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派”掌门人
2021-09-10秦沽月
秦沽月
刘禹锡生活在唐代中期,那是一个充满危机与变革的时代。刘禹锡也经历了很多次政治上的打击和放逐,但他没有消沉,在困境中一直非常乐观,写下了“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样鼓舞人心的诗句。从他坎坷的政治经历和他诗句中弥漫的乐观情绪的反差中,我们能够更深刻地感受到刘禹锡的人格魅力。
刘禹锡曾在《望洞庭》这首诗中这样形容洞庭湖的优美景色:“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读这首诗时,你可能会为诗中那静谧优美的美景所沉醉。但很少有人知道,这首诗是刘禹锡在贬谪途中写的。所谓“贬谪”呢,就是说他在朝廷里不受重用,被当权者排挤,只能去一些偏远的地方作官。刘禹锡是贞元九年(公元793年)的进士,后又考中了更难的博学宏词科(简称词科,也称宏词或宏博,是科举考试科目的一种),没多久就被任命为太子校书(官职名,主要职责是查校、勘正、整理典籍),可谓春风得意。然而,因为他参与了王叔文领导的“永贞革新”,被当时权势很大的宦官和节度使视为眼中钉。革新被迫结束后,刘禹锡和其他人一起被贬,历史上把他们合称为“二王八司马”。
好不容易过了十年,刘禹锡被重新召回京城,十年的外放经历没有磨损他的精神,他依然风骨傲人,专门写了一首《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来嘲讽那些弄权作势的小人,“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这下可坏了,得罪了权贵,刘禹锡又被贬了。这一去又是十二年,而《望洞庭》这首诗就写于这个时期。
刘禹锡被贬在外一共二十三年,古人说“三十而立”,就是说三十岁过后是一个人事业发展的黄金时期,而刘禹锡的黄金时期却是在不受重用、打压排挤中度过的。在这个本该建功立业的年纪,自己不仅寸功未立,反而远离了政治生活的中心,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已丧失斗志了。但是刘禹锡不是这样的人。他在回京途中,碰到了一樣贬谪后回京的白居易,他们两个人互相鼓励,彼此赠诗唱答。他在《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中回忆自己“二十三年弃置身”的苦难过往,他虽然痛苦却不认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他劝慰白居易的同时也宽解自己:你看那沉入水底的破船让人心酸,但是同一片水面上还有万帆竞发。现在虽有枯萎的树木,但前面却正万木皆春。所以抖擞精神吧,没什么大不了。你瞧,刘禹锡就是这样的乐观!
等他回到京城,又是一个春天。于是,趁三月春光,刘禹锡又一次去了玄都观。上一次就是在这里,他写下了“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这样讥讽权贵们的诗,并因此获了罪。如今再回到这个地方,他心中没有一丝后悔,仍旧是笑傲群丑的凛然姿态:“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仿佛在大声告诉世人:我刘禹锡又回来了。当年那些小人们的时代已经落幕,接下来要看我大展拳脚了!
他也不认为自己老了,干不动了。他在《酬乐天咏老见示》中宣告“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太阳照在桑树榆树上,代表已经日暮了,但是“桑榆非晚”,即使是日暮,也有云霞漫天的别样美丽。年轻的时候有年轻的好处,老了也有老了的收获。
刘禹锡有这样的心态,若是放到现在,便是十足的“乐天派”。不论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难都打不倒他,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都能斗志昂扬。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对向来被认为萧瑟寂寥的秋天抱有喜爱之情。他的“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也已经成为口口相传的金句,给了身处逆境中的人们一种奋进的精神动力。
编辑/薛江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