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茂主任中医师治疗抽动障碍的用药规律探析

河北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儿童康复科

鲁 倩 裴洪美 王丽梅△ 黄 茂 张明镜 刘子晖 杨 阳(石家庄 050011)

提要 目的：基于数据挖掘分析黄茂主任中医师治疗抽动障碍的临床经验。方法：收集整理抽动障碍患者的基本资料及所开具的中药处方，建立中药处方数据库，录入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系统，通过相关性分组和聚类等数据挖掘方法，总结用药规律(药频、四气、五味、归经)，采用聚类分析，提取常用药对并生成新的组方。结果：本次研究共收集治疗抽动障碍处方200张，共用中药164种，高频药物依次为：全蝎、钩藤、白芍、伸筋草、葛根，累计频率达396.5%；药物多性寒，味苦，入肝经；处方核心组合有“钩藤，全蝎” “白芍，全蝎” “白芍，钩藤” “伸筋草，全蝎” “白芍，钩藤，全蝎”；通过关联规则分析组方内部中药间的关联性，得到34条规则，药对系数在0.04以上的药对34个；通过聚类分析，生成新处方4个，分别为煅龙骨、浮小麦、桑白皮、煅牡蛎；菊花、胆南星、甜叶菊、白芍、菟丝子；桑寄生、山豆根、僵蚕、郁金、龙齿；玄参、山茱萸、伸筋草、泽泻、牡丹皮。结论：黄茂主任中医师治疗抽动障碍着眼于“风”，多用苦寒药物，从肝脾肾论治，以补肾平肝，补脾化痰，息风通络为主要治则。新方分析提示在平肝的同时，可以加入重镇安神的药物，通过平肝肾兼安神法治疗疑难顽疾的临证思路值得研究，进一步扩展应用。

抽动障碍又称抽动-秽语综合征，慢性起病为主，以不自主多肌群突然快速抽动和喉间不自主发音为特点。患者常伴有多种心理行为障碍，如强迫行为、注意力缺陷等，甚至有自伤行为，严重影响患者的学习、社交及生活质量[1-2]。该病虽有一定的自愈倾向，但症状顽固，部分患者可发展为难治性抽动障碍。本病发病年龄较早，多在10岁以前，且男性多于女性[3-5]。近年来该病发病率呈明显上升趋势，难治病例不断增加，引起了社会的重视，人们对抽动障碍的认知也有所提升。西医常使用硫必利、氟哌啶醇等多巴胺受体阻滞剂或可乐定等α受体激动剂等治疗，这些药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缓抽动症状，但也易引起锥体外系表现，如嗜睡、头晕、乏力、肌张力增高等，甚至影响患儿生长发育[6-7]。而中医治疗该病具有副作用小、复发率低等优势，故近年来越来越多家长寻求中医治疗。

中医没有抽动障碍的病名，但根据临床表现分析，其应属于“肝风” “慢惊风” “瘛疭”等范畴[8]。历代医家对该病的认识不一，黄茂主任中医师认为该病的关键是“风”，风胜则动，本病首发症状多为眨眼、皱眉、努嘴等头面抽动，也符合“伤于风者，上先受之”的特点，但无论哪一部位的抽动，均为风邪作祟。从脏腑辨证来看，其病位主要在肝脾。“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小儿肝常有余，情志失调，日久郁而化火，火极生风，或损伤阴血，阴血不足，无以制衡肝阳，肝体阴而用阳，肝脏失和，肝阳上亢而生风，出现抽动。小儿脾常不足，无论先天不足或后天失养，以致脾胃受损，脾虚失健，土壅侮木，而木亢生风。本研究采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通过深度数据挖掘黄茂主任中医师对抽动障碍的用药特点及规律，进而提取新的组方，为临床运用中药治疗本病提供思路及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临床资料 整理2017年1月1日至2019年9月12日于河北省中医院儿童康复科的抽动障碍患者的基本资料，建立Excel 2007数据表，录入姓名、性别、年龄、就诊时间、就诊次数及所开具的中药处方等。一般资料为本次研究共统计病例200例，其中男172例，女28例，平均年龄为(8.70±4.79)岁。

1.2 纳入标准 (1)明确诊断为抽动障碍或临床表现与抽动障碍相符者；(2)以中药口服治疗为主，可合并使用其他中西医治疗者；(3)黄师开具的首诊处方，药物为饮片或免煎颗粒；(4)治疗前后有效者。

1.3 排除标准 (1)服药依从性差者；(2)病例资料不完整者；(3)中药组方重复或相似度高者。

1.4 材料录入与核对 根据本研究的纳入及排除标准筛选出符合中药处方200份，将资料人工复核后录入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系统，再次复核，保证数据的准确性，为数据挖掘结果提供保障。

1.5 录入规范 中药名称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2015年版)》，规范录入。其中“甘草”“炙甘草”统一录入为“甘草”；“酒萸肉” “山萸肉”统一录入为“山茱萸”等。患儿年龄向下取整，即去掉月龄后的整数。

1.6 数据分析 本研究数据通过“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软件进行分析。(1)运用“统计报表——方剂统计”分析所用中药的四气、五味、归经占比，并用统计图表示；(2)通过“数据分析——组方分析”分析用药频次、用药规律，并提取新的组方：①统计处方中的每味中药，将其出现次数由高到低排列并导出Excel表格；②用药规律：将“支持度个数”(即在所有组方中同时出现的次数)设为100(占处方的50%)，“置信度”设为0.9，得出常用中药模式、核心中药及其关联规则；③采用“新方分析”功能分析所得到的组合的规则，得出新的处方，并用网络可视化展示。

2 结果

2.1 药频统计结果 本次研究收集的200张首诊处方中共使用中药164种，将中药出现频次由高到低排序，出现频次在50(包括50)以上的药物有24种，前5位依次为：全蝎、钩藤、白芍、伸筋草、葛根，详见表1。

表1 药频统计

2.2 使用中药的四气、五味及归经占比分析结果 统计出现药物的性味归经。(1)将药物的四气分为寒、热、温、凉、平5类，主要为寒性，频次为1 245(32.48%)，其次为温、平、凉；(2)将药物的五味分为酸、苦、甘、辛、咸5种，使用的中药大多为苦(30.70%)、辛(28.39%)、甘(28.11%)，其次为酸、咸；(3)从归经来看，所用中药大多入肝经，其次依次为脾、胃、肺、心、肾、胆、大肠、膀胱、小肠。

2.3 组方规律 将“支持度个数”设置为“100”，得到常用的中药组合模式27个，包含7味中药。其中2味中药的核心组合模式14条，3味中药的核心合10条，4味中药的核心合3条。按照出现频次由高到低排序，前5位依次为“钩藤，全蝎” “白芍，全蝎” “白芍，钩藤” “伸筋草，全蝎” “白芍，钩藤，全蝎”，详见表2。在此基础上将置信度设为 0.9，通过关联规则分析组方内部中药间的关联性，得到34条规则，详见表3。将支持度分别设为25%、35%、50%，置信度为0.9时，核心中药的关联规则用网络可视化展示，见图1～图3。

表3 中药药物组合的关联规则分析

图3 核心中药的关联规则(支持度50%)

表2 中药治疗抽动障碍常用的中药组合模式

图1 核心中药的关联规则(支持度25%)

图2 核心中药的关联规则(支持度35%)

2.4 新方聚类分析结果 聚类分析属于无监督学习，适合中药数据挖掘。将相关度设为6，惩罚度设为8，分析得到2味中药的核心组合120个，3味中药的核心组合9个(详见表4)，4味中药的核心组合4个(详见表5)。药对系数在0.04以上的药对34个(详见表6)。在此基础上，提取用于新方的核心组合(详见表7)，将进一步聚类得到的新处方用网络可视化展示，见图4。

表4 3味中药的核心组合

表5 4味中药的核心组合

表6 药对系数在0.04以上的药对

表7 新方的核心组合

图4 新方聚类的组合药物

3 讨论

3.1 用药规律分析 通过药频统计，出现频次在100以上的药物(即药物在一半以上的药方中出现)有8个，依次为：全蝎、钩藤、白芍、伸筋草、葛根、菊花、清半夏、木瓜；处方中出现的药物大多入肝、脾经，性寒，味苦；通过“组方规律”分析，得到7味核心中药，分别为全蝎、钩藤、白芍、伸筋草、葛根、菊花、清半夏，常见药对为全蝎、钩藤。其中，钩藤息风定惊、清热平肝；白芍敛阴止汗、养血柔肝止痛、平抑肝阳；菊花疏散风热、平抑肝阳、清肝明目、清热解毒；全蝎息风镇痉、通络止痛、攻毒散结；清半夏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消痞散结；伸筋草祛风除湿、通经活络；葛根解肌退热、生津止渴、透疹、升阳止泻、通经活络、解酒毒；木瓜舒筋活络、和胃化湿。前3味中药均有平肝的作用，全蝎可息风，清半夏有化痰之效，葛根、伸筋草、木瓜3味中药有舒筋通络之功。这与抽动症的基本病机相符，即风痰鼓动，肝风妄动[9]。黄师认为抽动障碍病位在肝，小儿肝常有余，肝为风木之脏，风善行而数变，痰气互结，风痰引动肝风而发为抽动，或肝经热盛，灼伤津液，筋脉失养，发为痉挛、抽搐，众多医家也从此论治，并取得了较好的效果[10-14]。抽动障碍常见的中医分型为肝阳上亢、痰火扰心，这从处方中药物的性味归经和常见药对也得到了印证。除钩藤、菊花等入肝药物外，药频较高的药物还包括补脾肾的药物，如桑寄生、茯苓等，肾虚水不涵木，或脾虚肝亢生风，或脾虚痰聚蒙蔽心神，或先天不足，后天失养，导致阴血不足，心失濡养，均可导致抽动。金银花、板蓝根、辛夷等解表药物，可以治疗预防感冒，减少抽动障碍的诱发因素。此外，现代药理研究[15-20]显示，白芍对神经系统有镇静作用,可以松弛骨骼肌；全蝎提取物能降低慢性癫痫模型GFAP mRNA的表达,具有抗癫痫、镇定作用；钩藤具有镇静、抗惊厥作用，保护脑缺血损伤；葛根、菊花有神经保护作用。这些药物均可起到镇静止动、保护脑及中枢神经的作用，与临床应用效果一致。

3.2 新处方分析 通过聚类分析，得出了一些中药治疗抽动障碍的核心组合，进而得到4个治疗本病的新方，分别为煅龙骨、浮小麦、桑白皮、煅牡蛎；菊花、胆南星、甜叶菊、白芍、菟丝子；桑寄生、山豆根、僵蚕、郁金、龙齿；玄参、山茱萸、伸筋草、泽泻、牡丹皮。从药物成分分析，新处方从重镇安神、补肾平肝、补脾化痰、搜风舒筋活络等方面治疗抽动障碍，与众多医家思路相符，新方看似简单，但抓住了本病的核心，具有临床指导作用。

综上所述，抽动障碍是小儿常见的精神异常类疾患，其病情复杂，症状多变，易反复。黄师主张使用中医中药治疗，认为本病病机复杂，虚实互见，常常风生痰，痰生风，风痰胶结，肝郁脾虚风动而发病，对其治疗应着眼于“风”，以平肝为主，佐以补益脾肾，化痰安神等，针对不同症状加减治疗，如用全蝎、僵蚕等针对四肢抽动症状，眨眼者用菊花等清肝明目的药物，用清半夏等祛痰药治疗喉音(喉间不自主发音)等。此外，黄师在治疗时特别注重防治感冒、哮喘、肺炎等肺系疾病，治肺为平肝，使外风不得入内，以达到治疗抽动障碍的目的，防止病情的加重及复发。聚类分析属于无监督自主学习，其分析得到的新方虽简但精，对临床用药很有指导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