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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素养的理论缘起、内涵及构成要素略论

2021-08-19肖新祥

电化教育研究 2021年8期
关键词:信息素养教育国际比较信息素养

[摘   要] 信息素养作为信息时代人的核心素养和基本素质,是衡量人才素质及其综合能力的重要指标。目前,信息素养的培养受到世界各国教育界的广泛重视。研究系统梳理了信息素养的理论缘起与内涵,从信息意识、信息知识、信息能力以及信息伦理四个维度阐述了信息素养的构成,同时对信息素养、媒介素养、数据素养等相近或相似概念进行辨析。在深入、细致地考察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欧美发达国家信息素养教育和研究的歷史演变和发展趋势的基础上,为我国的信息素养教育特别是高校信息素养教育发展提出如下建议:一是加强信息素养教育顶层设计;二是改革信息素养教育系统谋划;三是加强信息素养教育师资建设;四是创设信息素养教育良好环境。

[关键词] 信息素养; 信息素养教育; 国际比较

[中图分类号] G434            [文献标志码] A

[作者简介] 肖新祥(1973—),男,湖南湘乡人。讲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高等教育管理和教育信息化研究。E-mail:xxx0731@hunnu.edu.cn。

一、引   言

30年前,美国著名学者阿尔文·托夫勒(Alvin Toffler)在《第三次浪潮》中,预言人类社会将在新技术革命的深刻影响下,进入“第三次浪潮的高度文明的多样化的信息社会”[1]。正如其言,伴随着以信息、知识和高新技术为主要特征的新经济的飞速发展,信息社会已悄然到来。在这个社会里,“信息素养”映入人们眼帘,开始成为每个社会成员基本的生存能力和必备的素质。2016年,世界教育创新峰会(WISE)推出的研究报告——《面向未来:21世纪核心素养教育的全球经验》显示,信息素养成为最受重视的公民七大素养之一[2]。在这样的时代语境下,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大力提升信息素养的时代意义和价值,全面加强信息素养教育,切实增强社会成员的适应性和创造力,对个体发展和社会进步具有非凡的现实意义。

二、理论缘起:信息素养的概念与构成

(一)信息素养的概念提出

“素养”一词在中国古代汉语中表意为“修习涵养”,《汉书·李寻传》中有言:“士不素养,不可以重国”。在西方,“素养”(literacy)表意为“有学问、有学识的,受过教育的”,来自拉丁语litera。一般而言,人的基本素养大体包括人文素养、科学素养、评价素养等,而其中信息素养与人文素养和科学素养一样,是人的基本素养。

信息素养(Information Literacy)概念肇始于美国图书检索技能的发展。美国信息产业学会主席保罗·泽考斯基(Paul Zurkowski)在1974年发表《信息服务环境:关系与优势》报告,首次提出“信息素养”概念,他认为信息素养即是“通过训练,掌握信息工具,获取相关信息,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3]。这一概念甫一提出,便引发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和传播。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外诸多研究机构和学者围绕信息素养的概念界定、内涵构成以及评价标准等方面推出了不少研究成果,其中代表性的有:美国图书馆协会(ALA)对信息素养的界定(1989);美国教育传播与技术协会(AECT)和学校图书馆协会(AASL)共同研制的全国性信息素养标准——《面向学生学习的信息素养标准》(1998);美国教育技术国际协会(ISTE)连续发布的《美国国家教育技术标准》(1998,2000,2007,2008);英国国家和大学图书馆协会(SCONUL)、澳大利亚大学图书馆员协会(CAUL)、美国大学与研究图书馆协会(ACRL)先后于2000年、2004年推出的《高等教育信息素养能力标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聚焦信息素养先后于2003年、2005年、2013年发布的《布拉格宣言》《亚历山大宣言》《媒体与信息素养政策和战略指南》,等等。这些研究成果持续时间之长、研究内容之丰富,有力地推动了信息素养和信息素养教育的发展,同时,也从侧面反映了国际社会关注信息素养的重视程度。

当下,伴随着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5G等的广泛兴起,不同领域、不同类型的信息数据爆发式增长、海量集聚,直接且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正如哈佛大学社会学教授加里·金所说:“这是一场革命,巨量数据正催动着社会全领域开始量化进程,无论学术界、商界还是政府”[4]。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信息素养已经成为这个时代人的核心素养和基本素质,是衡量人才素质及其综合能力的重要指标,一个人如果缺乏信息能力或不具备良好的信息素养,势必会成为这个时代的“功能性文盲”,最终一定会被社会所淘汰。

(二)信息素养的构成要素

梳理上述有关信息素养的标准、报告等研究成果(见表1),可以发现,虽然不同机构和学者关注的侧重点各不相同,但大体都围绕一个基本路线,即聚焦信息获取、利用以及评价的过程展开,认为信息素养是一个综合概念,是利用信息工具来获取、判断、分析、传递、创造以及使用信息来解决实际问题的综合能力[14]。归纳起来,包括八个方面的内容,即明确信息需求、掌握信息工具、提取信息内容、判断信息价值、评估分析信息、创造传播信息以及信息伦理道德。

基于上述内容,很容易得出一个关于信息素养的基本构成框架,即信息素养涵括信息意识、信息知识、信息能力与信息伦理[15]。其中,信息需求、判断信息价值属于“信息意识”的范畴;掌握信息工具属于“信息知识”的范畴;获取信息、利用信息解决问题、传播信息、创造信息等属于“信息能力”范畴;还有关涉“信息伦理(道德)”的范畴。这四个部分组成了信息素养结构的有机体,其中,信息意识居于先导地位,信息知识是前置基础,信息能力是关键要求,信息伦理则是“导向标”或“调节器”。具体内涵如下:

其一,信息意识,即指个体在信息活动中形成的认识和需求的统和。一个人了解了信息的价值,才可能形成信息意识,内化为自觉行动。一般而言,信息意识主要包括:(1)理解信息在信息时代的重要作用,树立新信息观,比如终身学习等;(2)主动的信息内在需求,且积极将社会对个体的要求转化为自身对信息的需求;(3)具有敏锐的信息洞察力,善于将信息现象与实际工作、生活、学习建立相关联系,并从信息中找到问题解决的“钥匙”等。凡此种种,我们都将其归为信息意识,它直接对个体的信息行为产生影响。

其二,信息知识,这是构成信息素养的基础,凡涉及信息开发、利用和创造,均需要以获取信息知识为前提。在信息时代,除了要求具有一定的传统的文化素养能力(如听、说、读、写等)之外,还需具有现代信息技术特征的信息基本知识,比如,对信息、信息化基本属性、信息化对个人和社会影响的认识和理解,掌握某一方面或领域的信息设计、开发、利用、管理和评价的知识。此外,还需要熟练掌握语言知识,信息社会是全球性的,要相互溝通,就要了解国外的信息,表达我们的思想观念,除了掌握母语之外,还需精通外语。

其三,信息能力,即指利用信息知识、开展信息活动的能力。它区别于信息知识,信息知识是信息能力的基础,是整个信息素养的核心。一般而言,信息能力的范畴主要涵括:对各类信息工具的利用能力,从各类信息载体中提取所需信息的能力,辨识、分析、评估、筛选、整合信息以及提高信息使用价值的能力,还有创造、传播信息的能力,等等。当然,信息知识和信息能力对不同层次和类型的人而言,又有不同的要求,这正是我们开展信息素养教育的一个基本前提。

其四,信息伦理,指在识别、提取、利用、整合、评估和传播信息时所需遵守的道德规范。信息技术在促进社会经济发展、推动社会进步过程中,也同样引发了新的挑战和危机,产生了一些与传统伦理道德相悖的现象。比如,信息安全的挑战、隐私的泄露、电信诈骗、恶意攻击等,不仅危害到了个人安全,甚至危及国家安危。作为信息社会中的一员,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到信息以及信息技术在社会生产、生活中发挥的重要作用,牢固树立信息责任意识,规范自己的信息行为,遵循相关的信息道德,坚决不从事危害他人和社会的活动,自觉抵制信息污染,共同助力构建理想的信息社会。

三、国际镜鉴:欧美信息素养教育实践经验

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受惠于新技术手段在西方发达国家的快速发展,欧美各国都意识到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性,认为公民的信息素养水平会直接对国家的竞争力产生重要影响,加强全体公民的信息素养教育被提上新的议事日程。在这一方面,美国、澳大利亚、英国等信息化程度较高的国家走在了世界前列。

(一)引领潮流的美国信息素养教育

美国是信息素养和信息素养教育的发祥地。自泽考斯基首倡信息素养概念之后,引起了美国教育界高度重视。1989年,美国图书馆协会发布的《信息素养主席委员会总结报告》中,对信息素养的概念界定、要素构成以及对个体学习、生活所起的隐形作用作了系统阐述,对美国未来信息素养教育的发展提供了建议[5]。1996年,美国信息素养论坛确定了《信息素养教育在普通教育计划中的作用框架》[16]。进入21世纪,美国则将重点更多地放在高等教育阶段对信息素养的研究上。2000年,美国大学与研究图书馆协会、美国图书馆协会两家共同发布了《高等教育信息素养能力标准》,为高校学生的信息素养提供了一系列指导性评测标准。这个标准包含5项能力指标、22项表现指标和87项成果指标,比较全面地概括了高等院校学生信息素养的标准。该标准得到了美国大学协会及美国学术合作委员会的认可[17]。2015年,美国大学与研究图书馆协会开启审视信息素养的全新视野,推出了新的研究成果,发布《高等教育信息素养框架》[18]。2016年以来,美国政府先后推出“CS For All”(全民计算机科学)、“AI For All”(全民人工智能)教育计划,进一步推动信息技术创新教育[19]。

纵观美国信息素养教育的发展历程,可以发现,美国专门的组织机构和协会对学校信息素养培养发挥了重要作用。依托这些组织,美国发布了一系列关于信息素养的标准、报告和教育政策,不仅有力促进和保障了美国信息素养教育的快速稳定发展,同时也成为各国针对国情制定自己的信息素养标准的参考和基准。此外,通过深入了解这些标准以及标准在美国学校的实施,也可发现高度注重信息素养和其他学科的整合,信息素养教育贯穿于整个课程和教学,并具有鲜明的特色。

(二)备受重视的澳大利亚信息素养教育

澳大利亚是高度重视信息素养教育的国家之一。早在20世纪70年代,在美国信息素养教育发展影响下,澳大利亚中、小学图书馆已经开展了相关活动。1989年,美国发布《信息素养主席委员会总结报告》后,澳大利亚教育部门推出《高等教育机构图书馆的职能》报告,要求各高等教育机构推动开展信息素养教育。随后,澳政府多份报告自上而下强力推动信息素养教育的落地实施,比如:《大学教育培养终身学习者》(1994)提出信息素养与终身学习关系密切,要把信息素养作为大学生基本素养和必备能力[20];2000年,澳大利亚大学图书馆协会(CAUL)以美国信息素养能力标准为蓝本,在当年的堪培拉会议上发布了《国家信息素养标准》[21]。2001年,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高校信息素养研究所与澳大利亚图书馆和信息协会(ALIA)联合发布了《澳大利亚与新西兰信息素养框架:原则、标准及实践》[22];2004年,又融入了一些关于高校信息素养教育的新思想和新思路,修订和补充了2001年的标准,发布了《框架》2004年版,提出将信息素养教育嵌入高等教育课程以及多方合作开展信息素质教育等建议[23]。

在这一系列国家层面能力标准的指导下,澳大利亚各高校开始研究各校信息素养的教育计划,搭建信息素养教育平台,全面推动课程整合,轰轰烈烈开展信息素养教育,取得了显著成效。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各高校信息素养政策中,普遍强调将培养学生的信息素养能力作为全体师生员工的共同目标,要求包括校长、系主任、任课教师、学生等人人参与其中,并且更是将教务部门工作人员、任课教师、学生作为信息素养教育的主角。

(三)颇具特色的英国信息素养教育

英国是全球公认的高等教育强国,在信息素养教育方面,它们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形成了独特的优势和特色。在英国,起初常用信息技能(Information Skills)来表示信息素养。早在20世纪80年代,在牛津大学组织的一次国际性会议上,不同学段学校图书馆机构用户重点探讨了如何有效提升信息资源检索能力。

英国开展信息素养研究和教育的主要机构有高等教育管理机构中的联合信息系统委员会(JISC)、各类学术协会中的英国国家大学图书馆协会(SCONUL)、英国图书馆与情报专家协会(CILIP)以及各个高校的校本机构。依托这些组织和机构,建立了一套层层细化的高校学生信息素养标准。在全国范围层面,出台了一系列通用标准,比如,CILIP发布了《七项信息技能》、SCONUL发布了《高等教育信息技能》;在地区层面,也有一些区域性标准,如《威尔士信息素养框架》《苏格兰信息素养框架》;在学校层面,有剑桥大学的《为了信息素养的课程》等。这其中,SCONUL发布的《信息素养七支柱标准》影响深远,该标准于2011年发布,目前已成为多个区域性乃至全国性协会、机构以及高校制定相关政策的主要依据[24]。

纵观英国信息素养培养的历程和培养体系,可以看出主要有以下三个显著特点:其一,构建了完善的信息素养标准体系,该体系突出强调整体性、全面性和灵活性;其二,在信息素养培养过程中,强调要与学生实际需要有机结合,英国在国家层面出台了相应的课程标准,同时将信息教育课列为必修课;其三,构建了由政府部门、高校以及学术协会共同组成的联动式的结构体系,该体系能够为高校信息素养教育提供全链条的、闭环式的系统支持。

四、路径选择:对我国高校

信息素养教育的建议

回顾30年来国内信息素养教育发展,积累了不少经验,取得了丰硕成果,但整体上还较为缓慢,教师队伍还比较薄弱,教材更新较慢,教学效果不佳,地区发展不平衡,特别是在标准研制方面,还没有比较成熟且适用广泛的全国性信息素养标准。在借鉴美、英、澳等国的实践基础上,结合目前现状,提出如下建议:

(一)顶层设计:加强信息素养教育系统谋划

其一,加强政府统筹。信息素养教育发展离不开政府支持。英国成立了联合信息系统委员会(JISC),具体负责信息和网络服务活动的开展,同时还制定了相关政策。建议成立类似机构,专门为高校学生信息素养的培养提供组织保障。其二,推进理论研究。观察欧美国家的实践发现,他们无不重视对信息素养的理论研究。以美国为例,研制和发展一整套完备的理论体系,始终占据潮流引领者的位置。我国应加快信息素养培养理论的研究,推出完善的信息素养培养发展规划。其三,构建我国高等教育信息素养标准。欧美各国一直都在尝试推出各类信息素养标准,既为服务本国的信息素养教育和研究,也为提升国际话语权。鉴于此,我国有必要加快制定出统一的信息素养能力标准,推动中国公民信息素养评测体系的建立与实施,开展诸如“全民信息计划”等活动。与此同时,各地、各高校也应因地制宜,主动适应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变革,根据国家信息素养标准,制定适用于自身发展的标准。

(二)机制创新:改革信息素养教育培养模式

当前,信息素养已经从关注技术本身,迭代到一个新阶段,即重视综合能力或跨学科素养,强调利用信息创造知识,提升信息交流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基于此,现行的信息素养教育培养模式应该加速变革。首先,要准确定位新时代信息素养教育。信息素养已经是一种综合素养[25],信息素养教育是一种综合性教育,孤立的、割裂的培养体系势必难以培养学生的信息素养,必须改革传统的教学模式,要对相关教学内容、教学体系、实践环节等做出统一安排。其次,要加强信息素养课程建设。信息素养课程是信息素养教育的有效手段。建议在国家层面将信息素养相关的课程列入教学大纲,在各个高校层面,应根据学校实际,推动既有课程改革,设置信息素养专门课程。最后,要在学科专业教育中实现信息素养教育的有机融合。英国在《高等教育信息技能意见书》中提出,将“学科课程与信息技能培养的整合”作为评判高校信息素养教育实践项目是否成功的首要原则[26]。我们应把信息素养的精神、意图贯穿于教学活动全过程,体现到相关学科专业课程体系当中,优化课堂教学的信息传递,进而真正提升学生的信息能力和水平。

(三)智力投入:加强信息素养教育师资建设

教师本身所体现的信息素养无疑直接影响信息素养教育。《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明确提出“大力提升教师信息素养”[27]。一名优秀的现代教师除了要掌握现代教育思想,熟练使用现代化的教学方法和手段之外,還必须在技术赋能的生态中成为开创性、合作性问题的解决者,这些问题既包括新技术教学实践与体验,还包括技术与教育教学融合的理论,如学习支架、STEM教育、人机协作等。但就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各高校从事信息素养教育的师资水平参差不齐,来源也比较单一,信息素养教育的效果令人担忧。建议从整体层面规划信息素养教育的师资建设,加快建立一支由学科专业教师、信息中心或图书馆专业人员等群体组成的师资团队,定期开展业务素质培训,全面提升他们的信息素养,进而为培养学生信息素养提供保障。

(四)优化条件:创设信息素养教育良好环境

营造适宜信息素质教育的软、硬件环境,充分整合图书馆、网络中心、现代教育技术中心等的资源,构建信息化支持服务中心,为教师提供教学新技术技能培训、课程建设支持服务、智慧研修支持服务等,为学生提供更为通畅和便捷的信息获取通道和途径。高校图书馆应充分发挥信息资源的查询以及自身拥有的信息网络和人才的优势,服务学生信息素养教育。网络中心则应充分做好网络服务保障,确保网络通畅、便捷和安全。现代教育技术中心则应加快全校教育信息化步伐,通过智慧校园建设,对教学资源特别是信息资源的设计、开发、利用、评价和管理,实现教学软、硬件资源的最大限度运用。与此同时,还要加大投入,建设更多、更好设施先进、功能齐全的智慧教室和多媒体网络教室等,为学生提供多样化的信息化学习环境。此外,要倡导学生规范网络行为,动员社会力量营造一个安全的学校网络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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