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基于面板分位数回归的估计

郭恒亮，胡涵清，尹梦月

（1.上海交通大学数学科学学院，上海 200240；2.北京信息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192）

引言

改革开放四十余年来，我国经济社会取得了巨大成就。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中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由资源密集型、劳动密集型产业向知识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变。尽管国家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有意识地调整产业政策，然而，在长期粗放的发展模式下，收效甚微。由于我国居民消费不均衡，地方政府未能形成长期的产业规划，地方要素资源不均现象严重，地方政府竞争行为扭曲，因此，现阶段产能过剩及产业间不合理竞争现象突出，产业结构极其不合理。而且随着人口红利的下降和国际贸易形势恶化，以往的廉价产品市场受到挤压，劳动密集型产业纷纷向越南、印度等东南亚国家迁移。我国政府制定了一系列政策来改变现状，关键在于如何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掌握核心技术，促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

以科技促创新、以创新驱动引领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是经济新常态下产业竞争力全面提升的关键路径。作为国家科技创新体系中重要的一环，高校肩负着人才培养、科技创新等多重使命，在创新方面的贡献不容小觑。

深入探讨高校科技创新对我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影响，有助于打破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进展缓慢的局面，为全面践行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快速提升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打下坚实的基础，对于发展新经济形式下的高校科技创新和产业政策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实践意义。具体而言，高校科技创新是否影响了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本身比较复杂，不能一概而论，而且我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水平区域差异较大，国外的经验不一定适合我国国情。因此，要充分考虑不同产业结构升级水平下高校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影响，为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提供理论支持。

一、文献综述

学术界对高校科技创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研究由来已久。以往关于高校科技创新的研究大多集中在高校科技创新能力和效率方面。其中，高校科技创新能力方面，李燕认为高校科技创新投入、产出、人才培养以及科技成果转化是衡量地区科技竞争力的影响因素；Thursby等发现科研水平和校企合作是表征高校科技创新能力的重要因素；蔡万刚等从基础、投入、产出、转化四方面来评价高等教育发展；石薛桥等基于生态位理论，采用熵值法评价了我国中部六省高校科技创新能力；潘丹等采用组合评价法和K均值聚类分析了高校科技创新能力。关于高校科技创新能力的评价方法，许晓东等、祝铭等采用因子分析法评价我国高校科技创新能力；周才云等、李文辉等采用了主成分分析法对2016年我国高校科技创新能力进行了总体和分项评价。

高校科技创新成效方面，朱恬恬等将高校科技创新过程划分为知识创新和成果转化相互关联的子阶段；马聪颖等采用DEA-Malmquist（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Malmquist）模型评价2010－2017年一流大学建设高校科技创新的静态和动态效率；李胜会等采用三阶段DEA模型分析了高校科技创新活动实现与转化阶段的效率。

关于高校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影响，方燕翎等认为高校新型研发机构极大地推动了传统产业结构升级；孙祁祥等认为高校科技创新能催生新的经济结构，同时还能根据新的技术改造传统产业，实现新旧动能转换；沈映春等认为高校是科技创新最重要主体，高校科技创新有助于推动产业升级的效率；阳红珍等认为地方院校科技创新带动了地方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促进了地方产业结构的变化。

综上，学者们在高校科技创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方面的研究成果颇丰，但仍存在一些不足之处：第一，高校科技创新测度方法上，大多采用熵值、因子分析、主成分分析等方法，这些方法或采用主观赋权或客观赋权，不能将主观和客观很好地结合；第二，尽管已有文献通过多种模型或方法，利用我国数据论证了高校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影响，但在定量研究中都是基于参数同质的假定，无法处理极端值。鉴于此，本文以我国31个省市2004～2018年的面板数据，采用面板分位数回归模型来探究高校科技创新对不同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作用。

二、模型构建

当研究的样本数据服从正态分布时，传统的OLS（Ordinary least squares）较为合适，但当样本数据较为特殊，或者相差较大时，采用OLS估计就会忽略信息，以均值来计算。Koenker等提出的“分位数回归”理论，其基本原理是基于被解释变量的条件分布来研究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之间的关系。由于我国各省市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差距较大，因此选取面板分位数回归模型来进行研究，结果更为稳健。

对于随机变量Y，其分布函数为F（y）＝P（Y≤y）。定义Qy（τ）＝inf｛y：F（y）≥τ｝为Y的τ分位数函数，其中0＜τ＜1，inf表示下确界。Qy（τ）为被解释变量的条件分布函数的反函数，ρτ（μ）定义为检验函数：

式（1）中，I（μ＜0）为示性函数。分位数回归线性模型为：

式（2）中，βi（τ）xi（i＝1，2…，p）为τ分位数对应的参数。

本文基于分位数回归模型的基本原理，主要研究中国高校科技创新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关系，探索中国高校科技创新对不同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作用，建立模型如下所示：

式（3）中，i，t分别表示省市和年份，Indi，t为各省市产业结构升级水平，Htci，t为核心解释量——高校科技创新，aj表示不同控制变量的控制系数，j取1、2、3、4Controli，t为影响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其他控制变量，μi，t为残差项。

被解释变量：产业结构升级（Ind）。关于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衡量指标较多，通常采用第三产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衡量。

核心解释变量：高校科技创新（Htc）。高校科技创新不能单靠一个指标来衡量。借鉴黄建国等研究中的投入能力、产出能力和转化能力指标，并加入了科技基础能力这一指标。基础能力包括教学与科研人员、科学与发展人员、科学家和工程师、研究机构数、科研项目数、当年拨入经费数；投入能力包括研究与发展全时人员、拨入研究与发展经费；产出能力包括发表论文总数、国外刊物发表数、国家三大奖、国务院各部门科技进步奖、专利申请数、授权发明专利数；转化能力包括专利出售合同数、技术转让合同数、技术转让合同总金额。

控制变量。选取人力资本（Hum）、政府规模（Gov）、地方政府科技投入（Tec）、金融深化（Fin）作为影响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控制变量。借鉴高雪等的做法来衡量人力资本水平；采用财政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来衡量政府规模；采用科技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来衡量地方政府科技投入；采用金融机构存贷款余额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来衡量金融深化。

本文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2004—2018年《中国统计年鉴》《高等学校科技统计资料汇编》以及各省市统计年鉴，部分缺失值采用均值插补法填充。样本数据总计465个，其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表1 描述性统计

三、实证结果分析

（一）面板平稳性检验

为避免虚假回归的出现，确保估计结果的有效性，本文采用LLC检验所选取变量的稳定性，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各变量均平稳。

表2 面板单位根检验

（二）固定效应模型结果分析

进一步，选择Hausman检验，卡方值为37.81，检验值p小于0.001，拒绝原假设，因此选用固定效应模型较为合适。为方便比较，加入混合OLS效应模型，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实证结果分析

（三）面板分位数回归模型估计结果

为了更进一步清晰展现模型回归系数随着分位数的变化情形，选取0.2、0.3、0.4、0.5、0.6、0.7、0.8七个有代表性的分位数点，分别选取不加控制变量和加入控制变量模型，估计结果分别如表4和表5所示。在分位数0.2～0.8范围内，无论加入控制变量还是不加入控制变量，随着分位数的不断提高，高校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影响程度呈现边际效应递增趋势。

表4 不加控制变量的面板分位数估计结果

进一步观察表5，可以发现，高校科技创新在选择的七个分位点上都表现出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显著促进作用，且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这表明最近十余年高校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转型的贡献功不可没。综合来看，随着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水平的不断提升，高校科技创新能力每提升1%，产业结构升级水平提升0.0211%～0.0997%，系数之间的差异较大，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较高区域的高校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作用系数要大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水平较低的区域，即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水平越高，高校科技创新的促进效果就越强，在0.8分位点左右影响达到最大。可能的原因是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水平高的省市，服务业比重越高，该省市的产业布局越合理，需要科技创新尤其是自主创新的领域较多；高校除了培养创新人才、为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输送亟需的人力资源外，基础理论方面的研究成果也为产业原始创新提供了可能性；此外，高校与企业、产业相结合的产学研合作模式更容易抓住市场的脉络，高校科技创新成果的转化更能孵化新企业、研发新技术和新产品。而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较低的区域，现阶段仍以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为主，第三产业比重仍较低，相应的地方高校科技创新水平也不高，尽管也对当地产业发展注入了创新动力，但产业原始创新动力不足，对当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影响甚微。

表5 加入控制变量后的面板分位数估计结果

四、结论及建议

本文基于我国2004～2018年31个省市自治区的面板数据，在分析过程中发现传统的模型并不能准确的分析两者之间的关系，在不同分位点下，高校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促进作用的表现不尽相同，即产业结构升级水平不同的区域，高校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影响效果不同。当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较高时，高校科技创新能力的增加为传统产业赋能，增加产业中科技含量，延长产业价值链，增加附加值，以创新驱动在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中发挥作用，最终实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但值得注意的是，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水平较低的区域，由于先天基础和地理劣势，目前的工作重心放在经济发展、增加就业等方面，由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中伴随的阵痛，往往地方政府部门在产业结构升级方面促进力度不大。因此，合理规划欠发达地区的高校科技创新能力建设和引导产业结构转型应引起重视。

对于高校科技创新过程中带来的创新成果转化等问题，我国高校科技创新的目标之一是增加创新技术水平来促进当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对于欠发达地区，及时调整高校科技创新能力建设方向，与企业、产业等部门相互配合，以当地产业结构现状为基础，共同开发，切实加快探索高校科技创新成果转化；对于较为发达的地区，人才是产业发展的基础，应加快高校人才培养能力，提升学校基础和理论创新能力，增加产业自主创新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