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的可能性证成:两大现实基础
2021-11-03李阔
李阔
[摘 要]获得感是基于获得物的心理感受,获得物上升为获得感需满足一定条件。获得感的本质是需求的满足,需求具有层次,获得感亦是结构性的,增强获得感的方式不在于获得物数量的增加,而在于层次的提升。相关统计数据表明,几十年来西方国家公众获得物不断增加,获得感却未同步提升,反而有所下降。获得物未上升为获得感,这一普遍现象与伊斯特林悖论具有相似性。参考学界已有的社会机制理论、心理机制理论两种解释路径,可以发现其原因在于私有制、以资本为中心的资本主义现代化模式与获得物上升为获得感的条件相冲突,亦由于缺乏对人本身的关注而难以提升获得感的层次结构。与之相比,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克服了获得物无法上升为获得感的伊斯特林悖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又确保了获得感层次结构的持续升级,“不断增强群众获得感”得以成为可能。
[关键词]获得感;需求层次理论;伊斯特林悖论;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中图分类号]F014;D6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21)09-0042-08
党的十九大党章修正案在总纲部分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自然段,增写了“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的内容。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成了我们党的一项具有长远指导意义的重要方针。获得感的内涵、结构决定获得感来自需求的满足,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表明,需求不能无限满足,“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意味着不断满足和超越需求层次,从理论和实践上都是很难做到的。西方国家曾以不同的形式许下了类似的承诺,但被事实证明是不可能的,甚至调查研究的统计结果表明西方国家的公众“获得感”会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而下降。中国是发展中国家,仍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如何做到“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现实的条件是什么?我们的自信来自哪里?
本文从获得感的内涵、结构出发,讨论了主观获得感的客观基础,获得物的三个方面和上升为获得感的两个条件,指出获得感的结构性决定了其增强方式。在此基础上比较了西方国家衡量获得感的相关指标,援引了一系列数据说明几十年来西方国家公众获得物不断增加,而获得感不断下降的情况,并参考学界对伊斯特林悖论的两种解释路径揭示了其内在原因,通过对比证明了中国承诺做到“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具备现实基础,即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一、获得感的内涵与结构
(一)获得感的内涵、存在基础
获得感是指因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的获得而产生的可以长久维持下来的满足感。[1]它由“获得”和“感”两部分组成,既是一种客观的得到,也是一种主观的感受。“获得”指向获得物,获得感的产生先以实在的获得为基础。“感”则指向心理和社会感知,由客观实在的“获得”上升为主观认识的“获得感”则涉及一系列的主观认知、判定和比较。
作为获得感客观基础的获得物而言,其内容是多元化的,参考不同学者从各个角度提供的丰富解读,可以归结为三个方面。一是经济内容,包括收入、消费等。人必须先解决衣食住行等基本需要,才会追求政治、文化、科学等需要,收入、消费及其所代表的经济利益、物质利益是获得物最基础的存在方式,是民众基本生存条件。二是社会内容,包括文化、教育、医疗、养老、就业、生态、社会支持等。社会公共服务满足了民生需求,是民众的基本发展机会、基本发展能力和基本权益保护的实现保障。三是政治内容,包括政治信任、政治認同、政治权利、政治参与等。提升人民获得感既要重视经济、民生发展对民众生活质量的提升,又要认识到除了物质利益外,新时代公众对政治生活的诉求同样重要,政治地位显著提高,政治权利得到实现和保障,实现参政议政,管理国家事务是提升人民群众获得感的重要内容。
作为主观基础的认知、判定和比较过程而言,综合学界对于获得感的心理认知层面的研究,可以归纳出获得物上升为获得感的两个规律,这也是产生获得感的必要条件。第一,成本合理。获得过程需要付出一定的成本和代价,若获得行为本身的成本高于其收益,获得的代价高于获得物的价值,在获得过程中人民群众将有更多的“失去感”而非获得感。这一情况在公共服务供给和减税降费的获得感偏差中表现得尤为明显。[2][3]第二,相对公平。获得感具有社会性,个体在发展过程中也会与他人对比,参照社会整体发展状况。当人民群众衡量获得时,必须感到公平,否则与“获得感”互为反义词的“相对剥夺感”就会油然而生,即使小有获得,也很难转化为获得感。[4]
(二)获得感的结构、增强方式
获得感的本质在于需要的满足,人的需要是有层次的。恩格斯将人的需要分为三种基本类型:生存性需要、享受性需要和发展性需要。马斯洛则将人的需要分为五种类型:生存需要、安全需要、归属与爱的需要、尊重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类型之间的一般规律和辩证关系体现于,无论是恩格斯的分类还是马斯洛的分类,需要类型均带有由低级向高级的指向,这种指向形成了需要的层次。
人的需要具有层次性,获得感也就有了明显的结构性。按照恩格斯的分类标准,获得感可分为生存性获得感、享受性获得感、发展性获得感三层结构;按照马斯洛的分类标准,获得感则可分为生存获得感、安全获得感、归属与爱获得感、尊重获得感、自我实现获得感五层结构。就获得物来说,其所包含要素亦与获得感的结构相对应,可直接依照恩格斯的三层结构来理解,也可以拆分为马斯洛的五层结构。马斯洛认为,“一种需要一旦得到满足,它就不再成为其需要”[5]40。某一层次的需要相对满足了,就会向高层次发展,追求更高层次的需要就成为驱使行为的动力。同理,低层次获得物带来的获得感一经达成,人就会追求更高层次的获得物,相应地,此时再提供更多低层次的获得物,获得感也不会增强。[6]基本需要被满足后,只有满足更高层次的需要,才会进一步达成和增强获得感。例如,如果一个人的生存需要和享受需要已被完全满足,那么他的获得感就不会再因为被提供更多的经济内容而有任何增强,而是追求社会内容、政治内容,或追求自我实现,追求自身的全面发展。所以,获得感的结构性决定了获得感的增强途径。并不是实际获得越多就越有获得感。[7]获得感的增强不在于提供更多的获得物,而在于超越需求层次,不断提供更高一级的获得物。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意味着不断满足、不断超越需求层次,这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
二、西方国家公众获得感下降的表现及原因分析
西方国家现代化的历史进程更长,且已度过了社会转型时期,研究分析西方国家公众获得感变化趋势及原因具有非常重要的借鉴意义。指标显示,西方国家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和社会的不断进步,客观获得物不断增加。然而,调查研究却显示公众主观获得感并没有同步提升,反而有所下降,获得物并未上升为获得感。这一矛盾现象呈现出典型的伊斯特林悖论。结合社会机制理论和心理机制理论两种伊斯特林悖论的解释路径分析可知,制度因素是造成西方国家公众获得物指标与获得感相背离、获得物难以上升为获得感的深层原因。
(一)获得物增加而获得感下降的表现
西方国家虽没有与获得感完全相对的概念,但在西方政治语境中,公众需要的满足亦是选举民主所追求的目标,通过竞选演讲,选民选出最有可能满足自身需要的候选人作为政治领袖。几十年来,西方国家开发出了一系列综合指标来衡量公众需要的满足程度。比如由联合国提出的“人类发展指数”“幸福指数”,由宾夕法尼亚大学开发的“社会进步指数”,日本内阁府制定的“满足度·生活质量”,等等,都综合了财产、收入、住房、健康、教育、安全、社会生活等一系列因素。这些指标可以反映民众物质和精神需要的满足程度,但与“获得感”仍有区别。其一,上述指数均是由客观获得程度与主观心理感知相结合的混合指数,侧重于客观获得程度,不完全反映主观心理感知,不表现物质获得和主观预期是否契合。其二,上述指数不参考获得成本,不涉及对公平情况的考量。所以,上述西方衡量需要满足程度的指数不涉及由“获得物”上升为“获得感”所必要的心理程序,参考中国语境,更接近于“获得物”的衡量指标而非感知层面的“获得感”。
总体来看,经济的增长带动了居民收入、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水平的提升,但研究表明,西方国家的公众并不比以前更幸福。西方国家公众获得感呈现出客观指标和主观感受趋势相反的内在矛盾,衡量“获得物”的客观指标呈上升趋势,衡量主观感知的调查问卷显示公众“获得感”不断下降。以美国为例,近二十年衡量公众实际获得水平的客观指标呈现出明显的上升趋势。经济方面主要指标稳步提升。从2000年到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由102848亿美元提升至209366亿美元,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由36450美元提升至53749美元。社会方面获得物水平的不断提高则体现在公共服务的各个领域。比如,平均预期寿命由2000年的76.75岁延长至2020年的78.93岁,医疗保障水平提高,受过高中教育及以上的人口比例由2000年的83.4%提升至2020年的90.1%,平均受教育年限增加,等等。政治领域,公众参与度有所提高,选举投票率由2000年的54.7%提升至2020年的66.7%,非政府组织数量不断增加,政治参与渠道增多。
与之相反,研究机构对生活满意度、主观幸福感等感知层面的问卷调查显示,美国公众“获得感”不断下降。芝加哥大学独立研究组织全国民意研究中心(NORC)关于美国公民幸福感的一般社会调查(General Social Survey)显示,从2000年到2020年,不论是总体幸福感水平,还是按照学历、收入、地区所区分的不同人群的幸福感,都在逐渐下降。[8]由世界社会科学网络联盟成员单位共同协作执行的社会价值观调查(World Value Survey)旨在研究公共价值取向,调查内容涵盖一系列广泛的价值观话题。其中关于主观幸福感的问卷调查结果也显示,对生活感到满意的人数比例在2000年到2020年间呈逐年下降趋势,由93.74%一路降至88.20%。
(二)原因分析
上述数据表明,衡量客观获得物的具体指标与衡量心理感知获得感的调研统计结果呈现相反的变化趋势,公众主观获得感并没有随着获得物的增加而同步提升,反而有所下降。这一获得物、获得感之间的矛盾现象与伊斯特林悖论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均表现为客观指标与主观感受相背离。参考学界对伊斯特林悖论的已有分析可使我们对其有更深入的理解。
伊斯特林悖论是由南加州大学经济学教授Richard Easterlin于1974年对多个经济、政治、文化、环境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的国家间的幸福感数据进行比较研究后发现的普遍现象,即国家经济的发展并没有带来国民平均幸福感的提升。目前,学界对伊斯特林悖论的内在逻辑研究已有很大进展,发展出了诸多解释模型可以参考,其中外在社会机制理论模型不仅可以解释伊斯特林悖论,也能有效解释获得感并未随获得物增加而同步上升这一现象。该理论认为,经济发展的过程往往会附带某些社会因素的变化,作为经济发展的成本,这些潜在因素正是限制个体主观幸福感提升的关键。例如,收入增长的同时也导致了工作时间的增加、身体状况的恶化,从而降低了收入增长的幸福效用,类似的潜在因素还包括社会资本、环境污染、婚姻、城市化等,都作为一种发展代价而对主观幸福感造成影响。[9]
外在社会机制理论模型揭示了代价过高这一解释获得物未上升为获得感的重要原因。如前所述,成本不高于收益是获得物上升为获得感的必要条件,而在西方国家,这一必要条件未能有效满足。微观经济领域,西方国家公众获得经济内容是基于等价交换的消费环节,市场的完全竞争属性,使得对利润的无限追求和对成本、收益的精心控制已被镌刻在了消费可能性曲线和一级价格歧视的中心位置。与此同时,资本剥削和政府浪费现象的客观存在也使得公众为获得社会产品所要付出的代价远高于产品本身的价值,阶级固化和由发展停滞所导致的“内卷化”使得满足更高层次需求的代价远高于人们的预期。这些因素都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经济内容和社会内容获得感和获得物的分化,然后再外化至政治领域。“财产的统治必然要先向国家进攻,并摧毁它,或者,既然财产没有国家不行,那么至少也要把它挖空”[10]75,资本主义的发展过程实际是资本权力的建构过程和资本逻辑的深化过程,经济关系在整个政治生活中日益发挥主导作用。从生产角度出发亦能推导出相同结论。宗教、家庭、国家、法、道德、科学、艺术等,都不过是生产的一些特殊的方式,并且受生产的普遍规律的支配。[11]78这就是真实发生在资本主义国家的由资本逻辑所导致的“经济主义”或“经济决定论”。所有的社会关系都是经济关系的直接或间接的镜像反映,获得感在经济关系中与获得物的剥离也就延伸至政治、文化、生态等资本主义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并在這些领域完全展开。
此外,可以参考的解释还有内在心理机制模型,这种解释将伊斯特林悖论的成因归结于个人内在的心理机制。一方面,伴随着收入水平的提升,人的个体的欲望也会不断地增强,使其逐渐适应收入的增加,降低由财富所带来的幸福感[12],收入对于个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符合边际效用递减的规律,当收入的边际效用为零时,收入便不再与个人的幸福感相关。另一方面,收入的增加固然能够提升幸福感,然而当所有人的收入同时提高时,在相对水平上便意味着个体的收入增长并不突显,从而使得个体在心理上并不会感受到收入增长的刺激。[13]
内在心理机制模型也表明了按照马斯洛需求金字塔将获得感划分结构的重要意义,验证了增强获得感方式不在于提供更多获得物,而在于超越需求层次,满足更高级需求这一判断的正确性。对比来看,主观幸福感与获得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伊斯特林悖论的普遍存在也反映了西方国家在满足物质之外更高层次公众需要方面能力的缺失。实际上,无论是心理机制还是社会机制解释模型,其背后都由制度决定,通过制度在国家和社会生活中的不断运行建构而来。经济发展代价过高,普通公众需承担的成本高于其收益正反映了经济发展成果被少数人占有,其背后则是私有制、资本剥削。满足物质之外更高层次公众需要方面能力的缺失则是资本主义发展模式的必然结果。一切肉体的和精神的感觉都被这一切感觉的单纯异化即拥有的感觉所代替[11]82,这种“拥有感”非但没有给人带来“获得感”,反而恰恰标志着建立在私有物质财产之上人性的“绝对贫困”[14]。
三、我国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的现实基础
与西方国家相比,我国人民群众获得感在几十年内随着获得物的增加而不断地增强。2004—2014年第三次全国公民价值观调查显示,人民群众获得感明显上升。[15]利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2002年、2009年、2011年和2015年数据,对我国人民群众获得感进行时序比较发现,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人民群众获得感亦呈现上升趋势。[16]这表明我国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克服了伊斯特林悖论,实现了获得感的不断增强。其现实基础可归结为以下两个方面。
(一)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为获得物上升为获得感提供了条件
第一,公有制为主体保证了人民的主体地位,保证了国家经济发展的成果能够用于国家建设,并最终使得每一个个体都在发展中受益,每一个个体的获得物不断增加。经济发展的成果,持续再分配的改革成果可以作用于微观个体,直接体现为公众生活水平的改善,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就嵌入了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局中,避免了资本剥削所导致的成本高于收益状况,收益全民共享,发展成本全民共担,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同频共振、协调一致。按劳分配为主体则体现了公平原则,以劳动时间或劳动强度作为统一的尺度,避免了按资本分配所必然导致的发展成果被少数人占有的情况,从而保障社会利益分配的公正。按劳分配,劳有所获使得人们对自己应得的预期和实际的获得高度契合,消解了客观上不平等造成的相对剥夺感,淡化了经济竞争关系。获得感不再是一种社会横向比较的零和博弈,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阶层的人们找到了获得感的最大公约数。
第二,党对经济工作的领导,奠定了经济发展为获得感服务这一主基调。以往的经验已经证明,教育、医疗、养老等民生领域的过度资本化将严重损害公众利益,降低公众在社会内容方面的获得感,“把商品交换那一套搬到党内政治生活和工作中来”[17]则会腐蚀我们的政府,降低公众在政治内容方面的获得感。对此,党对经济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经济建设只是发展的手段,其根本目的在于人民群众自身。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市场经济,是我们党的一个伟大创举。我国经济发展获得巨大成功的一个关键因素,就是我们既发挥了市场经济的长处,又发挥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18]64通过宏观调控将资本的扩张限制在经济发展的范畴内,避免了陷入经济主导一切的资本主义模式,政府职能的充分发挥,也为市场经济运行创造了良好的社会经济秩序,将人们的获得感建立在了更稳固的基础之上。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为获得感的不断增强提供了保障
第一,社会主义现代化模式“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对“以资本为中心”的发展理念的超越使我们跨过了经济发展的伊斯特林悖论,保证了发展一直聚焦于人民需求,不断满足更高层次需求,最终指向人的全面发展,“获得感”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价值延伸。
过去200年来,西方发展模式成了现代化的代名词,以资本逻辑为驱动、以自由主义为指导思想、以完全市场化为手段、以工业化为标准几乎成了现代化唯一可模仿的样本。然而现在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后发国家移植西方现代化模式的结果大多是失败的,陷入发展停滞,或失去了发展的自主性。而且即便在早发现代化国家,西方模式都无可避免地带来了贫富差距增大、经济危机频发、政治腐败蔓延的后遗症,其弊端已显露无疑。伊斯特林悖论产生的重要原因即在于資本主义现代化模式对人本身的有限关注。而中国独立自主探索的中国现代化模式,则走出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社会主义现代化遵循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逻辑,是人民至上的现代化,是为了实现人民利益的现代化。
“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逻辑一直贯穿中国现代化道路的始终。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就提出了“中国式的现代化”的理念,并注入人民内涵。他指出,我们要实现的四个现代化是“小康之家”。[19]281为此,邓小平提出了“两步走”战略,预计在20世纪末达到“工农业总产值翻两番,国民生产总值人均上千美元”的小康水平。随着现代化建设的不断推进,“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逻辑不断加强,体现为“小康”的内涵的不断发展,不断丰富。21世纪初,在我国人民生活总体上达到小康水平的基础上,党的十六大进一步提出全面建设更高水平的小康社会,使经济更加发展、民主更加健全、科教更加进步、文化更加繁荣、社会更加和谐、人民生活更加殷实。2020年,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我们开启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相比于全面小康,全面现代化的核心追求在于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价值逻辑的再次升华。
“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与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存在内在的价值联系,“以人民为中心”实际上就是不断满足人民群众的需要。而“以人民为中心”价值逻辑的不断升华,也印证着获得感结构的不断升级,即获得感不断增强。小康内涵的不断发展,最终指向所有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曾经设想,社会主义应该是“自由人的联合体”。“我们的目的是要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给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充分的自由。”[20]570这一经典论述充分反映了社会主义发展模式区别于资本主义的伦理特征。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最终目标是实现人的自由自觉发展,蕴含着人民群众获得感结构升级的无限可能。人民群众在物质和精神需要被满足的基础上,可以自由自觉发展,自由自觉地获得一切他们所需、所想,这使得获得感在个体层面完全展开,使得获得感可以不断增强。
第二,满足群众需要、增强群众获得感贯穿于改革开放的全过程,遵循着改革开放的历史逻辑,在不断满足更高层次需要中作为评价标准提炼和阐发出来,具有内在的超越性和持续性,保证了获得感结构持续纵向升级。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逐渐明晰,“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也成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基本要求。
改革开放成效的评价标准最早由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提出,即“三个有利于”。从文本表述来看,“三个有利于”强调了两方面内容:一是要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发挥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二是在发展社会生产力的基础上增强国力,最终落脚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实际上,这两点内容即包含着获得感这一潜在的改革目标和评价标准,并一直贯穿于改革开放四十余年发展的始终。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总量实现巨大飞跃,社会生产力明显提升,城乡差距明显缩小,民生福祉稳步提升,社会公平正义不断增强。
改革开放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吹响了全面深化改革的号角,习近平总书记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进一步将改革评价标准凝练为“两个是否”,即“要把是否促进经济社会发展,是否给人民群众带来实实在在的获得感,作为改革成效的评价标准”[21]92。获得感作为新一轮深化改革的要求、改革目的和意义的全新定位,其重要性进一步彰显,其内涵也进一步丰富。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22]新时代,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将来源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党的建设六个领域的系统性、整体性、协调性改革,将来源于更加平衡、更加充分、更加公平地实现人民的利益,将来源于美好生活需要的满足。
从改革开放到全面深化改革,获得感这一概念遵循着改革开放的历史逻辑而逐渐明晰,内涵不断丰富。改革的范围、深度、广度的不断增强,正符合人民需求层次的逐渐升级,随着从物质文化需要到美好生活需要的不断满足,获得感的结构在不断升级,最终体现为人民群众获得感的增强。发展不止步,改革不停步,改革开放已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基本要素,获得感的结构将在不停步的改革进程中继续升级,人民群众获得感也将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不断增强。
四、我国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的经验启示
改革开放至今,我国宏观经济、居民生活水平实现了质的飞跃。然而,地区之间、城乡之间发展的不平衡以及收入分配的不平衡客观存在并导致了人民群众巨大的心理落差,社会及生态方面的发展不充分则导致了医疗、教育、养老、环境污染等一系列现实问题。在这样的条件下,我国社会仍保持长期稳定,社会治安良好,经济发展平稳,成功应对了各种风险挑战,打破了发展中国家现代化进程的普遍规律——亨廷顿悖论,形成了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下保持长期稳定有序的“中国之谜”。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党和政府治国理政战略方略和政策方针的科学性合理性,社会风险预警和社会矛盾化解机制的不断完善,都具有重要的意义。而其根本原因在于中国共产党始终立足人民立场,使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切身利益不断得到实现。可以说,社会发展的中国逻辑——“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是分析和诠释“中国之谜”的权威性答案。
纵观党史,正是由于党代表人民利益,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长期维持人民群众高水平获得感,使得人民群众坚定地和党站在一起,紧密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始终拥护党的领导。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长期维持人民群众高水平获得感不仅关系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合法性,也是政治定力、政治自信的重要来源。只要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党就会赢得人民群众的信任和支持。这不仅是政治定力、政治自信,更是政治信仰。为人民谋幸福的坚定意志、执着信念使我们站在了从政、执政价值观的制高点上,具有了强大的道义感召力和雄辩的政治说服力。面对各种针对中国的“人权白皮书”“民主排行榜”,人民群众获得感提供了中国共产党领导和执政水平的有效证明。
如何不断增强群众获得感?第一,要坚持党的领导这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特征和最大优势。党的领导是不断增强群众获得感的最根本条件。第二,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尊重人民的意愿,了解人民的诉求,聚焦人民反映强烈的问题,依靠人民推动改革。把人民放在最高位置,实现好、发展好、维护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第三,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守住我们区别于西方的优势,不断满足人民群众的需要。第四,要坚持全面深化改革。系统推进各领域改革,釋放政府、社会的生机和活力,消除各种发展障碍,使“国计”和“民生”真正成为一体,使人民群众获得感不断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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