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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基于乡村创业中介效应的分析

2021-10-18韩文龙

电子科技大学学报(社科版) 2021年5期
关键词:普惠差距城乡

□韩文龙 唐 湘

[西南财经大学 成都 611130]

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城乡二元经济结构长期对我国经济发展造成困扰,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同时伴随着收入差距问题。据国家统计局相关报告显示,从2000年开始中国的收入基尼系数就已经超过0.4并呈现出上升趋势。我国一直尝试解决农村和低收入地区的金融服务缺失问题,致力于通过发展普惠金融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然而,传统普惠金融目前存在着诸如门槛高、成本高等一系列问题,扶贫的政策性目标与盈利的商业性目标的冲突,使得普惠金融的扶贫效果有限的同时难以大规模推广运作。

2016年9月《G20数字普惠金融高级原则》正式公布并将数字普惠金融界定为“泛指一切通过使用数字技术以促进普惠金融的行动”。借助于数字化技术的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有效降低金融机构成本、将低收入人群公平地纳入金融产品的服务范围之中,从而较好地解决收益与投入不相符的问题,起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发展数字普惠金融是促进城乡金融资源配置更为均衡的重要手段,是农村金融未来的发展前景与发展方向。目前,关于数字普惠金融的研究大多数集中在数字普惠金融的经济意义以及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作用分析,对于其具体是通过何种机制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研究还不多。因此本文将侧重于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机制分析。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是当前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实现农村持续发展的实际需要,对城乡收入分配格局有着重要影响。当前乡村创业面临的首要问题在于融资约束。融资难、融资贵等问题制约着乡村创业活动的发展,进一步放大了城乡之间的收入差距。数字普惠金融能够较好地降低金融机构运营及监督成本的同时有利于形成新型信用体系,为农村居民缓解融资约束、推动乡村创业从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提供重要保障。

因此,本文利用中国2011~2018年的省级数据,将影响机制分析与机制验证相结合,从乡村创业角度分析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机制,同时进行异质性影响研究并就此提出相关建议,期待在探索数字普惠金融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机制之余,能够为发展数字普惠金融提供一定思考。

一、文献综述

中国农村地区存在着广泛的金融抑制问题,制约着农村金融市场的完善和经济的发展[1],农村地区金融机构存在设置成本高但收益低的问题,使其金融产品与服务存在严重的供不应求现象[2],而金融产品与服务的不可得又进一步加剧城市与乡村的贫富差距[3],成为城乡收入差距的重要影响因素。为解决这个问题,2006年焦瑾璞[4]将普惠金融的概念引进中国以期望解决农村的金融抑制问题,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自此,普惠金融在中国引起了广泛讨论。普惠金融能否在中国推行,如何起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效果是否显著都是学者们关心的问题。

普惠金融的主要目的是通过扩大金融的服务范围和覆盖面实现农村居民低成本地、公平地享受金融产品与服务[5]。发展至今,大多数的学者认为普惠金融能够通过门槛效应[6]、减贫效应和排除效应[7]起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然而在农村推行普惠金融的过程中却存在着诸如基础服务不可得、机构网点设置少和农村特殊金融产品少等一系列问题[8],使得金融扶贫的效果大打折扣。究其原因还是普惠金融发展过程中存在着成本收益不相符问题[2]。也就是说,金融的“二八理论”在普惠金融中仍然存在并阻碍着其发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

近年来,随着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的不断发展,这个问题的解决也有了新的思路。将数字化技术与普惠金融结合起来能够有效降低金融成本、克服传统普惠金融弊端,更好地发挥普惠金融的优势[9]。于是数字普惠金融进入研究视角,被作为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因素而纳入到研究之中。目前大多数学者认为数字普惠金融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10],并主要通过门槛效应[11]、排除效应以及减贫效应等发挥作用[12]。部分学者根据北京大学数学金融研究中心编制的“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13]将其数字普惠金融指标分解为覆盖广度、使用深度、数字化程度[14]等进行分析,也得出一致结论,进一步验证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作用。数字普惠金融是通过何种渠道影响城乡收入差距成为目前研究的重点问题。

当前“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是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举措[15],也是影响城乡收入分配格局[16]的重要因素,推动乡村创业对于实现农村居民增收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起着重要作用。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降低融资成本[17]和建立新型信用指标[18]的方式缓解乡村创业面临的融资约束,而乡村创业行为又会直接影响乡村就业和农民收入[19],从而对城乡收入差距造成影响。同时数字普惠金融是普惠金融的数字化形式,其重点在于对农村地区和贫困人群等弱势群体的帮扶[18],因此本文选择乡村创业水平作为中介变量以验证金融资源是否流向乡村以促进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

数字普惠金融出现时间较晚,概念颇为新颖,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数字普惠金融的影响因素和作用分析,且多借鉴传统普惠金融的思路,所以仍具有很大的研究空间。除此之外,目前相关研究较为分散和片面,难以形成整体的认知。因此本文将影响机制分析与实证检验相结合,从乡村创业的角度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机制的同时进一步进行异质性分析并就此提出相关的政策建议,以期望助力于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研究框架。

二、机制分析与假设提出

当前乡村创业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融资约束,一般来说对于农民等贫困人口,很难根据自身内部积累满足创业资金需求,必须寻求外部融资渠道。然而,由于金融机构在农村设置网点成本高、农民缺乏信用信息和抵押品以及农村的违约概率高等特征造成的成本收益不符,使得传统金融机构不愿意在农村提供金融产品与服务,乡村创业难以获得足够正规金融信贷支持。同时,非正规金融机构融资成本高且存在“精英俘获”机制,所以大多数处于弱势或者贫困的家庭也难以获得资金支持。因此,农村居民创业不管是从正规融资还是非正规融资都存在极大的资金约束,抑制着农村居民的创业积极性。

将数字化技术与普惠金融相结合,能够有效调和金融机构的政策性目标与盈利性目标的矛盾,较好地实现金融机构的降成本和增收入,实现联通社会资本供给端和需求端,从而起到缓解融资约束、刺激创业需求的作用,实现金融机构与农村居民与产业发展的多赢,最终促进乡村经济发展、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首先,数字化技术的发展能够降低金融机构的运营和服务等成本。根据蚂蚁金服发布的数据显示,云计算和传统IT的成本之比是1:10。将数字化技术与金融相结合,能够减少实体网点和相关服务人员,直接降低金融机构为农村提供金融服务的成本。加之移动支付与线上服务等功能也使其能够摆脱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从而进一步扩大金融服务覆盖面。这些数字技术应用带来的服务成本下降,激励了金融机构为乡村等贫困地区提供金融产品与服务,极大地扩展了金融服务的范围,提升了贫困农户金融可得性。

同样,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也降低了金融机构的风险评估成本。金融机构最重视一点就在于对风险的控制,如果能有效甄别农民的信用风险,金融机构就可以较为放心地为他们提供贷款,而不是在劣币驱逐良币的市场,使得双方受损。数字技术手段拥有更广阔、更严谨、更便捷和更全面的数据收集和分析能力,这个能力可以极大地缓解金融机构与农户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缓解逆向选择与道德风险问题,从而降低金融机构的风险评估成本。

同时,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有可能提高金融机构的收益。长尾理论说明在网络时代,由于经营业务、关注客户的成本大大降低,有可能“尾部”客户叠加产生的总体效益会超过“头部”客户[20]。数字普惠金融就是其中一种运用,它可以依托其低门槛、广覆盖、高效率、低成本的优势,将更多贫困群体纳入到金融服务的范围之中[10],从而极大地增加金融机构的客户群体与利润。成本的大幅下降与大量的尾部客户效益叠加就能较好地处理传统普惠金融成本收益不相符的问题,有效且持续地起到缓解资金约束的作用。

数字普惠金融不仅能够通过金融机构的降本增利从而扩大金融服务范围,也可以利用数字化技术跨平台搜集用户信息,根据如消费行为等非金融信用信息构建包含农村居民和低收入群体的覆盖面更广的信用体系,缓解金融机构与农户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从而进一步起到缓解融资约束的作用。一旦贷款渠道畅通,有了资金来源,就可以用于支持农村居民创业,直接实现居民增收,同时乡村产业得以发展,为持久地实现增收和乡村振兴提供支持。综合而言发展数字普惠金融能够缓解融资约束,通过推动乡村创业,促进农村居民收入增长与农村产业发展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因此提出假设:数字普惠金融能够通过推动乡村创业发挥达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

三、实证研究

(一)样本选取和数据来源

文章采用了中国2011~2018年的省级数据进行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万得数据库、中经网统计数据库、国泰安数据库,部分遗漏数据由地方统计年鉴补齐。其中数字普惠金融指数采用了北京大学数学金融研究中心编制的“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13]。

1. 解释变量

泰尔指数:目前相关文献在衡量城乡收入差距上,主要有以下几种指标:一是直接采用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之差;二是采用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三是采用基尼系数;四是采用考虑到人口加权因素之后的泰尔指数。由于泰尔指数将人口因素考虑在内,能够更好地反映城乡收入差距的变动,因此本文选取泰尔指数作为衡量城乡收入差距的指标。泰尔指数的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j=1,2,分别表示城镇和农村地区,表示在t时刻城镇(j=1)或农村(j=2)的可支配收入,表示第t年总可支配收入,表示第t年城镇(j=1)或农村(j=2)的人口数,表示第t年的总人口数。泰尔指数越小代表城乡收入差距越小。

2. 被解释变量

数字普惠金融指数:选择2011~2018年省级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作为本文的解释变量进行研究。该指数在时间空间上覆盖面都很广,具有代表性意义,指数越大,发展越好,则农民等较低收入人群就能享受更多更好的金融产品和金融服务,收入就越有可能增加,城乡收入差距就会缩小。因此文章猜想该项的回归系数为负。

3. 其他变量

综合考虑之前诸多学者关于普惠金融和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研究,本文选取了经济增长、财政支出结构、城镇化率、产业结构、对外开放程度作为文章的控制变量,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选取表格

(二)模型和估计

1. 描述性统计

首先对数据分布进行简单分析,通过描述性统计得出各个变量的大致信息,分析变量走势及其反应出来的变量发展状况和社会特征。

表2展示出了2011~2018年全国各省样本的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样本数据展示了248个观察值。从城乡收入差距角度上看,泰尔指数均值为0.124。总体而言,城乡收入差距都较大,单从区域来看,其中泰尔指数最大值为0.263,出现在2017年的贵州省;最小值为0.012,出现在2017年的上海市;同为2017年,区域内部的城乡收入差距情况也有较大差别。因此,之后文章将在异质性分析中研究不同初始城乡收入差距水平对于数字普惠金融发挥城乡收入差距收敛作用的影响。

表2 描述性统计

文章的主要解释变量为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平均值为187.175,说明从整体而言数字普惠金融水平较高,但从指数的最值情况来看,目前各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状况非常不平衡,因此文章将在后面通过分组回归分析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地区差异。

2. 基础回归分析

在得到数据简单的描述性情况之后,文章构建一个基础的多元线性回归模型,用于与之后的回归结果进行对照分析的同时,初步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对于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

文章使用面板数据进行回归分析考察二者之间的关系。其中,使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是一个基本问题,这决定哪种回归方式更有效率。文章对模型进行豪斯曼检验,检验结果在5%显著水平上拒绝原假设,因此文章选择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分析更有效率,具体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固定效应模型回归

根据以上回归结果可以发现,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后,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回归系数为负,而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这初步印证了数字普惠金融总体而言能够显著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除此之外,从表中还可以看到,财政支出结构和城镇化率以及产业结构的系数都在统计意义上显著,对城乡收入差距有着重要影响。

3. 内生性处理

由于文章使用的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数据取自蚂蚁金服一家,所以本身就存在着样本选择偏差的问题,除此之外,由于参与数字普惠金融调查的人员,多为思想开放,对互联网有一定了解,接受教育的水平相对较高的年轻团体,所以数据就存在着逆向选择问题,因此文章认为研究可能存在着较为严重的内生性问题。

梁双陆等[11]提出互联网普及率是由中央政策往下推动具有很强外生性的同时与数字普惠金融指数高度相关,可以用作工具变量。文章选取互联网普及率和数字化程度作为工具变量构建两阶段最小二乘模型以期处理文章内生性问题。

首先模型在控制年份变量的情况下通过了内生性检验,证明其确实具有内生性问题,需要进行内生性处理。接着对两个工具变量进行外生性检验,回归得出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与互联网普及率和数字化程度都是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的。最后在通过了弱工具变量检验之后,判断可以将这两个变量作为工具变量进行研究,因此文章将其纳入模型开展两阶段回归,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使用工具变量法处理了模型内生性得出的回归结果(表4)与之前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基本保持一致,再次验证了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作用。虽然单从数值来说感觉这个系数很小,但是一方面,本身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与泰尔指数的数字差异较大,另一方面,换算成总量,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确实有着较大影响。结论说明在考虑如何有效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推动共同富裕的时候,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除此之外,与回归结果保持一致的还有财政支出结构、产业结构以及城镇化率也是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

表4 两阶段最小二乘

4. 稳健性检验

为检验回归结果的稳健性,文章将主要被解释变量泰尔指数换成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收入的比重,数字越小,证明城市居民与农村居民收入相当,则城乡收入差距越小。

根据表5回归结果可以发现,无论是混合型回归、固定效应模型还是加入工具变量进行回归,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回归系数都为负,而且至少在5%的水平上统计显著。这也进一步印证了数字普惠金融确实能够显著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使其结果更具有说服力和可信度。

表5 稳健性检验

5. 中介效应

为进一步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机制,文章选取乡村居民创业水平作为中介变量,参考温忠麟[21]的中介效应分析步骤,采用中介效应模型验证其具体作用机制。首先进行依次检验,然后采用sobel检验法和bootstrap检验分别检验中介效应。

中介效应的基础原理是在分析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影响的时候,如果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影响变量M来影响城乡收入差距,那么这个变量M①就是中介变量。所以简单来说,其逻辑就是下面模型:

采用逐步检验回归系数的方法,首先将数字普惠金融与泰尔指数直接回归,根据表6模型1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也就是显著,然后将中介变量与数字普惠金融指数进行回归,回归结果不显著。然而逐步检验的检验力在各种方法中是最低的。为了更为精确,文章选用sobel检验进行机制分析,在加入控制变量之后检验的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

表6 联立方程组

从表7可以看出,乡村创业的中介效应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且对于中介效应在总效应的占比也大,是显著有效的中介变量,即数字普惠金融确实可以通过促进乡村创业推动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文章的假设成立。

表7 中介效应检验

为进一步验证结果的稳健性,文章加入bootstrap检验,随机抽样1 000次后可以发现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的置信区间明显不包含0,也就是说中介效应显著,其间接效应系数为–0.000 018 15,也跟上面sobel检验的结果保持一致,进一步论证了中介效应的显著性。

6. 异质性分析

(1)创新水平

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缓解融资约束,从而对企业创新造成影响,当地创新水平也会影响数字普惠金融发挥的收敛作用的大小,文章构建数字普惠金融和当地企业创新水平的交互项通过边际效应检验来度量二者是否存在交互效应。

从图1中可以看到,随着创新的增加,数字普惠金融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系数的绝对值越大,其影响更显著,证明当地创新水平能够起到促进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作用。

图1 交互效应

(2)地区差异

从上面统计性检验的数据特征可以看出,无论是数字普惠金融水平还是泰尔指数都表现出明显的地区差异,因此很有必要考虑不同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是否具有差异性,因此文章下面将对数据进行分地区样本回归,检验其异质性影响。国家统计局为科学反映我国不同区域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而将我国经济区域分为: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部。文章分别从这四大区域进行回归分析地区影响差异。回归结果如图2所示。

图2 分地区回归

根据表8可以看出,中部和西部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都显著为负,这进一步验证了数字普惠金融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同时,体现出数字普惠金融对收入差距的收敛作用确实表现出地区的异质性影响。从表中都可以看到,中部和西部的样本中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分别在5%和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中西部地区发展数字普惠金融的效果更为显著,而且西部地区显著性水平更高,相对而言,东部和东北地区的影响作用比较有限。

表8 分地区回归

这种地区差异性的原因的一种重要考量在于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受当地初始城乡收入差距水平的影响,因此文章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将泰尔指数进行排序,再分别以25%、50%和75%作为分界点,加入分位数回归进行分析该种收敛作用是否受当地初始城乡收入差距水平的影响。

从表9中可以看出,不管是在哪个阶段的结果,数字普惠金融的系数都至少在5%的水平上显著,且随着城乡收入差距的增加,显著性水平增加的同时,系数的绝对值也更大,这说明一方面,各阶段的数字普惠金融均有助于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检验了文章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同时相对而言,城乡收入差距较大的地区,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作用更强。

表9 分位数回归

四、结论与建议

根据以上回归结果可以看到,数字普惠金融指数、财政支出结构、城镇化率以及产业结构都能起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处理好内生性问题之后,数字普惠金融对收入差距的回归系数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稳健性分析结果仍然保持一致,证明从整体而言,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作用是较为明显的,数字普惠金融的“普惠性”和数字红利尽显。从中介效应的角度分析,数字普惠金融确实能通过促进乡村创业水平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bootstrap检验结果也保持一致,证明其结果的稳健性,丰富了关于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机制分析。

除此之外,文章还进行了异质性分析,得出结论:创新水平越高,数字普惠金融越能发挥推动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分地区来讲,数字普惠金融对收入差距的收敛效应在中部和西部显著,在东部和东北部不显著,也彰显出其收敛效应的地区差异,在进一步的数字普惠金融发展过程中应该实行因地制宜的发展策略;在进一步考察初始城乡收入差距水平的异质性影响中,也得出城乡收入差距越大,数字普惠金融的收敛作用越明显的结论,这与描述性统计中得出的数据规律也保持一致。结合以上结论,本文提出以下相关意见:

1. 要完善顶层设计,因地制宜地推行数字普惠金融政策。我国东、中、西和东北部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数字化程度、互联网普及率以及教育水平等社会各方面都有极大差异,一概而论的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政策难以同时推进各地区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起到促进社会公平的作用。因此,要针对各地区发展的不同特点,实施差异化的政策措施。对东部等经济发达的省份,充当应分发挥其经济发展和高数字化水平的优势,在创新金融产品、着重提升和完善数字金融服务效率和服务质量的同时,以发达地区的发展辐射周边落后区域,促进金融资源、数字化技术与专业人才的流动,实现区域协调发展。而对于中西部等欠发达地区,政策重点应放在金融扶贫、保障生存及拓展金融服务的覆盖面上。一方面由政府加大政策支持与财税保障力度,从政策层面引导金融资源与社会财富流向农村。另一方面,加快促进金融资源转化为实体经济发展动力,建设乡村特色产业,变输血为造血,推动实现长久扶贫、乡村振兴发展和共同富裕的最终目标。

2. 加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解决城乡之间的数字鸿沟问题。一方面,要加大对农民和低收入群体的支持,加快推进5G基站、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等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以保障基础硬件设施的完善;同时推动实现互联网提速降费,提升互联网用户覆盖率。通过推行“宽带中国”行动计划,开发个性化和针对性的资费套餐,将具体主体与实践路径相结合等方式争取将数字信息服务纳入免费提供的公众服务范围以降低农村居民参与数字普惠金融的成本,提高其参与的积极性和自觉性的同时避免出现第一道数字鸿沟即基础数字化硬件设施差异。另一方面,数字鸿沟更大程度上表现为参与主体运用数字化技术的差异,因此要加强数字化素质教育。构建面向农村地区的数字技术普及教育体系,加强农村地区数字技能的培训。将数字化技术与计算机使用技能加入到青少年教育体系中去,培养数字网络意识,深化数字素质教育。

3. 发挥乡村创业中介效应,以创新、创业推动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乡村创业是数字普惠金融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重要途径;是实现金融资源服务于实体经济,推动实现农村特色产业发展和农村持续扶贫的必然要求;是实现乡村振兴、促进共同富裕的重要抓手。因此,要进一步完善创业政策与制度支持,进行有针对性的税收优惠或者减免以提高乡村创业的积极性,加强市场监督与管理,营造良好创业环境。同时,要加大乡村创业培训力度,丰富农村居民知识储备,增强农民创业能力,在良好的创业环境、充足的资金支持下,以自身过硬的能力作为支撑,才能提高乡村创业的成功率;除此之外,还要鼓励创新,以创新推动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作用。对此,要加大政策支持力度,提供税收优惠和完善产权保护体系,为农民参与创新提供制度保障;同时还要培养乡村创新意识,积极鼓励人才流动,增强乡村自身创新能力,推动乡村持续发展。

4. 建立覆盖面更广的征信体系,为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提供制度支持。传统的征信体系缺乏部分农村居民的信用信息,加之他们本身收入不稳定,农民往往难以获得足够的信贷资金支持。因此,要更好地发挥数字普惠金融的作用,进一步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必须要建立适应于数字普惠金融的新型征信体系。利用数字化技术,可以将消费记录等金融信用信息加以收集,构建多指标的信用体系。多重信息判断农民等低收入群体能否享受某种金融产品和服务的方式,有利于降低弱势群体取得贷款的难度,推动乡村创业的顺利进行从而促进他们收入的增加。基于数字化技术建立起新一代的征信体系可以覆盖更多层面、更大范围的人群,更好地发挥征信体系的正面作用,不仅对农村经济发展,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发挥积极作用,也有利于整个社会实现和谐稳定。

注释

① M代表乡村创业水平,符号为em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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