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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还是促进:“老漂族”的隔代照料对身份认同的影响

2021-08-12钟仁耀

社会保障研究 2021年3期
关键词:老漂族漂族隔代

孙 昕 钟仁耀

(华东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上海,200062)

一、引言

人口快速老龄化和大规模流动是目前中国最显著的人口现象,随迁老年人口在中国新型城镇化进程中扮演重要的角色。2015年中国流动人口规模达 2.47 亿人,占总人口的 18%,其中老年流动人口规模从2000年的503万人增加至2015年的1304万人,年均增长6.6%[1]。“老漂族”形成的原因主要有“隔代照料”和“异地养老”两个方面,尤其是隔代照料已日益成为中国老年人普遍的日常活动。在 1~5 岁儿童中,隔代抚育的占比达到 41.1%[2],可见受到根深蒂固的家庭文化观念和社会育儿服务缺位的现实困境的影响,由家中老人提供隔代照料成为儿童抚育的重要选择和“老漂族”形成的主要动因。

“社会融合”是一个纵向的过程概念,指“老漂族”通过调整其行为模式、价值观念、生活方式以及心理状态在异地社会中继续社会化的过程或积极再社会化的过程[3]。而对于“老漂族”的身份认同,在现有研究中主要是将其作为测量“社会融合”过程或结果的一个重要维度和指标。杨菊华等认为,身份认同是流动人口社会融合的重要体现,因此从认同状态和个体意愿两个维度分析流动人口的身份认同在群体内部、地域之间的差异[4];赵海涛等把社会融合分为文化融合、经济融合、心理融合,并将“本地人”的身份认同感作为11项心理融合指标的构成要素,以考察流动人口特征对社会融合的影响[5]。据此本文认为,“身份认同”之于老年流动人口是基于城乡分类之上的个体自我认知,以及对这一身份的情感归属,即获得“当地人”“城市居民”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一方面,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受到户籍制度的限制,附着其上的福利制度有所缺失,因此,该群体在行为和心理上存在“漂泊感”,缺少身份认同;另一方面,因该群体在社会和家庭中有多重身份定位,衡量和判断其对“城市人”“本地人”的身份认同比较困难。在研究照料行为对主体认知影响的过程中,角色压力理论和角色扩张理论就给出了不同的解释和结论[6]。“角色压力理论”认为,个体在面临多重角色身份时,身份冲突会引发压力,在心理上形成负面影响。“老漂族”所面临的隔代照料过程中的代际矛盾、异乡居住中的生活难题,可能会对其造成心理压力,并导致身份认同感降低。而“角色扩张理论”则认为,个体可以从多重角色中获得社会融合和满足感,多重角色会带来社会支持的提高,从而抵消角色紧张的风险。不论是基于家庭代际责任还是基于子代回馈的互惠,“老漂族”提供隔代照料的行为能在一定程度上为自身带来家庭支持;同时随着老年人和流动群体越来越受到社会的关注,“老漂族”在健康、养老、文化生活等方面的社会支持力度越发显著。然而“老漂族”作为家庭照料的主要承担者、核心家庭中的“多余人”、公共生活中的异乡人,隔代照料行为对身份认同是遵循角色压力论的抑制效应?还是符合角色扩张论的促进效应?目前在学界尚未得到研究证实。

综观已有研究,学界围绕“老漂族”身份认同的影响因素、隔代照料行为的个体影响进行了研究,但对聚焦于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的相关研究仍存在以下不足:首先,从状态层面研究“老漂族”身份认同的影响因素的成果颇多,从行为层面研究“老漂族”身份认同的影响机理的成果较少;其次,现有研究很少联系社会支持,来探究隔代照料行为影响下的认知改变机制。因此,本文聚焦“老漂族”的隔代照料行为对身份认同的影响,并探究二者之间的作用关系。以期巩固“老漂族”人群研究的实证基础,丰富流动人口行为选择与认知变化的研究成果,为后续针对“老漂族”的各项社会政策制定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二、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对于“老漂族”的界定,学界尚未形成统一的观点。程雅璐认为,“老漂族”是指为了照顾自己的生活或照顾孩子读书,一些被青年农民工接到城里同住的父母[7]。很显然,此概念并未将出于同样原因的城镇户籍流动老年人口包括在内。许加明等认为,“老漂族”是为了照顾孙辈、家庭团聚、异地养老而背井离乡来到陌生城市的老年流动人口[8]。其在流动原因上突出“老漂族”与普通老年流动人口的区别。本文考虑流动人口和老年人群体的首要特征,从年龄和流动原因层面界定“老漂族”,并基于我国相关退休制度政策,将“老漂族”定义为“为照顾晚辈或养老而在非户籍地跟随子女一起居住的50岁及以上的流动老人”。

本研究所用的“老漂族”人口数据来自2017年全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调查。该调查涵盖31个省份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采用分层、多阶段、与规模成比例的PPS抽样。2017年的调查样本中包含目标个体样本169989个,其中男性样本87871个,女性样本82118个。本研究在被调查的流动人口中抽取年龄在50岁及以上(1967年5月及以前出生),且因隔代照料、异地养老到流入地与子女共同居住的样本。在剔除关键变量缺失的样本后,得到有效样本1693个。

(二)主要变量

1.被解释变量

本文的因变量是“‘老漂族’的身份认同”,将问卷中的“您是否同意‘我觉得我已经是本地人’这个说法?”作为代理变量。为了保留样本的完整信息,使用问卷中的回答设置衡量类别变量的程度,将回答“完全不同意”“不同意”“基本同意”“完全同意”依次赋值为1、2、3、4。

2.主要解释变量

本文的自变量为“‘老漂族’的流动原因”,具体分为养老和照顾晚辈两类。利用调查问卷家庭成员信息中的“本次流动原因”进行测量。首先,根据问卷说明,筛选出流动原因为照顾自家孩子的样本,得到为隔代照料而流动的“老漂族”照料样本;然后,筛选出家属随迁中的异地养老样本,再保留其中与子女共同居住的部分,得到为养老而流动的“老漂族”非照料样本。通过重新编码生成流动原因变量,0表示不参与隔代照料,1表示参与隔代照料。

3.控制变量

(1)个体特征变量

个体特征变量具体包括性别、年龄、个人收入、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户籍、健康状况。

(2)流动特征变量

考虑到“身份认同”是一个漫长的社会化过程,本文选取“流动时间”作为流动特征变量;同时对流入地的认同感也与居住环境的熟悉程度相关,在地理上会受到流动范围的限制,因而本文也将“流动范围”作为流动特征变量。

(3)社会支持变量

选取社会支持变量作为重要的控制变量,主要是考虑到身份认同来源于社会在个体心中的映射,而社会支持可以通过“正式支持”和“非正式支持”两种主要方式,改变个体的态度、想法、观念和意识等。前者包括物质的援助和服务的提供,后者包括被理解、被尊重,甚至是自我价值的实现[9-10]。“老漂族”既具有流动人口的基本属性,又具有老年群体的高健康风险特征。不管是异地养老还是隔代照料行为都使他们具有更加敏感的健康需求。“是否在本地建立居民健康档案”既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官方是否赋予流动人口居民权利,也能体现其对老年人健康问题的关注程度,本文将其作为正式支持变量,并验证其对身份认同的影响。对于非正式支持,根据Berkman等提出的社会支持获取中的“个人—团体—更大的社交团体”路径[11],本文认为,“老漂族”既可以在异地的同乡交往中获得情感支持,也可以从本地的社会参与中获得情感归属。因此,将问卷中“您是否参加同学会、老乡会、家乡商会”和“您是否参加捐款、无偿献血、志愿活动等”作为非正式支持的代理变量,参加其中一项则赋值为1,未参加任意一项则赋值为0。具体的变量赋值如表1所示。

表1 主要变量赋值说明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的被解释变量为身份认同,它属于有序分类变量。因此,本研究采用有序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分析,模型基本表达形式如下:

其中:

该模型表示属于后k-j个等级的累计概率与前j个等级的累计概率的优势对数,其中j的取值范围为1~4,系数β反映回归系数,Xij表示主要的解释变量,Zij表示中介变量。

三、“老漂族”的人口特征与隔代照料

表2中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显示,照料样本中有36%完全认同自己是本地人,有18%完全不认同或不认同自己是本地人,非照料样本中有54%完全认同自己是本地人,有9%完全不认同或不认同自己是本地人。可以看出非照料样本的身份认同度高于照料样本。

表2 部分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在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中,女性占比65%;在不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中,女性占比46%;总样本中,女性人口占比也达到63%。受到社会因素和生物因素的影响,女性老年人在所有老年人中的数量优势越来越明显,在本研究中,“老漂族”的性别结构也存在该特征。此外,女性老年人群更可能成为家庭照料的主要提供者,随子女迁移而流动,帮助承担“家庭责任”。不提供隔代照料的样本中的城市户籍人群占比高于提供照料样本中的城市户籍人群占比,这可能是因为农村户籍子女在流入地打拼过程中更难以独立承担养育子女的重担,需要父母提供隔代照料,而城市户籍的老年人倾向于选择更高质量的晚年生活,以及延长在劳动力市场体现个人价值的时间,因而为养育后辈而流动的占比小。另外,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的年龄低于不提供照料的“老漂族”,二者均值相差3.17岁。提供隔代照料的人群中有配偶的占比88%,高于不提供隔代照料样本中有配偶的占比。

对于受教育程度,在总样本中未接受过学校教育和接受过小学教育的占比42%,教育水平在大学及以上的占比8%,总体来看“老漂族”的受教育水平偏低,以小学及以下水平为主。高学历老人大多不会追随子女而远离家乡,他们拥有更强的自主性和自我意识,更加注重自我价值的实现,较少依赖子女;而“老漂族”大多来自农村或经济欠发达地区,受早期教育环境影响,总体受教育水平不高。在健康状况方面,提供隔代照料的人群中身体健康的占比45%,比不提供照料人群中身体健康的占比高出4个百分点。一方面,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总体较为年轻,生理上患病的概率低于不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另一方面,只有身体健康的老年人才有能力去提供隔代照料[12]。

四、隔代照料对身份认同影响的实证分析

(一)基本回归结果

基于上述分析, 本文通过构建回归模型, 对“老漂族”隔代照料与身份认同之间的关系进行探讨。本文首先对全样本进行有序Logistic回归(见表3)。模型1纳入社会人口特征变量。回归结果显示,隔代照料行为与“老漂族”的身份认同呈现显著的负向相关关系,说明与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相比,不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认同自己是本地人的概率更高,即身份认同程度更高。城市户籍“老漂族”比农村户口“老漂族”更倾向于获得身份认同感;健康状况越不好,越不易获得身份认同感;收入水平越高,城市身份认同感越低。此外,流动时间越长、流动范围越小,身份认同感越高。

表3 身份认同的基本回归结果

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了社会支持变量,模型的解释力度得到提高。隔代照料行为与“老漂族”身份认同的负相关关系依然显著,且系数的绝对值降低,说明加入社会支持变量以后,提供隔代照料行为对“老漂族”身份认同的负向影响得到缓解。其中,建立居民健康档案的“老漂族”比没有建立的“老漂族”更易获得身份认同感,这可能是由于建立居民健康档案是政府行为,政府在身份确认方面影响力更强;有社会参与经历的“老漂族”更有可能获得身份认同感,说明“老漂族”在异地生活中,与同乡人、当地人的交往更有利于其自我身份地位的确认。照料型“老漂族”在照料过程中面临的家庭劳作和代际矛盾,可能会对自身的身体健康和心理适应产生负面影响[13]。此外,对于该群体来说,虽然建立居民健康档案传递了重视公民身份的信号,积极主动的社会参与更易获得情感支持,但是,因为隔代照料行为占据老年人的大量时间和精力,相比不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获得同乡扶持的机会更少,融入社会公共活动的意愿较低。因此,社会支持的正向促进作用并未改变隔代照料对身份认同的抑制性。

(二)分样本的回归结果

以上结果表明,隔代照料行为对“老漂族”的身份认同有显著的消极影响,但是在观察样本的平均效应基础上,本文进一步考虑不同个体之间身份认同的异质性。下文分别按照性别、户籍、婚姻状况、年龄、流动范围分组,采用有序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估计,分析隔代照料行为对身份认同的异质性影响。

1.分性别回归

表4表明,“老漂族”的隔代照料对女性的身份认同感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但是对男性的负向影响在统计意义上并不显著。这说明,女性“老漂族”承担隔代照料对本地人身份认同感具有负向影响。在承担家庭责任的状况下,女性“老漂族”更不易审视自身的“社会人”角色,积极的社会融入感较低。此外,正式支持对男性“老漂族”的身份认同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非正式支持对该群体的影响并不显著;而对女性“老漂族”来说,正式支持和非正式支持均对身份认同感的获得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增加社会支持对提高女性“老漂族”身份认同感会更有效。

表4 “老漂族”身份认同的分性别样本回归结果

2.分户籍回归

不同的户籍性质决定了“老漂族”的流动路线是“乡—城”流动还是“城—城”流动。通过表5的异质性分析可以看出,农村户籍“老漂族”和城市户籍“老漂族”在隔代照料中都面临身份认同感的降低,但是农村户籍样本在加入社会支持变量后,这种负向影响变得不再显著。对于农村户籍“老漂族”来说,正式支持和非正式支持对身份认同感的获得都有显著的正向作用,且正式支持的影响系数更大。这说明,相对于来自本地其他群体的情感支持,官方组织的“建立居民健康档案”向农村籍“老漂族”传递了更强的(本地人)身份认同信号,更有利于促进其形成积极的身份认同感。

表5 “老漂族”身份认同的分户籍样本回归结果

3.分婚姻状况回归

是否有配偶的陪伴对“老漂族”在流入地的生活状态产生重要影响。表6的结果表明,有配偶的“老漂族”隔代照料行为对其身份认同产生显著负向影响。值得关注的是,部分承担隔代照料的“老漂族”与配偶异地分居,他们可能面临更大的精神压力,流出地的“拉力”作用会降低其在流入地的身份认同感。并且对于有配偶的“老漂族”群体,正式支持和非正式支持都发挥了显著的正向作用,而对于无配偶群体,只有正式支持有显著的正向作用。

表6 “老漂族”身份认同的分婚姻状况样本回归结果

4.分年龄回归

表4显示了“老漂族”身份认同的分年龄样本回归结果。在50~69岁低龄组样本中,隔代照料与身份认同在1%的水平下显著负相关,在加入社会支持变量后,相关性仍然显著,且正式支持呈现显著的正向影响。在60~69岁样本中,隔代照料与身份认同相关性在10%的水平下显著,但在加入社会支持变量后,隔代照料变量的显著性消失,而两类社会支持变量都对身份认同感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在70岁及以上高龄组样本中,无论是否加入社会支持变量,隔代照料与身份认同的相关性均不显著。原因可能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受到数据的限制,高龄组样本较少;二是低龄组老人更可能参与隔代照料,而高龄组更多的是异地养老。总体来看,60~79岁“老漂族”的身份认同感对来自外部的社会支持反应更加敏感。尤其对60~69岁年龄段的“老漂族”来说,社会支持很好地缓解了家庭照料行为带来的“角色压力”,使“角色扩张”成为可能。在加入社会支持变量后,50~59岁年龄段“老漂族”的隔代照料系数绝对值减小也体现了社会支持的缓和作用。

表7 “老漂族”身份认同的分年龄段样本回归结果

5.按流动范围分样本回归

不同的流动范围可能带来生活方式、居住环境、人文情怀等方面的差异,从而导致身份认同获得的差异。从表8的回归结果来看,隔代照料行为对省内跨市和市内跨县的“老漂族”身份认同感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而对于跨省流动“老漂族”样本,加入社会支持变量后,隔代照料行为的负向影响变得不再显著。上述回归结果与被很多人接受的“流动范围越大,越不易获得身份认同感”认知存在矛盾,原因可能是短距离流动的“老漂族”返乡次数更多,未来选择在子女居住地常住的可能性更小,提供隔代照料仅是短期任务,该群体对融入流入地没有形成很强的意愿。

表8 “老漂族”身份认同的分流动范围样本回归结果

综上,女性“老漂族”在生理和心理上的脆弱性、低龄“老漂族”在家庭照料中的重要性是解释隔代照料行为特点对身份认同影响的渠道;而户籍壁垒带来的公民权利的缺失、较小的流动范围叠加隔代照料使“老漂族”对流入的身份认同缺乏积极适应性。分样本回归为分析“老漂族”具有低身份认同感提供了更有力的解释依据。

五、总结与讨论

(一)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原国家卫计委 2017年全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调查数据,结合有序Logistic回归分析,研究了“老漂族”的隔代照料对身份认同的影响。主要研究结论如下:第一,隔代照料行为与“老漂族”的身份认同负向相关,隔代照料行为会抑制身份认同感的产生。这一结论也表明,隔代照料行为对流动老年人口的社会化认知过程产生了抑制作用。基于前文的“角色压力”理论,提供隔代照料的“老漂族”与其他“老漂族”相比,代际角色更加突出,在短时间的流动中,该群体难以获得身份认同感。第二,隔代照料行为明显对女性、低龄段(50~59岁)、有配偶的、流动范围小的“老漂族”的身份认同有抑制作用,而对于无配偶的、高龄段的“老漂族”的抑制作用不明显。第三,建立居民健康档案和参与各类活动作为反映正式社会支持和非正式社会支持的两大变量,在“老漂族”隔代照料对身份认同的影响中起到正向作用。

(二)讨论与展望

本文还有几个问题需要在今后的研究中进一步讨论和解决:一是照料行为本质上是一个家庭内部决策结果,可能具有内生性问题,还需进一步检验和处理;二是本文将社会支持变量作为主要控制变量来说明其对“老漂族”身份认同的影响,未来可进一步思考社会支持因素是否发挥中介作用或调节作用,或者继续探索在何种影响机制下隔代照料行为对身份认同产生抑制作用;三是受到选取数据库的限制,本文采用横截面数据进行相关分析,未获取到时间维度上的面板数据,今后希望通过挖掘更多有关“老漂族”的跟踪性调查数据,观察隔代照料行为的纵向发展,这在老龄化、少子化背景下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基于本文的研究结论,为解决“老漂族”作为隔代照料提供者面临的困境与难题,本文提出如下建议:首先,应正视“老漂族”作为老年流动人口在适应城市生活过程中的无助感,不能将其主动承担的代际照料责任视为理所应当,家庭的经济支持、精神慰藉不仅可以缓解隔代照料行为带来的认知压力,更能体现我国“反哺式”养老的传统美德。其次,为化解“老漂族”在育儿过程中面临的诸多问题和压力,应积极探寻建立多元化的托育服务供给模式[14],从而减轻“老漂族”的照料压力。第三,建立完善的社会支持网络是增进“老漂族”身份认同感的重要一环,应以提升“老漂族”的生活质量为目标,精准施策,切实满足该类人群异地生活中的养老、就医等公共服务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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