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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资本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形成的影响机制研究

2021-10-25薛家依

关键词:经营规模农户资本

薛家依,徐 吉,朱 臻,2

(1.浙江农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1300;2.浙江农林大学 浙江省乡村振兴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1300)

当前,我国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发展迅速,农户经营规模呈不断扩大趋势,小农户分散经营的数量在稳定地持续减少,各地区农村家庭联产承包经营为主的责任制和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不断发展,农地规模经营优势逐渐凸显。农业规模经营可以促进土地在空间上的局部集中,促使农户在农业生产经营时采用先进的农业技术,优化生产要素,从而提高农业产出,实现土地分散状态下没有的经济效益[1-2]。2019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让小农户的微力量聚合成发展产业的大动能,将小农户和新型主体有效联结,引入现代农业发展轨道。但想要聚合小农户微力量,完成现代农业转型,首先需要通过土地流转解决土地细碎化问题。因此,研究如何通过土地适度流转以实现资源合理配置、提高生产效率具有重要意义。

近年来,国家一直以引导土地流转、促进农业适度规模经营为农村土地制度改革重点,鼓励有条件的地区在承包土地确权登记颁证基础上,探索承包土地折股量化、按股分配,发展多种形式的适度规模经营。但在中国2.1亿农业经营户中,经营面积30亩以上的农户1052.1万户,占5.01%,经营面积50亩以上的农户356.6万户,仅占1.69%,以小农户分散经营为主的总体状况没有得到根本改变[3]。土地规模经营仍面临着农业劳动力成本增加、资金信贷短缺、农业风险高等诸多外部约束条件。社会资本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潜在影响着生产者对外部资源的获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有限的家庭资源和不断扩大的经营规模之间的矛盾。尤其在市场化程度较低的农村,土地流转以双方的熟悉、信任约定俗成的交易居多,并以血缘、亲缘和地缘关系为媒介[4],所以农户社会资本在土地流转交易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从社会资本视角讨论其对土地经营规模的影响机制,对于促进农村土地经营规模化,提升土地规模经济和现代农业发展水平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从现有国内外研究来看,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受多方面因素影响,可分为微观定量和宏观定性两个方面。在微观定量方面,主要包括户主个人特征、农户家庭特征、市场特征等。随着农业劳动力老龄化加剧,高龄农户转出土地,从而为农业生产具有相对优势的中青年农户扩大土地经营规模提供条件[5]。非农劳动力比重越高的村庄,农地规模经营发展水平越高[6]。同时,有效的农业技术培训、完善的通勤条件,也有助于推进农地规模化经营[7]。在宏观定性方面,主要包括农业政策、农村社会保障制度、农业科技进步等。农业补贴可对农户扩大土地种植面积,进行土地规模经营起到激励作用[8]。养老保险的购买会降低农户从事土地规模化生产的倾向,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有显著负向影响[9]。无论是在微观定量还是宏观定性方面,社会资本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都有重要影响,社会资本理论工具逐渐被应用到农业生产的要素流动和要素配置的研究中[10]。部分学者通过实证研究发现,社会资本对土地流转、农户规模经营意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社会资本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对农村土地要素配置具有极端重要的嵌入性作用,有利于提高组织化程度、降低交易成本、有效获取资源[11-12]。社会网络如信息的良好沟通和基于契约精神的市场规则对农村经济的作用越来越显著[13]。但也有学者研究发现,社会资本并没有显著促进农户转出或者转入土地行为,更多的是通过促进非农就业来间接促进农户转出土地[14]。社会资本存在排外、个人权益被支配、边际效益降低等消极作用[15]。

从相关文献回顾中可以看出,少有学者从社会资本视角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进行系统的实证研究。而在当前中国农村土地市场机制不成熟和相关法律法规不健全的前提下,社会资本对农户土地资源配置有着重要的作用[16]。本文将研究视角投向农户社会资本,实证分析农户社会资本积累能否推动实现土地规模经营。基于2019年在浙江省苍南、平湖、新昌、临安、安吉5县45村共360户农户的问卷调查数据,对样本地区农户社会资本及土地经营规模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阐述社会资本的作用机理,提出研究假说,建立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并提出促进农户规模经营的相关建议。

一 理论基础、分析框架和研究假说

(一)社会资本理论

社会资本的概念最早由Bourdieu从社会学意义上系统界定,指出社会资本是通过对社会网络关系占有而获取的实际或潜在的资源集合体[17]。Coleman从社会网络结构功能层面出发,认为社会网络结构是可利用的资源,这种资源可以实现行动者的利益,是人力资本创造、传递和获得的积极社会条件[18]。Putnam从解释经济增长和发展问题的角度出发,将其界定为信任、网络和规范,作为一种制度和文化背景[19]。不少学者研究发现,社会资本对其拥有者具有经济或者社会文化等方面利益[20],影响其经济行为决策在提高组织化程度、降低交易成本、提高生产效率中发挥着积极作用,为获取资源提供有效途径[21-23]。因此在研究农户土地经营行为时需要考虑社会资本的影响作用。

目前,关于社会资本的度量方式不尽相同。在实证研究中,有学者将社会资本划分为结构型和认知型2个维度,前者指社会资本有形的方面,如影响人们交互行为的网络、规则、程序、制度、组织等;后者指无形、相对主观性的方面,如共同的价值观念、互惠、信任和声望等。部分学者从社会网络、社会信任、社会参与3个维度进行度量,采用手机联系人数、是否为干部家庭、是否有县城或城市生活的亲戚等作为社会网络的代理变量,对邻居的信任程度、对政府的信任程度等作为社会信任的代理变量,参与村集体事务的积极程度、参与的组织数量等作为社会参与的代理变量[24-27]。

(二)分析框架和研究假说

社会资本三维测量方法虽然不同于二维测量方法,但二者实质内容几乎相同,都强调了社会资本中的网络、信任、合作,三维测量方法可以说是二维测量方法的细分与发展,现广泛应用在社会资本的定量研究中。故本文对社会资本的度量使用三维测量方法,把社会资本分为三种基本类型,即网络型社会资本、认知型社会资本、参与型社会资本[28-29],分析社会资本积累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的影响。

第一,社会网络是社会个体成员之间因互动和联系所形成的一种相对稳定的社会关系,是社会资本形成的基础[30]。Coleman认为社会网络有利于农户获取自身所需要的信息,降低决策中的不确定性,促进农户参与集体事务及活动[31]。卢圣华指出,更优质的社会网络有助于农户获取更多相应资源,增强参与村土地流转的意愿[32]。本文认为在农户扩大土地经营规模的决策中,有村干部、有族谱家谱的家庭较一般家庭,社会地位相对较高,社会网络更广,信息资源也更丰富[33-34],有利于在此基础上实现规模经营。

第二,社会认知指共同的价值观念、互惠、信任和声望等。社会信任能够有效降低信息获取成本、议价成本,促进农户扩大土地经营规模。如对于固定交易成本,社会信任等社会资本能发挥其“门槛作用”,影响土地流转的对象;对于可变交易成本,社会信任能通过降低交易成本反映其价值[35]。在当前我国农村土地流转仍缺少市场化、规范化平台的情况下,农户更多地以口头、自拟合同的方式进行土地转入或转出,即土地流转更依赖于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此时信任作为一种社会资本,能有效降低交易过程中的协商决策成本及后续的监督成本[36],花费更少的代价去防止机会主义行为的发生,促进农户稳定扩大土地经营规模。此外,对土地政策的认知程度,会显著影响农户对土地政策的支持度和参与度,了解程度越高,参与土地流转的意愿也更强烈,可以促进规模经营。

第三,社会参与即社会成员对社会生活的关注和投入程度。社会资本是嵌入的结果,正是通过社会参与,即不同个体和团体的参与,行动者进行更多地“理性嵌入”或“结构嵌入”,得到获取稀缺资源的能力[37]。参加合作经济组织、技能培训的家庭,可能更有利于获得技术信息、进入交易平台,突破土地流转“隐性壁垒”;参与村基础设施投资的农户,相比一般农户,其参与村集体行动的积极性更高,农村社会关系黏性更强,物质资本更为丰富[38]。可见,参与更多组织(团体)和村事务的农户,能嵌入更广的社会网络,社会资本更丰富,利于获取土地资源。

第四,社会资本能促进农村劳动力非农就业,间接推动土地资源再配置,负向影响农户土地经营规模。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农村劳动力不断向城市转移,就业信息通过市场、社会网络和政府(组织)行为等实现传递,其中社会网络在劳动力市场中的作用进一步加强,社会资本对农村劳动力迁移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39]。一方面,社会资本丰富者较社会资本贫乏者,社交网络更广泛,社会资本促进其获得更多就业信息,提高收入水平;另一方面,非农就业使农村劳动力离开土地生产要素,导致农村的社会资本相对减弱,产生土地抛荒、转出现象,土地转入意愿降低,缩小经营规模[40-41]。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说:

H1:社会网络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有正向影响。

H2:社会认知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有正向影响。

H3:社会参与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有正向影响。

H4:社会资本通过促进非农就业间接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产生负向影响。

图1 社会资本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的影响机制

二 数据、模型与变量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2019年乡村振兴项目调研的农户问卷调查,根据地理位置和区域经济差异选择浙江省苍南、平湖、新昌、临安、安吉5个县市,每个县(市)根据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指标分层抽样抽取3个乡镇,每个乡镇同样根据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指标分层抽样选取3个村,每个村根据随机抽样原则选取10户农户,共5个县15个乡镇45个村450户农户开展调查,采用一对一访谈的形式进行问卷调查。问卷调查涉及的内容包括农户家庭基本情况、耕地林地生产经营情况、乡村人居环境等,由于本文研究对象是具有耕地及林地的农户家庭,剔除无耕地林地及数据不全、前后逻辑不一致等问题的农户数据,最终得到有效样本数据360户,样本有效率为80%。

(二)模型设定与变量选取

由于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是取值大于0的连续变量,因此本文将运用OLS方法估计回归参数,同时将农户土地面积对数化,构建半对数模型,提高模型的拟合优度和正态性,与本研究数据更加吻合。具体模型为:

式中,ln(land)为农户土地经营面积的对数,xi为农户土地经营面积的第i个影响因素,β0为常数项,βi表示第i个影响因素的回归系数,μ表示服从正态分布的独立残差项,n表示影响因素的个数。

在被解释变量方面,本文采用农户土地经营规模作为被解释变量,主要指的是2018年农户实际经营的土地面积(取对数)。

在核心解释变量方面,基于以上分析框架和研究假说,将社会资本分为社会网络、社会认知和社会参与3个维度。对于社会网络,采用是否为村干部、是否有族谱家谱、家庭非农就业率作为代理变量。村干部家庭相对于一般农户,一方面由于从事村事务处理工作,交往接触的人群可能更多,社会资源的广度更大;另一方面村干部作为基层土地政策的推广和落实者,掌握土地流转、确权和补贴等信息,对信息资源的了解程度更深,因此预期家庭有村干部与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呈正相关[42]。农村是一个以血缘和亲缘为纽带的人情社会,拥有族谱家谱的家庭,一定程度上表明其在农村的家族势力更大,农村社会网络可能更加丰富[43],预期该变量与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正相关。农户家庭非农就业率提高,一方面职业权利和职业声望增加,社会资本异质性更加凸显,相较于务农人员,交往范围可能更广,社会资本可能更丰富;另一方面非农就业的劳动力再配置会带来土地的再配置,农村社会资本会相对减弱,负面影响农户土地经营规模,预期该变量呈负相关[44]。对于社会信任,采用是否知道土地确权登记、对村民的信任程度作为代理变量。农户对土地确权登记了解程度,反映农户可以触及的资源达到的程度,对土地流转等政策越了解,其进行土地流转过程中遇到的阻力就越小,相应的交易成本也会减少,利于进行土地经营权流转[45]。同时,大部分交易是基于彼此相互熟悉、相互信任达成,因此对村民的信任,可以显著降低监督成本,提高资源配置与协作的效率[46],预期该变量呈正相关。对于社会参与,采用参加技能培训的次数、是否参与村公共基础设施投资作为代理变量。农户参与农业技术培训有助于获得多样化的信息,进入土地流转交易平台,对土地规模经营产生积极影响[47]。参与村基础设施投资的农户,相比一般农户,其参与村集体行动的积极性更高,农村社会关系黏性更强,物质资本更为丰富,预期该变量与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呈正相关[48]。

在控制变量方面,包括户主、家庭和区域3个层面。户主基本特征变量包括户主年龄、户主健康状况、户主受教育程度。一方面,随着年龄的增大,劳动能力逐渐减弱,接受知识和新事物能力也逐渐降低,可能减少农业劳动行为,与土地经营规模负相关[49];另一方面,年龄较大的农户外出打工机会比年轻人少,生活经济来源主要依赖于土地,同时由于种粮经验积累较为丰富以及农机的普及能较大减轻其劳动强度,可能土地规模化经营意愿相对较高,与土地经营规模正相关[50]。因此,户主年龄对土地经营规模的预期方向不确定。健康状况越差的农户,其转入土地行为发生的概率越小[51],预期与土地经营规模正相关。户主受教育程度越高,学习能力越强,更期望在非农部门就业,预期与土地经营规模负相关[52]。家庭基本特征变量包括家庭劳动力数量、家庭是否拥有生产机械。家庭劳动力越富足,农户越有能力进行规模化经营,发挥自家劳动力资源丰富的优势,同时解决劳动力就业问题,故家庭劳动力短缺是导致许多家庭不愿意扩张土地经营规模的主要原因[53-54]。此外,随着土地经营规模的渐趋扩大,规模经营农户逐步脱离传统农业生产中人口压力过大的约束条件,即并不完全以家庭劳动力投入为生产的基础[55],故对土地经营规模的影响有所减弱。综合来看,预期家庭劳动力数量对土地经营规模有正向影响。家庭农机资产对农户土地流转决策有显著正影响,拥有更多农机的家庭倾向于扩大土地经营规模,预期与土地经营规模正相关[56]。由于不同地区之间存在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自然条件差异以及政府政策差异,使得农户土地经营规模也存在差异,因此需要引入地区虚拟变量来控制不同地区带来的差异[57-58]。

本文研究所用到的主要变量含义及其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表1 模型各变量含义及描述性统计

三 社会资本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形成的实证研究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1.土地特征变量情况

样本农户平均实际经营面积为51.92亩,平均地块数为4.90块。从表2可以看出,在各组别中,实际经营面积在10亩以下的农户占61.11%,而面积在30亩及以上的农户只有19.72%;家庭地块数为1~3块的农户占比最多,为41.11%,其次为4~6块地块数的农户,占比39.44%。由此可见,小农户总体占比较大,但随着土地流转的推进,部分农户进行规模化经营,在有土地流转行为的农户中,土地转入一般在熟人和村小组中进行,分别占比32.26%、36.11%,土地转出对象一般为村小组,占比56.19%。

表2 样本农户土地特征变量情况

2.社会资本变量情况

在社会资本方面,在样本农户中有34%的家庭有村干部,25%的家庭有族谱家谱。家庭非农就业比例均值为47%,如表3所示,家庭非农就业比例在50%~75%的农户占比最多,为33.89%,非农就业比例在0~25%的次之,为24.17%,说明农户间非农就业比例差距较大,相应的网络型社会资本存在一定差异。总体来看,56.11%的农户家庭非农就业比例在50%及以上,说明当前农户非农就业率较高,促进了土地流转行为的发生。了解土地确权均值为0.51,反映出该地区土地确权政策正在不断推广。参加技能培训次数均值为0.5,培训次数为0的农户高达76.67%,最高培训次数达11次,说明农业技能培训普及度总体较低,且两端极值差异较大,集中在少部分农户,反映出参与型社会资本存在较大差异。参加村公共基础设施投资只有3%,说明基础投资主要集中在少部分人中,一般农户参与性不强。

表3 样本农户社会资本变量情况

3.其他控制变量情况

户主平均年龄59.88岁,表明样本户主年龄普遍较大,差异性较小;户主受教育程度的年限均值为6.28年,表明大部分农户受教育程度只有初中及以下水平;户主健康状况均值为1.78,表明样本农户身体比较健康;家庭劳动力数量平均为3.21人,在样本农户中只有27%的家庭拥有生产机械。

(二)社会资本与农户土地经营规模的交叉统计分析

社会资本的三个维度(即社会网络、社会认知、社会参与)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都存在内在影响,分别选取各维度的代理变量,是否有族谱家谱、村民信任程度、参与农业技术培训次数与农户土地经营规模进行交叉分析。可以发现,在社会网络维度中,有族谱家谱的家庭,其土地经营规模更大,在10~15亩、15~20亩、20亩及以上的分布比重普遍要高于无族谱家谱的家庭,经营规模主要集中在20亩及以上;无族谱家谱的家庭在0~5亩、5~10亩的土地经营规模分布比重高于有族谱家谱的家庭,且主要集中在0~5亩,经营规模较小(见表4)。说明农户的社会网络越广,信息资源越丰富,有利于增强参与土地流转的意愿,实现规模经营。

表4 族谱家谱与农户土地经营规模的交叉分析

在社会认知维度中,村民信任程度为较高、很高的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在20亩及以上的分布比重要明显高于信任程度为较低、一般的农户,土地经营规模较大;村民信任程度为较低、一般的农户,土地经营规模集中在0~5亩,且处在该面积的农户占比均在50%及以上,土地经营规模较小(见表5)。说明村民信任程度越高、关系更密切,农村社会资本积累更丰富,那么其在土地流转过程中遇到阻力就越小,交易成本也就越低,有利于流入土地,实现土地规模经营。

表5 村民信任程度与农户土地经营规模的交叉分析

在社会参与维度中,参加农业技术培训次数在4次及以上的家庭,土地经营规模较大,主要集中在20亩及以上,占比达60%;而未参加过农业技术培训的家庭,土地经营规模主要集中在0~5亩,总体经营规模较小(见表6)。说明参加培训次数越多的农户通过社会参与,嵌入更广的社会网络,社会资本更丰富,有利于获得更多的技术信息,进入土地流转交易平台,获取土地资源,实现规模经营。

表6 农业技术培训次数与农户土地经营规模的交叉分析

(三)模型估计结果分析

根据模型回归结果,进一步分析社会资本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的影响(如表7),可以得到以下研究结论:

表7 OL S模型检验结果

1.社会资本的影响

在社会网络中,村干部、族谱家谱、非农就业率分别通过了1%、5%和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村干部反映农户的地缘性社会网络,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相较于非村干部家庭而言,有村干部家庭的土地经营面积平均减少58.5%,与预期方向相反。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农村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和二、三产业发展,社会资本积累后会更倾向于流入非农产业,有村干部的农户家庭能获取更多政策信息,提高对流转政策的支持度和参与度,增大家庭转出土地的可能性;另一方面由于基层村干部的行政职能加强,集中于村事务管理,一定程度上降低流入土地、规模经营的意愿。族谱家谱反映农户社会网络的广度以及在农村的家族势力,从估计结果可以说明,以亲缘和宗族关系为基础的亲缘性社会网络为农户扩大土地经营面积提供了便利,这类基于信任的人情网络能通过降低土地流转过程中议价、监督等交易成本,促进土地流转,扩大经营规模。非农就业率代表农户的业缘性社会网络,与预期理论预期相一致。非农就业率较高的家庭,有更多机会拓展外界交际圈,接触不同经济社会特征个体,获取更多信息资源,极少部分非农就业家庭人员能产生土地流入行为,将非农就业积累的社会资本投入农业生产,不仅会降低从事农业经营、流入土地的可能性,还会增加农户流出闲置土地的可能性。

在社会认知中,确权登记和村民信任程度分别通过5%和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从估计结果看,农户对土地确权登记政策的了解,不利于农户产生经营规模的意愿,与预期方向相反。原因在于获取更多土地确权的政策信息,提高了对政策的支持度及参与度,促进部分农户合法、有序流出闲置土地,选择收取土地租金代替自己经营或抛荒。对村民的信任程度正向促进土地经营规模扩大,说明信任程度越高,越有利于土地流转交易的达成。

在社会参与中,参加培训次数和参与村基础设施投资分别通过了10%和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其中参加技术培训次数正向影响土地经营规模。一方面土地信息交流平台存在一定的隐性壁垒,通过参加技术培训能够获得更广的信息渠道和关系资本,更有利于农户转入土地;另一方面参加技术培训的农户往往是规模经营者,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和降低单位成本,土地流入的意愿更强、需求更大。而参与村基础设施投资负向影响土地经营规模,与预期方向相反,说明资金型社会参与者土地拥有量偏低,这可以解释为该类农户家庭收入脱离农业生产收入,农业社会资本减弱,业缘性社会资本积累,倾向于流出土地。

2.其他控制变量的影响

在户主特征方面,户主年龄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的影响为负,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随着户主年龄的增大,能承受的农林业劳动强度降低,而且由于非农就业机会增加、土地流转制度完善、农村养老保险普及等因素,降低对土地的依赖程度,促进土地流出行为,结果并不显著可能由于样本农户户主以中老龄居多,年龄段差异较小。户主受教育程度对土地经营规模有负向影响,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受教育程度增加,农户更倾向于找到稳定的、边际收益较高的非农工作,提高农户将土地流出的意愿。

在家庭特征方面,是否拥有生产机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正向影响农户土地经营规模。表明拥有农业生产机械的家庭,土地经营面积更大,与预期方向相符,因为农业生产机械属于高成本投入,没有一定种植规模的小农户一般不会购入生产机械,农户一旦进行机械化生产,便会扩大土地经营面积,实现规模经济。在区域特征方面,相对于新昌,苍南、平湖和安吉的样本农户对土地经营规模有显著正向影响。

四 结论及建议

(一)研究结论

第一,在样本地区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方面,样本农户的平均土地经营面积为51.92亩,61.11%的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在10亩以下,19.72%的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在30亩及以上,反映出总体上仍以小农户分散经营为主,但也有一部分农户进行规模化经营,且具备一定规模。在样本农户社会资本拥有量方面,网络型、认知型、参与型社会资本都存在较大差异,拥有族谱家谱家庭占比25%,家庭非农就业率主要集中在0~25%、50~75%,参与农业技术培训次数最少为0次,最多可达11次。

第二,不同社会资本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在社会网络中,有族谱或家谱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有显著正向影响,网络型社会资本越丰富,农户土地经营规模越大;有村干部家庭和非农就业率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存在显著负向影响,利用村职务之便进行囤地现象减少,非农就业扩大社会资本广度的同时,农村社会资本有所减弱。在社会认知中,村民信任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有显著正向影响,信任型社会资本越丰富,农户土地经营规模越大;确权登记认知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有显著负向影响,确权登记后农户土地流出行为增加。在社会参与中,参与村基础投资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有显著负向影响;参与农业技术培训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有显著正向影响,参与型社会资本越丰富,农户土地经营规模越大。因此政府在推进土地规模经营过程中,应重视社会资本,充分发挥社会资本的作用。

第三,家庭是否拥有机械对农户土地经营规模有显著正向影响;但是户主年龄、健康状况、受教育程度由于差异较小或非农就业机会增加、农村养老保险普及等因素,对土地经营规模未有显著影响。

(二)相关建议

第一,引导乡村“能人”从事农业经营,鼓励在外乡贤投资农林产业。配套多样化农业经营主体,发挥行为能力较强、社会资本较丰富的农户对小农户的带动作用,提高小农户的生产组织化程度,将小农户联合起来,进行集约化、规模化的农业生产;建立高素质的人才回流机制,提供有吸引力的服务及政策优惠,鼓励在外乡贤返乡投资、从事农业生产,丰富农村人力资本,提高农业规模化发展水平。

第二,完善土地流转交易平台,提高土地流转供求信息的对称化、透明化、网络化,降低土地流转的交易成本。利用广播、电视和网络等进行信息交流和沟通,拓宽信息共享渠道,扩大农户的社会网络,突破土地流转的隐性壁垒,降低土地流转市场的准入门槛。村干部要发挥对农业土地政策的宣传作用,简化土地流转交易流程,做到公开透明,提高农户对政府的信任度,提升农户参与土地流转的积极性。

第三,鼓励弱质农户退出农业土地经营,实现非农就业。在农业规模化经营中,生产机械对劳动力的替代率较高,要进一步促进农村土地流转,需要继续推动弱质农户实现非农就业。为农村劳动力提供非农就业技能培训,提高农民非农就业能力,加强就业竞争力;整合当地资源,发展农村二、三产业,如农产品加工制造业、旅游业等,为农村剩余劳动力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拓宽农户收入来源渠道,弱化土地保障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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