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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普查工作札记之二

2021-08-14李正辉

河南图书馆学刊 2021年6期
关键词:经书

关键词:古籍普查;工作札记;版本考略;经书

摘 要:文章对《尚书离句》《诗经体注大全合参》《读左补义》《春秋贯玉》《康熙字典》《广金石韵府》等六种经部古籍的版本源流、版本依据及版刻特点进行了考察和辩证,以期推动河南省古籍普查工作的持续开展。

中图分类号:G25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1588(2021)06-0138-03

1 关于清钱在培《尚书离句》的刊刻情况

日本内阁文库藏雍正间刻本《尚书离句》,内封题“厚野草堂藏板”,书前有雍正五年岁次丁未汪惟宪序、雍正庚戌(雍正八年)张廷璐序(按:雍正本当别有雍正五年丁未程川序,内阁文库藏本阙),白口、单黑鱼尾、左右双边,9行18字,该行款是确定雍正刻本《尚书离句》的重要依据。《浙江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著录一“清雍正五年原野章堂刻本《尚书离句》”(按:“原”“章”当为“厚”“草”之误),行款如前述,此乃另一可确认为雍正刻本者。

郑州图书馆馆藏的《尚书离句》(0000317号,此为普查编号,下同)仅存“雍正十三年刘元燮序”,内封题“聚三堂梓行”,白口、单黑鱼尾、四周单边,9行22字。该本《尚书离句》刊行于道光至光绪间。笔者根据刘序所云,发现在雍正末至乾隆初年,《尚书离句》或又被刊行过一次,然此本传世极少。唐河县图书馆在全国古籍普查平台著录一“清乾隆桂华楼刻本《尚书离句》(0000493号)”,由于未登记行款、序跋、书影,笔者无法考察其与“雍正末至乾隆初刻本《尚书离句》”的关系。至于刘元燮缘何为钱书撰序,钱在培乃雍正十三年(1735)浙江乡试举人,刘元燮为其副考官,这些情况在刘序中都有明确交代。

同治、光绪间钱氏《尚书离句》坊刻甚众,不题刻印时间,唯存雍正序者不在少数。今所见者,多依序误断为雍正刻本。雍正刻本9行18字,行格疏朗,字体尚具宋体风格;而清末刻本则行字拥挤,版面芜杂。《尚书离句》一书无论刊于何时,刊刻者对“玄”“胤”“弘”诸字的处理都较随意,因此,图书馆不能把避讳字作为判断《尚书离句》版本的依据。

笔者尝疑刘元燮序为后世坊贾作伪,藉刘氏名重,为便鬻售钱书,故附刻之。然验之刘序所云二人过从,此序不伪。刘氏确为钱氏乡试考官,《世宗实录》卷157:“雍正十三年六月戊子,以翰林院侍读学士陈德华为浙江乡试正考官,山西道御史刘元燮为副考官。”此外,乾隆元年(1736)刘元燮被典为四川乡试考官,《高宗实录》卷19:“乾隆元年五月庚戌,以编修陶正靖为四川乡试正考官,御史刘元燮为副考官。”

2 关于清刻本《诗经体注大全合参》版本的认定

郑州图书馆馆藏《诗经体注大全合参》(0000332号)的刻印时间当在清中晚期,卷1叶1、2版心下镌“崇”字,卷8叶27、28、29、30版心下镌“崇文堂”;卷8叶31A下栏行2、9二处“玄”阙笔;卷3叶34A下栏行2一处“胤”不讳,卷6葉29A下栏行1、2三处“胤”不讳;卷3叶35A下栏行9一处“弘”不讳。高朝璎《诗经体注序》记载,此书之初刻当在康熙五十年(1711)前后,后世之翻刻,讳字皆袭初刻之旧。因此,笔者认为郑州图书馆馆藏《诗经体注大全合参》或据“清康熙崇文堂刻本”,抑或据“清崇文堂刻本”翻刻[1]。

3 关于清姜炳璋《读左补义》的成书与刊刻

《读左补义》,清姜炳璋撰。炳璋,字石贞,浙江象山人,乾隆十九年(1754)进士,尝任石泉知县。关于《读左补义》的成书,姜氏弟子毛升述之甚详。笔者根据毛升的《刻读左补义例言》,得出以下结论:该书之撰著始于乾隆二十一年(1756),乾隆二十五年(1760)之前总评完成,乾隆二十九年(1764)之前初稿完成,乾隆三十三年(1768)之前姜埭抄为稿本,写工抄为清稿本,乾隆三十四年(1769)修改稿本完成,乾隆三十七年(1772)定本完成。姜炳璋自序亦可佐证,云:“因成《读左补义》五十卷,且志其大略,弁诸卷端,俟识者正焉。乾隆三十三年岁在戊子余月谷旦,白岩姜炳璋石贞氏书于石泉县署之字民轩。”

该书之初刻当在乾隆三十七年至三十八年间(1772—1773)。毛升《刻读左补义例言》别云:“是书初意藏诸家塾,升以为先生十余年之精力,萃于此书,自当嘉惠后学。诸同志遂亻欠助开雕,至癸巳(三十八年)而竣事。”管窥所及,颇疑确为乾隆刻本者,凡两家,高校古文献资源库“学苑汲古”显示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清乾隆三十七年尊行堂刻本《读左补义》”、全国古籍普查平台显示安阳市图书馆藏“清乾隆刻本《读左补义》(000103号)”。

郑州图书馆馆藏《读左补义》(0000383号)为“清光绪二十八年(同文堂藏板)刻本”,内封镌“进呈御览采入四库全书,四明姜白岩辑,右文堂发兑,读左补义,同文堂藏板”字样,书前有乾隆三十三年姜炳璋《读左补义序》、或乾隆三十四年张嗣益序、乾隆二十九年彭启丰序、或乾隆二十八年钱维城序、毛升《刻读左补义例言》,卷50末叶B镌“壬寅岁重校正”字样。此“同文堂藏板”本,一些图书馆依据乾隆间诸序及“壬寅”二字,将该书认定为乾隆四十七年(1782)刻本。殊不知,此“壬寅”非乾隆四十七年,而是指光绪二十八年(1902)。姜氏《读左补义》在同治、光绪间多有坊刻,行款一遵乾隆本旧式,除明确镌刻刊行时间者外,如中国人民大学图书馆所庋二本,一者内封题“同治辛未冬月,此书细阅重镌”,一者内封题“光绪辛丑冬月,此书细阅重镌”,其余则极易被误认为乾隆刻本。

4 关于明万历三十三年史继辰刻本《春秋贯玉》版本的确认及几点认识

4.1 关于版本的确认

《春秋贯玉》的作者为明人颜鲸。颜鲸(1515—1589),字应雷,号冲宇,慈溪人,嘉靖三十五年(1556)进士。《春秋贯玉引》云:“中更忧苦多病,作辍相半,凡三阅寒暑始就,吁亦艰矣,名之曰《春秋贯玉》。藏之巾笥,未尝敢以示人,庶备窥经之一窦云。……嘉靖三十二年癸丑春二月既望。慈溪颜鲸书。”该本的刊刻者为明人史继辰。《春秋贯玉叙言》云:“惜其甫刻中州,世尚罕觏,偶从先生(按:颜鲸)子得之,将重校锓梓,以广其传。而大中丞尹公以门墙谊,割剞劂资,惇命竟业焉。……万历乙巳(万历三十三年)岁秋八月既望。浙江等处承宣布政司左布政使、前翰林院庶吉士平陵史继辰谨叙。”继辰之生卒未详。

4.2 从写工、刻工得到的几点认识

4.2.1 写工凡4人,各册或各卷之书写,既有分工也有协作。该本正文4卷、世系1卷,分为6册。册1包含《春秋贯玉叙言》(5叶)、《春秋贯玉引》(2叶)、《春秋贯玉凡例》(2叶)、《春秋贯玉世系》(21叶)、卷一上(66叶),凡96叶;册2为卷一下,凡106叶;册3为卷二,凡130叶;册4为卷三,凡149叶;册5为卷四上,凡141叶;册6为卷四下,凡125叶。该本总747叶,郭志学写114叶,仇登氵赢写234叶,费应高写130叶,钱选写269叶。所谓分工者,册1、5是其例;所谓协作者,册2、3、4、6是其例。册1为郭志学独立书写。《春秋贯玉叙言》叶1A版心下镌“郭志学写”,此为册1叶1。各册叶1版心所镌写工,为本册主要写工,后之叶面亦多镌主要写工名氏。某叶非该册主要写工缮写者,版心镌别之写工名氏。册2(卷一下)为仇登氵赢主要书写,卷一下叶23为钱选书写,卷一下叶104、106为郭志学书写。卷一下叶1A版心下镌“仇登氵赢写”,此为册2叶1。册3(卷二)为仇登氵赢主要书写,卷二叶19、21、23、66为钱选书写。卷二叶1A版心下镌“仇登”,此为册3叶1。册4(卷三)为费应高主要书写,卷三叶6、32、38、139、140为仇登氵赢书写,卷三叶101-111、123-125、128、130为郭志学书写。卷三葉1A版心下镌“费应高写”,此为册4叶1。册5(卷四上)为钱选独立书写。卷四上叶1A版心下镌“钱选写”,此为册5叶1。册6(卷四下)为钱选主要书写,卷四下叶86、87为费应高书写。卷四下叶1A版心下镌“钱选”,此为册6叶1。

4.2.2 刻工凡34人。笔者按照刻工在书中出现的前后顺序胪列,并加括号标出刻工的别称,如夏尚忠(夏忠、夏上忠、夏上中)、夏大宾(夏宾)、唐佐(唐天佐)、白有成、朱文显(朱显)、陶惠等。版心惟镌“钱”字者,钱节、钱礼、钱选之省,具体何人,今则不得而知。其中“夏尚忠”为贡士,卷一下叶1B版心下镌“夏尚忠刊贡士”。明代贡士分为两种,一为入京参加会试的举人,一为贡入国子监的生员。夏尚忠属于前者,抑或后者,无考。

4.2.3 写工、刻工姓名省字举例。《春秋贯玉叙言》叶1A版心下镌“郭志学写”,后省作“郭斈”(按:“斈”为“学”之异体),如《春秋贯玉世系》叶2A、卷一上叶14A等所题;《春秋贯玉叙言》叶1B版心下镌“夏尚忠刊”,后省作“夏忠”,如《世系》叶11、卷一上叶7等所题。

4.2.4 写工、刻工姓名使用异体字举例。《春秋贯玉叙言》叶1A版心下镌“郭志学写”,后写作“郭志斈”者,如《叙言》叶2A、3A等所题。卷一上叶3版心下镌“陶莭”,后写作“陶节”,如卷一上叶63B、64B等所题;后亦写作“陶卩”,如卷三叶133B、卷四上叶32B等所题。

4.2.5 刻工姓名使用同音字举例。《春秋贯玉叙言》叶1B版心下镌“夏尚忠刊”,后写作“夏上忠”者,如《世系》叶13、卷一下叶53等所题;后作“夏上中”者,如卷二叶42B、卷四上叶105B等所题。

5 关于清刻本《康熙字典》版本的认定

《康熙字典》自康熙五十五年(1716)由内府刊行(按:内府本,8行12字,版框约19.5×14.0,白口,四周单边,单黑鱼尾),其后祖内府本翻刻者不绝如缕,郑州图书馆馆藏《康熙字典》即是其例。此外,全国古籍普查平台显示的安阳市图书馆0000240号、0000241号、0000242号、0000256号、0000267号、0000289号,灵宝市文物保护管理所0000065号,河南中医学院图书馆0000032号、0000049号,皆是翻刻本,翻刻时间,在乾嘉、道咸间。笔者对郑州图书馆馆藏《康熙字典》(0000456号)的讳字进行了抽样检查,避讳未得严格。例如,总目叶8A行7、子集上叶7B行3、子集上叶23B行2、丑集下叶24A行6,“玄”阙笔;子集中叶13A行8字头,“伭”阙笔;子集中叶27A行3、4,“弦”阙笔。检字叶12A行2、子集中叶35B行8、丑集上叶12B行1、丑集上叶70B行8,“胤”如字。子集上叶2B行6、子集下叶48A行4、丑集下叶9B行2、丑集下叶45A行3、寅集下叶42B行7字头、寅集下叶42B行8,“弘”如字。子集上叶22A行8、戌集下叶19B行5字头、戌集下叶19B行6,“颙”如字。辰集上叶3B行8字头、辰集上叶3B行8,“旻”如字。笔者结合该本的字体、纸张,判断其刊行不早于乾隆、嘉庆,不晚于道光、咸丰。

6 清康熙刻朱墨套印本《广金石韵府》的版本与作者问题

《续修四库全书》经部第238册所收《广金石韵府》即清康熙刻朱墨套印本《广金石韵府》,据上海辞书出版社图书馆藏本影印,题“清康熙九年周氏赖古堂刻本”。《河南省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所录亦此本,题“清康熙九年周亮工赖古堂刻朱墨套印本”[2]。二者根据内封“赖古堂重订广金石韵府,大业堂藏板”字样,以及书前周亮工撰于康熙九年(1670)的《广金石韵府序》,把所藏《广金石韵府》称为“康熙九年刻本”或“周氏赖古堂刻”。笔者认为,该观点不够客观。首先,此本是否周亮工赖古堂所刻,未必。笔者查阅周氏《序》,未见明云赖古堂刻者。周亮工、林尚葵、李根三人在明朱时望《金石韵府》的基础上,校其舛谬,增其未备,而成《广金石韵府》。是故,内封所题“赖古堂重订”,即“周亮工重订”之意,它体现的是此书的责任者,而非此书的刊行者。至于不题林、李二氏重订,周氏名彰,故也。其次,以为此本刻于“康熙九年”,是用序的时间推断刻书时间。研究者在根据序的时间推断刻书时间的过程中要结合其他的证据,而此本则无。《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收录此本,据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本影印,题“清康熙刻朱墨套印本”。笔者认为,这是一种较为客观的版本描述。

关于《广金石韵府》的原作者问题。周亮工《序》称,《广金石韵府》是在明朱时望《金石韵府》的基础上校勘、增补而来。而四库馆臣则认为,此书曰“广”,仅是为了与朱氏《金石韵府》在名字上有所区别,二者并没有太大关系。《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广金石韵府》乃因明朱时望《金石韵府》而作,故名曰‘广。然所引诸书,今已什九不著录,尚葵等何自得观?今核所列之目,实即夏竦《四声韵》,而稍摭郭忠恕、薛尚功之书以附益之。观其备陈群籍,而独遗竦书之名,则讳所自来,故灭其迹可知矣。”[3]四库馆臣认为,《广金石韵府》实际上是拿着宋代夏竦的《四声韵》稍事增补而成,与周亮工所云,颇有不同。笔者未见《金石韵府》,无从核检;而取《四声韵》较之《广金石韵府》,同者甚夥。实际上,无论是《四声韵》《金石韵府》还是《广金石韵府》,说白了就是几部古字字典,作者所付出的劳动都是收集与编纂。《金石韵府》稗贩《四声韵》,而后被《广金石韵府》稗贩,不足为怪。所以周亮工所言当是事实,四库馆臣则是把《广金石韵府》的资料来源又往前追溯了数百年。

参考文献:

[1] 李正辉.古籍普查工作札记六则[J].河南图书馆学刊,2020(10):134-137.

[2] 刘中朝.河南省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48.

[3] 永瑢.四库全书总目提要[M].北京:中华书局,1965:378.

(编校:崔 萌)

收稿日期:2021-05-16

作者简介:李正辉(1980— ),郑州图书馆研究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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