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飞行人员医学停飞疾病谱10年回顾分析

崔 丽，徐先荣，郑 军，刘红巾，王 军，付兆君，王 星，于东睿，王建昌

飞行人员医学停飞疾病谱的定期分析有助于及时发现影响出勤率的疾病变化，全面掌握飞行人员群体健康状况，同时为临床航空医学研究指明方向，更是航空卫生保障人力、财力、物力投入方向的重要依据，因此许多国家都会定期或不定期进行相关数据分析[1-3]，美国空军更是于1972年开始使用航空医学特许管理示踪数据库系统动态跟踪飞行员、领航员因病特许及停飞的医学鉴定情况[4]。本研究对空军特色医学中心近10年经飞行人员医学鉴定委员会鉴定为飞行不合格人员的临床资料进行汇总分析，以期为我军临床航空医学保障与研究提供数据支撑。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回顾近10年在我中心医学鉴定结论为飞行不合格人员的临床资料，共366例，均为男性，年龄20～56岁，平均（36.21±5.48）岁，飞行时间100～7 600 h。依据飞行机种、飞行任务不同，将所有人员分为3组，即高载荷机种飞行员组：包括歼击机、强击机飞行员，及歼击教练机飞行教员；低载荷机种飞行员组：包括运输机、轰炸机、直升机飞行员，无人机驾驶员，以及相关教练机飞行教员；低载荷机种空勤人员组：包括低载荷机种领航员、通讯员、射击员等机上非驾驶人员。

1.2 方法 统计所有医学停飞人员年龄、飞行机种及时间、医学停飞涉及专科及第一诊断等。比较3组飞行人员停飞年龄、涉及专科及具体疾病分布的不同。

1.3 统计学处理 所有资料均录入计算机，应用SPSS 22.0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学处理。计量资料以±s表示，不同组间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计数资料以率（%）表示，不同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医学停飞人数在不同组间分布 近10年医学停飞人员共366例，年均停飞约37例（366/10），各组具体分布如下：高载荷机种飞行员组111例（占30.33%），年均停飞约11例（111/10），具体包括歼击机飞行员53例，强击机飞行员9例，歼击教练机飞行教员49例（其中初教机飞行教员28例，高教机飞行教员21例）；低载荷机种飞行员组196例（占53.55%），年均停飞约20例（196/10），其中运输/轰炸机飞行（教）员年均约12例（119/10），具体包括轰炸机飞行员30例，运输机飞行员67例，直升机飞行员76例（高性能武装直升机飞行员3例），轰运教练机飞行教员22例，无人机驾驶员1列；低载荷机种空勤人员组59例（16.12%），年均停飞约6例（59/10），具体包括轰炸机空勤人员17例，运输机空勤人员33例，直升机空勤人员9例。

2.2 医学停飞人员在不同年龄段的分布及比较 本组停飞人员资料显示，低载荷机种飞行员组平均年龄最轻，低载荷机种空勤人员组平均年龄最大，3组间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22.611，P=0.000）。各组停飞人员在不同年龄段分布不同，3组间30岁以上各年龄段构成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32.841，P=0.000），高载荷与低载荷机种飞行员组在25岁以上各年龄段构成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10.306，P=0.036）。高载荷与低载荷机种飞行员医学停飞主要集中在35～39岁年龄段，而低载荷机种空勤人员主要集中在40～44岁年龄段（表1）。

表1 3组飞行人员医学停飞在不同年龄段分布及百分比

2.3 医学停飞涉及专科及具体疾病分布 医学停飞最常见的专科包括：精神心理科、神经内科、心血管内科、骨科及眼科，共254例，占比69.40%，不同组涉及专科排序略有不同，其中高载荷机种飞行员组医学停飞最常累及专科还包括航空性疾病（包括耳气压机能不良3例，飞行错觉2例，空晕病、空中晕厥前状态及空中晕厥各1例），低载荷机种飞行员组中涉及五官科、肾病、脑外的疾病亦有一定比例，而低载荷机种空勤人员组医学停飞更集中在精神心理科、心血管内科、神经内科、眼科4个专科（表2）。最常见的15种医学停飞疾病，共224例，占61.2%，前5种疾病在不同组间排序略有不同，高载荷机种飞行员主要集中在头痛、高血压、焦虑/抑郁状态、颈/腰椎间盘病变，低载荷机种飞行员组医学停飞常见疾病包括头痛、焦虑/抑郁状态、高血压、眩晕、颈/腰椎间盘病变及膝关节损伤、屈光不正及视神经炎，而低载荷机种空勤人员组医学停飞主要集中在头痛及高血压（表3）。

表2 3组飞行人员停飞所涉及专科科室（例）

表3 3组飞行人员停飞涉及具体疾病分布（例）

3 讨论

我中心近10年飞行人员医学停飞共366例，年均37例，相较既往报道2006—2012年372例（年均62例）医学停飞数据有明显下降[5]。美军1995—1999年医学停飞年均31例[1]，加拿大空军1978—1987年医学停飞年均6例[6]，日本自卫队1980—2002年医学停飞年均3例[7]。前苏联两所医院在1978—1979年及1984—1986年医学停飞年均145例[3]。尽管上述数据源自不同年代，各国现役飞行人员的数量也有差别，但总体上我军年均医学停飞人数较美国及加拿大空军、日本国民自卫队多，较前苏联空军少。从具体机种及飞行任务看，本组高载荷机种飞行员年均停飞约11例，与2003—2008年年均停飞36例[8]，2006—2012年年均停飞33例[5]比较明显下降。本组资料低载荷机种飞行员中，运输/轰炸机飞行员年均停飞约12例，较2006—2012年年均约14例有下降，但高于民航运输机飞行员1994—2000年的年均8例医学停飞人数[9]。值得注意的是本组资料中直升机飞行员医学停飞年均约8例，与2001—2010年我中心报道的年均约5例有增加[10]。同时本组低载荷机种空勤人员年均停飞人数约6例，与我军2006—2012年年均8例[5]比较有下降，较民航1994—2000年年均约4例略高。总之与既往比较，年均医学停飞人数有下降，其中战斗机飞行员下降明显，运输/轰炸机飞行员略有下降，直升机飞行员有增加趋势，空勤人员有下降，但我军总体年均医学停飞人数多于西方军事强国及我国民航。

从年龄分布看，本组资料主要集中在35～39岁年龄段，与既往资料类似[5]。而美国空军医学停飞主要集中在40岁以上年龄段[1]，日本自卫队集中在20～29岁和40～49岁2个年龄段[7]，加拿大空军医学停飞人员平均年龄39.2岁[6]。因此总体我军飞行人员医学停飞年龄较外军年轻。早期对高载荷机种飞行员医学停飞研究显示，集中在30～34岁（占比31.00%）及25～29岁（占比29.00%）年龄段[11]，至2006—2012年后移至40～44岁（占比27.14%）以及35～39岁（占比26.63%）年龄段[5]，本组资料显示35～39岁及40～44岁年龄段占比分别为32.43%，28.82%，可见有后移趋势，且更集中于35～39岁组。但低载荷机种飞行员医学停飞年龄最轻，明显小于民航飞行员的41.9岁[9]，且35～39岁及30～34岁年龄段成熟飞行员占比较高，应引起航卫保障的重视。低载荷机种空勤人员医学停飞平均年龄最大，集中在40～44岁年龄段，与美国、加拿大空军及日本自卫队数据类似[1，6-7]。前苏联空军对医学停飞年龄分布分析，发现多数飞行人员30岁以前健康状态良好，32岁左右开始出现慢性疾病，35岁以后医学停飞人数增多，认为一方面慢性疾病数量是预测医学停飞年龄的重要因素，同时可能与待遇相关，如30岁前服役年限未达到领取全部退役金的期限，事业前途不明朗，因此飞行积极性强，而随着年龄增长，慢性疾病增多，特别是32岁以后可获得全部退役金，事业前景也已明朗，此时不成功者飞行积极性下降，这些因素能一定程度可解释医学停飞年龄多在35岁以后，以及相对增多的疾病数目[3]。

从涉及停飞专科分布看，非常广泛，这与外军报道类似，相对集中的前5个专科包括精神心理、神经内科、心血管、骨科及眼科，与2006—2012年数据比较[5]，精神心理性疾病有上升趋势，五官科疾病有下降趋势。美国空军、加拿大空军、日本国民自卫队以及前苏联空军医学停飞第一位均为心血管系统疾病，且占比较高[1，3，6-7]。精神心理性疾病在本组资料排第一位，占比16.9%，而在美国空军排在第四位，占比8.3%[1]，在加拿大空军排在第三位，占比11.7%[6]，日本国民自卫队仅占4.2%[7]。从涉及精神类具体疾病看，本组资料与国外文献亦有不同，本组资料中焦虑/抑郁状态、心境不良、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常见的精神心理性疾病，而美军主要为吸毒或酿酒[1]，前苏联最常见的为神经症[3]。而且精神心理类疾病的转归也有所不同，既往笔者对我军住院飞行人员精神类疾病分析显示，总体停飞率高达63.6%[12]，美军64.5%精神类疾病飞行员可在2年内治愈并恢复飞行[13]。提示心理健康的维护是今后航空卫生保障工作的重点之一，早期发现及治疗可能是降低停飞率的关键。

从具体疾病看也非常广泛，相对集中的15种疾病占61.2%，其中头痛在各组中均为首位，占12.02%，与既往资料相比略有上升趋势[5，10]，既往对我军飞行人员因神经内科疾病住院的分析也显示头痛是首位原因，停飞率达42.5%[14]。外军头痛相关停飞数据明显少于我军，其中美国空军偏头痛排在第三位占5.1%[1]，加拿大空军占8.3%[6]。而美国、加拿大及前苏联空军排在第一位的医学停飞疾病均为冠状动脉相关疾病[1，3，6]，我国民航及海军航空兵也有类似报道[9，15]。我中心2000年前空军歼击机飞行员心血管系统主要停飞疾病为高血压、心律失常及冠心病[16-17]，至2006—2012年及本组资料中涉及心血管系统疾病主要为高血压[5]，可能与近年我军开展射频消融及系统评估心肌缺血等新技术应用，并对心律失常射频消融术后[18]、早期冠心病支架植入术后人员给予特许放飞有关[19-20]。另外与既往比较，本组资料椎间盘病变构成比有下降趋势[5，21]，考虑与近年加强飞行人员颈腰椎科学化训练[22]，以及开展微创治疗后的特许放飞有一定相关性[23]。

从航空性疾病看，高载荷机种飞行员既往医学停飞主要集中在空中晕厥、加速度耐力不良、航空性中耳炎、飞行错觉、眩晕等与军事飞行环境相关的疾病[11]，2003—2008年数据显示加速度耐力不良比例下降至11.7%[8]，而本组中仅8例（占7.2%）医学停飞与航空环境相关，仅2例与抗荷耐力相关。另外地面晕厥在既往歼击机飞行员停飞疾病谱中也较为常见[11]，本组仅3例。因此高载荷机种飞行员特殊军事航空环境相关停飞疾病明显减少，可能与近年加强医学选拔与抗载荷耐力等航空生理训练有关[24-25]。

总之近10年数据显示，军事飞行人员医学停飞人数下降趋势明显，一方面与精细化医学选拔密不可分，另一方面新技术或微创治疗的应用极大地创造了复飞的可能性，通过特许医学鉴定显著保存了战斗力，同时也与各级航卫保障部门依据既往疾病谱开展针对性的卫勤预防保障紧密相连，因此定期进行疾病谱变化规律分析，尽管不能避免某些停飞疾病，但早期发现、及时干预对延长飞行人员群体整体飞行年限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