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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神话下的运河精神研究

2021-09-10王雨馨许悦

今古文创 2021年27期
关键词:大运河

王雨馨 许悦

【摘要】中外创世神话中的洪水神话有着较大差异,西方奉行“神定胜天”以维护一神论,中国则更推崇“人定胜天”,并通过叙述神话将此种精神代代相承,有着独到的文化意义。南方洪水神话在多方面大同小异,既有早期婚制演变的痕迹,又维护了民族文化认同感。隋唐之后大运河“漕运”兴盛,沟通南北交通,促进南北文化交流,而接受了“人定胜天”运河精神的统一民族精神更是为文化交流提供了可能性,增添运河精神的文化底蕴,大运河作为洪水神话衍生出的运河精神一脉相承的重要物质文化遗产,对中华民族文化认同、交流更有着深远影响。

【关键词】洪水神话;大运河;人定胜天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27-0055-02

基金项目:本文系江苏大学2020年度大学生科研立项项目(项目编号:19C518)。

一、中外洪水神话差异

中外各民族有着丰富多彩的创世神话,作为创世神话之一的洪水神话,其核心为人类的毁灭与再生。之所以有創世之后的再生,主要是为了切断文明人与人之初作为“众生”之一的生物,即人与造物之间的跨物种、超自然的联系,将人类与其他造物区隔,使人类从中独立出来,[1]或是与神明的某种契约,彰显宗教威力,成为维护宗教忠诚度的有力武器。

不同民族洪水神话传说都大致遵循着“创世—世界毁灭—再创世”的线索。[2]西方洪水神话最为典型的无疑是《圣经》中“诺亚方舟”的故事:上帝失见到人类处处作恶,决心灭绝人类。唯有诺亚得以幸免,得到了上帝的垂怜,与世界上的动物一同踏入方舟,等待洪水消退后接受上帝的祝福。洪水源于人类的罪恶,彰显西方信奉的性恶论。又因恶降下洪水,初具了惩戒的母题。人面对洪水毫无抵抗能力,只有服从上帝才能挽救种族,将人类的能动性降到最低,突出“神性”的光辉。不服从的人被淹没,只留下来忠于上帝的臣民与神签约,放大神的统治力,换取人类对神的绝对崇拜,借此来维护一神论的宗教观。

中国洪水神话则信奉性善论,淡化了惩戒的特点。基本不存在对集体人堕落的惩罚,洪水多起于自然灾害,或起因不明[3],甚至归咎于神明争斗,如共工触怒不周山。在中国洪水神话中,最有名的无疑是女娲补天、大禹治水等,这类故事均缺少像上帝一样干预洪水使之消退的神,以洪水英雄个人的智慧和道德品质控制灾难,依靠自身力量尝试治水之道。借“人性”取代“神性”,体现出浓郁的人本意识。人们在治水英雄身上看到了崇高的品质并顶礼膜拜,通过歌颂英雄向后世传递战胜自然、人定胜天的伟大精神。且由于中国人民信奉“人定胜天”,故在华夏文明中,一神论很难站住脚跟,没有得到过绝对崇拜的神明,便也没有完全统治人们思想的宗教出现。

通过中外典型洪水神话的对比,可以看出中西方由于性善性恶观念的不同,对洪水起因认知也不尽相同。洪水来临时,西方为突出上帝的绝对地位,人民完全没有对抗的勇气,强调神明对旧民的惩戒与对遗民的拯救,即“神定胜天”,同中国的“人定胜天”形成鲜明对比。在中国人性取代了神性,成为洪水神话中最突出的亮点。人们面对灾难不是一味地躲藏祈祷,而是运用智慧治理水患,治水的母题取代了西方的立约母题,展现出人本意识,并与史料结合,成为半神话半历史性的传说,将“人定胜天”的精神品质代代相传。

二、中国南方洪水神话

相较于讲述人类再生的洪水神话而言,中国南方洪水神话则侧重于叙述本民族在发展中所经历的磨难和考验,传承本族文化。比起学习优秀精神品质,南方洪水神话更多是为佐证民族的祖先因能力、道德等因素获得神的认可,在洪水到临前受到神的指示或帮助生存下来。在洪水消退后,根据神的“暗喻”兄妹结合或求娶天神的女儿繁衍族类后代,突出民族祖先的神圣地位,叙述民族与神的神秘联系,以得到神的眷顾。

南方洪水神话的模式不难概括,皆因德行良善而得到某位神的帮助存活。洪水来临时无数人丧生,唯有祖先依照神明嘱咐免于一死,为族类留下生的希望。最典型的可见仫佬族《伏羲兄妹的传说》的叙述:雷公被凡人囚禁,得到伏羲兄妹帮助后力气倍增,挣破囚牢后赠与兄妹葫芦瓜籽,并嘱托浇灌等事宜,兄妹依言行事。洪水来时躲进葫芦,幸免于难。[4]值得注意的是,各民族的避水工具各不相同,伏羲兄妹的葫芦、纳西族的皮囊、基诺族的木鼓,后两者的选用除了与物品在本民族的实际用途有关,还在代代相传的神话中获得更加崇高的地位,成为民族的象征物,初具传承民族文化的物质特性。

与此同时,南方洪水神话在洪水后的繁衍模式也体现了南方民族早期婚制的演变。若幸存者为两名且为兄妹,为合理结合延续人类生机,二人多以天意为准,以苛刻条件测试能否结合,体现出早期少数民族近亲结婚的血缘婚制形态。婚后所生也少有健康后代,多要经历磨难才能获得正常的孩子,可见早期人类已经意识到了近婚后代的缺陷,并逐渐向伙婚制过渡的历史意识遗留。

如瑶族的《盘王歌·葫芦晓》的五测:一测“隔岸烧香”“香烟结合”;二测“隔岸梳头”“头发相绞”;三测“隔岸种竹”“竹尾相绞”;四测“隔冲岭上滚石磨”“石磨相合”;五测“围着树下来追捉”“对面相逢再相合”。结果皆灵验,二人认为这是天神的暗示,欣然成婚,婚后妹妹生下血团分成三百六十块,成了峒头百姓。

仫佬族和瑶族的洪水神话作为南方洪水神话的典型例子,在模式与内容上并无太大区别,只有避水工具差异,恰好展现出不同的文化特色,抑或是独特的图腾崇拜意义。其共性也不难概括,南方洪水神话的祖先大都品德高尚,与大禹治水等洪水英雄的“人性”光辉一脉相承,无论品德还是智慧,他们都在精神品质上有过人之处。结局中祖先受神灵指引结合,也证明本族的德行受到神的认可繁衍生息,表明本民族渡过磨难,得到了神灵庇护,增添民族文化神秘性。而在南方洪水神话中隐含的人类早期社会意识,即婚制的演变残留,各类避水工具的图腾意义,皆影藏在洪水神话中留待后人挖掘,成了后世研究的珍贵人文资料。

三、治水下衍生的大运河精神

大禹治水尽管是半神话半历史性的传说,但向后世传输了中国人利用智慧积极改造自然,尤其是治水、开凿水利工程的理念,传承了先民“人定胜天”的精神品质。人们注意到可以通过人力对河道进行有效改造,人工水道与自然水道结合而达到治水、利水的作用。有效治理了水患之后,大运河功能也逐渐向漕运靠拢。尽管在清代后,运河因其他运输方式的兴起而没落,失去交通枢纽之位,但运河当中凝聚的历史文化内涵越来越受到政府、学者关注。它既承载着治水精神等文化特征,还是沟通东西南北的河上交通网络、联结各地的文化交流中心。

大运河沿线是国家经济、文化发展的突出领域,其经流的文化区域在精神上有着同样的本源,都接受了“人定胜天”的大运河精神,这种统一心理为他们在突破地域限制交流融合上提供了可能性。正是运河沿岸对治水精神的普遍接受,才能推进漕运兴起后南北文化交流。除了早期洪水神话显现出的“人定胜天”意识,大运河也在南北文化交流中不断丰富精神底蕴。元代后,运河转变为南北向,南北大运河的出现主因北方首都所需的供应补给,都需要依靠富庶的江南,而运河就是运输补给的最佳途径。[5]物质上,隋唐统治者为加强对富庶地区的掌控,修建南北运河,江南士人同样渴望对国家政治造成影响,这种内在的矛盾促使了他们之间的频繁交流[6],文学、艺术、宗教信仰也随之产生了融合,大运河所承载的一切有形无形的互惠交换并不是单向线性的,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呈现出往复和发散的趋势,沿运各区域之间维持着动态的平衡。[7]文化在交流中逐渐得到认同,在认同中发展壮大,使得大运河精神成为中华民族文化多样化的重要展现方式,甚至带动了运河沿线相关城市的成长。

镇江作为江南运河入江口,有天生地理优势,因水而起,以水为兴。运河沿线各类文化在此交流,再加上鎮江风景秀丽,帝王才子齐聚于此,为镇江增添人文底蕴。随运河的没落,镇江空有底蕴却无处挖掘,正是运河沿线其他城市的现状,近年来逐渐重视大运河的物质保护,但大运河的人文精神和物质载体本身不可分割,二者结合才能重新调动大运河的开发与发展。

参考文献:

[1]谢选骏.中国神话[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89:85.

[2]王勇.中外洪水神话之平行比较[J].太原教育学院学报,2005,(03).

[3]黄文英.中国洪水神话的母题及其变异[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10,31(09).

[4]刘亚虎.南方民族洪水神话的结构及意蕴[J].民间文化论坛,2006,(05).

[5]陈桥.南北大运河——兼论运河文化的研究和保护[J].杭州师范学院学报,2005,(03)

[6]刘士林.大运河与江南文化[J].民族艺术,2006,(12).

[7]陈怡.大运河作为文化线路的认识与分析[J].东南文化,2010,(01).

作者简介:

王雨馨,女,满族,宁夏银川人,江苏大学本科在读,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许悦,女,汉族,云南曲靖人,江苏大学本科在读,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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