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协同保卫重要峰会
2021-08-24
1930年5月,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计划在上海召开。为了保证这次会议的绝对安全,中央特科经过精心谋划,租下一座楼临时开设了一所“医院”,并把二楼、三楼改造成专供与会代表住宿的“病房”,把四楼改造成会场。经过精心筹备,在严格的保密措施下,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在上海安全顺利召开,会议对鼓舞革命群众的士气,推动全国的革命斗争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大会一闭幕,这家开业几天的“医院”,也就随着所有“病人”的各奔东西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年的上海——“最黑暗年月”
我们说上海是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诞生地,那是因为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前身是苏维埃工农兵代表会议,苏维埃工农兵代表会议的提出源自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
中共中央选择于1930年5月在上海召开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不是没有理由的。
丁玲在《一九三零年春上海》中所写:“几十种报纸满市喧腾的叫卖,大号字登载着各方战事的消息,都是些不可靠的矛盾的消息。一些漂亮的王孙小姐,都换了春季的美服,脸上放着红光,眼睛分外亮堂,满马路的游逛,到游戏场拥挤,还分散到四郊,到近的一些名胜区,为他们那享福的身体和不必忧愁的心情更找些愉快。这些娱乐更会使他们年轻美貌,更会使他们得到生活的满足。而工人们呢,虽说逃过了严冷的寒冬,可是生活的压迫却同长日的春天一起来了,米粮涨价,房租加租,工作的时间也延长了,他们更辛苦,更努力,然而更消瘦了;衰老的不是减工资,便是被开除;那些小孩们,从来就难以吃饱的小孩们,去补了那些缺,他们的年龄和体质都是不够法定的。他们太苦了,他们需要反抗,于是斗争开始了,罢工的消息,打杀工人的消息,每天新的消息不断地传着,于是许多革命的青年,学生,xx党,都异常忙碌起来,他们同情他们,援助他们,在某种指挥之下,奔走,流汗,……春是深了,软的风,醉人的天气!然而一切的罪恶,苦痛,挣扎和斗争都在这和煦的晴天之下活动。”……
当年的上海,简直是“最黑暗年月”,不仅党的组织遭受了空前的大破坏,左翼群众团体也受到了空前的大损失。从党支部、区委、省委,到中央局,以及赤色团体(左联、社联、剧联、美联、影联等)都有人被捕了。所有的牢房里关满了政治犯,一间间挤得很紧,只能住四个人的牢房要住十个人,住十个人的则住二十多人,即使像装沙丁鱼罐头样也挤不下,当年的上海,实在是风声鹤唳、步步惊心。
共产国际于是建议中共集中各大苏区代表、红军代表和各革命团体代表,跟中央领导一起共商大计,讨论加强党对苏区工作的领导,努力将武装割据、农村包围城市的全国苏维埃运动推向新的高潮。
1930年1月20日,根据共产国际的提议,中共中央决定召开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先在上海开筹备会,再到苏区开正式会。
2月4日,中共中央为“召集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向全党发出第68号通告,号召“全国各级党部尤其是农村地方党部在群众中公开宣传今年五一节将开一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以联系全国苏维埃区域与红军,以统一中国革命的指导与行动。通告指出:“这一大会的召集将以全国总工会、中国共产党为主要的发起者,各地苏维埃区域及红军亦将被邀请列名。他的任务毫无疑问的在目前革命斗争紧张的情势下,将有他更伟大的历史使命要担负着。这一大会首先要解决的是全国苏维埃区域与红军之更一致的联合行动。……大会的布置将由发起者通知各地,中央拟定各苏维埃区域及红军中的重要代表,将先集一地开一预备会议,讨论并起草一切议案,然后再开大会于某一被指定的苏维埃区域,同时举行全国拥护中国苏维埃与红军的示威运动,会议的代表除工会代表外各苏维埃区域应有二人以上之主要代表,红军各军应有一人以上之主要代表,其他游击區域及农民斗争区域亦应有一人以上之主要代表,至其他群众代表农民赤卫队代表则由各地酌选,但每区至多不得超过五人。”
国民党甩出50万元巨额赏金
拿着费尽心机方才弄到手里的中共中央第68号通告,反复读着那上面明白写着的“中央拟定各苏维埃区域及红军中的重要代表,将先集一地开一预备会议”,熊式辉实在是心花怒放,乐不可支。
因为他已确知这里所说的“先集一地开一预备会议”中的“一地”就是指上海,并认定这是一个彻底摧毁中共中央领导核心及其工农红军指挥中枢的大好时机,也是他借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难得机遇。
熊式辉(1893-1974),字天翼,谱名西广,别署雪松主人。出生江西省安义县万埠镇鸭嘴垅村。熊式辉仪表堂堂,高高大大,一张国字形脸上五官端端正正,幼习军事,先毕业于江西陆军小学、中学、清河陆军军官预备学校,1913年入陆军第一预备学校,旋升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二期。1921年被保送入日本陆军大学学习,1924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是国民政府政学系的要角。
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即刻将他手下的密探、特务悉数招来,当场甩出50万元巨额赏金,命令他们一定要将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的确切会期、会址侦察清楚。与此同时,全权负责此次会议安全保卫工作的中央特科,也已经得到准确情报,知道熊式辉的耳目为了50万元巨额赏金,已经在全市张网,国民党特务们如鹰犬一样到处乱转了。
中央特科谨慎选址、巧妙乔装
如期开会,还是马上取消,严峻的选择摆在了中共中央高层面前。
中共中央很想收回成命,只是谁也无权取消会议,或者变更主办地。中共中央之上还有共产国际。中共中央已向共产国际正式报告,并已得到莫斯科的批准和同意。更何况各大苏区代表、红军代表都已出发,已在来上海路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是,会议筹备小组和中央特科相关成员就在爱文义路、卡德路拐角上的那一栋小洋楼里秘密聚会,为确定个既有足够容量、又不格外引人注意的会场出谋划策、绞尽脑汁。
当时会议筹备小组做了很多很周密的部署,找了许多地方,都被中央否定,认为不合适。中央认为,上海的白色恐怖很厉害,反动当局严密监视共产党的一举一动,外加实际参与会议的代表人数庞大,可能会有上百人,不能选在太偏僻的地方。越是市中心,越是比较繁华的地方,越是容易隐蔽,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而且周围的人比较多的话,保卫起来也比较方便。
“老共产党人”、党内少有的大知识分子李一氓(1903-1990),新中国成立后,任世界和平理事会常务理事书记。1928年至1932年的5年时间,李一氓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是在周恩来领导下的特科成员。他的妻子在上述时间,协助、掩护他做地下工作。
开会之前中央决定,由李一氓去做用于开会的这套房子的主人。为此,他们一家人临时搬进了这个开会的房子里。当时,决定让刚从苏联回国不久的赵毅敏和李一超(又名李坤泰)以李一氓的弟弟、妹妹的身份住在一起,组成一个临时的家庭以便掩护会议的召开。
此次会议是用中共中央委员会和中华全国总工会的名义召集的。因此筹备工作,都是由全总林育南负责。
林育南(1898-1931),湖北黄冈人,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长期从事中国工人运动,历任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武汉分部主任、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秘书主任、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宣传主任、湖北全省总工会宣传主任、中华全国总工会秘书长、中共湖北省委代理书记、全国苏维埃中央准备委员会秘书长等职。1921年7月16日,与恽代英等成立共产主义性质的革命团体共存社。中共一大后,恽代英、林育南宣布解散共存社,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职业革命家。1927年5月,林育南在中共五大上当选为候补中央委员。
1930年1月,张文秋获释出狱后,从济南返回上海,用新的化名张一萍,与化名李敬塘、乔装归国华侨的林育南假扮夫妻,一起住进了爱文义路卡德路转角上的那一栋小洋楼。张文秋说:“我们简单地交谈了一下后,林育南对我说:‘我今天是来和你谈工作问题的。现在,全国各地区的武装斗争发展很快,各地区的苏维埃政权也纷纷建立。为了巩固和发展革命成果,中央拟成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来加强对各地苏维埃政权的领导。为此,中央决定成立苏维埃准备委员会,草拟各种必要的法律、法令和政策,提交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审议通过。这个会本来准备在中央苏区召开,但因为反动派封锁和围剿,各地的代表到那里去开会很困难,也不安全,所以改在上海召开。组织上决定,你和我一起参加“苏准会”工作。我化装成南洋华侨大资本家,和你以假夫妻的名义作掩护,首先建立机关,然后,再开展工作。……中央负责人方林也对我说:‘我代表中央来向你讲几句话。苏准会的工作人员都已选派好了,他们以后会陆续到来。中央决定,你和育南同志以假夫妻关系来建立机关。你们要抓紧时间,在沪中租界一带选好房子,并且尽快定下来以便开展工作。今后,你要尽到家庭主妇的责任,对房东和左邻右舍好好应酬,要提高警惕,做好机关保密工作。”
设立机关、布置会场是一件具体而细致的工作。凡是中央召开重要会议,从确定地点、租赁房子、布置会场,到备办庶务,全是特一科负责办理。1930年5月,全國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预备会议的会场就是由特一科布置的。 这次会议参加人数多,开会时间长,工作量较大。当时,会场准备了两处,一处发生问题时可以转移到另一处。一处在卡尔登戏院后面的一排洋式楼房,另一处即在爱文义路卡德路口的一幢洋房里。实际上两处会场先后都用上了。
经过近一个月的准备,1930年5月20日,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在上海爱文义路和卡德路口的两楼相连的三层楼房里,庄严、隆重地秘密召开了。林育南带着“苏准会”全体工作人员,将来自全国各地的代表和各方面的领导,热情地迎进了西楼二层的会议厅,大会的会场就设在这个会议厅里。为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他们在东楼一层的会客厅里,还另外布置了一个寿堂。寿堂中间挂着一个金色大“寿”字,两边挂着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寿”字下面还摆设了一张铺着大红绒毯的供桌,陈列了红色的寿桃、白色的寿面和金黄色的佛手。祝寿宾客的座椅摆放得整齐有序。为了使阔气的寿礼具有最大的真实性,他们还请来一位同志的父亲,让其装扮为赵玉卿(即林育南)的父亲“赵老太爷”,等候在隔壁的房间里,随时可以进寿堂,接受人们的祝贺或叩拜。开会以前,所有代表和工作人员早就统一了口径,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一口咬定是来祝贺“赵老太爷八旬寿辰”的。
“医院”的秘密
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的会址选定在了公共租界最繁华地段,紧挨着昼夜声色犬马的卡尔登大戏院,显然非常符合中央要求,也就是“大隐于市”,“越是市中心,越是比较繁华的地方,越是容易隐蔽,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在反动派的眼皮底下,玩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游戏。为了保障这次会议的安全,中央特科进行了如下的周密布置:在赫德路卡尔登影院后面租了一座四层的红楼,临时开设一座“医院”。
当年的赫德路,即今常德路。虽说赫德路也在公共租界的地盘上,也跟静安寺路沾一点边,只是卡尔登大戏院在这一条路的最东面,赫德路在这一条路的最西面。一个靠着跑马厅,一个挨着静安寺。
卡尔登大戏院,也叫卡尔登戏院、卡尔登电影院,1923年2月开业,1951年12月更名长江剧场,是20世纪英国人开设的上海影院之冠,终日喧嚣,人流如织,一派热闹景象。附近的白克路又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幽静小路,两旁是普通民居,华洋杂处,什么样的人都有。
1930年5月中旬,卡尔登大戏院后面的医院开张营业了。在外人看来,这只是又一家新开业的私立医院而已,既没有大肆张扬,更没有门庭若市,一点也不特别。谁也不曾料到,这一切都是中央特科精心安排的。厨房是他们组织的,汽车是他们的,房子里面的家具陈设也是他们搞的,房内房外的警戒也是由他们布置的。乔装的大人小孩在楼下打麻将,开留声机,掩护这个会议……
事实上,这里的医生、护士、职员、勤杂工,包括备办伙食的邹志淑在内,都是中央特科成员。他们中的很多人,白大褂外,挂着听诊器;白大褂内,揣着驳壳枪。
在医院边上,同一排紧挨卡尔登大戏院的大洋房里,刘鼎另租一套房间住下,布设机关,作为代表们遇到紧急情况时,迅速撤退的通道。除此之外,中央特科还做了双保险。那些在医院一楼穿梭着的医护人员还只是整个会场的第二道防线,第一道防线则由顾顺章和陈赓亲自带队,分布在医院外围。陈赓出身黄埔,多的是实战经验。他让“红队”队员装扮成摊贩、路人,轮班执勤,分散在街头巷尾望风,一有意外,就拔枪阻击,拼死对抗。同时,点燃大批堆放在医院楼下的汽油、酒精,掩护与会人员分流撤出,乘上楼后那些预先租来的汽车,快速离开现场。
刘鼎,原名阚思俊,字尊民,1902年生,四川南溪人。1924年在旅德期间经孙炳文、朱德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去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进修俄文,研读马克思主义,接受军事训练。1929年底回国抵沪,任中央特科二科副科长,协助科长陈赓做情报工作。
随着中央特科与会议筹备小组的工作不断深入,随着红5月的日益临近,熊式辉再也坐不住了。
种种迹象表明,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肯定在上海开、在租界里开,而且肯定是在公共租界里开。问题是偌大的公共租界,东起黄浦江,西迄静安寺,南邻洋泾浜,北倚苏州河,方圆几十平方公里,多的是高楼大厦、街坊弄堂,到底哪一个屋顶底下会聚集起那些人呢?何况租界当局再心照不宣,也还不能完全撕破脸皮,把他们标榜的公允、开放、中立、人权统统丢开不管,直接允许熊式辉的军警宪特在租界地盘上大搞挨家挨户的缉捕、挖地三尺的搜查。
焦头烂额时分,熊式辉还是催迫四号密查员宋再生分担重任,命他悄悄深入租界腹地重点查勘,缓解他的燃眉之急。
宋再生,原名宋启荣,浙江诸暨人。为人机警,办事干练、周全,又在租界巡捕房干过,跟租界警方有交情,说得上话,可以相互交换情报,真是再合适不过的第一人选。宋再生还是熊式辉的同门师兄弟,两人都是民国元老蒋伯器的入室弟子。
宋再生也格外卖力,凡事从不贪生怕死、装聋作哑。他见熊式辉为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的召开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也就布置便衣,伪装成沿街叫卖的小贩,穿街越巷,深入租界腹地进行私访暗查。
宋再生的走卒深入租界腹地进行私访暗查之际,也正是各大苏区代表、红军代表络绎来沪、相继抵达上海之时。
中央特科遵照中共中央指示,先是安排代表们住进会场附近的小旅馆,逐一核实身份,然后帮他们化装。男的穿上长衫、马褂,女的换上旗袍、丝袜,还配金银首饰,装扮成少奶奶、阔太太。再分期分批,悄然带入会场,逐一进入卡尔登戏院后面的医院。
代表一进医院,住入病房,就与外界完全隔绝,绝对不许随意外出。那些特科战士装扮的医生、护士、厨师以及服务人员,也都一样,一律不许上街,不许擅离岗位,就地寝食。伙食问题由特一科专派邹志淑带两个同志负责备办。
这就是谍战
1930年5月5日上午9时许,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在卡尔登大戏院后面的“医院”里准时召开,全体与会代表唱起了雄壮的《国际歌》。会议实到四十七八人,红军代表每个军两人,一个军官,一个士兵。
时任中国工农红军第5军第5纵队委员会书记何长工,以鄂东南区军事代表和红5军代表的双重身份,参加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跟何长工同行与会的,还有鄂东南几位县委书记和苏维埃代表,其中有中共湖北省委常驻鄂东南代表吴梓民、该区苏维埃代表曹大全、中共通山县委书记易金波、阳新县委书记方步舟、大冶铁矿产业工人代表余海侠(徐泽)等。吴梓民是这一地区的代表团团长。
吴梓民、何长工等人还给中央带来了一批黄金。这批黄金在根据地是用土戥子称过的,到了上海改用洋戥子一称,竟然多出了几十两。中央就叫何长工用这些多出来的黄金把还在华容的妻儿接出来,并计划将其妻子孟淑雅安排在上海工作,把孩子送去苏联培养。何长工当即摇手,再三谢绝。何长工说,这些黄金来之不易。我们将根据地人民辛苦筹集的这些黄金送到中央,中央还是用来为党的事业服务吧,还是用来营救那些随时都有可能惨遭敌人杀害的同志吧。何长工的真诚打动了中央。中央用这批黄金从反动当局的狱中救出了不少人。
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召开期间,给中央送交经费的还有红4军。时任红4军1纵参谋长兼教导队队长萧克记得,1930年5月初,军部派一纵队党代表熊寿祺去上海,把他们打南雄、大余时筹的一些金子给中央送去,正好赶上开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他就作为红4军的代表参加了。
1930年5月6日,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进入第二天,与会代表认真听取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主席向忠发及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宣传部长李立三的报告。
由于大会是在“立三路线”的背景下召开的,所有大会文件,都带有“立三路线”的色彩,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无可奈何的。李立三在会上作报告的时候,脱稿说了一句:“等我们打下武汉的时候,再告诉第三国际。”这一句豪言壮语,立刻传遍了整幢房子,真可谓语惊四座。
楼上的报告“语惊四座”,激起阵阵掌声。
楼下的中央特科工作人员高度警惕,外松内紧。
整个楼下变成了赌博场所。桌子上放了牌九、骰子和麻将,李一氓他们装成打牌、聊天、喝茶的样子。即使外边有人来看,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5月7日,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进入第三天,滕代远代表红5军军委在会上做了近15000字的长篇发言,何长工则从七个方面重点阐述红5纵队开辟鄂东南根据地的情况。这七个方面是地方群众工作与地方党、军队党与地方党、扩大红军、经济生活与伤病员、军事干部与政治干部的补充、土地革命与农村中阶级分化、中央与省委的交通网。何长工认为:“红5纵队虽有缺点,但其坚韧耐劳的精神,英勇卓绝的革命意志,尤其是发挥党支部在士兵群众中的核心领导作用,都堪为模范,值得各兄弟部队借鉴。”
何长工的发言引起与会代表的共鸣。大家竞相分析、总结苏区建设的经验教训,强烈呼吁中央纠正政策上的不统一,为加强党的组织建设、扩大苏区作出切实可行的全面部署。但主席团没有能让大家畅所欲言,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那是因为顾顺章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他说会场周围已出现形迹可疑的人。
顾顺章所说的形迹可疑人物,就是指熊式辉的爪牙和租界巡捕房的包打听。
原来熊式辉下了最后决心,急事急办,一路绿灯,破例批准定点清除方案,同意他的爪牙和租界巡捕房携手合作,兵分两路,在派克路、白克路一带,有门必入,有人必问,宁愿错查,绝不疏漏。
于是,反动当局的鹰犬们终于将目标锁定在卡尔登大戏院后面的“医院”。
“医院”的大门被捕房干探和熊式辉的爪牙重重撞开。
他们只见整个诊疗大厅空空荡荡,人迹杳然。
他们跟着冲进两边房间,又见两边房里既有一应俱全的桌椅板凳,又有茶水果盘和各式赌具,就是没有一个人的影子。
听闻竹篮打水一场空,熊式辉顿足捶胸,暴跳如雷。
熊式辉始终想不明白,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的代表们是如何得到抓捕讯息,并及时撤退、得以逃脫的。
他也许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怀疑宋再生。
因为没有理由。
宋再生自始至终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反将一军”的“卧底”?
但这就是谍战,就是设局与反设局、暗算与反暗算。
陈赓介绍邹志淑跟宋再生结婚,邹志淑介绍宋再生入党。宋再生从此成为陈赓的重要情报来源。因此,熊式辉要宋再生带人去查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宋再生转身就报告了陈赓。陈赓马上运筹帷幄,化险为夷,有力保卫了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的顺利召开。
1930年6月10日,中共中央为“扩大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的宣传运动”发出第81号通告。通告的第一句就是“第一次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已经闭幕,这一大会是完全成功”。而这“完全成功”的最显明标志就是“苏维埃工农兵代表会议”的应运而生。
这次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重点是,医院的病人都是参加会议的代表假扮的。其次是打入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担任政治密查员的特科人员宋再生,表面上积极寻找这次会议的地址并抓捕开会人员,实际上采取的都是拖延战术以掩护会议的顺利召开。
中央特科成立时下设四个科:总务科、情报科、行动科(铲除叛徒)及无线电通讯科。因此特科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各负其责、互不交叉、单线联系、内外互补,保证了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的顺利召开。
中央特科为“全国革命走向苏维埃中国的正确道路”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来源/《剑吼西风:中央特科纪事》,叶孝慎/著,金城出版社2021年6月第1版等)
责任编辑/周津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