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阅读研究的知识图谱:学术史、现状以及发展趋势
2021-09-17赵春岚凡秦林
谢 梅 赵春岚 凡秦林 杨 越
2021年3月11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表决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其中一项是“社会文明程度得到新提高”①;2020年10月22日中央宣传部印发《关于促进全民阅读工作的意见》,意见指出,在全社会大力营造爱读书、读好书、善读书的良好氛围,引导人民群众提升阅读兴趣、养成阅读习惯、提高阅读能力,不断增强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强大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②全民阅读连续八年被写入国务院工作报告。
显而易见,新世纪以来,阅读逐渐成为国家进入新时代,提升国民素质,实现社会文明整体提升的重要手段和战略战术。研究发现,一路走来,全民阅读经历了自主阅读、组织引导到成为国家战略的三个阶段。学界的研究也因此呈现出较明显的“议程设置”性特征。那么, 相关研究的基本状况如何?讨论的主题是什么?研究的热点与发展趋势是怎样的?对这些问题的理清,将十分有助于提升全民阅读理论研究的系统性和创新性。基于此前提,本文以CNKI数据库中相关文献为对象,采用CiteSpace软件对所涉及的文献进行编码分类,进而绘制知识图谱,以数据图示显现国内全民阅读的研究现状和热点,为全民阅读理论研究和实际推进提供重要的决策参考。
一、基本数据来源与主要研究方法
本研究是基于CiteSpace软件的文献可视化分析。CiteSpace又称为“引文空间”,主要用于文献分析,根据关键词分类编码,从中找到相应的结构化规律,进一步进行可视化的呈现,最终得到相应知识图谱。[1]数据的来源方面,考虑到全民阅读的研究是一项涉及学界与业界的共同任务,所以研究成果除了在期刊中发表外,还会在报纸上进行刊登。因此,本文主要就以中国知网的核心期刊与CSSCI来源期刊两类文献作为代表,两类期刊信息量丰富,质量过硬,可靠性与权威性较强。业界的文献则主要以报纸中所刊登的学术文章为代表。时间方面,“全民阅读”的提出最早可以追溯到2006年,故将检索时间确定为2006年至2020年。经检索,获得相关文献1784条数据,剔除书评、专栏介绍等非学术文章、重复文献以及无效记录后,共获得1612条有效数据。报纸方面,共检索到1456条数据,剔除会议通知、诗歌作品等非学术文章后共获得1347条有效数据。最终将所获得的有效数据2959条作为本次研究的样本数据集。借助该软件,本文聚焦研究者的学术影响、机构学术影响力以及关键词等内容,直观地展示出了当前国内学界全民阅读研究的热点、现状与趋势。
二、基于文献研究的国内学界全民阅读研究现状概述
(一)相关文献的发布时间与发文数量
图1 全民阅读研究文献数量时间分布
本文认为,在一定时间内发表文献数量的多少是衡量相关领域特定时间内研究热度的重要指标,即数值越大则热度越高。如图1所示,该图中横坐标为文献发布时间,纵坐标为论文发文量。本文按相关文献发表时间,对CNKI中的核心期刊、CSSCI来源期刊和报纸中收录文献的分布情况进行了统计。
从期刊与报纸的比较看,期刊文献出现的时间更早,约在2006年,而刊登在报纸上的文章则是在2011年出现的。另外,报纸文章出现时间虽然滞后,但数量较多,如在2013年、2014年、2015年和2018年,刊登在报纸上的文章均多于期刊文献。
从整体样本文献看,自2006年开始,国内学界对全民阅读的研究增长较快,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特征,即增长、顶峰和平稳阶段。研究文献增长期是2006年至2014年,文献数量持续增长。顶峰期是2015-2017年,文献数增幅较多,并于2015年达到发文高峰。平稳期是2018-2020年,此段时间内,相关文献数量较前有所下滑,但下降幅度较小,总体呈平缓趋势。
(二)相关研究文献的发文机构
以“institution”为节点类型进行知识图谱分析,获得2006-2020年全民阅读研究的研究机构合作网络与节点知识图,梳理发现,相关研究结构如表1所示。
表1全民阅读研究排名前20位(含并列)的研究机构
从发文数量来看,国内全民阅读研究机构主要集中在高校、科研院所和图书馆三类机构。其中,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62篇)在不同时间段围绕着全民阅读的战略意义、全民阅读推广措施以及中外全民阅读经验对比等方面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紧接其后的是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23篇),该机构聚焦全民阅读评估指标体系建设、全国国民阅读调查以及全民阅读立法进展等方面进行了较多研究。位列第三的沈阳师范大学图书馆(17篇)则站在图书馆的角度,围绕着图书馆在全民阅读推广中的作用及服务措施进行了研究。进一步分析文献发文机构合作网络(co-institution),可以发现,各机构的节点密度为0.01,如果中心度<0.03,则说明各个机构间关联密度低,机构间相对独立,各个科研团体之间缺少核心凝聚力。
(三)研究作者的发文情况
学界对全民阅读的关注随着全民阅读活动的不断开展而增多。本研究统计得出,发文篇数在5篇及以上的学者,共有21位,详细发文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全民阅读作者发文情况
南京大学图书馆学徐雁教授作为全民阅读研究的领军人物,发文总数量达到25篇;南京大学出版研究院聂震宁发文12篇,位居第二;江苏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徐同亮以及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魏玉山等在全民阅读领域研究活跃性较高。报纸作为全民阅读推动的重要力量,其号召力值得关注,杨晓芳、鲁艳敏、高方等人从传媒角度研究全民阅读成果显著。
(四)高被引文献统计
被引量越多,文章的影响力越高,也说明其研究在该领域的重大突破。表3列举了全民阅读领域被高频词引用的前20篇文献。
表3高被引频次文章统计
可以看出高频被引论文时间跨度较大,分布在2006年至2016年这十年间。全民阅读研究的发展曲线与两个重大时间点吻合,即2006年与2014年,分别对应全民阅读倡议书提出以及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说明全民阅读研究的发展紧跟国家政策。前文所选择的20篇文章总下载次数65034次,总被引次数2057次,篇均被引102.85次。最高被引156次,最低被引62次。在所选文章中,作者主要来自北京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中山大学、湖南大学以及上海图书馆等阅读研究机构,从作者合作网络图来看,作者之间的合作多以机构为主。
从研究内容上看,涉及全民阅读、阅读推广和公共图书馆等方面的内容均为高被引文章的研究热点,其中最高引文为北京大学李国新教授的《关于现代公共服务文化体系建设与公共图书馆发展》一文,被引156次。此外,在形成本土的全民阅读推广理论之前,国外的阅读推广研究和实践,如美国、欧洲以及我国港澳台地区的阅读推广经验也是重要的研究重点。
三、全民阅读研究的热点与前沿
本研究选择Citespace中的时区图、关键词共现图、关键词聚类图来进行2006-2020年全民阅读的研究热点梳理。
(一)全民阅读研究文献时区图分析
时区图(timezone)主要从时间维度来显现知识不断推进的情况。在此之中,还可以凸显文献与文献之间的更新演化与相互影响关系。全民阅读热点研究的时区图,如图2所示。
图2 时区图
可以看出,关键词总数总体呈爆发式增长,研究热点逐年递增。最开始的关键词为阅读推广活动、全民阅读活动、书香社会、公共图书馆、中国图书馆学会以及出版业;2011-2012年开始出现高校图书馆、全民阅读推广;2014年开始出现数字阅读。这显示,全民阅读研究最开始主要集中于宏观的策略,随着全民阅读的深入推进,全民阅读研究渐渐落脚于具体执行,比如高校。而伴随着数字技术在阅读领域运用的日益普及,数字阅读也自然而然地成为全民阅读推广的应有之义。
(二)关键词共现图及分析
关键词共现分析图是对数据中关键词的分析,即以关键词在论文中出现的频次为基础建立共现网络。全民阅读热点研究的关键词共线图,如图3所示。
图3 关键词共线图
图3中,十字代表关键词的核心,由中心向四周辐射,其大小取决于关键词词频的大小,各关键词节点之间用线条联系,线条越明显,关键词关联程度越强。由此看出,全民阅读的研究范围有阅读推广活动、公共文化服务、全民阅读推广、数字出版、阅读立法、书香中国、书香社会、数字化阅读和数字出版。
(三)关键词聚类分析
关键词聚类主要用于呈现该研究的热点和发展趋势,每个聚类从0开始编号,数字表示关键词数量的多少,关键词越多数字越小。全民阅读热点研究的关键词聚类图,如图4所示。
图4 关键词聚类图
从图中可知在2006-2020年的14年中研究文献的主要核心关键词。在详细的聚类分析中,我们将关键词的意义划分为五组来进行评述。
1.全民阅读、阅读推广、全民阅读活动
根据聚类图谱的显示,全民阅读推广、阅读推广以及全民阅读活动与全民阅读具备极强的相关性。纵观2006-2020年的关键词信息,可以看出在全民阅读、阅读推广以及全民阅读活动的主题之下,呈现了一个由表及里、由浅入深以及由理论到实践的研究变化趋势。
一方面全民阅读在十多年内已经形成了多主体参与的推广模式,其主体包括政府、民间组织以及阅读推广人等等,在全民阅读推广与书香社会建设的过程中,政府部门是顶层设计者,图书馆是主要推动者,出版社和书店作为桥梁连接读者和作者,民间阅读组织是不可替代的重要补充力量,社区和家庭则是全民阅读的基础和细胞。[2]
另一方面全民阅读推广在这十多年以来有了理论的总结和学理的探讨,如提出了“阅读推广人”的概念,研究者们从新闻传播学、教育学、法学等不同视角切入,分析阅读推广人的边界和如何培养。从目前研究成果来看,“阅读推广人”的研究多在于总结经验,属于浅层次的论述阶段;研究方法多以案例分析为主,多从体系建设、队伍组建、人才激励等角度去进行经验总结和反思,内容大同小异,缺乏针对性。
2.图书馆、公共图书馆以及阅读服务
根据聚类图谱的显示,图书馆、公共图书馆以及阅读服务与全民阅读具备极强的相关性。从关键词中可以看出,阅读服务的重点研究领域聚焦两极:一是公共图书馆和高校图书馆,研究它们如何最大效益地发挥作用;二是各种图书馆如何在发挥作用的过程中构建有特色的服务体系。公共图书馆由于面向的受众群体跨度较广,主体涉及较多,其职能固定,所以需要从服务的方向进行优化突破。目前来看,文献的关注重点主要集中在“阅读推广品牌化”“阅读推广人培育”“阅读推广形式创新”“阅读推广效果评估”“弱势群体需求满足”等。
从目前对于公共图书馆阅读推广相关文献中可以看出,这些研究多立足于公共图书馆的“公共服务”这一基础职能。公共图书馆要体现阅读推广中受众的“公共”。一方面需要关注社会广大的人民群众,建立公共、全面的推广机制,另一方面要以“公共”的方式扩大社会宣传的效果。除此之外,研究也认为建立公共图书馆阅读推广联盟是可行性极高的推广形式。高校图书馆阅读推广的文献研究认为,推广的形式需要结合高校学生的特点,更多利用新媒体的社交方式。相对而言,高校图书馆的重点应该从学生阅读习惯入手,所有优化策略都聚焦在学生群体阅读需求的满足上。由于高校学生是社交媒体的活跃用户,研究者认为可以通过社交媒体实现推广形式的突破,另一方面由于高校学生对事物普遍具备新鲜感以及好奇心,也可以通过高校阅读推广中的网络红人以及新技术,实现从高校到社会的以点带面的阅读推广效应的扩张。
3.数字阅读
根据各个主要关键词的显示,可以看出关于全民数字阅读的研究重点在2007-2009年才逐渐显现。而后直到2013-2015年文献的重点研究领域才开始逐渐增多,在这一时间段内对数字阅读的研究材有了更多的讨论方向,如阅读氛围、用户体验以及新媒介的重塑作用。2016年以来,随着大数据技术以及人工智能技术的推进,关于数字阅读如何在新的媒介平台、在新的技术背景下形成独有的全民阅读态势有了较为深入的研究。2019-2020年则对数字出版业的行业业态、数字阅读的形式、数字阅读的智能化展开了更丰富的研究。总的来看,数字阅读研究也是紧紧地贴合着技术的发展以及出版行业的改革创新展开的。
根据文献的检索可以发现,自2006年开始的全民阅读研究多是基于实证的研究,比如孙琚芳通过调查得出县级城市居民阅读状况并不乐观[3]的结论。2006年以后到2010年期间,学者更多表示的是对阅读危机的忧虑,希望以图书馆为基点展开工作,使国民阅读危机不再。此后相当一部分研究是希望传统阅读形式与数字阅读形式不再对立,而是相互兼容。2010年以来学者依据实际案例给出的研究层出不穷,有阅读对策的创新也有对阅读实践理论性的总结。有学者将视线投向了新媒体阅读服务的框架构建[4];有学者将视线投向了媒介,如微信阅读、微信公众平台推广[5];也有学者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不同的媒介表现形式,如有声阅读[6]。而又因为数字阅读紧紧跟随这数字时代的技术发展,某些学者将视线放在了更为前沿与新潮的研究领域,比如关注关于人工智能带来的变化,卫军英等认为 “智媒时代”已加速来临,公共图书馆需要转向智能化的智慧服务,放弃过去僵化古板的服务方式。[7]常凌翀则认为出版界应坚守“内容为王”,注重文化产品的内核,对阅读氛围要重视。[8]
数字阅读方面的研究,有着萌生期“新”与“旧”的激烈讨论,也有发展期基于多种案例而产生的案例研究以及由发展形势而引发的多种讨论,其核心都是如何实现主体为全民阅读的服务。此外,还有出于对行业整体的希望,希望让数字阅读与传统阅读、传统阅读平台—图书馆相结合,协同推进全民阅读的思考与讨论。
4.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公共文化
根据聚类图谱的显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和公共文化与全民阅读也具备极强的相关性。这一聚类可以归纳为全民阅读所涉及的战略目标。进一步细分为战略目标的内容制定与战略目标的实现评估两个方面。
一是在全民阅读战略目标的内容制定方面,研究认为配合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全民阅读推广与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均应服务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发展;公民阅读权的实现是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9]其中,学者们将作为公共文化服务的典型代表“农家书屋”作为全民阅读建设中的战略目标内容,讨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保障因素。
二是在全民阅读战略目标实现评估方面,学者们主要是提出了全民阅读评估指标体系。如: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通过对居民多项阅读指标的考察,研究创建了书香社会指标体系;[10]聚焦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11]高校图书馆阅读推广;[12]阅读推广活动本身[13]以及全民阅读下学习型社会建设[14]等细分领域的评估指标体系构建。全民阅读评估指标体系的研究,能够通过定量的方式,反映我国国民的阅读状况、各地阅读服务的开展情况,实现对全民阅读战略目标实现情况的客观评价。
1.出版业
根据聚类图谱的显示可见,随着政府对文化教育重视的强调,社会各界对阅读的关注以及公民实现自我发展的需要,全民阅读逐渐成为大众耳熟能详的词汇。作为全民阅读内容供给与阅读推广主体的出版机构也作为学界研究的重点,主要观点可以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对出版业与全民阅读的关系研究。学界普遍认为出版社作为社会文化提供主体之一,是阅读文本的生产者和提供者,其位于全民阅读产业的中上游,能够直接促进全民阅读的发展。[15]全民阅读不仅呼唤更加精品的出版成果,也将刺激电子出版的崛起与发展。
二是对出版公共服务研究。出版公共服务的主体以出版管理部门为主,其主要职责是保障满足全体公民实现平等享受出版产品的权力。有学者从东风工程、农家书屋、盲文出版、实体书店建设和中国出版专业博物馆等公共文化项目切入,研究了“十三五”时期我国出版业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取得的成效。[16]周蔚华认为在我国特殊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环境下,国内的出版公共服务经历了从自在、自为到自觉三个发展阶段,目前已经初步建立起较为完善的现代出版公共服务体系。[17]
三是对主题出版的研究,重点关注少年儿童、老年人及弱势群体等的阅读供给与保障问题,如宋思佳等人指出少儿主题出版工作在少儿阅读推广的过程中承担了重要使命。[18]青少年作为在阅读活动开展中的庞大参与群体,面向其所开展的数字阅读存在着阅读技能单一、阅读自控力不足等突出问题。有学者指出版行业应该针对青少年阅读需求去构建平台,注重内容质量,坚持内容为王,重视数字出版人才培养,推动青少年和数字出版行业双向发展。[19]
最后是针对未来出版业的发展研究,中华读书报理事长柳斌杰指出,出版业要积极参加阅读倡导活动,为国家文化体系建设服务,他同时也对全民阅读背景下的出版业发展提出了建议,指出要加强内容创新、增强阅读服务支撑、创造良好的阅读环境、搭建好阅读平台、加深阅读融合以及提高出版新技术的利用。[20]对于图书出版产业,吴伦仲则从经济学角度提出,要实现其产业经济价值与社会价值的统一,必须适应阅读群体和阅读内容的变化,明晰产品定位,精准营销,积极把握互联网话语权,将产业发展从单纯依靠规模和数量的增长转变为依靠质量和效益驱动的内涵式增长上来。[21]
(四)研究前沿分析
Citespace中的突现词探测算法是通过提取所有关键词中词频变化率高的关键词,将其提取出来。一般情况下,在时间维度上词频变化率高的关键词与该时间区间内的热点是有极高关联度的。本文认为突现词的突现度越高,越能反映出在时间长度上的研究动态及其发展趋势。图5是整理出的全民阅读研究领域的突现词:
图5 突现词
从突现词的内涵以及其出现的文献上下文来看,全民阅读的研究最开始是方针式的宏观研究,如全民阅读指导、新闻出版强国;着重的实施单位是图书馆;具体措施内容是《全民阅读推广手册》。全民阅读经过14年的落地以及积极推进,成效初现。到2013年,随着全民阅读研究的推进,越来越多的衍生意义开始出现,如国民阅读、书香社会、公共文化服务。2018年的突现词是文化自信。可以看出,除了在政策上的提出之外,全民阅读战略的实施已经在社会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即全民阅读从社会呼吁、政府采纳、政策制定、工作推动,到社会共识形成并最终成为了推动国家文明社会发展的核心力量。
四、研究结论与展望
(一)研究结论
本文利用CiteSpace软件对中国知网中的核心期刊、CSSCI期刊和报纸中关于全民阅读的2959篇相关文献进行分析,发现2006-2020年14年间,中国学界研究者们从不同的学科角度对全民阅读进行了较为系统深入的研究。
一是全民阅读研究文献的总体数量颇丰。全民阅读自2006年被正式提出以来,发文数量一路增长。即使在平稳时期,每年的发文数量也能超过100篇,凸显政策“议程设置”效应。
二是从全民阅读研究涉及的领域来看,图书馆学、公共管理学、信息管理学、教育学、新闻传播学等多类学科领域都在关注全民阅读,这表明全民阅读是一项涉及多学科、多领域的系统工程,只有多学科、甚至交叉学科的视阈下进行研究,才能获得理论上的突破和实践上的大幅度改进。另外,与单纯的学术研究不同,全民阅读是一项涉及全社会成员文化实践的行为,大众主流媒体对现实问题的发现分析和对策建议,将大大提升学术研究的影响力,对实际工作的推进更为有利,显而易见,全民阅读是学界与业界的一项共同的重要任务。
三是全民阅读研究的方法多以实践案例分析为主,理论研究为辅。实践案例分析主要为全民阅读进行操作层面总结,感性认识较多,量化分析较多。理论研究主要为全民阅读的开展提供学理层次的解读和政策层面的分析,但鉴于全民阅读本身的主题的实践性质,理论挖掘尚在浅表,急需多学科理论的进入;借鉴中外多学科的理论对全民阅读中的内容差异化生产和供给、受众阅读心理、阅读社会行为特质以及社会阅读文化生态环境等多种问题进行整体结构性的系统研究,方能为中国的全民阅读国家战略找到有价值的解决方案。
(二)研究展望
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再次指出,“推进城乡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一体建设,创新实施文化惠民工程,倡导全民阅读”。倡导全民阅读,即是积极推进全社会居民的经典文本。它既承接着崇文重教劝学的传统,又指引着社会人群实现现代文明的未来道路。对于个体来说,精神发育史就是其阅读的历史,而对于国家民族而言,阅读是提升国民素养、实现精神文明高质量发展以及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根本保障。因此,加强对全民阅读的理论研究,就需要学界更加务实、规范的调查研究和更科学严谨的学术预判。
一是要进一步研究科学技术、尤其是人工智能对全民阅读的影响。伴随数字时代的来临,全民阅读的研究自然也更需要紧跟党的新精神,注重现代数字科技视阈下的全民阅读实践。在技术的裹挟下,数字化阅读正在逐渐登上大众阅读的主流舞台,毫无疑问,全民阅读更应该关注新出现的阅读行为与产业形态,研究新业态对阅读行为的正负效应和阅读供给的伦理问题,比如以有声读物为例,新冠疫情大大刺激了有声阅读产业的发展,有声阅读出版物的生产制作,丰富了有声阅读出版物在播放平台和终端设备的选择。[22]那么下一步,如何结合大数据、人工智能、5G和区块链等技术,研究科学技术在优化阅读体验中能发挥的作用,对推进全民阅读的研究走向深入具有重要意义。再如,有声读物的法律性质及版权纠纷问题,网络中非知识产权保护的音视频聚合APP,往往与第三方视频网站存在著作权纠纷,这些都将造成严重严重的社会后果。
二是积极开展全民阅读产业化的研究。从我国全民阅读的发展来看,全民阅读经历由“倡议”到“战略”的历程,整个阶段中带有“顶层设计”的政治色彩,让人们更倾向于将其看作一项公益性文化事业。但伴随物质生活水平的日益提升,人们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呈现专业化和品质化的趋势,阅读产业的本质还是内容供给产业,内容供给的产业属性,正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23]阅读产业的出现,让全民阅读拥有了与旅游、文物、戏剧、教育、游戏和环保等众多行业相互合作的可能。作为一项全新的业态,全民阅读产业化的发展必然会面对诸多的风险与不确定性,机遇与挑战并存,用理论的眼光透视全民阅读产业化的发展,可以从社会文化生产的机制层次破解中国全民阅读推进中的困难与障碍,探索出一条全新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文化建设之路。
三是深入开展全民阅读与文化扶贫的研究。十九大报告从精神与思想层面对文化扶贫进行了论述,认为要精准识别文化扶贫对象,结合地区文化缺失情况,通过文化对接、阅读推广和精准管理,实现在文化层面的扶贫。[24]“知识改变命运”对于贫困地区来讲,物质扶贫自然重要,但想让他们完全脱离贫困,文化扶贫自然也不能缺席。因而,及时对贫困地区进行“阅读扶贫”,即传递各种农业科技知识、培养现代思维意识等,也是脱贫攻坚的重要组成部分。[25]从目前来看,积极展开的“手拉手”和“新文明实践中心建设”等文化工程,正在越来越深刻地改造和重塑着农村的文化生态环境,让阅读成为一种时尚和生活习惯也正越来越成为脱贫之后乡村振兴的重要动力和乡村精神家园建设的核心。全民阅读需要更加深入系统地研究正是为了顺利实现到2035年“人民生活更加美好,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的宏伟目标。
注释:
①国务院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http://www.gov.cn/xinwen/2021-03/13/content_5592681.htm。
②中宣部《关于促进全民阅读工作的意见》http://media.people.com.cn/n1/2017/0405/c40606-2919043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