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茶画蕴含茶文化生活方式下的茶家具特性分析

韦志钢

（福州外语外贸学院 艺术与设计学院，福建 福州 350200）

本文通过搜索CNKI核心期刊文献资料中关键词唐代茶文化、家具和茶画共计89篇，文献对茶文化生活方式的研究内容包括了精神、境界、茶器具和现代茶空间的应用创新，但缺乏图表数据化分析。图表作为一种信息记录、展示和传递方式的重要呈现模式,已经被广泛地应用到科学领域、工程技术、艺术设计、商业和媒体等领域中,并发挥着积极重要的作用[1]，图表形式展呈的信息更加悦目、易于观察、便于归总。图表呈现不仅有图形语言和空间关系的特征,而且有表征数量关系的数值和符号,是人们快速正确地获取并理解图表所传递的信息[2]。本文提出以使用者为中心的茶文化生活方式的研究,通过对唐代茶画图像的研究整理分析，得出准确的茶家具数据并加以论证。

一、唐代茶文化生活方式特性

唐代茶文化,从“荼”至“茶”字的定型,陆羽《茶经》的问世,茶与唐诗的结合,民俗茶文化、寺院茶文化、文人茶文化、宫廷茶文化等形成,既有通过茶诗、茶书来描绘唐代的饮茶生活,也有通过佛寺饮茶来探究寺庙的茶事礼仪,还有通过出土的唐代茶器具和绘画中煮茶场景、茶具来展现茶文化的审美意境[3]。中国的茶文化蕴含着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生活方式的演变特征，其中，唐朝的茶文化在中国茶文化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魏晋南北朝时期，儒释道三教合流初现端倪。至唐朝，三教已相互圆融，且均以尚茶为义。[4]本研究从唐代的时代文化特征、社会经济特性和社会生活特征、文人茶文化特征、家具特征四大特征进行论述。

（一）唐代茶文化形成的背景

一是简述各唐代的时代特征,以便助于分析唐代典型的社会经济生活形态、茶文化形态、生活家具的文化背景和成因。唐代是中国人最自信、最值得骄傲的一个时代。文化上，唐朝的盛世给人民带来了很强的民族自豪感，促进了文化的发展。美国著名汉学家费正清所说:“中国成为当时世界上最为强大、富裕和先进的国家[5]”。国运昌盛,经济发达,茶叶生产才如日中天,茶文化才会香溢海内外,享誉世界。唐代的时代文化特征:第一,开放性；第二,包容性；第三，宽容性。[6]

二是唐代的社会经济和社会生活，是在唐代的政局稳定统一、开发和兼容的对外政策和前朝的文化影响下经济繁荣生活安定[7]。唐代社会经济发达呈现农业、手工业、商业三个方面。一是在农业方面，新植物品种的出现（茶叶和新蔬菜）；生产工具的改进。二是手工业方面:丝织品发达；陶瓷业发达；三是商业发达:商业繁荣国际性的大都市[8]。《唐律》中明确制定，人为“贵”“贱”之分。士族的生活条件优越文化修养也很高，妇女地位较高，社会生活稳定主要表现:服饰绚丽多彩；改变以前的席地而坐的习惯，食茶和品茗开始蔚然成风[9]。康才媛的《入唐求法巡礼行记》表述茶在不同场合归纳出:旅途休息、团座话语、茶饭并食、赠品、供佛、佛教仪式、交易货物等七项功能,其中部分为目的,也包括特定的时机,其中以感情交际性的功能、饮食物质性、佛教仪式等功能为主[10]。综上研究得出唐代社会经济和生活的特性。在经济发展方面，农业兴起茶叶种植，手工制造中的陶瓷业发达，商业繁荣的国际都市涌现；在社会生活方面，社会产生贵贱之分，兴佛教仪式，盛行食茶品茗。它表明了唐代饮茶历史已向审品茶汤的技术化和品饮茶汤的艺术化的文化方面发展。

（二）唐代茶书、茶诗和茶画折射的茶文化特征

唐代经济发展和社会生活形态推动了茶文化的发展，对中国茶文化系统理论性研究愈加广泛，其标志性是茶书、茶诗、茶画的兴盛。唐代时期的佛教发展最为昌盛,从皇族贵胃到黎民百姓无不信仰佛教。佛教的禅宗宗派特别注重品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唐朝的生活习惯[11]。乐素娜通过对《萧翼赚兰亭图》和《唐人宫乐图》中煮茶的场景和中国茶叶博物所藏唐代茶具的研究,总结出唐代茶文化的意义:唐代高度繁荣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为茶文化的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茶文化的兴盛又推动了唐代的茶具生产，使得唐代茶具品种齐全[12]。

首先唐代茶书代表作有陆羽著《茶经》、斐汶著《茶述》、张又新著《煎茶水记》、陆羽著《顾渚山记》和唐廙著《十六汤品》[13]。其中《茶经》“九之略”中叙述了茶家具收纳工具3种:畚:放碗的容器，可以放十只茶碗。具列:陈列或收藏泡茶用的全部茶具。都蓝:盛放煮茶的全部器具、室内和室外茶空间环境。《茶述》一书已佚，仅清代陆廷灿《续茶经》卷上存数百字，叙述了茶攻中盛放古鼎烹茶的茶家具以及茶事和茶宴、室内和室外茶空间环境[14]；《煎茶水记》叙述各地区水的二十个等级，卷末《煮茶记》叙述烹煮和清洁器具、竹茶具、茶空间和家具[15]；《顾渚山记》二卷记载了陆羽从事茶事研究，茶器具、家具和室内和室外茶空间；《十六汤品》叙述了点茶道茶事过程所需要的茶水、茶器、家具和室内和室外茶空间。

其次唐代诗人青睐茶事,多以诗意的笔触予以描摹，从而表现茶的君子气息,正直通达,坦荡浩然。山居之隐,生活之淡,禅意与道心在茶中得到完美结合。唐代茶诗代表作有茶诗有韦应物著《喜园中茶生》、卢仝著《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温庭筠著《西陵道士茶歌》、钱起著《与赵莒茶宴》和吕温著《三月三日花宴》[16]。《喜园中茶生》叙述了种茶、品茗隐士的茶事过程，室内和室外茶空间环境[17]；《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叙述了茶的制作过程，茶事过程和室内茶空间环境；《西陵道士茶歌》叙述了茶的生活艺术。品茗茶事过程和山洞野外茶空间环境；《与赵莒茶宴》叙述了茶宴过程和室外竹林的茶空间环境[18]；《三月三日花宴》叙述了茶宴过程和室外茶空间环境。

再次唐代茶画在裘纪平教授编著《中国茶画》中有详细分类说明，书中作者对每幅茶画的时间、作者、馆藏、茶人、使用者、饮茶方式、茶器具、形态、空间等详细注解[19]。选用《中国茶书》中的五张茶画:《宫乐图》描绘了后宫佳丽将官廷侍女伏长案饮茗作乐坐着兀围着一张大方桌子的茶宴室外场景；《萧翼赠兰亭图》描绘的是唐代僧人坐在扶手椅上,客人坐在凳子上以茶待客的茶事室外场景[20]；《春宴图》描绘的是唐文学馆的十八位学士坐着凳子围着大方桌茶宴的室外场景；《煮茶图》描绘中间设一榻,榻边置一竹炉,炉上茶瓶正在煮水，卢全安坐榻上,双手置膝,静待候汤的茶事室外场景[21]；《调琴啜茗图》描绘了唐代宫廷贵妇品茗听琴，红衣女坐在圆凳上、白衣女坐在椅子上、一侍女手捧茶盘、一侍女手捧茶碗的茶事室外场景[22]。

唐代茶文化主要来源于唐代的茶书、茶诗和茶画,各种形式的茶会、茶宴、茶事,灵动地再现了唐代茶文化生活方式的魅力。笔者分别对五本茶书和五首茶诗的茶文化生活方式内容进行归纳，依据中国茶文化生活方式的五个基准:使用者、饮茶方式、茶器具、形态和茶空间[23]对五张茶画图像分析归纳。（如表1）

表1 唐代主要的茶书、茶诗、茶画中的茶文化生活方式Tab.1 Tea culture life style in tea books,poems and paintings in Tang dynasty

依据表1.内容归纳得出，五本茶书对茶文化生活方式的内容有:茶的煮法、茶的器具、茶的环境空间和茶的喝法；五本茶诗对茶文化生活方式的内容有:茶的精神、喝茶的环境空间、种茶人的生活和茶宴；依据茶文化生活方式使用者、饮茶方式、茶器具、形态和空间五大基准对茶画图像进行分类，统计出茶文化生活方式五种基准数据:使用者合计39人，男性21人占54%（士大夫11人占28%、学士1人占3%、僧人1人占3%，茶僮7人占18%），女性18人占46%（佳丽13人33%，侍女5人13%），男女比例基本接近，主人和茶僮的比例是70%和30%。饮茶方式合计7次:煮茶5次占71%和点茶2次占29%，唐代以煮茶为主，点茶为次，从作品的时间得出点茶是唐代后期出现。茶器具合计14种:茶盆、茶碗、茶勺、点心盘、装水器、茶盘、茶托、茶盏、汤瓶、茶铛、茶碾、茶合、茶筛和茶炉。形态合计8种:茶宴2次占25%、赏曲2次占25%、品茗2次占25%、雅集1次占12.5%和赏书画1次占12.5%。茶空间5个:庭院1个占20%、园林3个占60%和寺院1个占20%，主要的茶空间是园林。

综上所述，唐时期茶家具的形式出现了转折性的变化，唐代五张茶画中描绘的品茗茶事场景，高足型家具的出现为使用者在茶事过程的提供了更舒适延展的个人及群体空间，可见家具在唐代的茶文化生活方式中的重要性。

（三）唐代生活家具的分类

唐代雄厚的经济基础使得生活居住空间更加宽阔,唐代生活家具,初步完成了低矮型至高足型的形态转变过程，起居的生活方式也随之变化，生活方式与家具密不可分,衣食住行的种种环境,都有家具的存在。通过观察唐代的家具的发展演变,揭示社会生活面貌。家具研究有各种分类方法……学界通常把中国古代家具分为卧具、坐具、庋具、屏具、架具六种[24]。唐代是中国高足型态家具发展的重要转折点，唐代家具“由汉代以来的箱式坐榻为中心向四足分明的框架式椅凳、桌案为中心过渡,为五代以后高坐形态家具发展奠定了结构构造和陈设艺术体式上的基础[25]。唐代生活家具可以分为,坐类家具:凳、杌、墩、椅、圈椅、扶手椅等；卧具:床、榻；承具:几、案、方桌、长桌等；庋具有:柜、橱、箱、奁；屏架有:衣架、巾架、屏风等[26]。传统的矮式家具已被淘汰,新型的高足坐具及与之匹配的几、柜、屏风等已慢慢普及。

综上研究所述，依据茶文化生活方式的五大基准点，结合唐代生活家具分类，归纳得出以使用者为中心的唐代茶文化生活方式六类特性:使用者、饮茶方式、形态、茶器具、茶空间和家具。以使用者为中心的唐代茶文化生活方式特性如图1。

图1 以使用者为中心的唐代茶文化生活方式特性Fig.1 User centered life style characteristic of tea culture in Tang dynasty

二、唐代五张茶画图像分析

依据图1的唐代茶文化生活方式特性的六大特性为基准，对唐代五张茶画《春宴图》《煮茶图》《宫乐图》《萧翼赠兰亭图》《调琴啜茗图》的图像进行图表分析。

（一）唐代五张茶画数据分析

依据图1，以使用者为中心的唐代茶文化生活方式特性为基准和表2唐代茶画图像分析，分别对唐代五张茶画进行数据归类统计。

表2 唐代茶画图像分析Tab.2 Analysis of tea image in Tang dynasty tea painting

（二）唐代茶画中茶文化生活方式的茶家具的数据分析

茶家具是一个具有系统概念，它包含坐具、承具、架具、卧具与庋具。所谓茶家具就是服务于茶事、茶活动、茶艺、具有导水与防水性能、富有中国文化形式意味，包含坐、承、庋、架和卧在内的系列化系统家具[27]。基于表3唐代茶画中的茶文化生活方式特性中茶家具出现的次数比例数据，进行统计归纳，得出唐代茶画中茶文化生活方式的茶家具数据百分比。

表3 唐代茶画中的生活方式特性统计Tab.3 Statistics of lifestyle characteristics in tea paintings in Tang dynasty

依据表4唐代茶画的茶文化生活方式中茶家具的数据，在五大类型的12种茶家具中，选择使频率数据最多的13%和9%的茶家具，以使用者为中心的唐代茶家具的4大类型8种茶家具，如表4和表5。

表4 唐代茶画中茶文化生活方式的茶家具的数据Tab.4 Tang dynasty tea painting tea cultural lifestyle in the tea furniture data

表5 茶家具中坐具特性分析Tab.5 Analysis of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eat in tea furniture

三、唐代五张茶画中以使用者为中心的茶家具特性

茶家具中的传统文化的专属性将茶家具设计的原点带回到传统文化当中。刘显波的《唐代家具研究》在还原唐代家具整体面貌的基础上，从现家、形制出发，揭示了唐代家具的类型、功能、文化背景，建构出了全面、系统的唐代家具体系。[28]以家具的功能、材质、颜色和造型为依据，对以使用者为中心的唐代茶家具的四大类型八种茶家具，进行分析研究。

1.坐具特性

依据以上研究，对唐代茶画的茶文化生活方式中茶家具的两种坐具杌和凳，进行分析。

2.承具特性

依据以上研究，对唐代茶画的茶文化生活方式中茶家具的四种承具几、案、方桌和长桌，进行分析。（见表6）

表6 茶家具中承具特性分析Tab.6 Analysis of the characteristics of bearing tools in tea furniture

3.庋具特性

依据以上研究，对茶家具中庋具炉架，进行分析。（见表7）

表7 茶家具中庋具特性分析Tab.7 Characteristic analysis of tea furniture

4.架具特性

依据以上的研究，对茶家具中架具箱，进行分析。

综上所述，依据表5、表6、表7、表8的分析归纳，对唐代茶画中生活方式中茶家具四大类型的特性:功能、材质、颜色和造型，归纳总结。

表8 茶家具中架具特性分析Tab.8 Analysis of characteristics of tea furniture

表9 以使用者为中心的唐代茶画中生活方式中茶家具特性Tab.9 User centered characteristics of tea furniture in the lifestyle of tea painting in Tang dynasty

四、结论

（1）唐代茶文化生活方式的特点，唐代品茗茶事的以茶待客风俗已遍及民间，并出现了茶会、茶宴、茶事。使用者中男女比例为1.2:1，主人和茶僮的比例为2.3:1；煮茶和点茶的比例为2.4:1；茶具有十四种；茶事形态以茶宴和赏画为主；茶空间环境以室外空间园林为主。唐代高形态生活家具可以分为,坐具；卧具；庋具；屏具。生活家具起到了生活家具转型时期的关键作用,同样也是中华民族向垂足生活方式转变的基础。

（2）通过以使用者为中心的研究，唐代的时代特性、文化背景、社会经济和社会活动的因素形成了唐代日常茶文化生活方式中的茶家具特性，唐代的煮茶到点茶饮茶方式使得唐代茶器具也随之改变，导致唐代茶家具类型和特性的改变。本研究用图像数据研究统计归纳，得出唐代茶家具四大类型八种家具:凳占13%、杌占9%、几占13%、案占9%、方桌占9%、长桌占9%、箱占9%和炉架9%，并求证得出，以使用者为中心的唐代茶画中茶文化生活方式的茶家具具有的四个特性:功能、材质颜色和造型作为茶家具的设计指导方向内容。

（3）从唐代茶画的静态影像中，按照一定程序设计，收集与目标问题相关的数据，对数据进行整理和分析，从繁杂的茶画图像数据中提取出有价值的数据知识，应用图像数据分析法和统计学分析法，得出数据并归纳统计，明确了唐代茶家具的类型和种类，能够明确功能、材质、颜色和造型四大特性内容，为当代茶家具设计提供决策依据，也为茶家具设计提供了创新思路与启示，当代茶家具设计的创新求变有两点:一为在传统中求变；二为在传统之外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