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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瓦罕走廊

2021-08-23汗斯

环球人文地理 2021年7期
关键词:走廊阿富汗

提起阿富汗,大部分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无休无止的战乱。如果对阿富汗并不关注,或者只是在世界地图上匆匆浏览,许多人可能并不知道,阿富汗也是我国的陆上邻国之一。

仔细研究地图你会发现,阿富汗的东部几乎被塔吉克斯坦和巴基斯坦完全包围,但在这两个国家之间,却隔了细细一条“线”——从兴都库什山脉的诺夏克峰(海拔7485米)到喀喇昆仑山脉支脉的克克拉去考勒峰(海拔5554米)之间,有一条东西向的狭长地带,把阿富汗巴达赫尚省和我国新疆连接在了一起,最窄处仅15公里,最宽处也不过75公里,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瓦罕走廊。

在瓦罕走廊内部,瓦罕河在群山间切出了一道河谷,形成了一条穿越帕米尔群山的捷径。于是在历史上,这一区域成了华夏与外邦交流的重要通道——高僧法显、玄奘曾沿着它西行求法;大唐名将高仙芝曾率轻骑冲出群山、灭小勃律国,重开丝路;马可波罗也是穿过这段通道才走向中原,觐见了元世祖……千百年来车轮滚滚,轿辇不息,无数僧侣、商贾绵延不绝地行走在这条道路上。

然而,一切止步于19世纪,当英国和俄国在亚洲拓张势力范围时,出于博弈需要,约定在双方势力交界处——当时的英属印度(今巴基斯坦属于其势力范围内)与沙俄(今塔吉克斯坦属于其势力范围内)之间隔离出一条缓冲带。于是出现了这样的奇景:两个欧洲国家在中亚划界,私自瓜分了第三国的领土——当时属于清政府管辖的帕米尔地区,被划给了第四国——阿富汗,造就了今天瓦罕走廊这段奇异的国界分隔。

通达的“走廊”变成了重兵对峙的隔离区,昔日的繁华从此萧条落幕,瓦罕走廊渐渐变成了当今世界上最偏远难达的地区之一。现在,在国内的网站上几乎找不到几张阿富汗境内瓦罕走廊的照片,相关资料更是面目模糊。2016年,我在探访巴基斯坦境内的兴都库什山脉后就开始关注瓦罕走廊,经过3年酝酿,2019年6月,我与同伴汉桑终于踏上这片神秘未知的土地,尝试深入探访并拍摄记录这片传奇土地上的人文风情与自然风光。

1前往阿富汗之前必须要签生死状

铁门后有另一道门,阿富汗的边防战士身着传统服装,裹着头巾,背着机枪,守卫在那里,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是从塔吉克斯坦转道阿富汗的。从塔吉克首都杜尚别出发,汽车行驶500公里后,到达了巴达赫尚自治州首府霍罗格。

公路沿阿塔边境上的喷赤河延伸,河流此岸是塔吉克斯坦,大部分路段铺设了柏油路面,平坦宽敞,车辆络绎不绝,沿途的村庄大多通了电,屋舍是漂亮的砖瓦房,放学的孩子穿着整齐的校服,结伴走在回家的路上。河流彼岸是阿富汗的巴达赫尚省,一条狭窄的沙石路上几乎看不到车辆,倒是经常有农民赶着毛驴经过,石头和泥土搭建的房屋低矮简陋,鲜有学校,孩子们不是在公路旁闲逛,就是在河里抓鱼。

此岸的人们望得见彼岸房屋上升起的炊烟,彼岸的孩子听得到此岸学校里朗朗的读书声。喷赤河无差别地养育着两岸的人们,两岸的人们同源同族,却因为国籍不同,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从杜尚别到霍罗格的公路继续向西延伸,可以一直通到我国新疆的卡拉苏口岸,直至喀什。在霍罗格,我发现商店中的大部分物品都来自中国,当地人告诉我,一些中国商品还会从霍罗格向南转运至伊什卡希姆,最终进入到阿富汗的瓦罕地区。

和那些中国商品一样,我们也是在霍罗格办理的“中转手续”。在霍罗格的阿富汗驻塔吉克斯坦领事馆中,我们填好签证申请表,然后工作人员又拿出一份“生死状”要求我们签署,大意是在阿富汗期间若发生任何意外,都与阿富汗政府无关。没什么好犹豫的,我们直接签字画押,5分钟后,顺利拿到签证,就直奔伊什卡希姆口岸了。

车辆沿着河谷前进,不时在检查站停下来接受检查。路的尽头是一扇上了锁的铁门,两个穿着制服的塔吉克斯坦边检人员守在铁门两旁。铁门后有另一道门,阿富汗的边防战士身着传统服装,裹着头巾,背着机枪,守卫在那里,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穿过铁门,我们正式踏上阿富汗的土地,当晚就准备在距口岸6公里远的伊什卡希姆过夜——此处不是笔误,在喷赤河两岸对应位置上,分属塔吉克斯坦和阿富汗的两个地点,却都叫同一个名字。

阿富汗伊什卡希姆村,是进入瓦罕走廊的门户,也是瓦罕地区最大的村子,有几千村民。村子中心有一条街,街边散布着一些卖衣服、百货的店铺,我留意了一下其中的商品,果然大部分都“Made in China”。街上有时有车辆经过,但几乎没有一辆新车,沉闷的发动机轰鸣声和掉漆的车皮暴露了它们的年龄。

这里随处可见背着枪四处巡逻的警察和士兵,让人觉得有些紧张。但后来我渐渐发现,这里的人对中国人还是很友好的,村民们会朝我们热情地打招呼,有的还主动要求一起合影。

接下来,我们与向导马哈让汇合。马哈让告诉我们,为了能够与我们保持联系,他通常会从村里坐车到口岸附近的河边,在那里可以接收到河对面塔吉克斯坦的3G信号,等到晚上11点以后,网速就会快一点,他就可以用手机查看并回复我们的电子邮件了。这时我才恍然意识到,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进入了与发达便捷的现代社会完全不同的地区。

2波洛格西尔村瓦罕走廊内最后一座村庄

偏远的瓦罕走廊少有外人,从村民到士兵,几乎所有人都对我们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离开伊什卡希姆,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汉杜德。有学者考证,它就是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记述的“达摩悉铁帝国”的都城“昏驮多”——“中有伽蓝,此国先王之所建立,疏崖奠谷,式建堂宇”。但我们所见到的只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庄,并没有任何佛寺庙宇,只有一座清真寺。到了傍晚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清真寺里传出召唤人们去做礼拜的乐声,回荡在整个河谷中。

汉杜德位于喷赤河冲积扇的绿洲上,村庄外有一大片绿色的牧场,还有麦田,是一片荒凉中难得的充满生命活力的情景,但这里的物资却相当匮乏,这从我们的晚饭就能看出来。主菜是土豆和豆子,配着生硬难嚼的饼一起吃,不见油腥儿,更没有水果和青菜。

村里小孩都偏瘦,有的甚至有些营养不良。村民们养了不少牛羊,饭桌上却连一块肉都没有。因为牛羊是当地人的主要经济来源,人们要卖掉它们换钱去买生活必需品。离开村子不远,我们遇到了一队拖家带口的牧民。他们冬天和春天都待在村子里,夏季到来时,就一家人或者是几家人结伴而行,带着半年的物资,骑着马或牦牛前往他们在山上固定的夏牧场放牧。

沿噴赤河过喷赤堡后,我们转向东南,顺着喷赤河的上源瓦罕河前行。这一路经过了不少检查站,听说我们是中国人,检查站的士兵都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屋喝茶。偏远的瓦罕走廊少有外人,从村民到士兵,几乎所有人都对我们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萨哈德·波洛格西尔村,是瓦罕走廊内最后一座村庄。从这里往东继续走大约一个星期,便能到达中国——确实是“走”,因为从这儿往后就再没有可以通车的道路,只能徒步了。

当我们到达波洛格西尔村时,住所外来了很多“看稀罕”的村民,男人们躺在我们屋外的草地上,或者搬来凳子围成一圈聊天,却时不时地回头看向我们、打量我们,然后又转回头若无其事地继续话题;本来在田野里玩耍的小孩,也聚到这片空地上追逐打闹,当我举起相机时,小男孩都跑向我,小女孩都会躲闪镜头;结了婚的妇女会从旁边路过,一看见相机又会迅速背对镜头,但她们并不像伊什卡希姆的妇女那样,穿着只露眼睛或者连眼睛都不露的黑色或蓝色长袍。

在波洛格尔西,人们都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通过衣饰你能一眼就辨认出谁是普什图族,谁是塔吉克族或是吉尔吉斯族。

3在瓦罕走廊深处我们遇到了中国的挖掘机

我让向导马哈让去问一下这个大家伙的来路,这才知道,原来挖掘机并不是从波洛格西尔村运来的,而是从中国边境运过来的。

离开波洛格西村后,就再没有村落了,沿途只有一些牧民的营地,偶尔会遇到一些牧人。牧人们大多来自此前经过的那些村庄,从国籍上讲是阿富汗人,从民族上看属于塔吉克族人,还会遇到一些吉尔吉斯族人。

吉尔吉斯族是中亚地区传统的游牧民族,在我国境内被称为柯尔克孜族,瓦罕走廊境内的吉尔吉斯人是上世纪初从帕米尔高原北部迁徙而来的。在瓦罕走廊内,塔吉克族人的牧场都在海拔较低的地方,而吉尔吉斯族人的牧场基本都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地方。

吉尔吉斯族的牧民很热情,但凡遇到了就会邀请我们去家里歇歇脚、喝杯奶茶。他们大多居住在蒙古包式的帐篷里,也会在过冬的地方修建简易的房屋。

在一座用石头和泥土堆起的小屋里,我们见到了美莉姆,一位漂亮又有气质的吉尔吉斯女主人。给我们倒上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后,她在毯子上铺一块布,布上摆好两个饼,这也是他们仅有的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了。随后,她拿出一条自己手工编织的毯子。毯子用帕米尔高原上一种草的秸秆作为支架,然后用细绳在支架上编织包裹,使其成为一整块“布”,再在布上绣上吉尔吉斯人传统的精美图案,可以用作挂饰。

美莉姆说,这条毯子她整整用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去编织刺绣,由于放在牧场的房子里,稍微有一点儿旧了,我们出50美金就可以买走。我在法国精品店的橱窗里,见到过这样的艺术品,至少能卖500美金。但在这里,手艺无关艺术,只要能换取一家人1个月的口粮就让美莉姆心满意足。我不禁想,如果能让美莉姆的作品走出瓦罕走廊就好了,但这似乎是个奢望。

离开波洛格西村第四天,高原愈发荒凉,灌木和草丛也越来越少见。突然,前面隐约传来了挖掘机的轰鸣声。这里哪儿来的重型机械?不想拐过山丘,真看到一辆正在施工的挖掘机。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一路走来,根本没有可以通车的道路,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这样的庞然大物?难道是牦牛一件件把零件驮运过来再组装的?

带着疑问,我让向导马哈让去问一下这个大家伙的来路,这才知道,原来挖掘机并不是从波洛格西尔村运来的,而是从中国边境运过来的。中国正在与阿富汗合作,帮助修通从瓦罕地区到中国的公路,以改善瓦罕走廊内人们的生活条件,帮助当地发展经济。

我们队伍里的一位驼工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我看他之前在村里拍的视频,视频中应该是几位中国政府官员,正在村民大会上做关于修路的演讲,他们说一句,旁边有人翻译一句,台下不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马哈让的眼睛变得奕奕有神,他说,公路修通后,瓦罕将会成为一个非常热门的旅游目的地。我也由衷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一朝公路建成,连接边界,口岸开放,瓦罕地区人们的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美莉姆编织的毯子,就会沿着这条蜿蜒于帕米尔高原的公路,走出瓦罕,来到中国,去往世界各地了。

4在查卡玛沁湖遥望东土

我们找到一块突出雪面的石头,靠在上面休息。茫茫雪原就像一片不着边际的汪洋,我们靠着石头就像一叶木筏,离开它,海水随时就会将我们吞噬。

我们这一路都是沿瓦罕河东行,到布扎依贡巴德后,瓦罕河的上源又分为明显两支。一支来自东南,名为瓦罕吉尔河,沿河上溯,翻越瓦罕吉尔达坂后即可进入我国,1906年斯坦因第二次中国之行走的就是这一路线。瓦罕河的另一源流,则出自东北方向的查卡玛沁湖,也就是被斯坦因認定的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所记述的大龙池。

玄奘笔下的大龙池:“东西三百余里,南北五十余里,据大葱岭内,当赡部洲中,其地最高也。水乃澄清皎镜,莫测其深,色带青黑,味甚甘美。”如此令人神往,我们此次自然不会放过亲身探访的机会,所以选择了直奔查卡玛沁湖而去。

果然不失所望,查卡玛沁湖是我们此行遇到最美的地方。两侧雪山相对,中间平坦的谷地上出现了一片连绵的水域,水面宽阔处颜色碧蓝,深不可测;水面狭窄处,湖面与从两侧雪山上汇流而下的大小河流连成一片,让人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河是湖。向东望去,一眼望不到边,可知“三百余里”所言不虚。

湖泊之外的地方生机寥寥,砾石遍野,草木稀少,湖泊周围却是水草丰茂。每年夏季,瓦罕走廊内塔吉克族和吉尔吉斯族的牧民都会举家来此,扎营放牧。

从查卡玛沁湖到我国新疆塔什库尔干县西南的公主堡,有10多个垭口,有几个垭口间地形平缓,一年四季都可通行。傍晚时分,我站在帐篷外远眺,兴都库什山脉上的晚霞久久没有散去,山的那边便是中国,似乎近在咫尺。

我不禁想,玄奘当年是否和现在的我们一样,搭起帐篷,燃起篝火,遥望远山,思念着他的东土大唐呢?玄奘当年可以翻越山口回归故国,但由于国境关闭,我们现在却无法完成同样的行程了。

玄奘穿越这段路途时,遇上了“春夏飞雪,昼夜飘风”,不知是幸或是不幸,我们也体验了一把。6月的帕米尔高原,飘飘洒洒下起了大雪。深夜,万籁俱寂,簌簌的飞雪声伴着远处河流的汩汩声,扰得人无法入眠。

我们原计划要从布扎依贡巴德折向西北方向,翻越海拔4595米的阿克贝利斯垭口,以实现从南向北穿越瓦罕走廊,这场大雪会让我们计划的成功率大打折扣。

早上6点,我们从营地出发,想赶在冰雪融化、道路变得泥泞难行前翻越垭口。2个小时后,已经可以看到垭口了,夹在雪山中间,看似一片白茫茫的坦途。我们的马匹在雪线前卸下行李等待,我和向导还有两个马夫轻装前行探路。没走出几步,就一个接一个陷入了不同的雪坑中。我吃力地拔出腿,再走几步,又陷了下去。

大家尝试了好几条线路,都是一样的寸步难行。我的裤腿和鞋子里已经灌满了雪,脚和大腿几乎冻僵了,转头看向身边的向导和马夫,他们简陋的装备早已被雪水完全浸透,冷得止不住颤抖。

我們找到一块突出雪面的石头,靠在上面休息,茫茫雪原就像一片不着边际的汪洋,我们靠着石头就像一叶木筏,离开它,海水随时就会将我们吞噬。目之所及,垭口似乎就在不远处,却又那样遥不可及。就这样吧,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决定放弃。

一直提着的一股劲儿,在放弃翻垭口后陡然坠下,瞬间觉得有些累了。晚上和驮夫们一起烤着火,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雪已经停了,天幕上依然缀满繁星。夜很静,只听得到柴火发出噼啪声。帐篷不远处,马儿一动不动地站着,我知道它已经熟睡了。

垭口翻越未成功,出山的心也愈发紧迫。原路返回的路途中,我几乎很少拿出相机拍摄,只是一味地赶路。那些之前从未踏入的未知世界,现在已经成为脚下的路,融入到记忆中,神秘也变得不再神秘了。

平日生活在城市,身边每天人来人往,几乎从不曾仔细留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但回到波洛格西村,看到农田里的农夫、赶毛驴的小孩,晒太阳的老者,都觉得那样亲切。

在波洛格西村,我们留宿在一位老人的家中。老人年过七旬,特别温和慈祥。离开时,我们无以为赠,就留给他一张1元的人民币做纪念。老人非常高兴,拿着这1元钱,抚在手心里反复摩挲。我想,等下一队中国人来到这里时,老人家一定会给他们展示这张人民币,告诉他们,有两个中国人,也曾来过这里。

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挑战,也并非要征服什么,只是希望能行走在诸多先人曾走过的路上,只是想要了解更多这片曾经通达后来却被深深困锁的土地。也许在不远的将来,瓦罕走廊深处就会建起一条康庄大道,这里的困境将被打破,千年前丝绸之路的繁华将再次重现。到那时,就会有更多的人和我们一起,在这里自由地穿行、游历。

后记:塔吉克爸爸想把女儿嫁给我

我们在塔吉克牧民卡姆奇家门前的空地上搭起帐篷。卡姆奇家算是大户,山上的羊圈里有几百头羊,还有几只牧羊犬在帐篷周围来回走动。清早,牧民的房子里,灶台上煮着茶,卡姆奇和家人坐在炕上喝着牛奶聊天,两个女人在灶台后面忙碌着,另一个男人坐在床上哄着两个孩子。卡姆奇问起我的家庭,询问我有几个孩子。当我说我还没有结婚时,他们特别惊讶。在阿富汗,30岁的男人该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喜欢我的女儿吗?”卡姆奇看我拍了好几张家里小姑娘的照片,便这样问我。

“很喜欢,你的小女儿很可爱。”

卡姆奇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还太小了。如果她现在大一点儿,我想把女儿嫁给你。”

我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床头嬉闹的女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七八岁的小姑娘,就已经能自己赶着牛羊上山放牧了。再过几年,她或许就要嫁人、生子,然后牵着自己的孩子牧牛放羊。瓦罕地区牧民的孩子结婚比较早,而且男女比例失调,男性比女性多出三分之一,所以在瓦罕如果没有丰厚的礼金,一般很难娶到老婆。这里婚姻和爱情毫无关系,更像是一笔利益的置换。

我们的向导马哈让今年23岁,他计划凑够2000美金就结婚。不知道他的2000美金,什么时候才能凑够呢?那时如果他邀请我,我一定会来参加婚礼的。

早饭后,我们和卡姆奇拥抱告别。离开的时候,看着站在房前的两个小女孩,她们未来的人生将会是怎样?我想,或许会像她们的父母一样,一直生活在山里,与牛羊为伴。而当她们长大的时候,也许偶尔会想起我吧,那个特别喜欢给她们拍照的叔叔。

作者简介

汗斯(胡国亨)

1988年7月出生于甘肃林夏,现居住于北京。从18岁起旅行于世界各地,游历过60多个国家,带领登山队登顶过世界数大洲的高峰,深入过很多偏远的边境区域,拍摄了大量摄影作品,部分刊于《中国国家地理》《户外探险》等杂志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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