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达洛维夫人》的时间叙事

【摘要】 《达洛维夫人》是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作，本文试图运用定性分析的方法，通过分析现实时间和心理时间，以探究小说的时间叙事手法，并讨论柏格森时间理论在小说中的体现。

【关键词】 《达洛维夫人》;心理时间;意识流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32-0012-02

一、引言

《达洛维夫人》是现代主义意识流的代表作，它讲述了1919年6月伦敦的一天，上流社会的克拉丽莎·达洛维正在为她的派对做准备。虽然小说只描述了达洛维夫人一天的生活，但弗吉尼亚·伍尔夫运用意识流的手法展开描写了小说中的人物，使小说在较短的文本中能够展示出对生活的深刻思考。意识流注重描写人物的主观意识，以呈现每个人物的真实想法。通过描写主人公一天的生活，作者用娴熟的文学手法向读者展示了达洛维夫人的现在的生活和她过去三十年的生活。此外，作者还经常变换视角，描写其他人物及他们的内心世界。作者通过描写人物的真实经历和内在想法来表达她对战争、社会和生与死意义的见解。

二、理论阐述

《达洛维夫人》运用的时间手法一直备受人们关注与研究，Jörg Hasler谈到了弗吉尼亚·伍尔夫对时间的思考，作者介绍了柏格森的时间理论和伍尔夫的时间论之间惊人的平行，编钟给读者提供了清晰的线索，提醒我们在一本专注于时间的小说中物理时间和内心时间的对比[1]。Damion Searls就从时间的角度比较了电影《达洛维夫人》和小说《达洛维夫人》，但作者认为电影可能是历史上一个固定的瞬间，而小说则更加流动，表达的是蒸馏的生活。一本书实际上可以传达时间的流逝，圣玛格丽特的钟声只是伍尔夫小说的声音[2]。王晓利认为，由于伍尔夫将时间划分为“时钟上的时间”和“心中的时间”，赋予了时间以空间性，展示了伍尔夫小说中时间的空间性[3]。Boutheina Boukhalfa对时空概念和相关的时空理论进行了全面论述，并运用这些理论对《达洛维夫人》进行了分析，从细节上展现了伍尔夫娴熟的文学技巧和意识流小说的魅力，巴赫金用“时空体”来表达时间和空间的融合，为小说提供了新的理解和视角[4]。

本文试图运用亨利·柏格森的时间理论，从时间的角度来探讨《达洛维夫人》的文学技巧。《达洛维夫人》是意识流的一个标志。“意识流”一词关注的是时间，它不同于传统的线性时间。柏格森对时间观念的研究在20世纪初对人文学科影响很大，它将在西方哲学对时间的关注推向了高潮的同时，也极大地影响了以意识流小说为代表的现代小说的创作和研究[5]。柏格森分别讨论了时间概念和空间概念，并以时间概念为优先。柏格森将时间分为心理时间和生理时间，“心理时间”一词就是由柏格森创造的。他认为物理时间是线性且可测量的，而心理时间是非线性且不可测量的。对于传统的时间空间化论点，柏格森提出了“绵延”一词。“绵延”也被称为心理时间，是与空间化时间相区别的真实时间，它的主要特点是连续性和无序性，时间是万物变化和运动的原动力，柏格森认为生命属于意识，心理时间是有生产力的、真实的。因此柏格森的时间理论关注主体性意识，这对意识流小说具有重要的价值和启示意义。

三、《达洛维夫人》时间叙事分析

本文试图分析《达洛维夫人》的叙事时间，作者擅长描写《达洛维夫人》中人物的主观意识。小说中的时间可以分为现实时间和心理时间。在现实生活中，达洛维夫人是一个走在伦敦街头为她今晚举行的派对取花的女人，大本钟的敲响提醒着人们外在时间的存在，而在心理时间中，作者以内心世界的时间作为小说的时间，将过去与现在融合在一起，转换视角，从而构建出《达洛维夫人》的全貌。本文对这部小说的研究将集中在时间方面的写作技巧上。

（一）大本钟

伍尔夫在《达洛维夫人》中大胆实验，反复利用时间的经验来渲染人物的意识，揭示人物的精神世界[6]。小说采用了非传统的叙事时间，将心理时间和现实时间相结合，讲述了处在不同时间的不同人物。《达洛维夫人》是一部以心理时间为中心的意识流小说，所以小说中大本钟的钟声，也就是物理时间，代表了时间的流动，在非线性的情节中提醒着读者小说的主线。例如在小说开头，达洛维出门采购，此时大本钟第一次敲响。在赛普蒂默斯带着妻子去诊所时，大本钟第五次敲响，此时正是十二点，大本钟的敲响使小说有了清晰的外在的时间线。大本钟还帮助小说完成了小说视角的改变，从而在人物之间创造了一种共同的联系。例如作者借助大本钟第三次敲响将视角从达洛维的幻想转到彼得的回忆中。而当人物进入记忆或表现出内心活动时，大本钟的钟声会将人物的意识带回现实，促使人物面对现实，继续前进。与人物的心理描写相比，物理时间相对是残酷的，它对过去和被边缘化的人是没有怜悯的。大本钟精确的钟声不断地提醒着人们不可忽视的外部现实。换句话说，以大本钟为代表的物理时间总是打断人们的心理时间，提醒着人们不要被困在意识世界中。

（二）心理时间

这部小说把过去、现在和未来混合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例如达洛维夫人打开窗户，突然感受到布尔顿的空气，而布尔顿是她童年的家。布尔顿的简单、快乐和倫敦的复杂、快节奏相对比，也体现出了城市化所带给人们的焦虑[7]。这样自然嵌入的对比也表明了达洛维对自己现在生活的不满与对过去的自己的怀念。作者通过将现实时间转换为心理时间，将现在和过去结合起来。对于小说的现实时间，达洛维需要结合她的心理时间来找寻平衡。在现实时间上，她是一个为上流社会的聚会做准备的漂亮女士，但在心理时间上，她是三十年前的一个敏感、感性和热爱自然的女孩。达洛维夫人实际上对自己的生活感到不满，因此，一个平行时空却并无交集的人——赛普蒂默斯，他的死使他们产生交集，使她在心理世界中认识到了外在生活和现实自我的错误。赛普蒂默斯是一名一战老兵，患有炮弹休克症，他总是被困在过去，脑海中经常浮现出战死沙场的朋友埃文斯。例如，坐在摄政公园的赛普蒂默斯幻想着埃文斯的形象，他是一个边缘化的人物，他只把埃文斯当作精神慰藉，而这些战争，战友等早已被人们遗忘，所以赛普蒂默斯是不被物质世界所接受的，死亡是他最后的选择。赛普蒂默斯的自杀也启发了达洛维夫人重新思考生与死的意义。作者利用非线性的时间和人物的内心世界，恰当地表现了两个不相干的人的不同生活。在小说的生命意义上，赛普蒂默斯的死建立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将小说推向了高潮。在小说中，赛普蒂默斯总是被困在过去，这体现了过去对现在的影响，这正是柏格森所提出的绵延的意义，因此根据柏格森的理论，在小说中混合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可能的。同时，作者善于将那些支离破碎的思想与真实的地点、场景、事件联系起来，使无序的主观世界牢牢地依赖于现实。例如，弗吉尼亚·伍尔夫利用达洛维夫人的窗户作为现在与过去的转换，或者用回忆将过去的苦难与赛普蒂默斯的现在经历联系起来，这样支离破碎的意识才能被读者理解。

四、结语

《达洛维夫人》打破了线性时间，通过混合物理时间和心理时间，将人物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联系在一起，柏格森称之为绵延，他认为时间是持续的，是生命的力量。绵延把时间看作是连续的生命，而不是机械时钟时间，所以主观意识被看作是实时的时间，这也是作者所关注的焦点。赛普蒂默斯的死代表着物质世界的终结和心理世界的解脱。大本钟的钟声给读者提供了一个物理时间的线索。在文学手法上，伍尔夫倾向于将物理时间和内心世界的时间混合在一起来构建小说。不同时间的交织使小说在一天之内跨越了人物漫长的人生经历，使战争、社会阶级、生与死的意义得到了充分的探讨和升华。利用柏格森的时间理论对小说进行分析，可以看出伍尔夫善于运用心理时间构建小说时间。心理时间让读者跟随人物的内心世界，了解人物在想什么，从而在描写达洛维夫人的一天中向读者展示不同人物的生活和具有时间跨度的联系。对主体性意识的关注是意识流的主要特征，也是柏格森的历时论的主要特征，柏格森认为意识存在于时间的持续中，强调人的意识的连续性。作者以时间为手段，巧妙地控制了小说，让读者很容易跟随人物的思想，穿越现在和未来，体验人物的生活，但物理时间也不能忽视，弗吉尼亚·伍尔夫用大本钟的形象来提醒人们现实的残酷和无情，把人物带回到现实世界。柏格森的心理时间为理解和分析这部意识流巨著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视角，心理时间与物质时间的结合，揭示了人的本质和主人公意识的成长。因此，作者将时钟时间与内心思想并置，建立人物联系，促进情节的发展，并推向高潮，呈现出生命的思考与意义。

参考文献：

[1]Jörg Hasler.“Virginia Woolf and the Chimes of Big Ben”.English Studies.1982，63：148–49.

[2]Searls D.‘The timing of Mrs.Dalloway’.Women's Studies.1999，28（4）：361.

[3]王晓利，达布希拉图.时间的空间性——以《达洛维夫人》和《到灯塔去》为例[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14，（6）：51-55.

[4]Boutheina Boukhalfa.Chronotope as a Narrative Technique in Virginia Woolf's Mrs.Dalloway.Laghouat： University of Laghouat Press，2017：1-31.

[5]董曉烨.文学空间与空间叙事理论[J].外国文学，2012，（02）：117.

[6]倪春艳，刘晓晖.解析伍尔夫意识流小说中象征手法的艺术魅力[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7，（12）：42.

[7]张红芳.《达洛卫夫人》中的战后伦敦社会现实[J].长城，2013，（4）：67.

作者简介：

谷健睿，女，汉族，吉林人，硕士研究生在读，天津财经大学人文学院，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