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约束对果蔬种植户有机肥施用行为的抑制性研究

姜立康 周 霞

(山东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山东 泰安 271000)

0 引 言

面对化肥施用过量带来的土壤板结、土地肥力流失等问题，我国2008年中央1号文件提出加强耕地保护和土壤改良，支持农民秸秆还田，增施有机肥。2017年农业部颁布实施《果菜茶有机肥替代化肥行动方案》，明确提出加快有机肥替代化肥的进程，实现节本增效、提质增效，促进农业转型升级和可持续发展。

我国农产品市场是一个“柠檬”市场，由于信息不对称、不完全的原因，普通农产品凭借低价优势，往往会将有机农产品踢出市场，出现逆淘汰现象，这就无法保证有机农产品优质优价，农户收益也无法保障。如果有机农产品无法实现优质优价，作为理性生产者的农户考虑到投入产出，放弃种植有机农产品的可能性增大，这将影响农户有机肥施用行为。同时，肥料属于经验性商品，农户无法从表面和外观推测出肥料的肥效，因此有机肥市场也存在着信息不对称，肥料商家可能存在着以次充好的投机行为。

现阶段国家重视生态环境的发展，提倡施用有机肥，但是当前有机农产品市场低效率、逆淘汰等问题以及有机肥市场存在的信息不对称，使市场产生了约束力，抑制果蔬种植户的有机肥施用行为，基于此本文将探究有机农产品和有机肥“双头市场”约束对果蔬种植户有机肥施用行为的抑制性。

1 文献综述

近年来，国家越来越重视生态环境保护，化肥的过量施用导致环境、地下水污染等问题，使得国家不得不大力推广有机肥，关于有机肥的研究已经成为学术界的一个热点问题，梳理相关文献，现在对有机肥的研究以及对有机肥和有机农产品市场的研究总结如下：

现有研究从农户有机肥施用行为出发，讨论影响农户有机肥施用的因素，结果表明：农户的个体特征、家庭特征、土地的稳定性、政府的补贴政策、对有机肥效果的认知、参保行为等方面均会对农户有机肥施用行为产生显著影响[1-5]。

我国有机农产品市场体制不完善，导致市场上假冒有机农产品较多，消费者选择识别困难，并且有机认证的权威和公信力较低，一些诚信缺失的生产者唯利是图，售卖假冒有机农产品，造成了有机农产品市场信息严重不对称，阻碍了我国有机农业的可持续发展[6]。由于有机农产品市场主要针对的是消费者，并且我国有机农产品市场也存在着需求不旺盛的情况，所以现有文献主要针对消费者选择有机农产品的消费行为进行分析，运用Logit、Probit等方法，分析影响消费者有机农产品消费行为的主要因素，主要包括：家庭收入、对有机农产品的态度、家庭特征、消费者对有机农产品的认知水平、品牌因素、制度环境、购买渠道等，均对消费者有机农产品消费行为具有显著影响[7-8]。同时，我国有机肥市场存在着鱼龙混杂的现象，好多农户购买不到品质高的有机肥，出现了严重的信息不对称现象。

经过对文献的梳理和总结，可以得出：由于有机农产品市场的信息不完全、不对称以及当前我国有机认证部门公信力的缺失，使得当前消费者对有机农产品的接受和购买力不强，有机农产品售卖情况可能会影响农户种植有机农产品的意愿，从而间接影响到农户施用有机肥；同时，有机肥市场同样存在着信息不对称的现象，肥料属于经验性商品，农户无法从外观辨别出肥料质量的好坏、肥效的高低，当前市场上的有机肥鱼龙混杂，使得农户不敢施用有机肥。基于对已有研究的总结，提出本文的研究思路：当前有机农产品市场和有机肥市场存在的信息不对称如何对农户有机肥施用产生影响以及具体的影响机制和经济效应。

2 理论分析框架

2.1 信息不完全与不对称理论

现阶段，我国农产品的质量不容乐观，农产品生产和消费领域中存在着严重的信息不对称。在农产品市场中，信息不对称主要体现在生产者与农资经销商、生产者与消费者、中间商与消费者、生产者、中间商与政府以及政府与消费者之间[9]。在生产领域中，体现在农户购买生产资料时与农资经销商之间存在着信息不对称。在农产品的消费市场，农户或者销售商所掌握的信息要大于消费者；在生产领域，农资销售商所掌握的信息要大于生产者。我国农产品不论是生产领域还是销售领域都存在着严重的信息不对称。

2.2 信任品与经验品

根据信息经济学中尼尔逊、达比和卡尼等学者对搜寻品、经验品和信任品之间的划分，针对农产品市场，消费者在购买过程中可以大致了解农产品的外观、标签、价格、销售场所、包装等外在特征，但是农产品的内在特征例如口感、品质、营养、新鲜度只能通过消费者消费之后才能了解[10]。而有机农产品属于经验品，更属于信任性商品，消费者难以从外观分辨出该农产品是否属于有机，是否真正施用了有机肥，有机农产品是很典型的信任性商品，购买并食用后也难以确定其有机的真实性。

2.3 市场约束

市场约束主要包括有机肥市场和有机农产品市场对农户施肥行为的约束。当前，有机肥市场存在企业进入门槛低、有机肥质量无法保证等问题，厂商的信息知晓度要大于农户，农户在购买有机肥时所承担的风险由于信息不完全的原因会增加，往往会出现高价购买肥料却没有增加收益的情况，政府虽然通过招投标等方法解决了一部分的市场约束问题，但是农户与肥料商之间的不信任依旧存在，由此导致的市场约束可能会促使农户逆向选择低价的化肥。我国食品市场存在“柠檬”现象，同样，有机农产品市场也存在“柠檬”现象，主要原因是消费者面对价格较高的有机农产品，无法确定没有品牌的有机农产品的来源、品质，多数消费者就会选择价格较为低的普通农产品，久而久之有机农产品就会因滞销、存货等原因被踢出市场，出现“逆淘汰”现象，导致有机农产品无法实现优质优价。农户作为一个理性生产者，从成本收益和风险角度分析，种植有机农产品是存在风险的。根据实地调研情况，很大一部分绿色农产品无法卖出优价，价格与普通农产品基本持平或略高，但是施用有机肥的成本要远远大于化肥，并且，有机肥对果蔬等种植物的产量有明显的负向影响，假如有机农产品市场无法保证优质优价，确保农民收益，农户可能就不会选择种植有机农产品，进而不施用有机肥。同时，已有研究表明，社会对农产品的认可度是影响农户行为的主要因素，当前有机农产品的社会认可度普遍较低，无法给予农户种植的信心。基于以上研究做出分析框架，如图1所示，并提出以下假设：

图1 市场约束与农户有机肥施用行为的关系的分析框架

H1：有机农产品市场约束对果蔬种植户有机肥施用行为具有负向影响；

H2：有机肥市场约束对果蔬种植户有机肥行为具有负向影响。

3 论 证

3.1 数据来源与变量定义及赋值

3.1.1 数据来源

此次调研共收回问卷250份，剔除主要内容缺失或者信息失实的样本，并筛选出果蔬种植户的问卷，最终得到有效问卷共248份。问卷问题共分为4个部分：①农户个人特征，②农户认知水平，③有机农产品市场环境对农户的影响，④有机肥市场环境对农户的影响。为了测度核心变量有机农产品市场约束和有机肥市场约束，分别量化为“当前有机农产品好不好卖？”和“当前是否能够购买到高品质的有机肥？”这2个问题。

3.1.2 变量定义与描述性统计

本文的因变量为农户的施肥行为，即施用有机肥和不施用有机肥；核心变量是市场约束，分为有机农产品市场约束与有机肥市场约束，除此之外，根据前人研究，农户的个体特征和有机肥培训的参加情况也会影响到农户的有机肥施用行为，故将其作为控制变量加入模型中，具体定义与赋值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及赋值

3.1.3 描述性分析

从调查结果来看，248户中，男性占比79.8%，女性占比20.2%；60岁以上的占比2.4%，60岁以下的占比97.6%；9年以上文化教育水平占比68.5%，9年以下文化教育水平占比31.5%。从事农业生产5年以下的占比21.8%，5～10年的占比22.6%，10～15年的占比15.3%，15年以上的占比40.3%；有12.1%的果蔬种植户不施用有机肥，87.9%的果蔬种植户施用有机肥，53.2%的果蔬种植户没有参加过有机肥的相关培训，46.8%的果蔬种植户参加过有机肥的相关培训，具体情况见表2。

表2 调查样本数据统计

3.2 模型构建

3.2.1 模型构建

由于因变量果蔬种植户有机肥施用行为为二分类变量，为此，本文采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对市场约束与果蔬种植户的有机肥施用行为进行研究。对事件发生概率与事件不发生概率相比后取对数得到逻辑线性函数:

logit(p)=ln(p/1-p)=b0+b1x1+b2x2+……+bnxn

(1)

式(1)中：p为因变量,即农户施用有机肥的概率；x1,x2,…,xn为解释变量；b1,b2,…,bn为待估计参数；b0为常数项。

3.2.2 实证结果

本文运用SPSS25.0软件对调研数据进行相关处理。首先检查数据是否存在异常，通过描述性统计结果，问卷不存在缺失值和主观录入错误。并且，对各个变量进行了共线性检验，未发现变量之间存在共线性，接着对数据进行了Logistic回归并进行霍斯默检验，将控制变量和核心变量同时纳入模型采用最大似然估计进行整体回归，得到该模型。从模型整体回归得到的霍斯默检验、卡方检验指标，可以判定模型是有效的，具体的实证结果见表3。

表3 Logistic回归模型结果

3.3 结果分析

在当前国家大力支持有机肥的政策下，许多有机肥厂随之建设，随着有机肥生产商数量的增多，市场上质量好的和质量差的有机肥鱼龙混杂，普通果蔬种植户根本分不清好坏，导致有机肥市场环境效率低下；而且当前的有机肥商品市场存在着“柠檬现象”，普通产品很容易就把有机产品“踢出”市场，形成逆淘汰。所以有机肥和有机农产品的市场都会影响果蔬种植户的有机肥施用行为。

3.3.1 双头市场约束结果分析

有机农产品市场和有机肥市场的约束对果蔬种植户有机肥施用行为均呈现负向影响，说明市场约束力越大，农户越不施用有机肥。其中有机农产品市场约束通过了1%的检验，可能的原因是，当前有机农产品市场以水果和蔬菜为主，其销售直接影响到果蔬种植户的收入，因此有机农产品的销售难易程度与农户有机肥施用行为有着显著的关系，农产品越难销售，产生的约束力越大，果蔬种植户越不施用有机肥。同样的，考虑到风险、成本、收益等多方面的因素，如果越难购买到品质高的有机肥，果蔬种植户越会减少有机肥的施用。但是有机肥市场约束的影响并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有机农产品种植户，不管是否能购买到品质高的有机肥，若想种植有机农产品就必须施用有机肥，所以对于必须施用有机肥的果蔬种植户来讲并不显著。

有机肥市场的约束比较好解决，国家统一规定标准，施行有机肥料准入制度。但是有机农产品市场的解决方法不能通过政府的制度、政策等很好的解决。需要想出既不伤害农户利益，又能保证信息对称，稳住有机农产品市场的办法。

3.3.2 控制变量结果分析

控制变量中有显著影响的是农业收入占比和是否参加过培训，均呈现正相关，并通过了1%的检验，说明农业收入占比越高，果蔬种植户越可能施用有机肥；参加有机肥培训的果蔬种植户，施用有机肥的可能性更大。可能的原因是，若农业收入占比较高，说明农业是该种植户的主业，种植户对种植生产资料的选择以及对土地长期可持续发展更重视，有机肥的施用可以促进土地的可持续发展，改善土壤结构，提高土地肥力，因此，农业收入占比越高的种植户越会选择施用有机肥；对于参加过培训的种植户而言，他们对有机肥优点的了解以及技术的掌握都要比没有参加过培训的种植户更全面，施用有机肥的技术成本更低，种植户更有可能选择施用有机肥。其他变量的影响都不显著，按照实地调研和经验而言，大棚种植户应当比露天种植户更有可能施用有机肥，文化程度高的种植户要比文化程度低的种植户也更有可能施用有机肥，但是实证分析的结果显示并不显著，可能是由于样本量的缘故导致。

4 结论与讨论

通过运用Logistic二元回归得出的结果可以看出，有机农产品市场约束对果蔬种植户有机肥施用行为有着显著的抑制作用，种植户的培训参与度也显著影响着有机肥的施用。

不难发现，当前我国的有机农产品市场和有机肥市场存在着严重的信息不对称，由此产生的市场约束力限制着果蔬种植户有机肥的施用行为，果蔬种植户因为怕有机农产品卖不出去、买到品质低的有机肥而不敢用有机肥，如何解决这种信息不对称是当前应该着重关注的问题。当前，应该从2个方面去解决：第一，从有机肥市场角度，政府加以管控，统一规定出厂标准并对有机肥厂进行定期质量检测；打造肥料品牌化生产销售模式，发挥品牌效应；加大对“以次充好”的肥料厂的惩罚，让肥料厂不敢高报价、低效力。第二，从有机农产品市场角度，应该加大对有机农产品的支持，守住果蔬种植户种植有机农产品的收入底线；提高有机认证权威性，使有机认证能够让消费者信服；打造品牌化经营模式，提高品牌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