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汉语流行语“XX子”探析

陈章絮

(湖北师范大学 语言研究中心，湖北 黄石 435002)

近来，“静静子、欣欣子、坤坤子”这类词语大量出现在各类媒体中。这类词语结构有其共性，即首字与中字相同，以“子”煞尾；表意都专指某一特定的人，多指娱乐界的公众人物。据此，可将这种三音节词语的结构用“XX子”表示。目前学界对流行语“XX子”的系统研究非常少。根据我们对湖北师范大学18级文学院在校的147名本科生问卷调查，发现“XX子”在语用上有某种倾向性，本文将从语言结构与功能等方面，对“XX子”分析，以追溯其形成动因，并辨明其生成机制。

一、 “XX子”的语言特点

(一)“XX子”的形式

语言形式上，“XX子”是一个三字格结构，由“X”的重叠式附加“子”构成。语言成分上，“X”一般有实在意义，表特定事物名称。“子”无实在意义，整个结构去掉“子”，意义基本不变，如“静静子”去掉“子”变成“静静”后，意思基本不变。“子”类似于一个单音节词缀。语言成分间的关系上，“XX子”为后附结构，重叠词根在前，词缀在后。语言成分间的地位不同，“XX”为主要成分。“子”为次要成分，主要成分与次要成分间的关系较松散，凝结性不强。词根“XX”离开“子”，其意义基本不变，“XX”可独立成词。故而“XX”与“子”不具有强制联结性。“XX子”固定性不强，为自由短语。据此，“子”作为语缀更合理。但由于言说习惯，我们常把“子”称作词缀。“XX子”具有向心性，以“XX”为中心。

(二)“XX子”的功能

1.语义功能

“XX子”语义上主要表名称，多用于指人，“X”多选自姓名，少数指动植物，如“芒芒子”指芒果，“絮絮子”指柳絮。

下图统计了“絮絮子、陈陈子、雪雪子、宇宇子”2020年9月28日19:50前的所有微博语料情况：图1反映出“絮絮子”指人的累计122条。部分指女素人，如“今天我们跳水了！和絮絮子游泳使我快乐。”指物的累计26条。多指柳絮，如“漫天飘着絮絮子，碰到了都痒痒，逼着我不能出门么。”少数指棉絮，如“我妈说你把这些絮絮子剪了，多难看啊。”相比于指物，“絮絮子”多指人。

图2反映出“陈陈子”指女性的累计95条。如“陈陈子给的奶茶好好喝呀。”指男性的累计55条。如“陈陈子带娃日记。”相比于指男性，“陈陈子”多指女性。

图3反映出“雪雪子”指女明星的累计102条。多指孔雪儿，如“被雪雪子给的造型惊艳到了！”指女素人的累计22条。如“恭喜宿舍最美之花雪雪子终有人生新角色啦，祝百年好合。”相比于指女素人，“雪雪子”多指女明星。

图4反映出“宇宇子”指男明星的累计185条，多指陈飞宇、白宇和华晨宇，如“上班必经之路偶遇宇宇子广告牌，感觉上下班都有动力了。”指男素人的累计6条，如“今天宇宇子打球打累了。”相比于指男素人，“宇宇子”多指男明星。

综上四表可知：“XX子”多指人，以女性为主，尤指女明星。少数指男性，尤指男明星。

2.语法功能

“XX子”词类相当于名词，在句中多作主语、宾语和定语。如：

(1)作主语：

中国娃娃风的琦琦子可爱中也不失飒气，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迷人。

——《乘风破浪的姐姐》官方微博2020.7.29

(2)作宾语：

虞书欣化身“虞导”，在线指导如何消化中心位的舞蹈动作，不愧是欣欣子。

——《青春有你》官方微博2020.4.15

(3)作定语：

张雨绮没有一个音在调上，静静子的小表情好可爱，哈哈哈琦琦子不要怕，冲！

——闲娱.2020.10.31

据此，将“XX子”归为后附式三音节名词性短语重叠结构是合适的。其具有三音节、附加式、前重叠性、名词性、短语五个特点。

周荐[1]将汉语三字格按节律分为三类，分别是2+1式、1+2式和1+1+1式。显然“XX子”属于2+1式。按语素数量分为三类，分别是三语素、双语素和单语素，“XX子”是三语素。三语素的三字格，其结构关系较复杂，理论上有22种。现将三语素三字格部分结构模式[1]列举如下(A：词根语素，B：附加语素)

1. (A+B)+A

2. (A+B)+B

3. (B+A)+A……

“XX子”属于第六类，即(A+A)+B类 ，属于派生式三字格。周荐[1]在列举“(A+A)+B”式例子时，举了“悻悻然、可可的”两例。

周荐[1]认为“悻悻然、可可的、巴巴地、老江湖、技术员”这类词语在构成成分上具有共性，都是由双语素词根同词缀(或类词缀)构成的。形式上，“XX子”与“悻悻然、可可的、巴巴地”有一定相似性。“XX子”由重叠双语素词根“X”同词缀“子”构成。由双语素词根同词缀构成的三字格在词性上主要表现为形容词、副词、名词三类，如：

(1) 形容词：悻悻然、可可的

(2) 副词：狠狠地、苦苦地、巴巴地

(3) 名词：静静子、慧慧子、菜菜子

此类结构不包括动词性三字格，如“醒醒吧、看看啦、听听呀”，这是重叠构成的复合型结构，重叠后语义发生变化。如“醒”可表“醒的状态”或“想让……醒”，而“醒醒”只表“想让……醒”。而重叠的双语素词根同词缀构成的三字格为附加型结构，凝结性不强，单音节词根可单用，语义基本不变。

将这三类格式标记为AAa、DDd、NNn。AAa表示的是重叠的双语素词根A同词缀a构成的形容词性三字格结构，DDd是副词性结构，NNn是名词性结构。

由表1可知：NNn结构的出现时间比AAa、DDd晚，使用频率比AAa、DDd低，受众面比AAa、DDd窄。“XX子”属于NNn结构，“XX子”丰富了汉语含重叠双语素词根的三字格种类。

表1

3.语用功能

“XX子”主要基于语用而产生，而非基于语义表达。“XX子”主要用重叠来强化语用表达，基本不改变语义。“XX子”的重叠不同于“醒醒啦、人人”这类词语的重叠。“醒醒啦、人人”为语义性重叠，“醒醒啦”表示“试图使……醒”，“人人”表示“每个人”。“XX子”为语用性重叠，强化语气，具体表现为两种意义：说话人对所指对象喜爱的感情态度；流露出说话人自身的活泼、可爱与亲切。

“XX子”流行之初，其意义蕴含粉丝对女明星的崇拜喜爱。如“欣欣子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粉丝用“欣欣子”来称呼他们的偶像虞书欣。 “XX子”用于网络和日常生活中，展露说话人的卖萌心理，流露说话人自身的活泼、可爱与亲切。相比于姓名、敬称等正式称呼语，如“张雨绮、张女士”，“XX子”更显活泼与亲切。

以上从形式和功能分析“XX子”结构特点。“XX子”是重叠的双语素词根同词缀构成的名词性三字格短语结构，在句中可作主语、宾语和定语。主要指人，少数可指动植物，其语义经历了“女明星→男明星→女素人→男素人→动植物”的泛化。“XX子”主要基于语用而产生，含亲昵意味，其重叠语用性质的重叠。

二、 “XX子”的生成机制

“XX子”中的“X”，常截取姓名或名称中的某字(或谐音字)。表2按截取对象，列举出“XX子”部分用例。

表2

“X”的选取并非任意，“X”选择首字、中字、尾字有规律可循，通过对147名湖北师范大学18级文学院本科生展开问卷调查，发现他们选择“X”时表现出某些倾向性。

(一)尾字优先性

我们选取34个名称(以姓名为主)，让147名参与者改用“XX子”称呼，对比选用首字、中字和尾字的人数，发现选择尾数的人最多，有24个名称，约占名称总量的70.5%。中字选择人数最多的有5个名称，约占名称总量的14.8%。首字选择人数最多的有4个名称，约占名称总量的11.7%。还有一个词语首字和尾字选择人数一样多，约占名称总量的2.9%。详情见表3：

表3

其中一道题为：如果别人用“XX子”称呼你，你倾向于选你名字的哪一个字？选择尾字的人最多，有117人，占总人数的79.59%。其次是选择中字的人，有22人，占总人数的14.97%。详情见表4：

表4

由上述二图可知：选取“X”时表现出很强尾字优先性。这可能因为尾字相比于首字有更多亲切感。选取“X”的语序倾向性按从先到后的顺序为尾字>中字>首字。

(二)韵律优先性

表3显示大部分没有选尾字作词根的词共9个，分别是“芒果、柚子、杨紫、迪丽热巴、陈佳红、孔雪儿、古力娜扎、水原希子、岳云鹏”。这可能与语言韵律有关：在遣词造句时会自觉或不自觉地追求语音韵律美，如乐音的使用。所谓乐音就是指物体有规则地振动产生的音波，语言中的元音都是乐音。反之与其对应的是噪音，语言中的辅音便是噪音或是含有噪音成分的音[2]。

“柚子、杨紫”不选尾字，而选首字作词根“X”，这可能因为尾字“子、紫”含有辅音[ts ]。而“柚”[φiou]、杨[φiaη]”都是复元音。复元音的响度大于[ts ]，音长也长于[ts ]。故而选择响度大、发音悠长的乐音“柚、杨”作词根“X”，而不选响度小、发音短促的噪音“子、紫”。

“古力娜扎”多选中字“娜”也与语言韵律有关，“娜”虽含辅音[n]，但是[n]发音时声带颤动，它兼有乐音和噪音。“扎”所含辅音[ts]是噪音，“娜”的响度也大于“扎”。故选择乐音成分相对较多的“娜”作词根“X”。

“芒果”的“芒”发音开口度大于“果”，开口度越大，声音越长，故多选“芒”作词根“X”。同理“陈佳红”的“佳”[tφia]开口度大于“红”[xoη]，响度也大于“红”，故多选“佳”作词根“X”。

“孔雪儿、水原希子”的“雪、希”的辅音为[φ]，发音时受阻较小，气流较强。“儿”为卷舌元音[∂]，气流较弱。“子”含辅音[ts]，发音时气流从舌尖与下齿龈间缝隙穿过，气流较弱。“雪”发音难度小于“儿”，故多选“雪”作词根“X”。同理“希”发音难度小于“子”，故多选“希”作词根“X”。

“岳云鹏”的“鹏”[phoη]开口度大于“岳”[φye]，但“岳”的乐音成分多于“鹏”，“岳”响度也大于“鹏”。二者都有各自韵律优势，故选“岳”和“鹏”作词根“X”的人数不相上下。表5说明“X”的选取一定程度上受乐音成分、音长、开口度、响度、受阻程度等韵律因素的影响。

表5

(三)语义优先性

问卷调查中的“迪丽热巴、郭俊马”两词大多没有选发音简单的“巴、马”作词根，而选发音相对较复杂的“迪、俊”作词根。我们认为这可能与语义有关。“XX子”表亲昵时也展现了积极的语义追求，多选择有积极义的字作词根“X”，而自觉或不自觉地避开有消极义的词或谐音词。如“巴子”在部分方言区(如武汉)有骂人语用法，“马子”在部分方言(如粤语)中有贬低女性的色彩。“古力娜扎”的“扎”一般含尖锐和不太让人舒服的感受。为避免歧义，故改用他字作词根“X”。选用“迪、俊、娜”做词根可能与它们本身的语义有关，“迪”有“开导、启发”的积极义，“俊”有“杰出、漂亮”等积极义，“娜”有“纤细、柔美”的积极义。“XX子”这种积极的语义追求体现了人们避凶就吉、避俗就雅的心理。

“岳云鹏”和“王佳红”这两词大多没有选有积极义的尾字“鹏”“红”而选首字“岳”和中字“佳”，这可能和语义的区分度有关，具体表现为个性义的区分和性别义的区分。问卷中的“王佳红”是男名。“红”字更多体现的是女性义，为避免产生是女名的混淆，故多用中字“佳”作词根“X”。“岳云鹏”的“鹏”作为男名在汉语中很常见，如“陈鹏、李海鹏”。而“岳”字作为姓氏在汉语中相对不常见，人们为了辨识度，多用首字“岳”作词根“X”。“XX子”的这种语用追求体现了人们追求个性的心理。选取词根“X”在语义上的倾向性按先后顺序排列为：积极义>性别义>个性义。

综上三点，我们发现“XX子”在生成过程中对词根“X”的选择有尾字优先性、韵律优先性和语义优先性三种倾向，按从先到后的顺序排列为尾字优先性>韵律优先性>语义优先性。

三、 “XX子”的来源

通过查阅相关文献和语料，我们注意到“XX子”的产生可能受到语言接触的影响，具体表现为汉语同方言以及日语的接触。

有些方言区有“XX子”格式的词语，虽然大多不表人名，但它们为流行语“XX子”提供了一种范式。熊正辉[3]将南昌方言的“XX子”结构分为形容词和名词的重叠式。如“薄薄子个本子”。名词重叠式可分为四类。第一类多表最边缘处，如“在尖尖子上”指在某物体的最尖端。第二类表不好的事物或事物中不好的部分，如“脚子”指液体残剩的底儿，含说话人轻视、不满意的色彩。如“脚脚子还留到做什哩呀？”第三类表细小的、数量多，往往不讨喜的事物。如“头绳子不好，穿不几久就结球球子。”第四类常用于表食物切成的形状，如“萝卜切条条子”王洁[4]认为合肥话中的“XX子”具体表现为“NN子”，如“沫沫子”。

方言中“XX子”多含[+指小]、[+贬义]两义素，主要指物，词性类似名词，少数还有形容词用法。方言的“XX子”可能为“XX子”的流行提供了一定受众基础和参考模式。

“XX子”可能也受到了日语的影响。2020年3月中旬“欣欣子”的说法开始大量出现。据微博语料搜索，3月11日至4月11日“欣欣子”的出现次数为3452条。这些词条中的“欣欣子”主要指虞书欣。虞书欣是一档综艺节目《青春有你2》中的偶像练习生。她凭借古灵精怪的性格、靓丽俏皮的外貌收获了许多粉丝，有着超高人气。“欣欣子”是粉丝们对虞书欣的爱称。随着“欣欣子”的走红，节目中又相继出现了“雪雪子、棠棠子”等说法。直到6月另一档综艺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播出后，“XX子”的说法更为普遍，如“静静子、茜茜子”。

“欣欣子”的出现可能受到一部日本动漫《POP子和PIPI美的日常》的影响。虞书欣和傅如乔在《青春有你2》的一次搭档演出，一些人根据她们的身高差、性格差异、舞蹈动作将她们联想为剧中人物POP子和PIPI美。博主“画漫画的阿中”就画了很多张虞书欣和傅如乔的动漫同人图。虞书欣古灵精怪的性格跟剧中的主人公POP子很像，“POP子”是根据日语音译而来的。“POP子”在日语中发音，用片假名注音即“ポプコ”。“ポプ子”的日语发音近似于两个语素重叠后加[KO]。故而，很大程度上人们根据“POP子”造出了“欣欣子”。

在日本“XX子”表女名[5]，如《蜡笔小新》中的“宫本娜娜子”，日本演员“松岛菜菜子”。明治维新前的日本，“子”只用在贵族女名中，如公主名“敬宫真子”。明治维新后，“子”使用范围扩大至普通女名。如当今日本著名内阁大臣“小池百合子”。日本著名女作家“林芙美子”。女性用“子”取名寓意美好和优雅。追根溯源，我们注意到日语的“子”其实借自中国。

《论语正义》解释“子”[6]：“子者，男子之通称，言尊卑皆得称子，故此孔子门人称师亦曰子也。”《论语集释》解释“子”[7]：“周制，公、侯、伯、子、男为五等之爵，而大夫虽贵，不敢称子，春秋自僖文以后，执政之卿始称子。其后匹夫为学者所宗亦得称子，老子、孔子是也。”据此可知，“子”在中国古代可表学识渊博之人[8]，多指男性，如“孔子、老子”。“子”传入日本后，经过日本本土加工，“子”主要指女性，意义和用法发生了改变。

据此，从语义、语法、语用三方面将“XX子”分别作为流行语、方言、日语对比考察，探究流行语“XX子”的来源。由表6可知：流行语“XX子”在语义、语法、语用上与日语具有较高一致性。流行语和日语的“XX子”主要都是表女名，都相当于名词，都有较积极的语用意义。相反，流行语“XX子”在语义、语法、语用上与方言的一致性不强。流行语“XX子”主要表人，而方言主要表物，如“核核子”。流行语“XX子”基本相当于名词，而方言除了可以作名词还有形容词的用法，如“薄薄子个本子”。流行语“XX子”有积极的语用意义，方言中却以贬义为主，含说话人的嫌弃意味，如“脚脚子还留到做什哩呀？”由上述对比可知：“XX子”的流行很大程度上是受日语影响。

表6

从中日语言接触视角，将“XX子”的发展轨迹[9]绘制如图5：

图5 流行语“XX子”结构复制、类推模式图

由图3.2可知：“子”在中国古代可用于表学识渊博的人，后被借入日语，经过流变，“子”在日本表女名。今天汉语又将日语中表女名的“子”借进。受“ポプこ”及其谐音“POP子”的影响产生了“欣欣子”的说法。人们从“欣欣子”中抽取出“XX+子”的结构，经过类推产生了静静子、琦琦子等说法。

随着“XX子”的流行，人们对“XX子”的态度褒贬不一，这可能跟外来语的民族认同度和人们的心理特点等因素有关。

四、“XX子”饱受争议的原因

问卷的其中一题：你喜欢别人用“XX子”称呼你吗？调查结果见表7：

表7

由表4.1可知，喜欢“XX子”的人数占比最少，其次是不喜欢，大多数人都对此结构无感。少数喜欢“XX子”的人可能基于以下原因：

(一)喜欢“XX子”的原因

1.日本文化的影响

部分热衷于日本动漫、日剧亦或是日本文学作品的人群，基本都比较喜欢日本文化，对“XX子”的接受度可能要高于大部分人。

2.国内偶像节目的影响

近来，国内出现了许多偶像综艺节目，如《青春有你》《乘风破浪的姐姐》。在这两个节目中，“XX子”的使用频率非常高，如“欣欣子、静静子”。许多热衷于追星或喜欢看这类节目的人可能会比较喜欢“XX子”结构。

3.卖萌、求新的社会心理

“XX子”不同于“XX”“X子”等传统的非正式称呼语，如“红红、迪儿”，而是综合这两种模式既重叠又加后缀构成了新的表达形式“XX子”。年轻人在求新求异的心理驱动下成为使用新词新语的主力军。“XX子”多为年轻女性使用。近年来“萌”文化的兴起产生了许多“卖萌”类新词新语，如“小哥哥、吃饭饭”和“萌萌哒、好哒”，这些都是通过重叠和加语气词或后缀的方式构成。

(二)不喜欢“XX子”的原因

1.拒绝盲目跟风

很大程度上，“XX子”因为偶像节目或日本文化中的某一事件而突然走红，成为一些人争先模仿的对象，通过使用“XX子”来展现他们的时髦。甚至还会出现一定的滥用，如形成一种变体“XY子”，如“无语子、睡觉子”。但另一些比较理性或是较保守的人不会轻易接受并使用这一新结构。

2.“XX子”易被他词取代

“XX子”在表义上不具有独特性，汉语中有很多表人名或其他名称的词语或格式，“XX子”还没有到达非用不可的地步。汉语中表亲昵的称呼有许多，如“XX、X儿”甚至单音节“X”。这些结构在表达称呼的同时也含亲昵意味。在语义和语用效果上，“XX、X儿、X”和“XX子”基本一致。因此“XX子”在部分人心目中还未获得很高地位与使用频率。

“XX子”饱受争议反映出新词新语想真正融入到汉语系统并非易事。许多新词新语发展到一定时期会衰落，如“神马、官宣”。只有少数发展到一定时期渐渐固定下来保留到汉语系统中，如“给力、正能量”。这体现了语言的稳固性与变异性始终处于博弈之中，也说明了语言具有相对稳定性，语言的发展变化是渐变的而非突变的。

五、 余论

“XX子”作为一种新的汉语流行语，在结构上有其特殊性，为重叠的双音节词根加后缀构成的名词性三字格，“XX子”在使用过程中也有着其内在的语言规律，词根“X”的选取体现了尾字优先性、韵律优先性和语义优先性。“XX子”可能是语言接触的结果，一定程度上受本民族方言的影响，但更直接地源于日语的称谓习惯。虽然“XX子”有亲昵、可爱、创新的色彩，但它不符合汉民族语言的表达习惯，引发了网民的争议。“XX子”作为流行语很难真正融入到汉语词汇系统，这体现出语言的相对稳固性与渐变性相辅相成，语言的变异性和稳定性始终处于博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