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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与务虚

2021-10-15

中华书画家 2021年9期
关键词:王丹设色琉璃

□ 彣 堂

当年王丹刚刚在书法篆刻界崭露头角的时候,引人注目的肯定首先是他的篆刻。而现在,人们再次谈起王丹的时候,至少不再单纯关注他的篆刻创作,很可能是他的“虎溪窑”、他烧制的陶印、他手做的印纽,更能引发谈论者的兴味。事实也的确如此,在我想起王丹的时候,首先也不是他的某一方印章。

其实,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王丹这些年所作的事情,为我们这个时代的艺术提供了究竟如何珍贵、如何不一样也不可或缺的个案。我并不是有意为王丹开脱。我只是让自己想明白了,王丹,做了一些对于篆刻创作而言更重要的事情。

这里,我只稍做提示。

余秋雨写过一篇让我感动了很长时间的文章,那篇文章跟琉璃有关,那篇文章的主人公是曾经是家喻户晓的著名影视演员杨惠珊——得承认,我却是在看过余秋雨的文章之后才知道她的。文章中说,在影视事业上取得了巨大成功的杨惠珊,突然有了一个“华丽的转身”,离开影视界,创办了自己的琉璃工作室,一心专注于烧制琉璃、并致力于尝试已经失传的传统琉璃烧制手法,据说她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在烧制琉璃的过程中,慢慢的,杨惠珊也把自己的生命带入进了晶莹剔透的境界中。而让我感动的,是杨惠珊烧制琉璃、等待开窑的那一份虔诚,在设计、制作、烧制、等待的过程里,在她与琉璃的对话中,她与她的琉璃同呼同吸,我知道,那是信仰。

稍稍引申一下就可以想到,王丹的转身,同样有着杨惠珊式的“华丽”。转身之后王丹,不再务实,转而务虚。

我们经常用到诸如文化、艺术这样的大词,以之写作了大篇幅的理论著述,但是,真正的文化、真正的艺术,不在那里。我相信,真正的艺术,就在王丹捏制泥坯的过程中、就在王丹注视窑火的等待中。在可触可视的过程中,文化、艺术是真实可信的。再者,中国文化有一个极其偏颇的观念,以为文字记载中的思想观念远比手工制作的器物神圣。其实不然,先民的智慧、传统的精要并不在那些记载中,而就在那些“形而下”的器物中,想要得到它们,唯一的切实可行的办法只能是复制它们。复制成功了,就得到了。否则,再华美的语言都是虚伪的。禅家不相信语言文字,我认为有道理。中国文化的弊端,很可能与它过于迷信文字不无干系。于是我想,王丹的转身,绝不会是对自己艺术的不负责任,他只不过是想用更原始、更本源的方式诠释篆刻、诠释艺术、诠释文化。有艺术家宣称,他的艺术就是他的生活。其实我很清楚,他的艺术同他的生活根本就是两码事。类似的所谓艺术家可能会指责王丹,但估计王丹不会同他们辩论,与其那样,还不如安安静静的烧一窑陶坯。

史铁生走了,但留下了一卷厚厚的《务虚笔记》。或许史铁生早就意识到了,国人之于务实的热情远远高于务虚的劲头,并且他也应该是意识到了忽视务虚将意味着什么。

因为《务虚笔记》,所以我敬重史铁生。

因着同样的原由,我也敬重王丹。■

王丹 水边瘦影 24×65cm 纸本设色 2000年

王丹 领地 137×35cm 纸本设色 2010年

王丹 山水 137×36cm 纸本设色 2005年

王丹 凌源虎溪四言联 180×45cm×2 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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