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下艾灸防治帕金森病的临床应用分析＊

王述菊，曾晓玲，马 骏

（湖北中医药大学针灸骨伤学院/针灸治未病湖北省协同创新中心 武汉430065）

帕金森病（Parkinson's disease，PD）是一种以运动迟缓、静止性震颤、肌强直和姿势步态异常为主症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在我国65岁以上人群的患病率为1700/10万，并随着年龄增长患病率逐渐升高，给个人、家庭和社会造成严重的心理困扰和经济负担。全球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简称“新冠肺炎”）是一种急性传染性疾病，经呼吸道飞沫和密切接触是主要传播途径，该病传染性强，严重威胁人们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PD患者大多为老年人且合并有基础疾病，体质普遍较弱，抵抗力较差，是新冠肺炎的易感人群，一旦染病则发展为重症的风险很高。如何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更好地对PD患者进行指导管理，成为目前医患双方亟需解决的重要问题。

我们课题组一直致力于针灸防治PD的临床与实验研究，在新冠肺炎疫情时期，尤为关注PD患者这类特殊人群的疾病防控和调理。在疫情爆发初期，中华医学会神经病学分会帕金森及运动障碍学组、中国医师协会帕金森病及运动障碍专业委员会共同制定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帕金森病患者综合管理策略专家共识》，用以指导PD患者居家管理，及时识别和处理PD可能发生的异常情况。中国针灸学会亦及时制定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针灸干预的指导意见》，且明确提到了艾灸疗法辅助干预防治新冠肺炎的运用。

艾灸通过温热的穴位刺激，具有温阳散寒、疏经通络、升阳固脱、扶正祛邪、消瘀散结及泻热拔毒等作用，在治疗PD及防治疫病方面发挥了很好的辅助治疗效果。艾灸不仅在帮助PD患者改善临床症状、延缓病情进展、减轻西药副作用、提高生活质量方面有自己的特色和优势，而且，艾灸长久以来也是防治疫病的重要方法。晋代医家葛洪《肘后备急方》云：“断瘟疫病令不相染，密以艾灸病人床四角，各一壮，佳也”。晋代医家范汪《范东阳杂药方》中亦有用灸法来预防霍乱可以使人“终无死忧”的记载。疫情期间，为了更好地帮助PD患者安全平稳生活，减少感染新冠肺炎的风险，同时有效控制PD临床症状的进一步发展，在需要防护隔离不方便实施针刺治疗之时，可以使用医生便于操作、患者易于接受的艾灸疗法。

本文的创新性在于：通过对艾灸治疗PD的临床应用以及艾灸防治新冠肺炎的临床应用进行分析，并结合PD的临床表现及主要发病机制，总结得出，通督扶阳灸法联合强壮穴艾灸治疗，既可以帮助PD患者改善症状，延缓病情进展，又可以提高机体免疫功能，增强抗病能力而防治新冠肺炎。现将新冠肺炎疫情下艾灸防治PD的临床应用分析如下。

1 PD的临床表现及发病机制

图1 PD的临床表现

《中国帕金森病的诊断标准（2016版）》[1]指出，PD的主要病理改变为黑质致密部多巴胺（Dopamine，DA）能神经元丢失和路易小体形成，其主要生化改变为纹状体区DA递质降低，临床症状包括运动迟缓、静止性震颤、肌强直和姿势步态异常的运动症状，以及自主神经功能障碍、精神障碍、睡眠障碍和感觉障碍等非运动症状。依据3个核心运动症状，即必备运动迟缓和至少存在静止性震颤或肌强直2项症状的1项来诊断PD。对所有核心运动症状的检査必须按照PD统一评分量表（Unified Parkinson's Disease Rating Scale，UPDRS）中所描述的方法进行。《帕金森病基层诊疗指南（2019年）》[2]将PD的主要发病机制归纳为线粒体功能障碍、氧化应激、谷氨酸的毒性作用、免疫炎性机制、细胞凋亡学说、转运体失调学说、遗传因素等，认为PD并非单一因素引起，而是多种因素通过多种机制共同作用所致。中医学根据PD发病特点将其归属于“颤证”、“震颤”的范畴，在1991年11月召开的第三届中华全国中医学会老年脑病学术研讨会上正式将PD统一病名为“老年颤证”，证候诊断分为痰热动风证、血瘀动风证、气血两瘀证、肝肾不足证、阴阳两虚证，并通过了“中医老年颤证诊断和疗效评定标准”[3]。

2 艾灸治疗PD的临床应用

艾灸通过艾绒的燃烧产生一定的药理作用、辐射效应和温热效应并结合穴位的特殊功效而产生治疗效果。一项艾灸治疗PD的Meta分析显示[4]，与西药治疗方法相比，艾灸结合西药治疗PD在临床总有效率、显效率以及改善患者运动症状方面具有明显优势。符文彬教授在临床上治疗PD注重使用灸法[5]，发现艾灸在改善PD患者的神志障碍和肢体运动功能障碍方面有较好疗效。王共强等[6]在《帕金森病的补充和替代疗法：2018循证临床实践指南》解读中，评估了补充和替代医学干预措施常用的草药、针刺、艾灸、药物针刺、太极拳与气功等方法与抗PD药物联合治疗的临床证据与推荐建议，草药、针刺推荐强度为B级，艾灸推荐强度为C级，认为艾灸是可以改善PD病情的一种有效疗法。

我们使用检索主题词：帕金森、帕金森病、震颤、震颤麻痹、颤证、parkinson和主题词：灸、灸法、艾灸、艾条灸、艾炷灸、隔药灸、moxibustion，计算机检索中国知网（CNKI）、万方数据库、维普全文数据库（VIP）和Pubmed，收集从2000年1月至2020年6月公开发表的使用艾灸方法治疗PD的随机对照临床试验研究文献12篇，并进行艾灸治疗PD的文献特征分析见表1。

3 艾灸防治新冠肺炎的临床应用

新冠肺炎属中医“疫病”“瘟疫”“疫疠”范畴，艾灸防治疫病自古有之，《千金要方》云：“凡人吴蜀地游宦，体上常须三两处灸之，勿令疮暂瘥，则瘴疠温疟毒气不能著人也，故吴蜀多行灸法”。艾灸在疫病中的应用可以贯穿疫病的预防、治疗和康复的各个阶段，起到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瘥后防复的整体调控作用。艾灸疗法可充分发挥调节免疫功能和抗炎抗病毒的作用，可很好地应用于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控中，对疫病起到一定的防治效果[19-22]。

图2 PD的主要发病机制

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中国针灸学会及时制定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针灸干预的指导意见》，提出了在医生指导下医患互动开展艾灸辅助干预的建议，中医艾灸疗法被积极用于新冠肺炎的防治且取得较好效果。王明洁等[23]用艾灸辅助治疗7例新冠肺炎患者，在对症支持治疗及中药清肺排毒基础上，艾灸神阙、足三里、合谷、太冲为主穴，乏力者加关元、气海；咳嗽、胸闷者加列缺、肺俞。结果发现对于经中、西药治疗效果均不明显的症状，使用艾灸干预治疗后取得满意疗效。董善京等[24]辨证施灸治疗36例方舱医院新冠肺炎腹泻患者，寒湿困脾型艾灸足三里、丰隆；脾胃虚寒型艾灸足三里、中脘；肾阳不足型艾灸命门、关元；肝气郁结型艾灸期门、太冲。结果发现艾灸对轻型和普通型新冠肺炎患者不同证型腹泻均有较好疗效。

4 小结

PD患者在整个病程中可以先后或同时表现出运动症状和非运动症状，不仅运动症状严重影响了患者的日常生活能力、社会交往和工作沟通，而且非运动症状如抑郁、焦虑、失眠、嗅觉减退、便秘等也明显干扰了患者的生活质量。《中国帕金森病治疗指南（第三版）》[25]建议，药物治疗是PD全程干预管理中的主要治疗手段和首选方法，这些药物包括复方左旋多巴、金刚烷胺、多巴胺受体（DR）激动剂、单胺氧化酶B型（MAO-B）抑制剂和儿茶酚-O-甲基转移酶（COMT）抑制剂等。短期内药物治疗对改善相关运动症状效果良好，但是随着病情进展药物剂量不断增加，长期服用会引起白天睡眠过多、幻觉、“开-关”现象、冻结步态、异动症等不良反应。

PD患者大多为老年人，随着年龄增大其脏腑功能逐渐衰退，精血亏虚正气不足更易受到病邪的侵袭。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我们更加关注PD患者的身心健康，担心其感染新冠病毒而威胁生命安全。PD的发病部位在脑，PD患者临床表现出的运动迟缓、静止性震颤、肌张力增高等，与老年人脏腑功能衰退阳气不足、不能柔养筋脉有关[5,30]。因此，我们在临床上艾灸治疗PD首选督脉。一者，督脉为“阳脉之海”，可以总督诸阳，统率一身之阳气。再者，督脉是十四经中唯一一条直接隶属于脑的经脉，《难经·二十八难》记载：“督脉者，起于下极之俞，并于脊里，上至风府，入属于脑”。艾灸温通督脉既可以扶助一身之阳气，使正气充足从而增强抗病能力，又可以使脑髓得气血之荣养而改善运动症状和非运动症状。

图3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针灸干预的指导意见（第一版）艾灸干预穴位

图4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针灸干预的指导意见（第二版）针灸干预穴位

通过对艾灸治疗PD的临床应用以及艾灸防治新冠肺炎的临床应用进行分析，我们可以发现，除了运用通督扶阳灸法在背腰部进行督脉灸（铺灸）或者艾灸督脉上常用腧穴百会、风府、大椎、身柱、至阳、命门、腰阳关等来扶助阳气、改善PD症状外，临床常用的强壮穴：足三里、关元、气海、神阙、中脘、合谷、内关、涌泉、太冲、三阴交、膈俞、脾俞、肾俞等，也是艾灸治疗PD及防治新冠肺炎使用频率很高的腧穴。强壮穴主要是具有益肾健脾、扶正祛邪作用的一些腧穴，通过刺激这些腧穴来补益先天之不足或强健后天之根本，能够强壮身体，提高机体免疫功能，从而增强抗病能力。

为了帮助PD患者减少感染新冠肺炎的风险，同时有效控制PD临床症状的进一步发展，在需要防护隔离不方便实施针刺治疗之时，可以使用医生便于操作、患者易于接受的艾灸疗法。经过分析总结得出，通督扶阳灸法联合强壮穴艾灸治疗，既可以帮助PD患者改善症状，延缓病情进展，又可以提高机体免疫功能，增强抗病能力而防治新冠肺炎。而且艾灸操作简便易行，有些穴位如：足三里、三阴交、关元、气海、神阙、大椎、命门等，患者亦可以在医生的指导下居家自行使用或者在家人的帮助下进行。

18张京峰,孙国胜,赵国华.隔药灸神阙穴治疗帕金森病54例疗效观察.中国针灸,2005,25(9):61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