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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好(三)

2021-09-25王三九

花火彩版B 2021年7期
关键词:大舅路遥戒指

新浪微博│晋江王三九

上期回顾:

谢宴答应初春,不接程晚静的电话。

朋友因此觉得谢宴痴情。初春知道,他这哪儿是痴情,他一直这样子。

学生时代,其他女生没少跟谢宴献殷勤,但他从来没有回应过。要不是因着初家和谢家是世交的关系,估计初春和其他女生一样,也和他说不上话。

当然,她付出的也比其他女生多很多。

1.我想两个人看电影

那时候,安城中学初、高中合并,初春比他低好几个年级,小心思半点儿也藏不住,全心全意对他好。

学校体育室没有活动时不对外开放,其他班同學约谢宴打篮球那天恰逢下雨,只能在室内玩,但老师不在,他们想方设法地撬锁,最好的办法就是挑个瘦子从防盗窗钻进去。

初春了解情况后,自告奋勇地钻进去开门。

校领导知道后,全校通报追查责任,让学生自首,否则调取监控。那帮男生个个比猴还精,知道监控未必拍到了脸,没有一个人去自首,只有初春傻乎乎地去认罪。

初春不想连累谢宴,便听话地揽下了责任。

她不知道那帮男生并没有感谢她来“替罪”,反而在背后嘲笑她。

“要是有个傻子为我这么掏心掏肺就好了。”

“她应该多动脑子想想,宴哥可是连校花都拒绝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小哑巴?虽然长得漂亮,但我要是领个哑巴回家,我妈能把我的腿打断。”

这些话刺耳难听,却让人无法反驳。

校领导并没有惩罚初春,一来是出于对残疾人的关爱,二来他们知道,初春并不是这件事的主导者。因此,校方只是罚她一个月早起到学校记下迟到同学的名字。

这正合初春的意,她刚好可以守在学校门口给谢宴送早饭。

迟到的同学如果被记上五次的话,是要被全校通报批评的。

不到半个月,谢宴就迟到了五次。

然而,初春的名单上并没有他的名字——她又忍不住包庇他了。

一次,谢宴又姗姗来迟,初春看到他朝她走来时,既紧张又心虚。

谢宴站在她面前,投下的阴影落在她脸上,他开门见山地问:“你包庇我?”

“没……”

“本子给我。”

下一秒,她手里的本子就被他强行夺去。

谢宴当着她的面把名单翻完,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后,盯着她的小脸看了几秒。

他没说废话,抢了本子又抢笔,在迟到名单后面把自己的名字添上去,写得龙飞凤舞:“下次自己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犯错的人是初春。

初春看了那两个字许久,还不知不觉地模仿他的笔迹。

“谢宴”两个字,她不知道写了多少遍。

“你想什么呢?”

初春的思绪被路遥轻飘飘的声音打断,她回过神来:“没。”

“想谢宴吗?”

“不是。”

“还说不是。”路遥指着本子上的字迹,“这不是你写的吗?啧,快得相思病了。”

“我没想他。”

路遥笑了,胳膊肘抵着桌子,替她出谋划策:“既然你们的关系有所改善,你干吗不主动约他?”

“怎么可能?他不会同意的。”

“你不约他,怎么知道他不同意?”路遥皱眉道,“别告诉我,以后等你们两个结婚了也是这种状态,没准床上还放两床被子。他怎么不去出家?刚好明天有部大片上映,你约他去看电影吧。他拒绝是他的事,你约他是你的事。”

见初春还在犹豫,路遥抢过她的手机,翻开对话框,给谢宴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我想看电影。”

初春看着那几个字,并没有感觉到庆幸。

过了一会儿,谢宴回复:“看吧。”

初春了然地点头,对他的回复并不感到意外。

路遥不甘心:“我就不信我问不出所以然来。”

她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帮初春发送出去:“我想两个人看电影。”

卫准靠着副驾驶座的椅背,手握谢宴的手机,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沦为帮别人发消息的工具人。他看着备注为“小初春”发来的信息,歪头问开车的男人:“你的小未婚妻刚才又说,她想要两个人看电影,你打算怎么回复?”

“你问她和谁。”

“你脑子坏了?”卫准忍无可忍,“她这不摆明想和你一起去看电影吗?”

谢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明天不一定有空。”

平日里吃个饭还行,但是看电影动不动两三个小时,确实耗时间。

卫准:“行吧,我让她找其他男人去看。”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哪敢这么回复。

卫准回复:“那你就和遥遥一起去看吧。”

发完后,他喝了一口水,然后就被水呛住了。

完了,完了,他刚才以为是自己的手机,直接称路遥“遥遥”了。

他立刻把消息撤回,然后又说:“那个,我是卫准,刚才的消息是我帮谢宴发的。”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复:“我是路遥。你帮别人回消息却不回我的消息,你完了。”

卫准:“就因为帮别人回才没看到你的消息。”

路遥:“强词夺理罪加一等。”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用初春的手机,一个用谢宴的手机,渐渐吵了起来。

到了4S店,谢宴侧首问他:“处理完了没有?”

“好了。”卫准心虚地把手机还回去,“这车估计要洗一阵子,我下去透透气。”

本以为这地方不会有美女,卫准下车后却无意中撞见一个。对方开红色的超跑,烈焰红唇,拉风又张扬。

“这女的不错。”他感慨道,“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他猛地想到一个名字——程晚静。怪不得他觉得熟悉,以前程晚静也在安城中学上学,挺出名的一个美女,就是作风不太好。

“好久不见。”程晚静走过来,看似很熟稔地打招呼,“卫少。”

“你认识我?”

“安城谁不知道卫少的名号呢?”

这句话哄得卫准直乐,他随意地和对方聊起来。

勾搭一个似乎不够,程晚静朝谢宴看了一眼,主动伸出手:“你好。”

谢宴看着修着精致指甲的手,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遭到冷眼后,程晚静并没有在意,只是朝卫准笑了笑。

“美女这是去哪儿?”卫准搭腔。

“我去朝阳学校接我妹妹,叫初春。”

卫准张大嘴,好长时间都没合上,暗中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他没听錯吧?初春什么时候变成程晚静的妹妹了?

洗完车,谢宴把钥匙给卫准让他开。

卫准说:“这里离朝阳路不远,要不咱们也去学校?”

他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你家小初春应该快放学了。”

“去不了。”

“为什么?”

“你闻闻衣服。”

卫准疑惑地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应该是程晚静身上的。要是带着满身的香味去找她们的话,卫准可以想象自己被爆头的样子,他不禁感叹,宴哥够仔细。

朝阳学校门口,停在路边的红色玛莎拉蒂格外惹眼,近一半路人忍不住回头去看。几个孩子嬉闹着跑去围观车子,刚出校门的初春和路遥也看了过去。

“那不是程晚静吗?”路遥看到那车子,问道,“她来干什么?”

初春心想,程晚静不会是来接她回家的吧?

下一刻,就见程晚静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留着长波浪卷,看起来既时髦又性感。

“爸爸说你一直没有买车,所以我来接你。”程晚静指了指那辆玛莎拉蒂,“喏,那是爸送我的车子,要上去坐坐吗?”

后半句摆明是在炫耀,不仅炫车,还要炫父,炫耀初父对她的偏爱。

“不用了。”路遥替初春拒绝,“我们更喜欢坐节能环保的公交车。”

“哦?是吗?”程晚静浅笑,“比起公交车,我觉得自行车更环保,怎么没看你们骑?”

在两人吵起来之前,初春横在她们中间,她眼神坚定,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没用看跳梁小丑的目光看着程晚静,译音道:“你下次别来了,学校路段不能开跑车。”

“呵。”程晚静轻笑了一声,“我只是看你没车,好心来接你。”

“哇,这儿还有一辆更酷的车!”孩子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此时,一辆墨黑色的劳斯莱斯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行驶过来。华贵大气的车身和有些旧的道路形成了鲜明对比,分外引人注目。

很快,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他一边走一边接电话:“知道了妹妹,我已经看到外甥女了……”说着,他朝初春招了招手。

路遥后退两步:“这是谁?”

初春迟疑着说道:“我大舅。”

上次见到大舅还是很多年前,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左拐右拐可算找到这儿了。”中年男人迈着悠闲的步伐走来,“初春是吧?这么多年没见,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初春慢慢反应过来,比画道:“您怎么来这儿了?”

大舅看不懂她的手语,朝学校看了一眼:“这是你实习的地方?这地方也太小了,干吗在这里受苦受累?”

知道大舅看不懂手语,初春只能用手机译音:“我觉得挺好。”

“先不多说,时间不早了,跟舅舅去吃饭。”中年男人露出和蔼的笑容,“然后和你妈妈一起商量你那狗爹的事。”

这里还有别人在,大舅还真是不见外。

路遥看了一眼手里拿着跑车钥匙却毫无存在感的程晚静,不禁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大舅招呼初春上车的同时也没忘记路遥,但路遥哪敢耽搁他们的时间,急忙表示自己家就在附近。

“那咱们先走了。”大舅把车窗关上。

“拜拜。”路遥僵硬地挥挥手。

她嗅着空气里残留的汽车尾气,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2.宴哥哥

初春进包间的时候,里面已有不少人。

里面有三舅、大舅妈,还有一个初春没见过的小表弟。

大舅是做海外石油生意的,浑身上下透着豪气,是个暴躁总裁,听说这事后恨不得拿钱砸死妹夫。三舅是做互联网生意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比大舅年轻、斯文得多。

当年,初母因为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嫁给初父,初春的外公一直没给她好脸色,每次见面都不太愉快,因此初母回娘家的次数不多,也很少带初春回去,导致亲人之间不那么熟稔。这一次初家出事,反而拉近了初母和娘家关系。

酒没喝两口,大舅忍不住开始教训妹妹:“当初你要是听爸妈的话,怎么着都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教训归教训,大舅打心底是希望妹妹不要再犯这种错,希望她们母女尽快摆脱初父。

最初,舅舅们打算让初母第一时间离婚,哪怕净身出户也要将初父踢开,然后母女俩一同去海城,过快活的日子。然而,初父不会那么爽快地离婚。

三舅提出自己的建议,初母可以先和初父商量离婚的事,如果对方不同意,死乞白赖地缠着耗时间,他们大可以找媒体曝光,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初父不从都难。

目前来说,这算是不错的方法。

大舅看向初春:“曝光之前,咱们应该把外甥女的姓改了吧,和他彻底断绝关系。”

改名字?初春有点儿蒙。

初母:“改姓这事可以缓一缓。”

初母还在犹豫。作为一个妻子,在得知老公婚内出轨且有私生女的情况之后,必然会十分愤怒且不可能原谅对方。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初父对初春还是不错的,确实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再说,名字改了,血缘关系也改不了。

初母问道:“女儿,你想改姓吗?你能接受‘王春’这个名字吗?”

这不是能不能接受的问题,关键在于有这个必要吗?

实在要改,那就把名字一起改了。

大舅似乎和初春想到一起去了:“叫王春是不是有点儿土?不如把名字也改了,叫王春花吧。”

初春:“……”

抛开改名字这个环节,两个舅舅还是很靠谱和贴心的。

“对了。”谈完离婚的事,大舅又热心地问,“外甥女无法发声这个情况持续多久了?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吗?”

提到这事,初母忍不住感叹:“十几年了,她刚出生那会儿是可以哭出声的。”

初春无法发出声音并不是喉咙有问题,而是和大脑损伤有关系,以前也跑遍大江南北寻找治疗方案,奈何都没有效果。近几年初父工作繁忙,就没再操心这事。

初春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除了不能说话,其他方面她和正常人差不多,智力方面说差不差,说好也不好,有时候看起来呆呆的,但她也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特教师范。

“这得早点儿治啊。”大舅拍了拍光秃秃的脑袋,“等离婚的事情处理完了,咱就带外甥女出国去看病。”

初春的眼神闪了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初母感慨。

大家讨论着这事的时候,初春却一脸为难,她慢慢地比画:“我能不去吗?”

这几人里能看懂手语的只有初母,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为什么不去?你不想去吗?”

“不是。”初春摇头,“我想过段时间再去。”

“已经拖了这么多年了,再拖下去的话,治愈的概率只会越来越小。”初母面露难色,“你为什么不想去?因为谢宴吗?”

听到这个名字,两个舅舅不禁疑惑起来:什么情况?

初母耐着性子安抚初春:“乖女儿,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应该知道权衡利弊。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只是一種调料,陷得太深只会伤到自己。”

初春低头不语,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幼稚。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和谢宴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了进展。

他们睡过,亲过,也抱过,以后会在一起的。

如果她就这样走了,他会不会被人抢走?

怕初春犯傻,初母只好下了狠心,无情地说道:“你想为了他暂时留下来,那他呢,他喜欢你吗?”

初春知道,妈妈是为她好。

从小到大,最疼她的就是妈妈,一个学手语比她还快的好妈妈。

现在留给初春的是戳心窝的纠结,两件都是关系自己终身的大事。

“你的心情看上去好像不太好哦。”路遥看到推门进来的初春后,放下手里的苹果,满眼都是担忧,“难道说,你坐劳斯莱斯晕车?”

初春在玄关换了鞋,慢慢走过去,往沙发上一坐:“我只是有点儿累。”

“得了吧。”路遥显然不信,“我还不知道你?情绪都写在脸上了。程晚静不会去骚扰了你吧?她难道不知道你外公家比你爸家有钱?”

初春摇头,不关程晚静的事,当然,可能有一点儿关系,毕竟程晚静可是亲口说要抢谢宴的人。

“到底怎么了?你舅舅那边怎么说的?”

“他们很好,初家的事包在他们身上,他们不会让我和我妈受委屈的。”初春往茶几上丢了一张金卡,译音道,“大舅还给了我一张卡,随便刷。”

“哇!有这么好的舅舅,你还有什么可忧愁的?”

“我可能要走了,我要出国看病。”

“这不是好事吗?”过了几分钟,路遥才意识到一件事,“等等,你要是出国的话,谢宴怎么办?”她差点儿忘了,这不是出国旅游,而是看病,没个半年不一定能回来。

初春比画:“所以我不想走。”

路遥同样陷入纠结,这简直就是两难。

初春和谢宴的关系稍微巩固了一点儿,又突然冒出程晚静这样的情敌,要是就这样走了的话,不就相当于半途而废吗?

“要不这样。”路遥替她出谋划策,“你已经过了二十岁了,完全可以去民政局领证,你现在就和谢宴商量,把证领了吧。”

初春:“你是认真的吗?”

路遥:“比钻石还真,不然没别的办法,你得把他拴住之后才能走。”

见初春不吭声,路遥循循善诱:“你就大着胆子说嘛,女的求婚又不是丢脸的事情,况且,你都丢了这么多年脸了。”

这话挺有道理。

为了追他,她已经丢了这么多年的脸。

求一次婚算什么?被拒绝又怎么样?

初春有些动摇:“就算求婚,也不能在微信上说吧?”

路遥很激动:“那你发消息给他,约他明天出来当面说。”

初春抱着抱枕,猫似的蜷在贵妃榻上,左翻翻,右滚滚,纠结、踌躇不已。

真的要求婚吗?万一他不同意呢?两人的关系会不会变得很尴尬?

转念一想,如果被拒绝的话,她不就可以毫无留恋地出国看病了吗?

思忖半晌,她终于还是发出一条消息:“你明天有空吗?”

谢宴的回复只有短短两个字:“有事?”

坐在初春旁边的路遥看到后,不禁唏嘘:“你们的聊天方式好冷淡。”

明明是未婚夫妻,却像老夫老妻那样聊天,只说重点,从不闲聊。

路遥道:“你应该多发点儿卖萌的表情包,男生都比较喜欢软妹子。”

初春似懂非懂地点头,听着有些道理。

在路遥的指导下,初春发出的消息内容变成了:“宴哥哥,有空一起吃饭吗?猫咪卖萌.jpg”

消息发出去后,初春狐疑地看着指导老师路遥:“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吗?”

“相信我,绝对没问题,好歹我也是个让二十八个男生围着转的人,很懂男生的。”

不一会儿,手机振动声响起。

路遥比初春还要激动:“他回消息了!他肯定答应你出去,到时候你就直接求婚!天哪,我要做伴娘……”

屏幕上是谢宴发来的五个字:“你被盗号了?”

初春沉默。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路遥讷讷地摸着下巴,“不好意思,判断失误。”

初春脸色一黑,译音道:“现在我回什么?别告诉我直接让我求婚。”

路遥:“我不知道啊……”

初春:“你不是说你很懂男生,曾经让二十八个男生围着你转吗?”

路遥:“上次带一(二)班体育课的时候,确实有那么多男生围着我转啊。”

初春走进房间自己琢磨去了。

宴哥哥……这三个字,她还真有脸发得出去。

正想着怎么解释,那边的谢宴似乎猜到了:“刚才是路遥替你发的?”

上次路遥和卫准分别用他俩的手机在微信上吵过架,所以谢宴能猜到大概。

初春回:“嗯,不好意思。”

谢宴:“我明天不一定有空。”

初春:“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谢宴没有再回复。

看着对话止于自己的绿框框,初春幽幽叹息一声。

这一晚,她睡得不太安稳。

第二天早上,路遥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试探性地叫初春起床:“小初春,起来吃饭啦,我刚刚做了超好吃的生煎哦。”因为昨晚出了馊主意,路遥有心想用食物弥补一下。

一夜过去,初春已经把昨晚的事忘干净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准备起床。

路遥看着初春略黑的眼圈,说道:“别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向谢宴求了婚,他答应你之后,你开心得一夜没睡着?”

初春摇头。

路遥:“那你和他聊得怎么样了?”

初春还是摇头。

看来没什么进展。

这在路遥的意料之中,她把手里的晨报递过去:“没关系,還有机会。我刚刚看新闻,安城过几天有个商业酒会,是兴和举办的,谢宴肯定会参加,这是个求婚的绝佳机会,到时候你就当场向他求婚,让他措手不及。”

因为人多,碍于场合,被求婚的人拒绝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路遥不禁为自己的聪明点赞,催促道:“你快点儿起床吃饭,然后去挑戒指。”

“什么戒指?”

“求婚当然需要戒指啊。”路遥理所当然地说道,“有生之年我还没见过女孩子求婚呢,你就当满足我的愿望吧。”

这愿望还真的是难办。

因为赶时间,来不及定做戒指,路遥二话不说地替初春做了决定,拉着她来到安城商场一家珠宝店。路遥比初春还要激动,在玻璃柜前仔细看起来。

“这个太漂亮了。

“那个也好看,仙女专配啊!怎么办?我都想要。”

玻璃柜里的每一样首饰都闪闪发光,璀璨夺目,让人眼花缭乱,很难选择。

“现在网上不少人是说钻石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局,搞得我们女孩子喜欢钻石就好像是傻子一样。”路遥一边看,一边说,“傻子就傻子吧,我就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初春点头,她也挺喜欢的,就是不知道谢宴会不会喜欢。

最终,她挑中一款情侣钻戒,铂金戒身,看起来简约又低调,价格是适中的六位数。

挑完戒指,路遥开始憧憬初春求婚的场景。

“到时候呢,你穿着漂亮的小礼服,假装若无其事地和他聊天,然后聊着聊着突然把戒指拿出来,问他要不要娶你。我猜,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他会答应你,还会笑着说,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做,然后主动为你戴上戒指,太浪漫了。”

路遥描绘的场景太真实,初春默默地听着:“那要是他拒绝呢?”

“不会的啦。”路遥神秘兮兮地说道,“卫准向我透露过,这么多年来,谢宴身边的女孩子只有你一个,他不喜欢你喜欢谁?”

路遥的话以及那款漂亮的情侣戒指多少给初春增加了一些信心。

3.我应该对你负责

酒会举办地点是海景大酒店,规模不小,场地内外风景优美怡人,有喷泉、泳池、绿植、秋千,很有情调,不少宾客在室外赏景聊天。

出发前,初春捯饬了一番,茶棕色卷发分拨到双肩,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的小脸,明艳柔美的打扮把小家碧玉的气质压了下去。

路遥对她夸了一通,又给卫准打了个电话,知道了谢宴的位置后,便催初春赶紧过去。

天时,地利,人在,适宜求婚。

卫准本来和谢宴在一面落地窗前聊天,一个电话把他叫走后,只剩下谢宴一人。初春过去的时候,竭力装作碰巧路过的样子,慢慢走到谢宴身边。

他倒是不觉得诧异,随意地挑起话题:“刚来吗?”

初春点头,而后两人都沉默着。

和一个哑巴交流,总是不可避免地陷入这样的局面。她有些自卑地想着,不知如何求婚。

像路遥说的那样当众求婚,她是做不到的,私底下和他说话已经够紧张了。

“那个……”初春最终鼓起勇气,用手机译音道,“我有样东西想给你。”

说完,她就后悔了。路遥教她的步骤不是这样的,应该先表白,再拿出戒指。

谢宴问:“什么东西?”

初春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谢宴又问:“是新情书吗?”

不是,比情书重要万倍。

“这个东西可能对你和我来说都很唐突,但现在情况特殊,我害怕你走掉,也怕你……”初春慢慢地在手机上打着字,眼睛不太敢看他,“不要我。”

谢宴凝视着她:“害怕?”

“嗯……一直以来我都挺没安全感的,就算我们已经那个了,也总觉得你离我很远。”

打字的速度比说话慢得多,初春紧张得手心出汗,还要继续译音的时候,谢宴突然凑近了些。

“你刚才说,”他俯身,眼神玩味,“我们之间那个了,是哪个?”

初春想不到他会把那种事拿到明面上说,脸颊泛红:“就是那个。”

“哪个?”

这要她怎么说,上床?

初春咬唇,见他不像是有意调戏她的样子,微恼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卫准生日会那晚,我们不是……”

谢宴点头:“一起过了一夜。”

她也点头,对啊,就是过夜了:“所以我应该对你负责。”

他轻笑:“在一个房间待一晚上,就要负责吗?”

初春愣住了。他的意思是,只是待在一个房间?

初春不确定地问:“那晚,我们各睡各的吗?”

谢宴:“你在想什么?看来你醉得厉害,出现幻觉了。”

她满脸诧异,幻觉?居然真的是她之前猜测的那样,两人什么都没做。

那他那天早上为什么让她吃药?

初春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一次乱了,比画道:“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你抱到房间后,你倒头就睡。”谢宴蹙眉看她,“一觉睡到天亮。”

一觉睡到天亮,睡得跟小猪似的,别说做点儿什么,估计让她翻个身都难。

“那……那天早上你说的吃药是……”初春译音道。

“解酒药。”他说,“你那天走得急,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做贼似的逃走,电话也打不通,搞得像他欺负了她一样。

知道真相后,初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居然误解了这么久。

两人什么事都没做,他更不是让她吃避孕药的渣男。

初春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她揉揉眉心,想找个地方静一静,脚步刚后退,便被谢宴叫住:“初春。”

她回头,一脸茫然。

“你刚才不是说,”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东西给我吗?”

初春下意识地攥紧掌心里的丝绒盒,迟迟没胆量拿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从谢宴的角度来看,面前的女孩脸色红白交织,很明显有无法说出口的心事。

表白吗?因为无法发出声音,他从没听见她说出表白之类的话,但这丫头会用其他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思。

这一次,他猜她送的无非又是情书之类的东西。

初春被他看得心神不宁,起了逃避的念头,比画一句:“我先去趟洗手间。”

转身后,她小跑着离开,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在追她。

初春不得不去洗手间冷静一下。

她现在搞清楚了一件事,她和谢宴没有上过床,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并不像她想的那样亲密。她之所以会求婚,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曾有过那种暧昧关系,现在知道没有后,她心里就没底了。

初春站在盥洗台前,洗完手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丝绒盒,看着里面熠熠发光的铂金钻戒,希望它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儿勇气。

“好漂亮的戒指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赞叹。

初春回头一看,是熟悉的人。

程晚静扬起红唇,嘴角勾起媚人的弧度,深色美瞳下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嘲讽。她下巴一抬,道:“妹妹,你想把这戒指送给谁?”

初春漠然地看着她:“和你没关系。”

“刚才我可是都听到了。”程晚静看不懂手语,自顾自地说,“你和谢家二公子刚才聊的话题貌似是隐私哦。”

初春忍不住,译音道:“你偷听我们谈话?”

“这怎么能叫偷听呢?”程晚静惋惜地摇了摇头,“是你的译音软件声音太大,我很难听不到。再说,公共场合,谈不上偷听。”

初春把戒指收起来,转头就走。

程晚静也不急,慢悠悠地扔下一句:“他不会答应你的求婚的。”

初春脚步一顿。

“刚才我听到的不多,但基本能猜到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程晚静穿着高跟鞋,看起来盛气凌人,很有大小姐风范。

“不关你的事。”初春译音。

“姐姐毕竟比你大,知道得比你多,你听姐姐一句。”程晚静笑道,“孤男寡女待在同一間房,如果没有发生点儿什么,要么说明那个男人不行,要么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纯洁。”

更何况还是醉酒的状态,酒后乱性的男女一抓一大把。

初春抬眸,神色冷静,好像并没有被说服。

“当然了,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在挑拨离间,毕竟我们姐妹俩刚相认,没什么感情,我打心底里不希望你好。”

“难不成你有好心?”

“谈不上好心吧。”程晚静双手环胸,“只是劝一句。手和脚是长在你自己身上的,你非要坚持,我也不能阻止。”

初春不为所动。

程晚静继续道:“你现在过去向他求婚,当然有可能成功,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求婚成功了,又怎样?

“你心底很清楚他不爱你,你们的婚约是家里定下的,有爱情基础的婚姻都是坟墓,那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岂不是一堆废土?

“况且,你还是个哑巴。试想一下,兴和集团CEO、管理数万员工的谢二公子,如果被人知道他妻子是哑巴,别人会怎么看他?难不成你天天躲在家里,不出席任何活动?

“如果谢宴爱你,那当然没问题,人们还会称赞他是体贴善良的好丈夫。但实际上呢?明明是你逼他的,要不是他孝顺,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程晚静的话轻飘飘的,却如同数根钢针刺入初春的心。

初春明知道程晚静是来劝自己不要求婚的,明知道程晚静是有企图的,可她的话不假。

如果谢宴爱她,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了,更不需要她去买戒指求婚。既然他不爱她,那就是她在逼他。

程晚静似乎很满意初春此时的状态,摆出落落大方的样子,让她现在就拿着戒指去求婚,最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他真挚地表白,逼他答应。

初春慢慢地直起腰板,译音的机械女声毫无感情地陈述:“不管我求不求婚,你程晚静都没有任何机会。”

话音落下,她就转头走了。

程晚静本来嚣张得意得很,却不想被那一句弄得浑身不舒服。

初春就差明说了——她程晚静是私生女,上不了臺面,谢家断不可能接受她。

转过拐角后,初春才揉了揉眼睛,抿抿唇。

前方的背景墙上,她看到自己僵在脸上的笑容。

不远处,谢宴在等她。他不抽烟,漫不经心地望着外面的海景。

初春走向他的时候,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浑身提不上力气。

在这期间,初春已经调整好情绪,笑着比画道:“不好意思,去了那么久。”

谢宴看了她一会儿,问道:“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一呆,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想不到他能一眼看出她脸色不好。

“病了吗?”他又问。

“没。”可惨白的脸色,还有泛红的眼眶,摆明了她在撒谎。

谢宴:“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初春摇头,她只是眼睛有点儿红。

谢宴走近一些,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片刻后道:“倒没有发烧。”

他的动作很自然,好似并不认为这个动作过于亲密。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初春不知该笑还是哭,终归是喜悦压过了难过,比画道:“我真的没事。”

她脸色惨白,眼眶泛红,怎么可能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一点儿事都没有?

谢宴问得直接:“那为什么你从洗手间出来后变得这么没精神?”

他一直这样追问,初春也知道自己脸色很难看,一直说没事的话,估计还会被他赶着去医院。

没办法,她只好给自己找个简单的借口:“刚才走路的时候,脚不小心扭了一下,有点儿疼。”这个理由应该合理。

谢宴大概信了,垂眸扫了一眼:“哪只脚?”

初春:“右脚。”

谢宴:“伸出来我看看。”

这不好吧?她只是找个理由搪塞,这人怎么还叫她脱鞋?

见谢宴一直盯着自己,初春被逼无奈,只能坐到一侧的沙发上,慢吞吞地伸出右脚。

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谢宴判断道:“是有点儿肿。”

肿?她并没扭到脚,他这么说代表……她胖了?脚踝跟肿了一样胖乎乎的?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路遥喂胖的时候,谢宴已经吩咐服务生去拿冰袋了。

“肿得不是很厉害,先敷一下。”谢宴说,“严重的话再去医院。”

她只能乖乖地应道:“哦。”

初春有些后悔了,早知这么麻烦,她就应该说肚子不舒服,也就不必敷冰块。仔细一想,要是说肚子不舒服,没准他还会让她去医院做个胃镜,说不定更麻烦。

不一会儿,服务生拿来冰袋。

谢宴:“伸出来。”

初春慢慢伸出脚。

他蹙眉:“刚才不是说扭的是右脚吗?”

初春一愣,发现自己伸的是左脚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哦,搞错了。

她身子娇小,脚也小小的,脚指头很圆润,带点儿粉色,脚踝处的肌肤莹白如瓷。

冰袋不能直接敷,得先将薄手帕盖在脚踝上。

初春本想抬手接过冰袋自己敷,却发现谢宴并没有要给她的意思,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深蓝色的冰袋,走到她跟前,慢慢地蹲下来,然后,膝盖触碰到地面。看着他半跪在地上给自己冰敷的样子,初春一时间走了神,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男人求婚也是这般单膝下跪。

夜色渐深,月明星稀,微风拂面,安宁的氛围,却莫名让人觉得难过。

初春低头看着俯身在她面前的男人,手指慢慢地敲着手机,译音道:“如果哪天我消失了,你……会不会想我?”

她不想用结婚证捆住他了,只希望他可以一直惦记着她。

每个月想一次就行。

半年想一次也行。

谢宴没有抬头,声音温淡:“我会找你。”

初春有些诧异。

上市预告:

初春得知谢宴说过只把她当成朋友这种话,心里难过得不行。

出国那天,她还是想再努努力,于是对谢宴说:“我能等你到二十五岁吗?”

她却从此与所有人断绝了联系。

三年后再回来,初春似乎带回来一个强劲的情敌。

谢宴绕路去接初春,他问:“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初春说:“忘记了。如果不是忘记了,那就是不想联系。”

谢宴问:“你不是说过,要等我到二十五岁吗?”

初春神色平静道:“不等了。”

追妻火葬场从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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