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接理论视阙下的翟理斯《聊斋志异》英译研究
——以《王成》为例
2021-09-24杨燕
杨 燕
(安徽外国语学院 西方语言学院,安徽 合肥 231201)
引言
翟理斯(Herbert Allen Giles,1845-1935),前英国驻华外交官,著名汉学家、剑桥大学汉学教授,同时还是一位著作等身、久负盛名的作家,一生致力于东学西渐。自幼接受的古典式家庭教育造就了翟理斯严谨、审慎的英式作风,在其诸多的译作中亦体现得淋漓尽致。25年旅居中国的经历使其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国通,再加上极高的文学造诣,使得他的译作能以“丝丝入扣、优雅大方”的语言将中国文学以“欧洲语言的‘肉身’”而非“身着西服的中国人”形象展现在西方读者面前[1]。其代表译作《聊斋志异选》(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共选译了164个聊斋故事,是《聊斋志异》最早的英译节译本。在众多译本中拥有读者最多,流传得最广,且影响最大,更是欧洲多种语言转译的范本,“于西方代表蒲氏百年之久”[2]。在当前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大背景下,研究翟理斯所译《聊斋志异》,量化分析其衔接机制,重点观察其翻译策略,既丰富了国内《聊斋志异》以及衔接理论的研究,亦以期为中国典籍甚至中国文学外译提供些许借鉴。
清朝小说家蒲松龄先生所著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以其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及洗练优美的风格在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占据不可或缺的地位。是国外汉学家最为关注的中国文学作品之一,也是拥有最多语种译本的中国小说。其中,翟理斯的译本最大限度上还原了源语文本的风格,也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关注。理雅阁(James Legge)高度赞扬了翟理斯的译文质量[3];闵福德(John Minford)则认为该译本尚无译者能超越[4]。国内学者何俊[5]、王春强[6]等从译本对比方面进行了探讨;孙轶旻[7]、乔媛[8]等分析了翟理斯译《聊斋志异选》中的注释与改写等;朱瑞君[9]、李明[10]则从译者主体性角度进行了分析。总之,现有研究较少关注到《聊斋志异》源语及翟理斯英译本中的语言衔接机制。
《王成》讲述了主人公做生意不成却以斗鹑致富的离奇故事。一如《聊斋志异》中的其它故事,作为小说,蒲松龄以严密的叙事结构环环入扣地揭露了封建统治者鱼肉百姓、老实诚笃的人贫穷且无立锥之地的封建社会丑相。《王成》是翟理斯所选译的《聊斋志异》中为数不多的较长篇幅之一,原文将近两千四百余字。从完整的语篇角度,选其进行量化分析,可以提供更多的语料以管窥《聊斋志异》中的诸多衔接机制,同时有利于加深了解中西衔接机制的异同,并为未来学者英译中国典籍时提供一定的思路。
一、衔接理论
无论是翻译的对象还是翻译的产品乃至最终考核译作质量的都是语篇,而语篇的形成离不开各种衔接手段。语篇通过各种衔接手段连词成句、串句成篇,所以,探讨一篇译作语言是否流畅、语篇是否连贯必然避不开各类衔接机制。
(一)衔接理论概述
1962年,英国语言学家同时也是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创始人韩礼德(M. A. K. Halliday)首次提出了“衔接(cohesion)”的概念,使其从一个普通概念词变成了一个语言学上的专业术语。两年后,韩礼德首次提出将衔接划分为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两类。1968年,其妻哈桑在出版的《口语和书面语的语法衔接》(Grammatical Cohesion in Spoken and Written Englis)一书中对语法衔接进行了更为详尽的探讨[11]。而标志着衔接理论确立的是韩礼德与哈桑夫妇于1976年出版的《英语中的衔接》(Cohesion in English)一书。在该书中,韩礼德夫妇基于英语,从系统功能模式出发,提出了一整套较为完整而系统的语篇衔接理论,为目前众多的衔接理论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
(二)衔接手段分类
根据韩礼德和哈桑的分类,衔接手段可划分为语法衔接(grammatical cohesion)和词汇衔接(lexical cohesion)两大类。语法衔接又包括照应(reference)、省略(ellipsis)、替代(substitution)和连接(conjunction)四小类。而词汇衔接主要包括复现关系(reiteration)与同现关系(collocation)。此外,每一小类又可细分。因源语与译语的文本特点,本文重点探讨语法衔接以及词汇衔接中的原词复现。
在语篇之中,如果一个词的意思不能从这个词本身得到,而必须借助其它词语才能得以解释,就形成了照应[12](P31)。通过照应可以准确地把握语篇中一个成分与另一个成分之间的语义关系。照应又可细分为:人称照应、指示照应和比较照应[12](P37)。人称照应通常通过各类代词实现;指示照应则指语篇中两个元素通过指示词来表明时间和空间的远近;而比较照应则是“通过一致性或相似性方式而取得的一种间接照应”[12](P37)。
为了避免冗长或重复,在语篇构建中常常会使用较简短的语言单位或代词类去替换上下文中出现的较长语言单位或原词,即替代衔接。替代衔接又可细分为名词性、动词性和分句性替代。
省略指的是在不影响全篇意义完整的情况下,选择性地省略部分上文出现过的信息,亦曾被称为零替代。根据省略成分,常常可以划分为名词性省略、动词性省略和小句性省略三种类型。鉴于选文特点及篇幅,本文只讨论名词性省略。
连接指的是句子之间的一种逻辑关系,“连接成分本身并没有衔接意义,而是通过它们特定的意义间接地具有衔接作用[12](P226)”。人们往往可以通过连接词了解句子间的语义关系,从而推测出下文的语义。韩礼德和韩桑将连接细分为增补连接、转折连接、原因连接和时间连接四类。
复现是指语篇中“词汇项目的重复”或者说“出现的两个词汇项目具有共同的指称对象”[12](P318~319)。由此可知,复现不仅仅是原词复现,还包括上下义词复现、概括词复现和同义词、近义词复现等。根据所得数据,为便于统计,本文将词汇衔接中的非原词复现统归为其它类。
二、《聊斋志异·王成》源语及翟理斯英译本中的衔接机制量化分析
语篇是为了达到一定的交际目的,通过各种衔接手段将意义相连的句子有机结合在一起而形成的。要“保证语篇行文流畅、意义表述完整及交际顺利进行”就要靠衔接这一“重要手段”[13]。故而关注衔接理论,注重表达上的连贯性,灵活运用多种策略进行翻译是十分重要的。中英虽分属不同语系,存在语音、语法等诸多方面差异,在衔接理论上却可以相互借鉴。笔者基于韩礼德与哈桑的衔接理论,统计分析《聊斋志异·王成》中英文本中的上述衔接手段。因句间衔接才更有意义,本文所统计数据不包含句内衔接。
(一)源语与译语语篇中的衔接机制总体量化分析
《聊斋志异》是典型的文言短篇小说,既有古文简洁凝练的特色,又有小说环环相扣、连贯的基本特征。《王成》亦如此。所以,译文既要按照译语行文构建语篇,同时还要兼顾源语特色。笔者对《王成》源语及译语语篇中的句间衔接手段做了统计,数据如下:
表1 衔接手段在汉英语篇中的分布
由表1可以看出,在源语和译语文本中,构建语篇机制所使用的衔接手段都是多种多样的。但是,由于英汉两种语言规范的差异,在衔接手段的运用上又各具特色。纵向来看,在源语诸多衔接手段中,原词复现和省略最受青睐,分别占比32.64%和26.94%,在所有源语语篇衔接手段中占比将近60%;其次是连接和照应,占比较接近,分别为17.62%和14.51%;而替代及词汇衔接中的非原词复现所用最少,两者加起来占比亦不足9%。尤其是替代衔接,在源语文本中仅出现两例。而在译语文本中,顺序则不尽相同。运用最多的是指示照应和原词复现,占比分别为34.18%和29.11%,总数超过60%;然后是连接,占比超过1/4;替代、省略和词汇衔接中的非原词复现总共占比仅仅10.76%。横向来看,源语文本中多用原词复现,而译语文本多用照应;在省略衔接的运用上,两种语言呈现出了两个极端:源语语篇偏爱句间省略,而译语语篇极少使用,仅有一例。然而,由于人类思维方式和语言表达方式的相似性,在英译衔接手段时也存在一定的相似性。在很多情况下,源语的衔接手段在译语中都可以被保留,就像在两篇文本中,替代和词汇衔接中的非原词复现这两类衔接的使用频率都较低,运用次数也大致相当,类似的还有连接衔接。
(二)源语与译语语篇中各衔接机制量化分析
源语与译语文本所使用的衔接手段除了总体上的异同外,在各具体衔接手段上也各有侧重。笔者亦对此作了统计,见表2。
表2 照应衔接在汉英语篇中的分布
由于《聊斋志异》故事多以第三者的视角来描述,加之小说人物角色的丰富,人称照应在源语与译语语篇中都占据了照应总数的绝大部分,均超过70%。源语人称照应多用表示第三人称的“之”与“其”,亦有少量出现在人物对话中的第一、第二人称“吾”与“汝”等;与之对应的是,译语中多用he、she、they及his、her、their、I、my、you和your等。源语语篇中的指示照应多出现在句内,不在此次统计范围内。句间仅出现一次,为表示近指的“此”;与之不同的是,译语中的指示照应较为丰富。既有表示近指的this、now、here等,还有表示远指的there和that,虽然后者都仅各出现一例。源语语篇中的比较照应出现了5次,采用了文言文常用的“愈”和“益”;而译语中因合译的原因,源语中的句间比较照应都转化成句内衔接,亦不在此次统计范围内。
如表3,替代衔接虽然在源语及译语语篇中都使用较少,但三种类型俱全。源语语篇中仅出现两例名词性替代,皆以“故”替代上下文所述缘由;而译语语篇中两次使用“did”替代前文所述所需做的事情。此外,另有一“so”替代前文句子所述内容。
表3 替代衔接在汉英语篇中的分布
英语国家沿袭了古希腊人非常严格和规范的语词系统,认为语词系统与思维系统是相一致的,要表达一个清晰合理的思想就离不开清晰合理的词形和句法。对语言形式上,特别是句间的连贯要求极为严谨。故而英文中的省略衔接多见于指向清晰、连接紧密的句内,涉及句间省略,在本篇译语语篇中仅有一例,还是出现在人物对话中。在王成听闻狐仙所述者乃自己祖父时,情绪激动之下呼出:“My own grandfather!”,省略了主谓“he is”[14](P66)。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文重“意”不重“形”。在主语不变的情况下,只要出现一次,下文直接以动词等串联即可,这在文言文中尤为常见。故而如表4,在出现的52次省略中,76.92%都是作主语的名词省略。余下的皆为宾语省略,且都不妨碍源语语篇的连贯性。
表4 省略衔接在源语语篇中的分布
作为小说情节展开的常见手段之一,《王成》也采取了时间顺序。故此,源语与译语语篇中都有较多的时间连接,各占据连接总数均达一半以上。源语多用“遂(然后)”、“先是”和“既(……后)”等词语串联,而译语中多采用“then”,少量使用“next”“after”和“henceforth”等。源语语篇中还采用了较多的“亦”“又”“因(于是)”“即”和“更”等增补连接来补足或进一步阐释前述信息;转折与原因多见于句内,句间都仅出现一例。与源语不同的是,译语中原因与转折使用都较多,分别达到11次与6次,见表5。转折所用无非“however”与“but”,而原因衔接用词较为丰富,有“so”“thus”“therefore”“accordingly”和“thereupon”等。此外,译语语篇的句间较少采用增补衔接,只出现两次。
表5 连接衔接在汉英语篇中的分布
如表6所示,中英语篇中都大量使用了词汇衔接,且都倾向于原词复现。特别是源语语篇中,原词复现在所有词汇衔接中占比高达81.82%;译语语篇中也高达77.97%。此外,源语语篇中亦有如“即有一人把鹑,趋而进。王命放鹑,客亦放”中的“一人”与“客”的同义复现[15](P47);还有“妪早起,使成督耕,妇督织;稍惰,辄诃之。夫妇相安,不敢有怨词。”中的“成、妇”与“夫妇”的概括词复现[15](P47)。译语语篇中类似的有“...to take up his quarters at an inn. There the landlord said it was a pity...”中的“inn”与“landlord”的同现衔接[14](P69);“...and they went together to look at the quail. ‘This is a fine bird...’”中的“quail”和“bird” 的上下义复现[14](P71)等。但因数量较少,一并归于其它类。
表6 词汇衔接在汉英语篇中的分布
三、源语与译语衔接机制异同的例证分析与启示
英汉分属汉藏与印欧语系。前者属于形合语言,注重语法形式和功能,强调结构的完整性和形态的严谨性。语篇结构紧凑严密,其句义的明确主要依靠严谨的句子结构和分明的逻辑关系,而谋篇十分注重句子之间的排列、衔接、连贯等。汉语恰恰相反,属于典型的意合语言,形散而神聚。强调内容和表意的完整性,常靠语意的逻辑将句子串起,语法意义和逻辑关系常隐藏在字里行间。同时,人类的语言又有一定的共性。两种语言的异同在衔接机制的运用上亦有体现,故而在语言转换的过程中需要进行适当的调整。通过统计分析《聊斋志异·王成》中各衔接手段,观察其翻译策略,以期为未来典籍英译提供一定的启示。
(一)照应
与中文相比,总体而言,英语中的照应手段使用频率更高。但在照应的翻译上亦不能完全对应处理。据统计,翟理斯只对近半人称照应采取了保留策略。如:
例1:
原文:妪辞欲去。夫妻共挽之……[15](P47)
译文:...the old lady declared her intention of bidding them adieu. They both tried to stop her...[14](P75)
源语语篇中用“之”回指前句中的“妪”;译语中相应地以“her”回指“the old lady”。同时可见英语中人称照应使用频率极高,与源语相比,仅此一句就多出“her”、“them”和“they”三个人称照应词。
与之对应的是,更多的照应手段都采取了更灵活的翻译策略。如:
例2:
原文:王亦曾闻祖有狐妻,信其言,便邀临顾。妪从之。[15](P45~46)
译文:Wang had heard of his grandfather’s fox-wife, and believing therefore the old woman’s story, invited her to return with him, which she did.[14](P67)
例3:
原文:“……可将去悉以市葛,刻日赴都,可得微息。”王从之。[15](P46)
译文:“...Take it, and buy summer cloth, which you may carry to the capital and re-sell at a profit.”So Wang bought some fifty pieces of summer cloth...[14](P68~69)
例4:
原文:主人劝令贱鬻,改而他图。从之。[15](P46)
译文:The landlord urged him to sell even at a loss, and turn his attention to something else, which he ultimately did...[14](P70)
例5:
原文:……镌有细字云:“仪宾府造”。王祖为衡府仪宾,家中故物,多此款式。[15](P45)
译文:...engraved thereon in small characters-“The property of the Imperial family.”-Now Wang’s own grandfather had married into the Imperial family, and consequently he had formerly possessed many similar articles.[14](P66~67)
(二)替代
从数量上,源语与译语语篇中的替代衔接相差无几,但却不是完全对应翻译而来。《王成》源语语篇中的句间替代使用较少,但对于翻译亦能有所启示。
例6:
原文:前一日方购足,后来者并皆失望。主人以故告王。王郁郁不得志。[15](P46)
译文:“But,” he added, “two days ago several large consignments arrived, and the price went down again, so that the late comers have lost their market.”Poor Wang was thus left in the lurch...[14](P69~70)
例7:
原文:主人谓王曰:“今大富宜可立致:所不可知者,在子之命矣。”因告以故……[15](P46~47)
译文:The landlord therefore said to Wang, “Here is a chance of enriching yourself by a single stroke; only I can’t say what your luck will do for you.” He then explained to him what it was...[14](P72)
源语语篇中的两个“故”属于文言文中典型的替代用词,用以替代上文中较长的已知信息。反观翟理斯的译文,例6中将原文的间接引语转译成直接引语,后面加以评论。故而中间作为过度信息的替代部分作省译处理。例7中同样未以替代对应翻译,而转换成时间连接词“then”做衔接手段,用从句“what it was”来翻译,更加符合译语的行文习惯。
(三)省略
省略可以说是中国典籍中最常见的衔接手段之一,也是意合文字极为典型的体现。但是在形合的英语中,句子表层结构要求极为严谨。因此,翟理斯在英译过程中运用了大量的增补策略。
从表7中可以看到,除了自我效能感与人际关系绩效相关性不显著之外,其余各维度都是显著正相关的。根据验证结果可以发现,人格特质与工作绩效存在显著相关。成就需要、控制源、自我效能感与工作绩效都是正向相关,但成就需要对任务绩效、人际关系影响最大; 控制源与工作奉献的关系更为密切; 自我效能感对任务绩效、人际关系、工作奉献影响较小。
例8:
原文:问:“夫君伊谁?”答云:“故仪宾王柬之也。”[15](P45)
译文:Wang asked what her husband had been; to which she replied, “His name was Wang Chien-chih, and he was connected by marriage with the Imperial family.”[14](P67)
例9:
原文:先是,南道初通,葛至绝少。贝勒府购致甚急,价顿昂,较常可三倍。[15](P46)
译文:...as communications with the south having been only recently opened, the supply of summer cloth had been small; and there being a great demand for it among the wealthy families of the metropolis, its price had gone up to three times the usual figure.[14](P69)
例8是典型的做主语的名词省略。完整的句子应该是:(王)问:“夫君伊谁?”(妪)答云:“故仪宾王柬之也。”源语语篇中的问答者通过上下文一目了然,无需额外指明。但译文中却分别以“Wang”和“she”补足缺失信息,以满足译语语言结构表层完整的需求。同样,例9的完整句子应该是:先是,南道初通,葛至绝少。贝勒府购致(葛)甚急,(葛)价顿昂,较常可三倍。此例中既有句内主语省略,又有句间宾语省略衔接。在译语语篇中,分别以代词“it”和“its”加以补足。
(四)连接
在连接的翻译中因连接种类不同而呈现不同特色。转折、原因和时间连接多以保留策略进行翻译;增补衔接则多以省译或转换衔接手段处理;且源语语篇中大量省略的隐性连接手段,亦在译语语篇中得以补足。
例10:
原文:玉鹑直奔之。而玉鹑方来,则伏如怒鸡以待之。[15](P47)(转折)
译文:...the Prince’s quail rushed at it at once; but when the Jade Bird was close by, Wang’s quail awaited its coming head down and full of rage.[14](P73)
例11:
原文:妪曰:“……”遂径去。[15](P46)(原因)
译文:...but she said, “...”So she went away...[14](P68)
例12:
原文:……翌日,谓王曰……[15](P46)(时间)
译文:...Next day the latter addressed Wang, saying...[14](P68)
例13:
原文:王惊曰:“……”妪亦惊曰……[15](P45)(增补)
译文:...cried Wang, in great surprise, ... said the old woman...[14](P67)
例14:
原文:妪叹曰:“……”又顾败灶无烟……[15](P46)
译文:the old woman sighed, and said, “...”Then looking at the broken, smokeless stove...[14](P67~68)
例15:
原文:王叹曰:“此我数也,于主人何尤?”主人闻而德之……[15](P46)
译文:...but he only sighed, and said, “It is my destiny, and no fault of the landlord’s.”Thereupon the landlord was very grateful to him...[14](P70)
例10、11、12都采取了保留策略,在此不再赘述。例13的源语语篇中按照中文习惯,重复使用“惊”字。其中第二个以“亦”做增补手段,进一步描述说话双方的惊讶之情,渲染气氛。而英语中尽量避免重复用词, 故而采取了省译的处理方式。同样的增补手段在例14之中被转换成时间连接才更符合译文中上下文的连贯。例15中的源语文本属于典型离合文字,逻辑关系都隐藏在字里行间。故而在转换成形合的英语时增加了转折连接词“but”和原因连接词“thereupon”。
(五)原词复现
一般来说,为避免文章显得过于啰嗦或呆板,行文时应尽量避免过多原词重复。但有时为了语篇连贯或达到某种效果,重复是唯一的选择。总体来说,汉语的原词复现比英语更为常见。在汉译英时为了贴切原文有时会采取保留策略,但更多会借用其它词语来避免重复。
例16:
原文:妪命……居然世家。妪早起……[15](P47)
译文:The old lady counselled ... became a wealthy family. The old lady always got up early in the morning...[14](P75)
例17:
原文:夜与妇共短榻。妇初惧之……[15](P46)
译文:She passed the night with them, sleeping with Mrs. Wang, who was at first rather frightened...[14](P68)
例18:
原文:因告主人,不觉涕堕。主人亦为扼腕。[15](P46)
译文:With tears in his eyes he told the landlord what had happened, and he, too, was much affected.[14](P71)
三个例子的源语都是典型的原词复现。例16在译语中高度还原了源语的衔接方式。例17与18更倾向于译语读者的阅读习惯。前者以关系代词“who”指代前面的“Mrs. Wang”,而后者以人称代词“he”回指前面的“landlord”。
五、结语
《聊斋志异》源语与译语语篇中都存在丰富的衔接手段。但因英汉思维及构建语篇的方式等差异,所有衔接手段并不能一一对应。总体来说,中文更倾向于使用原词复现与省略;而英语更多使用照应与原词复现。在具体翻译上,照应与替代的翻译比较灵活;连接中转折、原因和时间多以保留策略进行翻译,而增补衔接则多以省译或转换衔接手段处理;此外,文言文中大量的省略衔接需要在译语中加以增译;而原词重复往往会译成代词。总之,译者不应该被特定的翻译方法所束缚。翻译时应根据具体语境以及译入语的特点调整逻辑联系,以最终实现语篇连贯的同时还能保证意义对等。本文只探讨了句间衔接,句内衔接有待后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