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融

杨直

4月7日，中国足协与腾讯电竞同时发文，将举办选拔赛成立中国国家电竞足球队集训营，备战月底举行的FeNC国际足联电竞国家杯。

消息一出，讨论的重点意料之中地离不开模拟体育电竞项目的小众化、电竞国家队等话题。然而，这则消息背后真正传递出的讯息却没有人点明。

诚然，对这则消息背后的解读说不上是一件多有趣的事情。

然而，以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前发生的一幕幕来看，做一番解读也是极为必要的。起码，不要自己人坑了自己人。

在这则消息里，除了国家队、集训营和国际足联几个比较吸引眼球的关键词外，另一段话也许更为重要：“选拔赛后，腾讯电竞将与中国足协密切合作，共同组建常态化国家队，定期集训、比赛。未来，双方还将就进一步深入合作进行探讨。”

开始讨论这个话题前，还是有必要回顾一下过往杂志曾经发过的相关的稿子。针对电子竞技和传统体育的结合或是合作，杂志过往有过很多的讨论。

我们曾经涉及过几个维度，比如在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的时候，我们曾经谈过的一个维度，电竞入奥实际上是指电竞要适应奥运会关于赛事规格和运动员守则等方面的规则。

一个最明显的例子是，电竞选手一般习惯于中午起床，晚上训练；但参加传统体育赛事，就要他们早上7点起床，甚至9点就要开始比赛。

不要小看了这个时间上的差别，这关乎到选手自身竞技状态的调整等多方面因素。

后来，当IOC从拒绝电竞转变为可以接受电竞后，我们又提到，电竞能否入奥还是一个体系性的问题。换句话说，电竞作为一个项目要能够进入IOC自身的决策流程。就像这次国家队的成立，就是国际体育界一个标准的决策流程：单项体育国际协会牵头，国内单项体育协会响应。

从始至终，我们实际上都在强调一件事：电竞能否入奥不取决于电竞是什么。体育还是游戏的争论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混淆视听。

回到今天的主题。电竞国家队这件事最值得讨论的地方，恰恰是腾讯进入了国际足联和中国足协构成的流程里。当然，还有EA这个游戏版权方。这就相当于，游戏的版权方和体育组织能够坐下来好好沟通，尝试搭建出一个合作的模式。

这也许是这则消息传递出的最重要的消息。

不管是奥运会，还是亚运会，都离不开商业化的过程。而提到商业化就绕不开游戏版权方这个角色。不仅如此，游戏版本的频繁变动，游戏内容是否适合“体育式”的竞技，甚至游戏是否免费开放给所有人，要想解决这些设想中的问题，游戏的开发商或版权方都必须参与其中。

换句话说，在电竞和体育赛事的合作里，一定要有一个平衡。从体系上看，传统的体育赛事体系仍然发挥原有的作用，而游戏的版权方则需要想办法融入这个体系。探索在未来长久的合作里，双方各自的分工。

比如，赛事规则的改动很容易触发游戏内容的改动。而这恰恰需要两边配合完成。

一个公认的结论是传统体育赛事可以借助电竞项目年轻化。这个结论成立与否先不论。如果想经由电竞项目让游戏的玩家看到奥运会，那么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在游戏内开屏。这一点，IOC做不到、国际足联也做不到，只有游戏的版权方才能做到。但话说回来，游戏版权方想举办一场真正的国际性赛事，也必须要国际体育联合会牵头，否则也做不到。

因此，双方势必要摸索出一个合理的模式，要先有基本的架构，然后再慢慢改进。就像前文提到的：“选拔赛后，腾讯电竞将与中国足协密切合作，共同组建常态化国家队，定期集训、比赛。未来，双方还将就进一步深入合作进行探讨。”

而且，对游戏的版权方，甚至对整个电竞产业而言，这个消息之所以能称为好消息，关键在于传统体育的体系似乎可以也愿意接纳现有的电竞体系。

说白了，就是体育愿意带着电竞玩。

目前，大部分顶级电竞赛事的承办方都被称为电竞内容公司，比如VSPN、NeoTV、ImbaTV、ESL等。像RiotGames、OWL也有自己的承办的团队。这些内容团队承包了90%以上电竞赛事的承办与执行。

但另一方面，2019年《王者荣耀》冬季冠军杯的决赛却是由腾讯体育的转播团队承办的。而在效果上，一部分人给出了非常好的评价。甚至在直转播里引入系统拆解、放大手部动作也让人眼前一新。

说这些的目的在于阐明一点，电竞的专业性壁垒远没有我们想得那么高。电竞内容公司可以做的，做体育赛事转播的公司也可以做，甚至做线下会展的公司找个直转播团队也可以做。

这就有趣了。

如果电竞不得不登上亚运、奥运来获得正面的社会认可。那么这时就有个问题，电竞行业能参与进去多少呢？

都说足球、篮球属于全人类，那么想要登上奥运的电竞项目呢？一旦撕开了版权保护的口子，总有更专业的团队能做出更好的比赛。看看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你就不會怀疑这一点。

因此，回到主题。这次腾讯和足协的合作无外乎是寻找一个办法让整个电竞产业融到传统体育的体系里。二者相融后一个最理想的情况在利益分配合理的前提下，双方只是联系在了一起，在赛事和产业具体的运转上还是分工明确，各玩各的。而我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不是融不进去，而是传统体育全面接手整个电竞产业的运作。

因此，这次合作相当于替腾讯自己，也替整个电竞产业迈出了重要的尝试性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