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直播：戏曲传播的新路径

鄢新宇

（湖南省演出公司,湖南长沙 410000）

长期以来，我们固守“戏曲是剧场的艺术”，强调它的即时性，强调现场的交流、互动。也就在这份固守中，戏曲逐渐式微，这是不争的事实。戏曲的式微固然有多种文娱形式冲击、生活节奏的加速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但不可否认，这种故步自封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戏曲的传播，影响了戏曲的普及，尤其是影响青少年对戏曲艺术的接触了解。因此，在承认“戏曲是剧场的艺术”的同时，探索戏曲的剧场外传播，显得尤为必要。在新的时代，网络直播等新传播技术不断涌现，戏曲应拥抱时代，与时俱进，利用新技术来完善自我、成就自我。

一、与时俱进是戏曲艺术的传统

继承与创新并不是二元对立的，戏曲艺术在谈论继承的时候，并不否认创新。纵观戏曲发展史我们可以发现，戏曲正是与时俱进地不断创新，不断融合姊妹艺术优长才得以发展完善的，声腔、作功、表演形态等等莫不如是。作为国剧的京剧，更是在融合多个剧种的基础上形成的，是既有剧种上新生的事物。作为戏曲外部形态的声光电及现代布景等等，也是与时俱进的，不断被戏曲艺术融合的新生事物。由此，我们不难发现，戏曲艺术不排斥外来新生事物，而是主动拥抱时代，融合时代的新生事物，用以完善自我，发展自我。

就传播而言，戏曲艺术同样是与时俱进的，能及时利用时代新技术、新传播途径，来拓展自身的传播方式与传播范围。如，唱片时代，戏曲名家适时灌制唱片，在舞台演出传播之外，增添了横向传播的新途径，使得戏曲的影响力空前高涨，不再受地域局限，而随唱片的流传辐射到更远的范围；同时，这些唱片成为珍贵的文化遗产，可供后人跨越时空品味当年的遗韵，并将长期纵向传播下去。中国电影诞生后，戏曲艺术最先携手电影，摄制中国第一部电影京剧《定军山》，截至目前，戏曲电影已数以千计。电视初步普及时，戏曲艺术同样与时俱进地借助电视平台，生产戏曲电视片，更有各级电视台的戏曲频道专门传播戏曲艺术。此外，在磁带、CD流行的时代，在动漫引发关注的时代，这些新生事物里总是有戏曲艺术的一席之地。

戏曲并不故步自封，与时俱进是戏曲艺术的传统，这种传统在网络时代不会无端消退。利用互联网的高效便捷，是戏曲艺术传播的必然选择，也是惯性选择。远在电视技术上可以完成现场直播始，戏曲即在电视上进行直播，目前这种传播方式仍在继续，如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的空中剧场栏目，长期做剧目演出的剧场直播。戏曲艺术拥抱互联网，网络直播必然会是一个拓展的方向。

二、民族复兴需要优秀传统文化的高效传播

习近平总书记在关于文艺的重要讲话中阐明，“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来源于光辉灿烂的中国文化，文化的繁荣兴盛，百花齐放，离不开优秀传统文化的大放异彩，这其间无一不包括戏曲文化。

中华民族历来是一个充满文化自信的民族，劳动人民所创造的光辉灿烂的中国文化为人类的文明与进步作出卓越贡献。在进入现代社会后，文化不自信却成为我国较为普遍的严峻社会现实，尤其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及全球化的影响，我国的社会文化格局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以欧美文化为代表的外来文化大量涌入，加之大众传播媒介的推波助澜，社会各阶层对外来文化的推崇无以复加，致使优秀的中国传统文化发展式微，逐步边缘化。

党中央提出民族复兴的伟大中国梦，社会有识之士奔走相告，如今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已成为全社会的共识。弘扬优秀传统文化，首当其冲的是宣传推广，让民众在繁杂的生活中有机会认识优秀传统文化。由此，高效传播优秀传统文化就成为当下工作的重中之重。

戏曲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与众多优秀传统文化一样，在社会民众普遍文化不自信的大环境下，生存空间被挤占，逐步小众化。弘扬戏曲文化，离不开高效传播推广，使其从小众化的生存空间走向为社会所广泛熟知。只有接触了解戏曲文化，认识到它的重要性，才能激发保护、弘扬的意识，凝结成高度的文化自信，才能营造出文化的繁荣兴盛，走向民族的伟大复兴。而高效传播，在当下的互联网时代，即是利用好新兴的传播技术，如网络直播、抖音等，在不破坏戏曲剧场生态的前提下，探索多途径推广。如现在的戏曲演出现场网络直播，除剧场的一千名左右观众外，通过网络参与观摩的观众常有数万名之多，这数十倍的增长无疑是高效，同时是便捷的，网络观众足不出户即可领略戏曲风采，接触戏曲文化。

探索包括戏曲在内的优秀传统文化的高效传播途径，是树立高度的文化自信、营造文化繁荣兴盛的使命与担当，更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一环。当然，路径并不是单一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勇于探索路径，与时俱进地调整路径，是包括戏曲在内的优秀传统文化的高效传播，让民众接触了解，进而认同，激发保护、弘扬意识的有力保障。

三、网络直播的路径探索

民族复兴需要高效传播包括戏曲在内的优秀传统文化，从而更好地在全社会掀起弘扬传统文化的风潮，达到文化的高度自信、文化的高度繁荣；戏曲与时俱进的高度综合性、高度融合性，使得她与新生事物有天然的亲和性，能善于利用新生事物、新生技术为自身的发展服务。在互联网时代，互联网技术为戏曲等传统文化的传播与发展提供了机遇，戏曲借助这一机遇实现了单纯剧场演出无法达到的传播效果。

戏曲利用互联网为自身发展服务，此前更多的是利用互联网海量存储空间与传播的便捷性，表现为做数字化平台或类数字化平台建设，如大量戏曲演出视频上传网络，甚至出现专门的戏曲视频网站，打破地域局限供观众播放、下载等。这是戏曲利用互联网传播的一个路径，这一路径还将持久地为戏曲文化的传播发挥作用，但不是本文的论述要点，因此不做赘述。

戏曲演出现场网络直播隶属于戏曲利用互联网高效传播、为自身发展服务的范畴，但因有了参与性、互动性、即时性、可控性等，而成为一种有别于过往的新路径。这一路径的源头暂未考证，但毋庸置疑，其离不开戏曲演出电视直播的探索。正是电视直播戏曲演出的成功，才使得其在网络时代，开始辐射智能化移动终端的移植。

最早的网络直播戏曲演出实况不可考，但最先成规模、大体量地直播戏曲演出实况，可以准确溯源到2016年“一通文化”全程直播“湘戏晋京”活动。本次活动由湖南省文化厅当时全力助推，十四台戏曲晋京剧目在不破坏剧场性的前提下进行同步现场直播，保留了戏曲演出的即时性，即不同于以往互联网平台传播戏曲文化的简单视频播放，是现在时与进行时。互联网直播具有的高效便捷性，为演出剧目的传播推广带来质的飞跃，在剧场观众之外，每台剧目的演出直播观众参与人数均达三万以上，广泛的群众参与，迅速打开了“一通文化”的网络直播之路。尽管相较于现场观众，网络观众因空间的跨度无法与演员的表演进行实时互动，但观众之间可以通过视频框下的留言栏进行实时交流，同时，点击直播的观众人流量是对演出的另一种互动，因为喜欢才参与。

2016年直播“湘戏晋京”试水成功，紧随其后，2018年“一通文化”又直播了第六届湖南艺术节，至此，这一传播新路径的探索得到社会广泛认同，影响及至全国。2019年，两场全国性的戏剧盛事第十二届中国艺术节、昆山百戏盛典，文化部委以“一通文化”直播重任。此后，大型戏剧活动安排网络直播成为必然选择。据了解，“一通文化”早在2012年新媒体萌芽时就开始瞄准了戏曲网络直播平台，经过前后几年的平台搭建，地面宣传，政府支持，内容助推，该平台迅速在湖南、北京、上海、河南、四川、山东、江苏等多个省市拿到了直播市场，并获得了文化和旅游部艺术司、湖南省政府、湖南省文旅厅、湖南省演艺集团等认可与推介，获得了全国范围的广泛关注。该平台通过直播预告、直播宣传图、直播链接等线上集中宣传，增加内容曝光度，长期下来，取得了固定的受众群体。该平台的互动量、观看量频频破亿，屡屡突破国内多家权威媒体。人民日报更是以《传统戏曲有了“数字博物馆”》为题，报道由湖南省演出公司推出的“一通文化”传统戏剧戏曲移动互联网平台，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站进行了转发。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肆虐全球，抗疫形势严峻，在全民响应居家隔离的特殊时期，“一通文化”积极迅速响应湖南省文化和旅游厅的“湖南文艺、助力抗疫”的号召，工作组远程沟通，策划线上“文艺抗疫专题”系列展播，包括“优秀新创小戏”“2019基层院团会演”“全国花鼓戏展演”等七个点播专题，总在线观看近120万人次，用艺术传达心声，为打赢这场疫情防控阻击战提供精神力量。在面临新冠疫情的“黑天鹅”事件中，“一通文化”充分利用数据库存，推出了多个专题展演，稳抓时机，为传播传统文化艺术出力，给广大网民带来“足不出户，即可享受艺术盛宴”的内容，这取决于该平台企业文化搭建的谋划与坚持，更取决于戏曲与新时代科技融合的新传播发展中，社会对新传播载体出现的必然需求性。

我们暂且无从估量网络直播对戏曲文化的传播作用几何，但从各大院团相继建立网络直播平台、演出直播观众参与的火爆程度等耀眼的实质性数据可以发现，网络直播戏曲演出实况已成为一种风潮，一种传播戏曲文化的新路径。

可能有人会质疑，戏曲演出的网站现场直播是花钱买吆喝，是对观众的免费午餐，没有票房收益长此以往必将破坏本就脆弱的戏曲生态。这种认识，恰恰忽略了戏曲的当下生态，戏曲当下的首要任务是传承，传播推广使民众接触了解戏曲，认识戏曲的价值与魅力，焕发传承保护意识，从而涵养适于其传承、繁荣的生态。此外，网络直播毕竟不同于演出现场，自然不会过多影响现场票房的收益。

四、结语

网络直播作为一个新生事物参与戏曲传播，还有不完善、不匹配的地方，这是在不断探索中可以逐步消解的。如天津京剧院2020年5月23日“云直播”经典大戏《杨家将》，既已首次尝试以付费方式进行，而且当晚直播间浏览总量突破2万人次。探索还在继续，不可否认，戏曲网络直播已成风潮，是戏曲与时俱进为自身发展传播服务的新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