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2021-09-27
郑钧抓住时机,猛地朝陆海开了枪。难道,罪恶的灵魂真的可以得到洗刷和救赎?那个香港人的弟弟来了,是索债,还是追魂?也许,田爽的噩梦能够就此终了。
别墅
戴朋文
第十四回 夺命失魂
子弹穿过郑钧的外套,直奔陆海握枪的手腕,陆海的手枪应声跌落在地。
陆海惊呆了,怔怔杵在原地,茫然看着郑钧,一时间竟忘记了疼痛。郑钧疾步上前,拣起陆海的手枪扔进黎河。
“陆海,你的血债太多了,死有余辜。赶紧把我那些东西毁了,不然就叫你的脑袋开花。”郑钧用枪顶着陆海的太阳穴,恶狠狠地说。
陆海已经缓过神来,此刻他感觉眼前的郑钧非常可怕,因为他万万没想到郑钧会先开枪,而且是隔着衣服。疼痛让他相信,如果不答应郑钧的要求,郑钧绝对能让他爆头。
陆海拉开抽屉,取出一串钥匙,然后用钥匙打开板桌底下的一个铁柜子,柜子里堆满了牛皮纸档案袋。陆海抽出第3 个档案袋放在桌上,封面上赫然写着郑钧的名字。
郑钧示意陆海打开袋子,取出里面所有的东西——借款合同、收条原件,还有一个一次性打火机大小的U 盘。
“这是你的全部东西,你查收一下。”陆海怯生生地说,往日那趾高气扬的派头荡然无存。
郑钧将档案袋揣在怀里,盘算着解决陆海的最佳方案,他知道陆海的为人和能量,留着他肯定是自己最大的隐患。自己只是朝对方握枪的手腕开枪,而陆海绝对能朝自己的心脏射击。所以,一定要除掉陆海,为了大奇,也为了自己,还为了其他被陆海坑害的人。
郑钧四下观察,发现包间中央的地毯凸起一个圆弧形的印迹,那应该是一个舱盖,舱盖底下就是滔滔的黎河。
郑钧示意陆海把板桌底下的铁柜挪到舱盖处。陆海忍着疼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挪动起那个笨重的铁家伙。好不容易,铁柜子走出了弧形板台,在离舱盖1 米远的地方停下,陆海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再没有力气往前挪动半步。
时机成熟了。郑钧再次用枪顶住陆海的脑袋,开枪之前,他想说很多话,或忏悔自己的罪行,或告慰大奇在天之灵,或炫耀自己保护了多少贪官污吏……
就在郑钧扣动扳机之际,“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船体剧烈抖动起来。短短的几分钟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郑钧和陆海都毫不知情。
阿红和阿紫打跑了十几个闹事者回到船上,直接去了驾驶舱,开动马达离开河岸。游船刚刚驶到离岸边20 米远的河中央,地震了。前方一排巨浪,像崩塌的山丘一样,迎面扑了过来。慌忙中,阿红直接把船驶向了对岸,速度很快,快得还没来得及刹车,船头就撞上了岸边的巨石。阿红当场死亡,阿紫奄奄一息。
包间里,郑钧和陆海都意识到了地震的威胁。在船体剧烈的抖动中,郑钧犹豫了,右手食指慢慢离开了扳机。陆海趁机跑向舱门,匆忙中被铁柜子绊倒在地。就在他倒地的瞬间,被地毯覆盖的舱盖猛地蹦了起来,汹涌的河水猛兽般涌入船舱,陆海没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河水击倒的铁柜重重砸了下去……
汹涌的河水把郑钧冲到了墙角,船舱天花板上的吊灯直直地落了下来,砸中郑钧的左腿,河水卷起的沙发重重地压在郑钧身上,动弹不得。
很快,河水淹没了整个船舱。
“陆海”号游船,在人们惊恐的目光中,慢慢地沉入了波涛汹涌的黎河……
田爽醒了。周围几个白大褂,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瞪着他,林艳如在嘤嘤地哭泣。田爽想坐起来,但身体被绑在担架上,动弹不得。
“你们这是干么?绑架吗?”田爽异常恼怒地喊叫着。
田爽越是喊叫,林艳如哭得越凶。
“你病了,这是在医院治疗。”大夫冷冷地回答。
“我没病,你们才有病呐。”田爽暴跳如雷。
两个白大褂使劲按住田爽,答话的大夫托着一支雪茄粗细的针管,朝着田爽的手腕狠狠地扎了下去。很快,田爽又昏沉过去……
田爽做了一个梦。梦里,林艳如穿着一件纱裙,洁白如雪,在茵茵的草地上,纱裙被风吹起,舞动着下摆,就像一只白色的蝴蝶。隐隐约约,他听到林艳如叫着自己的名字,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艳如,你怎么在这儿?”
“田爽,这是我们家呀。”
“我们家不是云山别墅吗?”
“那是别人的,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那你为什么在别墅里装神弄鬼吓唬我?”
“我没有啊,是你的判断出了问题。”
“你的眼睛为何是红的?”
“觉睡得少,当然红了。”
“你走路怎么像猫一样?”
“搬新家恨不得跳着舞走路,所以,很正常啊。”
……
诊疗室的灯灭了。田爽被推进病房,安置在靠窗的病床上。病房里六个病号,相对靠近走廊的病床,田爽这儿相当于别墅的位置。
田爽醒了,他看到对面床上的一张熟悉的面孔。四十多岁的样子,扎着一条过肩的马尾辫,身材魁梧却显得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嘴唇和下巴很像福尔摩斯,棱角分明。
这张脸曾经与那幅生命之树的油画,交相辉映。
王克云,这是田爽记忆中的名字,他才是云山别墅真正的主人,张琳的丈夫。
田爽的脑袋嗡的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放我出去……”
又一剂镇静液注入田爽的血管,田爽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那么宁静的黑暗,如夜,如死亡。
当田爽再次苏醒时,他的病房成了一片废墟,而他自己不用捆绑也寸步难行。在他昏睡的时候,地震了。剧烈的颤动把他掀到床底,一方水泥墙坍塌后,压在他伸出床外的右腿上。疼痛唤醒了他,但是心却木然如死。
废墟里,间或响动着可怕的声音,那是砖与砖的摩擦、铁与铁的撕咬。用不了多久,他的生命就会在可怕的声响中终结。
“田爽,你在哪儿?”
这是林艳如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呐喊,却一如蔡琴的歌喉,依旧那么饱满,富有磁性。
田爽想回应着妻子,却根本喊不出声响。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如同堵塞的河道,而且疼痛难忍。
耳边传来搬动瓦砾的声音,钢钎和电钻的轰鸣,还有搜救犬的哀嚎。
天好像放晴了,一缕温暖的阳光挤进废墟,懒洋洋地照在田爽的脸上。那是希望的光亮,如生命一样鲜活。感受着那一丝温暖,此刻企求的只能是生命的延续,所以田爽使出浑身的力气喊了一声:“林艳如,我在这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