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乡贤:角色期待、实践要求与培育路径
2021-09-23王彩霞王培培
王彩霞,王培培
(1.山东管理学院 工会干部教育培训学院,山东 济南 250357 2.山东管理学院 会计学院,山东 济南 250357)
角色期待是社会大众对处于某一特定社会位置的角色所应具备的行为标准的期望和要求。社会生活中,人们对于不同的角色有着不同的期待。在“积极发挥新乡贤作用”的国家召唤下,亟需厘清社会大众的新乡贤角色期待,明确新乡贤的实践要求,从而为地方政府精准培育新乡贤提供路径参照。
一、新乡贤的角色期待
新乡贤的角色期待是社会大众在对传统乡贤的认知、对国家要求的理解和研究者的倡导基础上形成的。
(一)对传统乡贤的认知是建立新乡贤角色期待的基础
客观公正地认识传统乡贤是对新乡贤建立积极角色期待的基础。传统乡贤是古代社会为表彰先进、树立榜样、鼓励后人而授予立足乡村、为乡村移风易俗做出突出贡献的士人的一种荣誉称号。自古以来,乡贤参与乡村治理得到了国家、社会和人民群众的一致认可。传统乡贤作为一种“善”的力量存在并发挥作用,是传统社会“皇权不下乡”以及长期以来中国“贤能政治”的客观产物,更是作为儒家思想的继承人为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目标而竭力打造的“贤人”形象。
周代王置六乡,由三老掌教化;汉代每乡设三老,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古代社会,国家倡导乡贤治理乡村,目的在于推行善治、促进社会教化。在这样的角色期待下,传统乡贤贞其身、破旧俗、树新风,实现了教化大众的作用。如“文翁在蜀,道著巴汉;庚桑琐隶,风移碨磥”[1]608,滕县乡贤曹褒“以礼理人,以德化俗”[2]11,刘梁“儒化大行”。传统乡贤将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有机结合起来,满足了社会大众对他们的角色期待,得到了乡民的信任,获得了朝廷的肯定。故传统乡贤死后都会由地方推举上报朝廷以嘉奖并入祀乡贤祠享春秋祭祀,即“国家诏天下郡邑设立乡贤祠,凡乡有善行者,既卒,请于朝而祀之”[3]232。如汉末“乡先生殁则祭于社”;隋唐时期“营立祠宇,以时致祭”[4]23,“置一祠宇,量时致祭”[4]24;明朝时期发布诏令要求天下学校各建先贤祠,左祀贤牧,右祀乡贤,春秋仲月进行祭祀;清朝时期“入乡贤祠,春秋致祭”[5]251。
一般而言,某一社会角色“虽时有更改,而其角色期望则很少变动”[6]157。传统乡贤与新乡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传统乡贤到新乡贤,是我国乡村治理秉承选贤用贤理念的体现。无论是传统乡贤还是新乡贤,其基本的品性应该是一致的。如必须是善的、有道德的人,具有自觉、奉献、正义、传承的乡贤精神;必须是公众人物,能为社会大众服务,拥有家国天下的情怀和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胸怀,有责任、有担当。所以,新乡贤是“传统乡贤在新时期的延续”和发展,新乡贤角色期待是在传统乡贤角色期待基础上的更新和完善。当然,随着乡村社会的变迁和乡村人民群众对于生活愿景的转变,新乡贤所承载的角色期待又有新的变化。这些变化是基于乡贤所必备的基本要求的,与时俱进的特殊性要求。
(二)对国家之于新乡贤要求的理解是建立新乡贤角色期待的主要依据
“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国家对于新乡贤寄予了殷切的期望。自2015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创新乡贤文化,弘扬善行义举,以乡情乡愁为纽带吸引和凝聚各方人士支持家乡建设,传承乡村文明”[7]后,国家大力推进乡贤文化融入乡村治理。2016—2018年,国家连续三年在一号文件中提到乡贤文化和新乡贤,包括“培育新乡贤文化”“建设新乡贤文化”“积极发挥新乡贤作用”[8]等。在国家的号召和传统乡贤文化的激励下,各地新乡贤不断涌现,初步形成了“敬乡贤、学乡贤、当乡贤”的良好社会风尚。
当前,国家对于新乡贤参与乡村治理提出了明确要求。如新乡贤必须拥有“新思想”,引领文明乡风、优良家风、乡村思想道德建设;必须拥有“新技术”,有效创新农业科技、农产品流通方式,治理农业生态,指导农民科学种植。新乡贤处在社会现代化发展的新时期,必须掌握能够帮助农民增收的“农业技术知识”,构建农村对外开放的信息化渠道,提升农民生活质量、丰富农民精神生活的方法。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对于物质、文化的追求更高了,需要更多元化了,而乡村社会基础设施不完善、社会服务体系不健全等导致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需求得不到满足。新乡贤必须与时俱进,“推动更多科技成果应用到田间地头”[9],“投身乡村文化建设…… 加强农村科普工作,提供农民科学文化素养”[8],“丰富乡村文化生活”[10],促进乡村治理现代化。
(三)研究者对于新乡贤的理性思考和建议是建立新乡贤角色期待的参考标准
近年来,关于新乡贤的研究日益增多,研究者分别从乡村治理、乡贤文化、乡村社会等方面对新乡贤进行了关注,一致认为新乡贤未来的作用可期。主要观点包括:颜德如提出新乡贤应该“继承和光大古乡贤的精神遗产”[11];王先明认为“‘新乡贤’和‘乡贤文化’扮演着乡村社会建设和文化建设的重要角色”[12];吕霞、冀满红认为新乡贤应起到“破解(乡村治理)困境,重立规范”[13]的作用;林志友、胡爽认为“新乡贤是农民身边的榜样和模范,深得农民的认可,对农民具有难以替代的影响力、号召力和感召力,无疑是当代乡村社会传播和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理想人选”[14];张兴宇、季中扬指出“新乡贤在一定意义上承担着城乡文化互动的纽带作用”,应“从城市中获取更多的资源来反哺乡村社会发展”[15]。
总之,新乡贤是社会大众积极期待的角色,以上这些都为社会大众更好地形成新乡贤角色期待以及新乡贤理解角色期待提供了参考。由于各地乡村发展现状及乡民的需求不同,现实之中,新乡贤角色期待必然会不尽相同。但新乡贤是“贤”的主体,其所承载的道德引领、行为世范等角色期待是不变的。
二、新乡贤的角色实践要求
角色实践是与角色期待相对应的一个概念,指的是一个人在对自身践行角色要求的认识基础上所做出的行为。清晰的角色期待,是一个人完成角色行为的最重要动力之一。当前,新乡贤的有关论述比较零散且停留在表面,且对新乡贤缺乏相应的政策引导。为帮助新乡贤明确社会大众的角色期待,充分发挥新乡贤的作用,应根据新乡贤的不同初始身份及其在乡村可能发挥的不同作用,提出普适性与特殊性相结合的要求。
(一)普适性要求
新乡贤是新时代响应国家召唤,自主、自愿奉献自我、服务乡村建设的一个特殊群体,是新知识、新思想、新技术的象征,是勇于奉献、心持正义的代表。对于新乡贤而言,普适性的要求是一般要求,是人人都需要满足的基本要求。
1.道德要求
较好的道德品质是新乡贤满足角色期待的基本条件。人固以地而生,地亦因人而胜。乡贤来自乡村,乡村也因乡贤而更富魅力。从传统乡贤到新乡贤,他们的角色中都暗含着成为乡村社会的标杆、榜样、教化力量、精神支柱,为维系乡村社会稳定、提高乡村人民生活质量、促进乡风文明建设贡献智慧和力量等积极期待。新乡贤是新时代“贤”的代表,是当代社会的道德标杆,为振兴乡村成为乡民道德发展的引导者、乡村文化建设的推动者。新乡贤在角色实践过程中应从自身做起,做文明乡风的代言人,做尊贤重贤的典范,担当起讲道德、明是非、守纪律的“传声筒”和“广播站”。
新乡贤是乡村德治的主干力量。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需“加强农村基层基础工作,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体系”,在现实困境的呼吁和政策引领下,乡村德治建设的重要性日益彰显。而新乡贤作为乡村德治推进的重要角色,无论是在继承与弘扬传统道德文化还是在助力当下乡村德治方面,都将成为破解乡村治理困境的新力量。现代乡村社会,依然保持着传统熟人社会的基本特征,人与人之间本身就有一定的约束关系,面子、信誉等依然是乡村人重视的方面。当代乡村的改革发展给乡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随着互助方式的变化,乡民已经从原有简单的工具互助、资金互助发展成为精神互助。新乡贤参与乡村自治,要求新乡贤在乡村做好普法教育和德治工作,从而促成利己助人、遵纪守法的乡村新风貌。
2.能力要求
较高的能力是新乡贤满足角色期待的关键要素,心有余而力不足者难成合格新乡贤。乡村为新乡贤实现个人价值提供了服务社会的渠道。能够运用自身能力服务乡村、建设乡村、解决乡村实际问题是乡村发展对新乡贤的基本要求。
新乡贤能力的高低直接决定了其实现角色期待的水平和程度。从能力要求来看,能不能统筹好个人的人脉资源,能不能学以致用、将理论用于实践,能不能推动知识创新、技术进步,是检验新乡贤服务社会能力和水平的途径,也是新乡贤用知识、技术成果改善人民生活的重要表现。由于乡村发展的多元化,新乡贤可以探索“乡贤+”工作模式,按照自身的能力和特长,组建新乡贤智囊团、调解队、艺术团、宣传组等服务群众的自治组织,发挥不同领域新乡贤在服务本地乡民、调解矛盾纠纷、促进乡风文明等方面的作用。
3.了解乡村社会的要求
当前我国新乡贤主要是“出生于乡村,成就于城市;成长于乡土,弄潮于商海”[16]的有特殊城乡内在关联的一批人。虽然新乡贤有乡村成长的经历,但较传统乡贤而言,他们融入乡村的难度会更大。我国乡村有着“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的特点,即使是本乡新乡贤,也大都离开家乡时间较久,再次回到家乡,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融入家乡的新生活。非本地的新乡贤,或“在场”或“不在场”,与乡民的关系还不够亲密,很难获得乡民的认同。新乡贤要在乡村发挥作用,必须要深入了解乡村发展现状,熟悉地方风俗,尽快适应、融入当地生活,即入乡随俗。这是由乡村社会发展的新特点以及新乡贤的工作内容和性质决定的。
乡贤的乡村治理有别于政府的乡村管理。新乡贤的工作方式应有别于基层人民政府。新乡贤必须注意工作方式、方法,深入了解乡村社会、村民,注重引导示范,坚守人民利益至上,以获得乡民的情感认同、文化认同、价值认同。新乡贤的示范引导容易引发乡民的共鸣,使得乡民感同身受,产生认同感。“管”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沟通形式,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是“我-他”的关系;而“治”则是一种自下而上的沟通形式,深入群众一线,与民同心,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是“我-你”的共生关系。现代乡村社会治理必须激发乡民的内生动力。我国传统的农耕社会构建的是以封建小农经济为主导的自给自足的经济形态,人们解决了温饱问题就满足了,所以传统乡贤所做的“修路筑桥兴水利”“捐资助学办学校”等善行义举,直接让乡民受益,解决了交通问题、孩子的上学问题等。新乡贤的任务和使命在于发展乡村社会,带动乡村人民脱贫致富。因此,新乡贤必须深入了解乡村社会,主动为乡村发展号脉,找到制约乡村发展的瓶颈。
了解乡村社会才能做到知农、爱农,扎根乡村。新乡贤需接地气、有乡气。乡贤返乡首先在于他对乡村有充分的认同感。但是,新乡贤是否能在乡村顺利地开展工作,取决于他们能不能和乡民打成一片,能不能获得乡民的情感认同。“乡贤的回归本身是为了弥合乡村共同体破裂的鸿沟,缓解乡村精英流失的现状,而要建立这一共同体,就必须要认清乡贤在政府与农民之间的桥梁作用”[17],深入了解乡村社会是新乡贤发挥作用的最基本前提。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无论是传统乡贤还是新乡贤,服务乡村、维护乡村人民的利益必须坚持公益性,具有奉献精神。传统乡贤为民请命,新乡贤为民谋出路。道德的、能力的以及了解乡村社会的要求对新时代新乡贤的基本要求。
(二)特殊性要求
传统乡贤或以学问文章,或以吏治清明,或以道德品行而闻名,获得了当地人的认同,增强了地方社会的凝聚力。按照不同乡村的需求,新乡贤亦可划分为道德新乡贤、资金新乡贤、技术新乡贤等不同类型。新乡贤角色实践中的特殊性要求主要是针对不同类型的新乡贤和乡村而言的。
不同类型的乡贤应发挥不同作用,形成合力,共同建设乡村。目前,我国乡村发展呈现趋同化,这就造成了一定的同质竞争和资源浪费,甚至阻碍了乡村振兴战略的顺利实施。同一地区的新乡贤应凸显“特色增长极”,即新乡贤应根据所在地区的特色,形成具有地方特色的内生增长发展模式,通过合理的资源统筹,发挥符合地方特色的新乡贤作用。例如:在旅游特色明显的地区,应让旅游新乡贤充分发挥作用;在非物质文化传承地区,应让非遗新乡贤充分发挥作用;在传统技艺地区,应让技艺新乡贤充分发挥作用。通过形成“特色增长极”,避免过去同质化发展带来的不良竞争,改变外界对乡村的固化认识,凸显各类乡村的发展优势和内生特色。不同类型的乡贤在特色发展过程中,能够为乡民点出特色发展的重要性,指明特色发展方向,避免乡民为追求短期利益造成环境污染、资源浪费等不利于当地发展的短期行为。
不同类型乡村的新乡贤应根据所处乡村的发展模式,统筹自身能力与外部资源,变身为乡村社会真正意义上所需要的新乡贤。针对不同乡村发展状况,国务院指出未来我国将形成城郊融合类村庄、集聚提升类村庄、特色保护类村庄、搬迁撤并类村庄等四类乡村[18]。城镇化程度越高的乡村,其组织构架、公共服务标准越接近城市,其基础设施、公共服务也越成熟完善。城郊融合类村庄对新乡贤的要求以精神层面的需求为主,期待新乡贤能够带领乡民摆脱过去落后沉重的小农思想,实现真正意义的自我蜕变;集聚提升类的乡村要求新乡贤具备吸引资源的能力,为乡村带来人力资本、财力援助等,还要求新乡贤具备维护社会组织、聚拢人心的能力,带领村民实现乡村的跨越式发展;特色保护类的乡村对新乡贤的要求离不开特色二字,新乡贤应了解特色、掌握特色、保护特色,在促进当地特色发展方面贡献个人力量;搬迁撤并类的乡村中的乡民将离开故土,重新适应新的环境和生活,新乡贤的任务相对复杂而繁重,从初始的参与搬迁撤并的村民意见征求与反馈,到劝导乡民响应国家号召、及时搬迁,再到搬迁后帮助乡民迅速融入新环境,都是其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与履行的义务。
共同的利益是寻找契合点的起点和基准。面对复杂环境,新乡贤应在自身与乡村、乡民之间寻求发展的共通点,以达到思想和行动的契合。在此基础上,乡民诉求和新乡贤自我发展的定位将达到一种巧妙的均衡,实现共荣共存,共同发展。从关注民生、解决基本生活到听取民声、脱贫致富、提高生活质量,追求精神生活,新乡贤应在新形势下乡民需求的改变升级中,不断提升自身的知识、技能等,适应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要求,做到想乡民所想,供乡民所需。
三、新乡贤协同培育的路径
为培育符合不同乡村发展需求的新乡贤,地方政府应坚持以激发内生动力为主、外部激励为辅的基本原则,鼓励乡民、基层政府、乡村自治组织等多元主体参与,协同优化新乡贤资源,协同发展在场和不在场新乡贤,促进新乡贤群体健康发展。
(一)新乡贤的培育原则
自觉担当的乡贤精神[19]35决定了新乡贤的培育过程应以激发内生动力为主、外部激励为辅作为基本原则。
1.内生动力
乡贤这一社会群体的存在和延续离不开其所在的乡村社会环境及其自身的社会资源,因此其内生发展主要受以下三方面影响:首先是人力资本,人力资本是指乡贤群体自身的受教育程度和生活经历。良好的基础教育和专业的职业技术技能教育背景能够为新乡贤服务乡村提供基础保障,而丰富的生活阅历也能够保证新乡贤在复杂的乡村系统里获取更多认同。其次是初始地位,这里的初始地位是指新乡贤父母的地位或是自己原先的职业地位。培育新乡贤,要充分考虑到培育目标在所在乡村组织中的初始地位,这一内生因素将决定培养的时长和培养难易程度。正确引导乡贤的代际传承,有利于促进新乡贤内生发展,节约社会培养资本。最后是社会联系,新乡贤的社会联系的广度决定了其能够接触到的资源范围。人力资本、社会初始地位以及社会联系都是影响新乡贤内生发展的重要因素,直接决定了新乡贤的社会地位、权威地位、职业地位甚至是所在区域乡民的收入。
2.外部激励
从现状来看,个体通过乡贤这一身份获取直接利益的可能较小。按照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20],新乡贤已经是社会精英、成功人士,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声望以及富足的经济收入等,其参与乡村服务是一种自主、自愿的无私行为,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而做出的选择。因此,对新乡贤的引导、培育不能够只通过简单的物质激励,还应该通过对新乡贤行为的社会肯定,落实到现实生活中的具体表彰,如给予一定的荣誉称号、专题表彰以及新乡贤事迹表彰,大力宣传新乡贤文化,吸引更多优质人才加入新乡贤的队伍。显然,获得更多的社会认可也将促进新乡贤的个体发展,社会声誉的提高不仅仅能够带来精神上的愉悦,而且能够带来更多的辐射效应。例如:企业家作为新乡贤可以提高企业美誉度,促进产品销售和市场开拓;官员作为新乡贤可以提高自身知名度,为自我晋升获得更多政治资本。总之,新乡贤群体在社会的认可和激励下,能够更加积极主动地提供相应的服务,做到主观为乡民需求而服务,客观实现自我和乡村的共同提升和发展。
(二)新乡贤协同培育的路径
1.多元主体协同培育
新乡贤由乡民、乡村自治组织和基层政府等多元主体协同培育。应着力于新乡贤群体在乡村社会发展中所处的位置及其能够接触到的资源,分析乡村社会发展结构,厘清所在区域发展需要新乡贤具备的技能、知识、文化权威等资源要素。
新乡贤的角色实施质量取决于当地乡民的认可度。乡民是新乡贤培育的主导力量,也是新乡贤群体的重要来源之一。要从乡民培育角度出发,构建以乡民需求为核心的学习机制,通过构建社会主义新农村文化服务平台、知识共享平台等各类学习平台,促进乡民与社会组织、企业、科研院所等社会机构高效交流,并鼓励乡民通过社会网络资源系统学习新知识、新技术。
乡村自治组织扎根基层,是培育新乡贤不可忽视的重要支持力量。国家对乡村自治组织寄予了“推进志愿服务事业发展”[21]的厚望。乡村自治组织可以从情感、互利、社会交换、制度和新兴的信息技术出发,获得乡民的认同,同时又能够与其他乡村组织建立相互联系,通过自身努力获取更多社会资源,使得不同的乡村区域之间,内、外部发展要素之间产生协同发展效应。
基层政府可以通过政府专业孵化、企业参与扶持以及社会组织协助,选拔大学生村官、扶贫干部、企业技术骨干下乡,借助于社会组织援助等渠道,针对特定乡村地区派出相应乡贤,充分发挥他们所拥有的专业技术知识和职业技能等,使其较快地融入当地发展之中,大大缩短新乡贤的自我成长时间。同时,基层政府还可以以村委会、社区为单位,构建有效学习机制,提升政府的知识文化调控能力,结合当地特色文化,有目标地培养本地特色新乡贤。
当今,乡村社会的治理愈加复杂,仅仅依靠甘愿成为新乡贤的个体搭建平台摸索前进很难在短时间内形成新乡贤气候。将乡民、乡村自治组织、基层政府以及社会其他各类力量集合在一起,积极推动各类培育主体之间的协同合作行为走向制度化,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以基层政府为主导,整合企业和社会组织的技术、经济力量,共同构建技术、人才和资本的支撑,以村委会、社区为落脚点,优选培育,定点培养,才有望更快、更好地培育出适合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乡贤。
2.新乡贤资源协同优化
新乡贤是在乡村发展中各种矛盾的激化和新旧力量的角逐下形成的。为符合角色期待,新乡贤在工作中必须摒弃原始身份所承载的权力、欲望,以乡村发展所需要、乡民迫切期待的角色身份开展服务。基层政府、乡村自治组织应根据不同身份新乡贤所承载的不同资源优势,将新乡贤进行合理配置,形成一个比例得当、结构合理的新乡贤团队,以优化新乡贤资源,更好地服务乡村经济、文化等的建设和发展。
当前,新乡贤的原始身份比较复杂,结构不合理,有待进一步优化。如Y市的K街道,“乡贤入榜人数达到300人,其中48%的身份头衔是属于第一类(党政机关干部),46%属于第二类(工商界人士),仅5%属于第三类(科教文卫人才)”[17]。显然,科教文卫人才比例偏低。为让新乡贤切实满足乡村治理的需要,基层组织应充分调研区域内的乡村实际发展状况,挖掘发现对于新乡贤人才的道德修养、文化教育、资金扶持、科学技术及医疗公共服务等方面能提供的帮助,通过新乡贤的自身素质与乡村具体需求的匹配,形成由文化新乡贤、资金新乡贤、技术新乡贤等组成的结构合理、特色鲜明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新乡贤人才队伍(如图1)。
图1 新乡贤资源协同优化图
3.在场与不在场新乡贤协同发展
根据新乡贤的场域,当前乡村社会的新乡贤包括两种:“一种是在场乡贤,另一种是不在场乡贤”[22]。与传统乡贤的“在场”不同,新乡贤不仅包括在场的家乡人,还包括“在场”的“外人”。“在场”的“外人”,指的是并非生于斯、长于斯,却服务于斯的新乡贤,如以帮扶乡村发展为目的进入乡村的大学生村官、第一书记及创业的“外人”。“不在场”的乡贤指的是在外工作甚至定居,但心系家乡发展并为家乡发展贡献力量的家乡人,如官员、学者、企业家及海外华人、华侨。当代社会,通讯、交通便利,虽然人不在家乡居住,但是却可以为家乡出谋划策,贡献智力资本和物质、资金、技术等资源,支持家乡发展。在场与不在场的新乡贤,有着各自的优势。若能在在场与不在场的新乡贤之间搭建一个畅通的互动交流平台,二者便可以更好地协同发展(如图2)。
图2 在场与不在场新乡贤协同发展图
在场新乡贤的作用一方面表现为搭建平台,促进乡村社会发展。在场新乡贤利用在场的关系深入调研乡村发展的现状及需求,通过在场、不在场新乡贤互动平台发布乡村的相关需求信息,参与沟通协商。另一方面,在场新乡贤的作用还突出表现在道德引领方面,包括凝聚人心,促进乡风文明;宣传国家政策,助推政策落地;普及法律知识,促进法治建设等。不在场新乡贤虽不能直接发挥作用,但可以通过文化工程、建设项目等方式发挥智力优势、资源力量,投资公益事业,传播正能量,帮助村民解决就业问题,促进乡村经济、文化发展。
因此,在场的新乡贤进一步继承传统乡贤的经验和做法,不在场的新乡贤弥补传统乡贤的不足,实现新乡贤的新功能。在场乡贤与不在场乡贤之间形成一个有效的沟通、联系机制,将乡村发展的短板、乡民的需求等共享,从而全面有效地解决乡村发展的难题。
四、结语
鲁迅先生说过:“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23]88乡贤正是构筑这一“脊梁”的重要力量。传统乡贤是先驱,新乡贤则是继往开来者。
新乡贤是农村现代化发展的重要人才支撑,是解决乡村振兴发展难题的重要力量。新乡贤必须深刻认识到国家的厚望、乡民的期盼。“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跳了龙门的人不能忘本,应充分利用自身拥有的各类资源,为家乡人谋出路,带动更多的家乡人进步、富裕;选择了投身乡村建设的外来新乡贤们同样也应以身作则,投身到乡村振兴浪潮中,了解乡村、融入乡村,在提升自身价值的同时带动乡村、乡民走向更为美好的未来。这是新时代乡贤的自觉精神和社会责任。与此相应,为培育更多满足乡村发展需要的新乡贤,地方政府要营造良好的发展环境,提供物质、政策保障,多维度盘活人才流动机制,畅通人才的输入和输出,促进新乡贤群体的多元、协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