343x2-61.106x-185.46
R2=0.9878
牧草需求预测公式:
y=0.0064x5-0.2868x4+4.5023x3
-29.343x2+61.106x+506.48
R2=0.9878
1.4 数据分析
利用Excel(Microsoft office 2019)对数据进行整理、测算牧草供给量和需求量,构建多项式回归分析模型并绘制图表。
2 结果与分析
2.1 日喀则地区牧草供给量分析
根据供给量计算公式S=Y×A×U,日喀则地区牧草年供给量约为321.02万t。日喀则18个县区之间草地可利用面积略有差异(表1),仲巴县草地可利用面积最高,约为333.22万hm2;昂仁县草地可利用面积次之,约为192.39万hm2;仁布县草地可利用面积最低,约为18.09万hm2。各县区之间干草总产差异略大(表1),仲巴县干草总产约达102.83万t;昂仁县次之,总产约为67.04万t;白朗县最低,干草总产约为9.35万t。各县区干草单产差异大(表1),仁布县干草单产最高,约为0.89 t·hm-2;江孜县干草单产约为0.75 t·hm-2;南木林县干草单产约为0.71 t·hm-2;亚东县干草单产约为0.60 t·hm-2;仲巴县干草单产约为0.31 t·hm-2;岗巴县干草单产约为0.29 t·hm-2。干草总产与草地可利用面积和干草单产相关,由表1可得,各县区干草总产与草地可利用面积趋势相近。
表1 2017年日喀则市18个县区草地可利用面积、干草总产和单产Table 1 Changes of available area,total and unit yield of grassland in 18 counties and districts of Shigatse city in 2017
2.2 日喀则地区牧草需求量分析
如表2所示,2000—2019年,牦牛的出栏率呈上升趋势。2010年前牦牛的出栏率仅在10%左右,2010年后出栏率明显上升,每年基本维持在20%左右,最高达47%。2000—2019年,羊的出栏率比较稳定,每年维持在30%左右。2006年羊的出栏率最低,为27.2%,2017年羊的出栏率最高,为37.33%,2010年后,羊的出栏率均维持在30%以上。总体上,在出栏率方面,羊略大于牦牛。如表3所示,2000—2019年,牦牛的饲养量在100万头上下波动,基本维持稳定状态。羊饲养量略有下降,2011年最高达916.04万只,2019年降至714.54万只。
表2 2000—2019年日喀则地区草食家畜羊单位换算系数Table 2 Conversion coefficients of herbivorous livestock and sheep units in Shigatse city from 2000 to 2019
表3 2000—2019年日喀则地区草食家畜饲养量Table 3 Feeding amount of herbivorous livestock in Shigatse city from 2000 to 2019
将草食家畜统一折算成羊单位(表4),日喀则草食家畜在100%饲养水平下的干草需求量(表5)。2000—2019年,牦牛、羊的干草需求量均分别在200万t以上。2000年,牦牛的干草需求量为234.21万t;2006年增长至268.45万t;2009年后,牦牛的干草需求量有逐年下降趋势,2009年为266.12万t,2019年为234.94万t;2016年最低,为223.21万t,干草年均需求量为240.64万t。羊的干草需求量同样有逐年下降趋势,2000年为279.16万t,2010年为286.16万t,此后逐年下降,2019年降至223.73万t,干草年均需求量为256.46万t。2000—2019年,牦牛、羊干草需求总量降低。2000—2012年干草需求总量保持在500万t以上;2003年最高,为543.89万t;2013年开始下降,干草需求总量为500万t以下;2018年需求最低,为453.90万t,干草年均需求量为497.10万t。
表4 2000—2019年日喀则地区草食家畜折合羊单位数Table 4 Herbivorous livestock equivalent to sheep units in Shigatse city from 2000 to 2019
表5 2000—2019年日喀则地区草食家畜在100%饲养水平下干草需求量Table 5 The demand for hay for herbivorous livestock at 100% feeding level in Shigatse city from 2000 to 2019
2.3 日喀则地区牧草供需对比分析
2000—2019年,牧草供需差值均为负值,即日喀则牧草产量无法满足草食家畜所需干草量。由图1可知,2000—2019年,20年间日喀则牧草缺口平均为176.08万t;2000—2010年,牧草缺口在220万t左右,波动不大;2010—2014年牧草缺口迅速减小,由219.03万t降至142.16万t;2014—2019年,缺口变化不大,其中2018年牧草缺口最小,为132.88万t,2017年牧草缺口较大为145.88万t。虽然2000—2019年牧草缺口有缩减趋势,但2014年后牧草缺口基本维持在135万t左右,缺口未出现大幅度减少。
图1 2000—2019年日喀则地区牧草缺口Fig.1 The gap between forage grass supply and demand in Shigatse city from 2000 to 2019
2.4 牧草预测分析
根据牧草需求和缺口的回归方程预测日喀则未来10年牧草需求及缺口数量,先缓慢降低,后急剧上升(图2)。如图2a所示,2020—2026年牧草需求量为下降趋势,2021年为418.42万t,2025年最低为318.22万t,2026年为342.79万t。2027—2029年牧草需求量有所上升。如图2b所示,2020—2026年牧草缺口逐年减小,2024年减小至7.93万t,2025年牧草供给量可能会满足牧草需求量,2026年后缺口呈扩大趋势。根据预测数据,牧草需求量较大,牧草仍存在缺口。
图2 未来10年牧草需求及缺口预测Fig.2 Forage demand and gap forecast in the next 10 years
3 讨论
3.1 日喀则地区牧草短缺影响因素
根据日喀则草食家畜饲养量测算,牧草需求量大于实际供给量。2000—2019年,牧草缺口在132.88~222.87万t之间。根据日喀则2000—2019年的牧草需求量和缺口,预测分析该地区未来10年牧草需求量和缺口,数据显现2020—2029年牧草需求量和缺口依然呈上升趋势。因此,本文分析其影响因素,主要包括自然环境,政治政策、市场经济三个方面。
合理的产业结构需要发挥区域自然条件和资源禀赋的比较优势,土地、气候、水分等自然环境条件是影响牧草生产的重要因素[22-24]。日喀则地区海拔高,气候复杂,草地类型丰富,牧草生长季仅3~4个月(集中在6—9月),枯草期长达8~9个月,各县区之间牧草产量差异较大,仁布县干草单产约为0.89 t·hm-2,岗巴县干草单产仅约为0.29 t·hm-2。当地牧区养畜以传统的自然放牧为主,绝大多数农牧民靠天养畜,全年放牧且很少补饲[11]。日喀则饲料作物的种植面积仅占日喀则市草地总面积的0.08%,严重制约了牧草的产量。
《草原法》及相关配套法律法规和草场保护制度不够完善,造成大量天然草地超载过牧,草地退化严重[25]。草业经营组织制度和利益分配机制不够健全、牧区住户分散、政策宣讲不到位、牧民思想落后、无法及时获取政策动向,都是阻碍牧草产业化发展的重要因素。传统治理草畜矛盾是通过控制草食家畜数量和减少对牧草的需求来达到提高草地质量和实现草畜平衡[26-27],但是会限制畜牧业的可持续发展。
日喀则的经济水平间接阻碍了牧草业的发展,牧民收入和消费水平较低,交通闭塞,与外界缺少交流。牧民素质不高,对先进的科学技术和思想理念接受能力较差。牧民在农业生产中,投资种植饲草的情况较少,耕地主要用于种植青稞和小油菜等农作物[28]。市场效益也是限制牧民种植饲草产业的原因之一,牧民通常偏向高收益产业,牧草种植面积随着效益的升高而增加[29]。日喀则地区放牧方式较为落后,家畜增重和畜产品的销售情况不容乐观,限制了饲草种植产业的发展。日喀则与青海、甘肃相邻,邻近两省虽可为本地区提供优质饲草,但因距离较远、价格较高难以被广大牧民接受。
3.2 日喀则地区牧草短缺解决途径
畜牧业是牧区发展经济的支柱产业,但近年来超载放牧、草畜矛盾加剧,导致草地退化。日喀则地区因特殊的地理条件,牧草资源缺乏且冷暖季分布不均,使得畜牧业发展受限。牧草是畜牧业发展的基础,牧草供需关系失衡会严重制约畜牧业的发展。因此,本文针对日喀则牧草缺口情况,并结合其影响因素,有以下几点建议:
在饲草作物引种和培育时,需要考虑饲草作物适应的寒冷度区。特别是对多年生牧草,必须考虑其在不同区域的越冬能力及其存活潜力、生长状况[22]。日喀则自然条件特殊,培育乡土草种是饲草产业发展的重要途径之一。牧草缺口与牧草供给和草地可利用面积相关,草地可利用面积增加,牧草总产量也随之增加。人工种植是填补牧草短缺的有利措施,推广现代农业生产技术,可有效缓解草畜压力[9,30-34]。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一般耕地主要用于农产品及饲草饲料的生产,为日喀则地区人工种植饲草提供了支持。
加强草地管理,减少人为因素造成的生态退化,可有效提高牧草产量和质量[35-36]。草原行政主管部门和草原监督管理机构应落实相关政策,鼓励龙头企业带动牧区经济发展。培养牧民接受先进的科学技术和思想理念,引进先进人才,对牧区进行因地制宜的发展,转变治理草畜矛盾的传统方法,实现草畜平衡[11]。
推动畜产品销售,增加市场效益,是促进牧民增加对牧草产业投资的重要手段之一[11,14,37]。仅靠本地种植饲料作物无法满足市场需求,从国内购买、国外进口优质牧草、草种及学习先进的种植技术,形成本地牧草经济产业,有利于缓解牧区发展畜牧业的压力,实现草畜的可持续发展[38]。日喀则外邻尼泊尔等农业国家,境内有吉隆、樟木和亚东等进出口口岸[39],青海距日喀则约2 000 km,尼泊尔与日喀则的运输距离大约为600 km,是青海至日喀则路程的四分之一,运费可至少节省一半。尼泊尔气候条件好、水热资源丰富、饲草生长周期短、单亩产量大、牧草品质高、土地和人工成本低。尼泊尔作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享有边境贸易优惠政策[39-40],盛产的农副产品及优质牧草经粗加工通过陆路口岸运输至日喀则。双边贸易不仅可以减少农作物秸秆对尼泊尔土地的污染,为尼泊尔增加经济收入,还有利于缓解日喀则牧草资源短缺的问题,保障日喀则18个县区守边牧民冬季家畜青贮草料供应充足,促进两国之间饲草贸易优势互补。2019—2021年期间,日喀则市百亚成农牧产品加工有限公司农在尼泊尔已建成一所饲草加工基地,这对缓解日喀则牧草缺口具有重要意义。
4 结论
本文对日喀则牧草的供给和需求状况进行了分析,同时预测其未来10年牧草需求和缺口,得出2000—2019年,日喀则地区牧草供不应求,缺口约为132.88~222.87万t,而未来10年牧草仍然供小于求,牧草需求量在400万t之间,缺口在100万t上下浮动。因此,建议从自然环境,政治政策和市场经济三方面着手,增加日喀则地区牧草人工种植面积,普及政策、培训现代化牧民和引进牧草行业先进人才,联合企业发展畜牧业,从外部购买廉价优质牧草,从而缓解当地草地畜牧业压力、提高市场效益和增加牧民经济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