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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视角下中美《花木兰》形象建构

2021-08-16张亚灵田晨璐

戏剧之家 2021年24期
关键词:美国版花木兰木兰

张亚灵,田晨璐

(1.武汉纺织大学 湖北 武汉 430000;2.武汉理工大学 湖北 武汉 430000)

迪士尼早在1998 年就以中国古代巾帼英雄花木兰为蓝本推出动画电影《花木兰》。木兰是上世纪唯一一位没有嫁入皇室的迪士尼公主形象,自木兰之后迪士尼的公主形象更加多样化,也出现了更多不以公主王子的爱情故事为主要剧情的影片,比如2013 年上映的《冰雪奇缘》等。2020 年迪士尼推出亚裔演员刘亦菲主演的《花木兰》真人电影,而影片中具有东方主义色彩的道具、场景和主角妆容等成为批判的焦点。由于这部影片是由美国公司进行拍摄的,影片以西方视角塑造其想象中的中国古代场景和妆容不可避免,即使由中国公司拍摄也做不到对中国古代场景和妆容的绝对还原。因此,本文将视角集中于中美在叙事方面的差异上,美国电影《花木兰》(2020)和中国电影《花木兰》(2009)塑造了不同的木兰形象,中国木兰是一个牺牲者,不仅仅成为原生家庭的牺牲者,还成为了国家和爱人的牺牲者,木兰作为女性的自我几乎不复存在,她的形象富有悲剧色彩;美国木兰则一反常态,对家国的情怀被弱化,木兰自我身份确立的过程成为影片的重要情节。迪士尼1998年动画电影《花木兰》对于木兰代父从军已经有了不同的解读:“我也许并不是为了爹爹,为了尽孝,我也许只是想证明自己有本事。我想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会看到一个巾帼英雄。”改编后的美国木兰成为了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典范之一。

一、木兰家庭背景设定差异

父亲在中美《花木兰》电影中均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本文不仅仅分析这两个版本中木兰家庭的构造,并且着重探讨父亲角色对于木兰形象建构的影响。

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本身决定了木兰出身的平凡,中国版木兰尊重了历史事实,2009 年中国版《花木兰》的设定为父亲与女儿组成单亲家庭,增加了木兰这个历史人物的悲情色彩。其中木兰的父亲并不支持她习武,反倒是其父的友人乐于教木兰习武,其父认为女子习武不利于日后嫁人,这说明木兰的父亲有十分传统的性别观念,对木兰的武术天赋并不欣赏。

中国版《花木兰》

美国版花木兰则生于十分圆满和睦的家庭,父母健在,木兰有着父亲无条件的爱,并且在童年时代就享有了男性对女性的欣赏,这使得美国版花木兰的女性自我意识更加强烈。少年时代的木兰上屋顶追一只鸡险些跌落,后靠自己灵巧的功夫化险为夷,稳稳地着地时,父亲发自内心赞赏女儿的天赋,但是迫于外界的压力——邻居们不满,因此父亲并没有当众夸赞木兰。在母亲说木兰的行为举止不符合普通女孩的特性,并对木兰日后嫁人表示十分担忧时,其父说到:“谁娶了我们家女儿,都是他的福气。”美国版父亲形象超越电影中所设定的时代,是超前的。

中国版本的父亲更加遵从封建礼制,使得花木兰的集体家国意识强于自我意识。而美国版本的父亲赞赏女儿的才能,花木兰因此也成为更加有自我意识的女性。

二、木兰蜕变方式差异

爱情和家国责任成就中国版花木兰。影片中木兰的蜕变过程源于文泰无私的奉献,归根结底还是男性成就女性的叙事逻辑,没有文泰在背后的默默付出,就没有后来独立勇敢的木兰形象。中国版木兰从军后,爱情成为了其精神支柱,爱情得失甚至影响到木兰对国家和其作为将军的责任感。当女人恋爱时,她必须忘掉自己的人格,这是自然法则。女人即使伪装成男人当上将军也无法摆脱其女性的柔弱,在爱情面前丧失理性。电影在叙事上弱化了木兰从一位士兵逐步成长为将军的过程,而着重描写木兰是如何从一位不能独当一面的将军,在文泰假死的伎俩下逐渐成长为能独自带领军队的领导者,最后锻炼成顾全大局的将军。她纵使武功高强,但在关键的抉择时刻总是需要男性来提醒她应该怎么做,而不是自觉地做出选择。木兰第一次立功是斩杀敌方主帅,带着一路的杀气擒住敌方主帅,在最后关头却显得优柔寡断,文泰的一句“这是军令!”使木兰不得不杀人。

木兰因为想救文泰在军事决策中出现重大失误,导致守粮的士兵遭到有预谋的袭击。木兰反问文泰:“如果你是我呢?你不会来吗?”文泰的回答反衬了木兰此时已经失去理智,不是一个称职的将军,而显现出男性更为理智的优越感:“我不会。”影片的叙事逻辑流露了男性的视角,甚至是对女性独断的看法。十七世纪的女性主义者普兰·德·拉巴尔说到:但凡男人写女人的东西都是值得怀疑的,因为男人既是法官又是当事人。这种观点不免过于极端,但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男人常常会对女性特质进行主观判断。电影中对木兰经历战争残酷后便想退缩的心理进行了重点刻画,认为女性总是软弱的,是需要被保护的,连巾帼英雄花木兰也不例外。文泰以自身为例,愿以生命结束战争,再次以男性优越的责任感来反衬女性的软弱。“你穿上了将军的战甲,就不再属于你。”穿上战甲的木兰必须献身国家,生命不属于自己,但她依旧是个女人,始终需要男人引导。战争结束后的木兰和柔然公主都成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女性在这部电影中失去了话语权。

“气”和他人的认同成就美国版花木兰。她的蜕变建立在她与生俱来不同于常人的“超自然”力量——“气”的基础上,与这种力量自我和解,从内在完成自身的蜕变,最终实现真正的成长。美国版木兰生来就被赋予了“气”,她在军营初露锋芒时决定不再隐藏自己“气”的天赋。使用自己的“气”将盛满水的木桶带上山巅,她的战友们从山下仰望她,心生敬佩,但此时木兰女性的身份并没有公开,她以男性的身份存在着。面对战争,木兰会有恐惧,但是男性也不例外,即使如此,木兰明白自己拥有过人的天赋,便作出会保护战友的承诺,证明女性也可以保护男性。木兰真正的蜕变开始于接触柔然军队的女巫,女巫提醒她要做自己,活在谎言中不能让木兰发挥她的“气”。处于不同的阵营,必然会有冲突,而女巫对木兰独特的情感来源于女性之间的共情,女巫在最后的关头舍身救木兰,在感情上形成了电影中女性之间的联盟。木兰凭自己的才智和“气”救下军队成员,也暴露了自己的性别身份。木兰冒死报告将军敌方真实意图,将军问:“你连身份都是假的,我若信你岂不愚蠢?”军队成员站出来为木兰发声:“您愿意相信花军,为何不愿意相信花木兰?”女性身份使得她说的话都值得怀疑,军队成员为木兰求情代表为女性发声不仅仅是女性可以做到的,男性也可以为女性发声。

值得注意的是,花木兰在大殿面见皇帝时的场景。大殿总是威严的,是谈论政治话题的场所,常常是男性的专属场所。此时花木兰却由一位女性引见,大殿左右两边除了男性官员外,还有许多女性。这些女性虽然站在靠后的位置,但是从画面上看,导演并没有将花木兰置身于男性的凝视之下,花木兰没有在展示女性才能的道路上孤军奋战,在视觉上为女性争取了更多的话语权。

美国版《花木兰》和中国版《花木兰》都有花木兰与自己喜爱的战友分别的场景,但其中表现的女性地位截然不同。中国版花木兰是一位在男性背后默默牺牲的女性,在原地送别爱人。而美国版花木兰是被男性追求的人,男性成了送别花木兰的人:“我会去找你的花木兰!”爱情不是她的最高行动线,而是她所追求的因素之一。

美国版《花木兰》

三、结语

本文以中西《花木兰》电影为例,对比电影中花木兰的家庭背景设定和蜕变方式差异,由此分析花木兰的形象建构,美国版通过对中国历史人物花木兰的改造与扩展,展示了女性个性解放的叙事逻辑。本文反思了中国电影中女性角色塑造的方式,为探索中国电影女性角色塑造提供更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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