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著里起花名意味着什么
2021-09-22
在《红楼梦》里,花名有三个含义:一是获得某个组织的承认;二是贯彻主子的意图;三是作为主子的工具。比如香菱嫁给薛蟠当妾,正妻夏金桂不管香菱乐不乐意,第二天就将其改名为“秋菱”。改名事小,夏金桂宣誓权威是真。
现在的大公司流行给员工起花名,比如“风清扬”“郭靖”等。有人说,这是现代企业的先进文化。其实,这只是对江湖称谓的企业化运用。追根溯源,花名文化在四大名著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水浒传》:没有花名就没有身份
《四大名著》里,最提倡花名文化的是《水浒传》。在水泊梁山,每个人都要有一个花名。梁山上的很多人,都会拿一个更出名的人进行比校,或去模仿一个人物。比如神箭手花荣,好比善射的汉朝大将李广。因此,他的花名就是“小李广”。阮小七性格刚烈,花名是“活阎罗”。还有两个武功不好却喜欢用方天画戟的,一个喜欢模仿吕布,另一个喜欢模仿薛仁贵。他们的花名就是“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
没有花名怎么办?那就得现编。比如武松,以前做都头(相当于连长级别)没有花名。等他要上山落草时,因其打虎出名,便临时取了一个花名“行者武松”。
《水浒传》的花名,除了绰号、外号,其实还有一个别称——匪号。有时候,起匪号还需要仪式感——花钱请一群江湖上的兄弟吃饭,他们千里迢迢赶来叫贺号。贺过了号,这才算具有某种身份,被某个组织承认了。在《水浒传》里,甚至不入流的小混混都有花名:和杨志挑事的叫“没毛大虫”牛二,和魯智深挑事的叫“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他们都受到了某种认可,在自己的圈子里是一号人物。
还有人拼命想加入这个圈子却没有成功的,比如韩伯龙。韩伯龙没有花名,却很想加入水泊梁山。于是,他找到朱贵请求引荐。朱贵是梁山派驻山下的联络人、介绍人。但当时宋江正忙,就把他给忘了,朱贵只好叫其在村里开一个酒店卖酒。所以,韩伯龙没有参加过任何梁山的活动,也不认识除了朱贵以外的梁山好汉。
有一天,李逵下山,来到这个酒店,一进去就吃了一顿霸王餐。韩伯龙当然不干,自称“这是梁山好汉的店”。可惜,他没有花名、匪号,李逵根本不认,就一斧子把他砍死了!也许韩伯龙临死时还会想:“要是一口报出花名、匪号就不会死了。”韩伯龙是欲求一身份而不得的悲剧。
《红楼梦》:花名有三大隐喻
第二个有花名的是《红楼梦》中的贾府。贾府的丫头们虽然也有用本名的,但大多有花名。而且,每个人的花名都不一样。
贾母的丫头,花名喜欢用宝石:琥珀、珍珠、翡翠、琉璃。元春、迎春、探春、惜春这四姐妹很有文化。所以,她们的大丫头是抱琴、司棋、侍书、入画,合起来就是“琴棋书画”。12个小戏子用的还是之前唱戏的花名:龄官、芳官、藕官、蕊官……
此外,花名是要根据主子的需要随时改的。比如贾母的丫头珍珠,后来给了贾宝玉,贾宝玉就把她的名字改成“袭人”。这个名字很有文化,源于一句陆游的诗:“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
贾宝玉的四大丫头,叫袭人、晴雯、秋纹、麝月。秋纹是秋天的水波纹,晴雯是晴空的彩云,袭人指的是花香,这四个人分别对应的是花、云、水、月。
不同的主子,好恶还不一样,所以“袭人”招来了贾政的不满。因为,这些诗词歌赋是贾政看不上的:“一个丫头,不管叫什么,是谁这样刁钻,起这样的名字?一定是宝玉!”
主子改名字,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征求丫头意见。地位高一点儿的香菱,作为薛蟠的妾,正妻夏金桂给她改名,还假惺惺地征求了她的意见。当然,不管香菱乐不乐意,第二天就被改名为“秋菱”。改名事小,夏金桂宣示权威是真。
总之,《红楼梦》里的花名,有三个含义:一是获得某个组织的承认;二是贯彻主子的意图;三是作为主子的工具。
《西游记》:花名寓意放下过往,重新开始
第三个有花名的是《西游记》里的唐僧师徒。
孙悟空之前不仅叫孙悟空,还有“齐天大圣”和“美猴王”之名。遇到唐僧后,唐僧让其改名为“行者”,意为带发修行。
猪八戒原来叫猪刚鬣,遇到唐僧后,唐僧说:“你以后改名叫‘八戒。”意思是“断了五荤三厌”,虔诚守戒,不可动摇。
由此可见,这里的花名有放下过往,重新开始的意味。
《三国演义》:最不在意花名的人
最后一个有花名的是《三国演义》。在《三国演义》里,出现了一个最不在意花名的人——诸葛亮的小书童。刘备一顾茅庐,一敲门,出来一个小童。刘备说:“告诉你家主人,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特来拜见。”小书童一个白眼翻过去:“对不起,我记不住那么多名字。”刘备没脾气,只好说:“你就说刘备来访。”
有人说,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是无所谓的事情,这是不准确的。在电影《千与千寻》里,千寻进入了神奇世界,汤婆婆第一时间就改掉了她的名字,只能叫“小千”。后来,她拼命想找回自己本来的名字。因为,后来的名字总是贯彻了别人的意图。当然,这意图也许不是坏事。也许是恩赐或控制,也许是提拔或保护,也许是畏惧或敬重。也许你对这意图保持距离,也许趋之若鹜,这都没关系。但是希望你在被赋予了各种花名之后,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