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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即讯息”视角下的竖屏特征观察

2021-09-10何煦阳

新闻研究导刊 2021年6期
关键词:讯息媒介环境

摘要:“媒介即讯息”的断言为分析竖屏特征提供了独特的视角。竖屏作为媒介使视频情节变得碎片化,主体更加突出;竖屏还增强了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表演行为和对联系的渴望。

关键词:媒介;讯息;竖屏;环境;用户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1)06-0005-02

一、引语

2021年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络视频用户规模达9.27亿,较2020年3月增长7633万,其中短视频用户规模为8.73亿,占网民整体的88.3%。2020年初,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网络视频应用的用户规模、使用时长均得到了大幅提升。

在移动媒介中兴起与流行的竖屏,成为与传统影像制作与观看基本格式——横屏共同分割市场的一大主流视频形式[1]。在短视频方面,两大核心短视频APP抖音、快手的短视频都以竖屏为主;在竖屏综艺方面,腾讯视频推出的《和陌生人说话》、MCN机构在抖音等短视频平台打造的《名侦探小宇》《七舅脑爷》,均收获了不俗的评价;在广告方面,抖音短视频出品,国家广告研究院和知萌咨询机构联合研究完成的《竖屏广告创意指导手册》统计显示,竖屏广告播放完成率比横屏视频广告高9倍,视觉注意力高两倍,点击率高1.44倍,互动效果提升41%。一时间,“视频就得竖着拍”成为各大商业机构的口号,竖屏视频成为新的蓝海,无论是业界还是学界,都开始热议我们是否正在跨入一个“竖屏时代”。竖屏有什么魔力?我们可以借助麦克卢汉的“媒介即讯息”,一窥竖屏的核心逻辑。

二、媒介即讯息

“媒介即讯息”是麦克卢汉最著名的断言,开创了传播学的新领域。长期以来,传播学研究一直关注媒介承载的内容对受众的影响,例如研究电视中的暴力内容如何导致犯罪率上升、儿童早熟,但在麦克卢汉看来,真正影响人类社会发展的不是那些转瞬即逝的信息,而是承载信息的媒介本身,电视播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电视本身如何规定了内容的产出。同理,人们常常误以为是短视频、综艺节目、广告给他们带来了影响,但实际上给他们带来影响的是竖屏本身。

(一)媒介即环境

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第二版序中特意解释了“媒介即讯息”的意思,“任何技术都逐渐创造出一种全新的人的环境”。人活在这种自己创造的技术所构成的新环境中,久而久之,就以为这是真实的环境,殊不知自己对真实环境的感知、观看都已经经过了新环境的修改和过滤,从这个意义上说,人工技术是最“反环境”的东西。我们对任何事物、环境的观看都不是纯粹的、直接的,我们对环境的感知、对事物的观看已经经过了媒介的过滤,媒介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以竖屏视频为例。我们总以为自己在视频中见到的是真实的环境、事物,殊不知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拍摄者为了拍摄出让人满意的竖屏视频,需要从关注灯光、道具、排练、台词、配合……还要思考如何才能利用竖屏特征,优化传播效果。我们见到的“真实”,是被竖屏视频剪裁过、符合竖屏视频传播规律的。如果人过分沉溺于竖屏视频,那么他看待现实的目光也会发生变化。竖屏创造的环境到底是什么样的?竖屏如何改变人的感官比例、感知模式和心理平衡?这可归结为两点。

1.情节。传统观看模式是16∶9的横屏模式,在这种观看模式中,视野开阔,空间层次丰富,纵深感强。但在竖屏模式中则不同,竖屏模式长宽比例呈9∶16,镜头集中,情节、人物关系简单、场景相对单一,叙事方式碎片化、无始无终、并列平铺。以上是竖屏视频共同具有的特征,干净的背景与受限的构图,让观众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故事本身[2]。

为什么竖屏视频大多数为短视频而非长视频?因为这符合竖屏模式中人们刷屏的滑动手段、单手持手机的习惯和打发碎片化时间的需求。为了符合“短”的要求,视频内容以浮夸的情节、无厘头的搞笑、简单且同质化的热舞为主,让人观看时感到放松和减压。

2.主体。梅罗维茨在《消失的地域》中指出,电子媒介与以往印刷媒介的一大不同,在于它为我们展示了更多“后区”信息。印刷术去除了交流中的表情、声调、手势等大量丰富的信息,只留下块状化、没有表情的文字,但通过视频,我们看到的不是一个抽象的符号,而是活生生的人。通过主体的肢体特征和面部大量的微表情等痕迹,我们可以捕捉到更多的细节及其变化。竖屏视频进一步放大了这一点,因为画面更加狭窄,布景、环境等因素退居其次,主体被推到了一个最显要的位置。因此,竖屏视频更擅长通过放大主体细节带动观众情绪。

主体突出导致的直接后果,是交互性的显著增强。比起观看横屏,竖屏能让人感觉这个人是“在场”的,他充满屏幕的面孔让人感觉自己正在和他面对面倾诉。“竖屏影视空间,强调创作者与接受者互动,‘观众’变成‘用户’,观影从‘接受’变成‘体验’。也是因为这种互动,用户与视频之间不再有横屏时代主客体充满距离感的观看机制,一种更亲近的观看关系正在形成。”[3]并且在竖屏模式中,滑动、点赞、评论都比横屏模式更加容易,这进一步增强了传受者的互动感和亲密感,给手机用户营造了沉浸式体验氛围。所以,当下大热的直播,大多以竖屏方式呈现。

(二)用户即内容

竖屏环境中的用户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人创造了媒介,以为自己是媒介的主人,殊不知自己也在不断受到媒介的影响,只是由于每一种新媒介创造的环境过于隐蔽,甚至已经成为一种人造生态,因此我们很难察觉到其带来的影响。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第四章“小玩意爱好者:麻木性自恋”中有形象的描述,比如“看见偶像(使用技术)会使人顺应偶像(顺应技术)”,“由于不断接受各种技术,我们成了技术的伺服系统”。竖屏会改变人的感官比例、心理平衡,甚至使我们自身变成我们目睹的对象。这可归结为两点。

1.表演。都市人是疲惫的,长时间的通勤、离开公司之后仍然待命的工作状态,切割了都市人完整的休息时间。思考、审美都需要聚精会神,要求人的各种官能深度卷入,但人们并没有这个时间。竖屏视频不需要翻轉手机,直接收看即可;也没有复杂的剧情、长篇的叙述,迎合了人们思维和体力上的双重懒惰。因此,竖屏视频多为短视频,而短视频的内容又以热舞、特效等可以直接刺激人感官的浅薄内容为主。现实是烦闷的,而酷炫的特效、夸张的表达、火辣的舞蹈,这些抖音里各种炫目的表演,可以给予人短暂的放松和慰藉。

但如果人们沉溺于短视频中,本来只是放松工具的短视频就会反客为主。视频原本是对生活的记录,但现在人们反而为了拍短视频制造和规划自己的生活,去表演、跳舞、狂欢,把自己活成了自己观看的短视频当中的空虚、迷幻的人物。短视频世界和现实世界相互融合,界限日益模糊,我们很难分清自己活在哪个世界,甚至也不愿意分清,只愿意享受當下模仿抖音热舞的无意义的欢愉。而对那些不玩短视频应用的人来说,身边的很多现象会变得匪夷所思:为什么到处都有人拿着手机对着镜头说话?为什么会有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跳起舞?为什么一客车的人会做同一个学猫叫的手势?

2.距离。梅罗维茨曾经指出,电子媒介的出现让“地域”消失了,电报—电话—短信—微信—视频—竖屏视频的发展过程,本质上是人类发展媒介技术手段征服地理空间的过程。我们越来越渴望维系彼此的联系,甚至越来越希望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不是保持距离,这在道德意义上是“好”的。我们变得越来越不能自足也怠于自足,既然陪伴感只需要打开手机就能获得,那么为什么不呢?

可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真的变得更近了吗?无论是竖屏直播,还是抖音短视频,甚至广告,其体现的都是“一群人的狂欢”和“一个人的孤单”。薇娅的直播有数十万人同时观看,一条评论转眼就会被湮没在评论区里,现实中只有孤零零的自己;抖音中有几万条模仿“学猫叫”的视频,但想跳舞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摄像头,可能还得承担他人怪异眼光的压力。

三、结语

麦克卢汉“媒介即讯息”的论断遭到了很多人的批评,有人把他的观点称为“技术决定论”,并指责他忽视了社会结构、制度设计和大众心理对技术的促进作用。毋庸置疑,无论是“技术决定论”还是“社会决定论”,都有其合理之处,在社会中,媒介只是带来变化的一个元素。要想终结这两派的辩论,最合适的方式就是以一种科学的方式测量各种变量所占的比例,然而这很难做到。因此,对于各执一词的两派人,最重要的是努力挖掘他们思想的原创性、突破性。我们应当肯定麦克卢汉的贡献,因为他提出了一个能引起社会变化的崭新变量,我们也有必要沿着他的道路走下去,发展出一套更科学、更完善的媒介理论,实现学界期待的媒介理论的范式转型。

用“媒介即讯息”的视角看待竖屏,虽然竖屏创造了环境,影响了人类,但人类同样拥有反哺和改造技术的能力。我们并不是竖屏的傀儡,相反,意识到竖屏对我们的影响,有助于我们在竖屏框架下提升视频表达质量,做出深、专、精的好作品。如何开发这一片竖屏视频蓝海,是每一个传媒从业者都应该思考的问题。

参考文献:

[1] 刘杰.竖屏视频传播的内在机理探究——基于卡斯特尔社会认同理论[J].西部广播电视,2019(12):1-2.

[2] 周逵,金鹿雅.竖屏时代的来临:融媒体短视频类型前沿和趋势研究[J].电视研究,2018(3):13-14.

[3] 王芯蕊.技术逻辑下竖视频的叙事特征与美学范式[J].中国新闻传播研究,2019(05):46-55.

作者简介:何煦阳(2000—),男,广东广州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传播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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