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散神聚 巧于布局

唐惠忠

散文是一种内容丰富、取材广泛、篇幅短小、形式灵活、文情并茂的文学样式。散文布局要把握线索，写人记事、绘景状物都应抓住情感发展的脉络，显示出明晰的“秩序”来。同时，在布局中还要注意描述的详略、疏密，注意连接与组合，造成结构的腾挪跌宕。

散文常见的布局方式有以下几种：

（一）链条式：这种布局像链条一样，把几个生活场景按纵的方式组织起来，脉络清晰，井然有序。如朱自清的《冬天》，通过自己的感情线索（“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天衣无缝地把父子围桌吃白水煮豆腐等三个场景连为一体。

（二）蛛网式：这种布局如同蜘蛛织网，先结出网心，然后围绕网心向四周伸展，纵横交织，愈织愈多。如刘征的《过万重山漫想》，以三峡观景为“漫想”的触发点，漫想随航程展开，种种想象都有根有据;景观变化，漫想也由此及彼，上古、现代、未来组合成为绚烂的画卷。

（三）复迭式：它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是段落与段落之间形成整齐、严密的排比关系，具有回环往复的形式美;二是内容与内容之间具有迭加、补充关系，产生一种文意酣畅的力量美。如刘墉的哲理散文《真好》，借助对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有关人生追求不同心态的展示，展现了生命的历程。全文以“年轻，真好！”“恋爱，真好！”“有钱，真好！”“活着，真好！”为序，形象地揭示出人生况味。

（四）曲径式：这种方式恰似玲珑剔透的园林布局，回廊九曲，溪水盘旋，于收尾处才显露出美丽如画的景致。如吕麦的《人生可以另起一行》，由两份名单层层剥笋般地分析、推理，最后得出结论：参加高考，不过是人生的第一个起点;人生可以有更多的起点，只要努力追求与奋斗，“另起一行的人生，同样精彩灿烂，一路芬芳，到达梦想之岸”。

【经典借鉴】

清心如水

包利民

我曾在人生的旅途中遇见过三个人，虽然人海漂泊，无数面孔飘摇着匆匆远逝，这三张脸却清晰地印在我心深处。

在我的家乡，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他每日一壶清茶，或于树荫下闲观对弈，或于满庭的花草中驰心骋怀，更多时候，他静静地坐在胡同口，似看天边云卷云舒，似看街上车水马龙，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淡远，把人世的繁华看到一种悠然的境界中去。他曾有过贫穷的童年，多难的青年，忙碌的中年，饱尝人世艰辛，而在这暮年，那些经历，那些过往，已无迹可寻，融入他心中那一泓清澈的湖水。他的目光给我一种震撼，一种感动。

在离家千里的一个城市，租住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小土房中，邻居是一位大婶，丈夫早逝，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生活。她是一个清洁工，每天的清晨，当城市还没有醒来，她便开始在大街上打扫。然后把垃圾装上车。有很多次看见她把那些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垃圾往车上装，便会慨叹命运的残酷。可是在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无奈与怨怼，只有那一抹微笑映着朝阳淡淡的霞光。我曾问过她嫌弃厌恶这个工作吗，她笑着告诉我，能这样活着挺好，没看到街上那些常年衣不蔽体的乞丐吗？她那种神情，直入人心。

去年在沈阳南站，遇见一个女乞丐，三十多岁的年龄，蓬头垢面，跪着的面前摆着一只铁盒子，里面装着别人施舍的零散的钱币。吸引更多人驻足的，是那女人身旁的一个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长得活泼可爱，神情与她母亲截然不同。她带着惊奇注视着每一个人，不停地说着：“阿姨，你的耳环好漂亮啊！”或者：“叔叔，你的皮鞋真亮啊！”人们都很喜爱她，便把零钱放进那个铁盒子。有人悄悄问她：“是不是你妈妈教你这么说的？”她摇头说：“没有啊，我妈妈是哑巴，不会说话啊！”还有人逗她：“你妈妈有什么可爱的地方吗？”她在妈妈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我妈妈的头发最黑了！”那一刻，看着女孩幸福的笑容，心中忽然就涌动着一种温暖的潮流。

家乡的老人，是阅尽世事沧桑后的超然，波澜不惊的心如秋水无痕;扫垃圾的大婶对生活怀着极温柔的感激之情，温情脉脉中，世态炎凉风霜寒暑都于其中消于无形;而那个和妈妈乞讨的小女孩，她的心如初融的小溪，荡漾辉映其间的，无不是不受污染的人世间的一切美好。这样的三颗心，水般澄澈，树般葱茏，构成最美的风景。

我知道，这三张脸，会温暖我人生路上每一个黯淡的日子。

【赏   析】开章开篇总起，引领下文。行文中巧于捕捉细节，并在对比中衬出小女孩的形象。“他的目光给我一种震撼，一种感动”“她那种神情，直入人心”“心中忽然就涌动着一种温暖的潮流”，用语绝不雷同。叙述的基础上直接作点化，注意紧扣题目中的“水”来展开。

人在旅途中呈现的多是行色匆匆的身影，或为名利，或为金钱，而这篇文章中的他们却淡定、沉静、纯真如水。细细读来，似乎有一股股暖流漫过我们的灵魂，并渐渐沁入心脾。文中三个人物、三个片段、三个材料，统摄于“这样的三颗心，水般澄澈，树般葱茏，构成最美的风景”这个点睛句之下，材料组织的紧密，足见作者选材的匠心，更可看出作者对生活独特、真实而深刻的体验。

【佳作展示】

别着急，慢慢来

2020年淄博一考生

外婆用她温暖的怀抱抱着我，轻哄着小小的我：“别着急，慢慢来啊！”

我用哭得红肿如核桃的眼睛看着她，委屈地说道：“可是我都练了这么久了，还是没学会……”外婆轻柔地拍着我的背安慰道：“没事，慢慢来，外婆给你上药。”

我的膝盖因为学自行车而受伤，红色的血肉露出来，周围甚至还有些小石子裹在卷曲的皮肉里，触目惊心。我看着外婆轻轻地给我清洗，然后上药，火辣辣的疼痛之下，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泪眼蒙眬下，我看见了外婆的心疼和期望，便咽下了想要退缩的话语。

在学会骑自行车的那天，我回头看她，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佝偻着身子。在我无数次的回眸里，她无数次如现在这样站着，好像时光都因此慢了下来。我听见她欣慰地说：“看，慢慢来，你成功了。”

后来在无数次面对困难时，我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外婆温柔的眼神，那眼神无数次激励我前行。我告诉自己：我可以，我能行，大不了慢慢来，人生还很长。

那一次考试，我的成绩退步，父母的责备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连邻居问我关于成绩的事时，我都如同一只刺猬一般扎得人家生疼。后来，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在外婆温柔的怀抱里。

“别着急啊，慢慢来，你要相信你可以的，”外婆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你可以的！”我被她的坚定所震撼，我停止哭泣，看着她的眼睛，那目光温柔又骄傲，像一道光照进我的心里，映射出一片光明。

后来我慢慢地努力，慢慢地变成更好的自己。当我作为“进步之星”受学校褒奖时，我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捧着奖状，耳边响起外婆的那句“别着急，慢慢来”。

在漫长且艰辛的人生路上，外婆用她温柔的方式告诉我，遇到困难要迎难而上，遇到挫折要越挫越勇。每当我遇到困难时，耳边便会响起外婆的那句“别着急，慢慢来”。

是啊，别着急，慢慢来，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评  语】这篇文章选取了生活中的两个片段来表现主题：学自行车时弄伤膝盖，外婆给“我”安慰与鼓励;成绩退步，外婆给“我”信心与希望。文章选写的虽是生活小事，却能抒写真情，且贴合题意。语言表达上善用修辭，如“那目光温柔又骄傲，像一道光照进我的心里，映射出一片光明”，生动形象，耐人寻味。结构安排上，全文首尾呼应，过渡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