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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英模的故事

2021-08-11郭天印

黄河 2021年2期
关键词:东山岛东山文昌

郭天印

“长江支队”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一支部队的番号,从进入福建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但是,长江支队的奋斗精神与长江支队的战斗作风,还有长江支队代代相传、生生不息的优良传统却才在八闽大地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从1949年到2017年,68年来,长江支队的战士们保持并发扬光大了这支部队的优良传统,在八闽大地乃至全国更广大的范围内建功立业。他们废寝忘食,殚精竭虑;他们无私忘我,身先士卒;他们不畏艰险,流血牺牲;创造了一项又一项人间奇迹,涌现出一个又一个英雄模范。本文选取四位英雄模范的故事,献给建党100周年,向他们致敬,向他们学习,为实现伟大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

谷文昌的故事

1、初上东山岛

谷文昌,河南林州石扳岩乡郭家庄南湾村人,1915年10月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八口人只有六分地,父亲为砍柴跌落万丈深渊,从此全家人生活陷入绝境。无奈之下,谷文昌小小年纪就跟着大人到邻近的山西省内去逃荒要饭,稍大一点到地主家做长工,当石匠,是真正饱受了封建压迫剥削的穷苦人。直到1938年,抗日战争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也燃烧在林县的两千平方公里大地上,刘伯承、邓小平、陈赓等八路军将帅亲临林县,点燃了林县人民的抗日斗志,也使仅仅十三岁的谷文昌看到了自己的希望和国家的未来。在其后的日子里,青年谷文昌成为抗日的积极分子,以小商贩的身份干起了地下工作,成为我党抗日隐蔽战线的一员。1944年,十九岁的谷文昌在我党优秀的地下工作者靳言录同志的介绍下,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由于谷文昌扎实肯干,凡事必身先士卒的革命精神,他所在的地区,领导分配给他的工作总是能够出色地完成,年轻的谷文昌很快被提拔为七区区长进而又成为区委书记。而谷文昌也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上级领导的慧眼识珠。

当1949年的春节到来的时候,林县县委也和整个太行太岳两区的其他兄弟县一样,接到了抽调最优秀的干部成建制地组建长江支队的任务。区委书记谷文昌又一次带头报名,成为长江支队五大队二中队五小队队长。从此,谷文昌这个名字和长江支队连在了一起,几个月后,又和东山岛连在了一起。

福建东山岛,一座充满了神奇与秘密的海岛。东山岛面积二百二十多平方公里,是我国第七大岛,也是福建省内的第二大岛。它位于福建厦门和广东汕头两座沿海重要城市之间,自古以来就是闽粤两省海上交汇处,而且是我国东南沿海最大最好的渔场所在,渔业资源十分丰富,因而也是明代以来海盗出没的地方。1950年5月12日,对于东山岛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一天,人民解放军解放了东山岛,中国人民解放军长江支队第五大队第三中队的勇士们在县委书记郭丹和县长张书田同志的带领下紧随三野十兵团脚踏舢板,手摇长橹,强渡八尺门海峡,来到了他们将要与之共存亡,同甘苦的东山岛。

谷文昌在岛上的第一个职务是东山县城关区区委书记。这位区委书记所见到的第一幕是一群群衣衫褴褛的女人,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岛上很少见到男人,尤其见不到青壮年男人。这些女人和孩子的眼中充满了迷惘,背后是一片片烧焦了的房屋。她们唯一的表情是哭,撕心裂肺、无助地痛哭。仅仅1949年3月到1950年4月期间,国民党当局和岛上驻军竟然就向本已贫穷,民不聊生的岛上人民派款四十三种五十三次。

无数的家庭被洗劫一空。而同是在这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东山岛天花蔓延却无人过问,两千多人死于瘟疫,一千三百多人成为乞丐。这还不算,国民党军从岛上溃逃前夜,又疯狂地从岛上强行绑架式地掳掠十五岁到五十二岁的男丁四千五百多人。而与此同时,东山岛上还有被老百姓誉为“三座大山”的自然灾害,这就是:风、沙、旱。

东山岛四面环海,可谓四面来风,一年到头,六级以上的大风天气就达一百五十天之多,而二百二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林木面积却只有区区一百四十七亩。这是一个看了让人心寒的数字。海岛的东南部,横亘二三十公里,总面积达三万五千多亩的沙漠,则让人看了心悸。在这广袤的沙滩上,渺渺茫茫,一望无际,微风乍起,便已沙尘滚滚,遮天蔽日,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莫说本来就寸草不生,即使你种上几棵树苗,像爱护孩子一般爱护它,怕也禁不住这沙尘暴虐。更可怕的是,沙漠里还存在着多达四十多个流动沙丘,它们更以神鬼莫测的诡异吞噬着沙漠边际的村庄,仅仅解放前的近一百年间就已经淹没了十三个村庄,一千多座房屋,还有三万多亩耕地。东山岛,正以不可遏止的失血速度,一分分一寸寸地消耗着自己的生命,直至被风魔沙怪彻底吞没。

东山人在抗争着,从来没有停止过。但是,人们一次次种下的庄稼,又一次次被风沙淹没,一次次撒下的种子,又一次次收获了泪水。人们在风沙中揉着泪眼,眼泪流干了,眼睛红肿了。在地处风口的山口、湖塘两个村子,谷文昌和他的战友们上岛的那一年,患有红眼病和烂眼病的就有四百多人,其中四十多人成了瞎子,而这两个村庄的总人口不过一千六百人。当赖以生存的土地被沙尘吞没之后,无以为计的人们只好离岛逃荒要饭,据解放初期的统计,整个东山,因灾害而外出谋生者达十分之一。

眼前的一切,刺激着谷文昌和他的战友们,而东山岛上的老百姓对解放军和共产党那种热切的期盼与无比的信任则激励着谷文昌和他的战友们。他不能忘记,即便是自己已经断粮,东山的老百姓依然把热乎乎的开水端给了像自己家人一样的谷书记,即便自己住着四面来风的房屋,东山人民还是把最好的屋子留给了新政府。这样的人民,多么淳朴,多么可爱,作为共产党人,不改变这天这地这风沙,我们死后也无颜见东山的父老乡亲。谷文昌立誓:“不制服风沙,就让风沙把我埋掉。”

2、保卫东山岛

从1950年5月到1953年初,从区委书记到县委组织部长,再到东山县县长,谷文昌的职务变了又变,唯一没变的是那颗一定要制服风沙的雄心。然而,已经从大陆败逃到台湾的国民党近在咫尺,且因金门岛战役侥幸得胜而自视甚高的国民党金门防卫司令胡琏却不允许谷文昌和他的战友们安下心来搞建设,静下心去植树。1953年7月16日,趁着朝鲜停战谈判临界之际,经过反复试探、精心策划,胡琏以解放战争以來所谓最全面最新式的陆海空立体攻势,纵兵一万三千余人、舰艇十三艘、飞机数十架、坦克数十辆,尤其是第一次把蒋介石视若珍宝的空降兵拿了出来,对只有公安守备部队一千人的我东山岛展开了大规模大纵深的立体进攻。

真正的战斗其实最早从15日下午就已经开始,当日,国民党空军从台湾起飞,以美国为老蒋最新装备的F-80喷气式战斗机为掩护,几架轰炸机反复炸断了我军增援东山岛的必由之路——九龙江大桥。但是,狡诈的胡琏并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他自以为得计的招数,恰恰暴露了其整个的作战意图,虽然他的空军侦察后告诉他说解放军至少要三天才能修复九龙江大桥,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有一夜,第二天一早当他的所谓“立体进攻”开始的时候,九龙江大桥已经昂然屹立,严阵以待,为我军迅速增援做了准备。

16日,凌晨四时五十分开始,胡琏亲自指挥十三艘舰艇,其中多艘为现代化的美式登陆艇,在东山岛南部抢滩登陆。原因很简单,整个东山岛,唯有南部滩涂开阔,地势平坦,适合大型登陆舰艇登陆,也有利于海上舰炮的火力支援。在胡琏和他的美国顾问想象中,岛上满打满算只有一千出头的守军,而且配属体系不一,武器装备简陋,又缺少防守武器.更不要说空军支援。而在国民党军方面来说,此役不仅配备了足够的飞机和大炮,而且还动用了由美国人训练,被蒋介石向来视作心头肉而从来没有真正向战场投放过的空降兵一个大队。早六时三十五分,就在胡琏的登陆部队抢滩成功,在海滩上向前推进的时候,十七架C46美式运输机承载着四百八十七名空降兵来到东山島上空,从天而降。按照胡琏的设想,这支精锐中的精锐是要投放到最关键的地方——八尺门码头,以起到最要害的作用,直接斩断解放军守岛部队退往大陆的道路。然而,胡琏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东山岛人民,那些真正的老弱病残,那些妇女和儿童冒着生命危险,为解放军通风报信,敌人的伞兵还在天空飘飘而下的时候,岛上的孩子就首先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并及时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驻守码头的解放军水兵连。于是,那些伞兵有的直接在空中就开了花,有的在下降到地面之后被解放军和民兵缴了械。“蒋总裁”的心头肉,“胡上将”的掌中宝,在地面集结起来的最终不到四百人。这中间最大的功劳当属东山岛人民,而东山岛人民之所以有这样的作为,则是因为他们从县长谷文昌和他的战友们身上看到了共产党是他们最可信任的人,也是他们唯一可依靠的力量和希望。东山人民最懂得“士为知己者死”的古训。他们好不容易才熬到共产党出现,感受到了共产党人是劳苦大众的贴心人。他们再也不能容忍曾经给他们带来无尽灾难的国民党反动派重新回来残害人民。

在东山岛保卫战中,同样可歌可泣的不只是人民军队,还有和谷文昌一样的那些人,他的长江支队的战友们,这其中,和谷文昌一起上岛,时任东山县农业部长的靳国富就是典型代表。正是受战场总指挥、县长谷文昌之命,靳国富带领组织起来的东山岛民兵,倾力支援守岛部队。在八尺门码头阵地,靳国富身先士卒,面对敌人机枪和火炮的疯狂射击,不怕流血牺牲,一次次把弹药和干粮送到守岛部队手中,把敌人的空降兵一个个擒拿活捉。他自己却一次次中弹受伤。事后统计,这个钢铁一样的汉子,在三天的战斗中竟然身中十七颗子弹,然而,他却奇迹般地始终不下火线。哪怕是县长谷文昌命令他立即下去,靳国富也仅是下去走了一趟,包扎一下伤口,马上就再次出现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就在靳国富一次次负伤的时候,县长谷文昌则始终和守岛部队最高指挥员——我公安八十团团长游梅耀同志在一起。随时掌握部队需要,指挥并带领民兵和群众及时为人民子弟兵运送弹药和补给,即便是在我军为集中主力而退守岛上最高峰公云山阵地的时候,人民群众对子弟兵的支援也从没有中断。谷文昌作为一县之长更是哪里最危险就出现在哪里,而他的出现总会给岛上民众以一种镇定与必胜的信念。除此之外,谷文昌还指挥岛上人民为部队组建了临时救护站,大量的解放军伤员从火线撤下来之后,很快就在救护站得到包扎救治,然后便像靳国富一样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战斗的第一线。这也从另一个方面保证了岛上只有一千余人的我守军可以在一万三千多国民党军的围攻之下顽强坚守三昼夜,直到我增援部队抵达并彻底粉碎了胡琏和老蒋的美梦,从而使当时台湾方面和他们的美国朋友使用最现代的“现场直播”而向全世界夸下的海口,所谓“国军已收复东山岛”“这是反攻大陆的前奏”,以及美国人的煽风点火:“这是国民党退出大陆以来最大的一次进攻。”等等统统成为笑柄,贻笑于全世界面前。

东山岛保卫战是以我军的全面胜利,敌人的彻底失败而告终的。与这次战斗相关联的是战后第十天,朝鲜停战谈判终于有了结果,不仅在朝鲜遭受重大挫折,而且在东山岛又碰了一鼻子灰的美国人实在不想再打下去了,于是,朝鲜停战协议签订。所以,毛泽东同志在谈到这场战斗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东山保卫战的胜利,不光是东山的胜利,也不光是福建的胜利,而是全国的胜利。”

东山岛一战之后,国民党军就再也没有发起过成建制的捣乱和进攻,它宣告,国民党人的所谓“反攻大陆”,说到底也只是一句口号了。而这次大战带给东山人民的是什么呢?是一种难得的和平与宁静,自此之后,东山人民可以集中精力搞建设,也可以倾全力来打另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和风沙的战争。

3、木麻黄之恋

东山岛保卫战后不久,1954年,谷文昌担任中共东山县委书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而久藏于心中的那个誓言更犹如洪钟声一样时时鸣响在耳际:“不治服风沙,就让风沙把我埋掉!”铮铮誓言,出自铮铮铁骨,谷文昌横下一条心,一个老地下工作者要把自己的誓言用最光明正大的行为予以诠释。作为县委书记,谷文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领县林业科的同志们,顶风迎沙,顺着风向查沙丘。寒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轻则生疼,重则能够打起一个个的小包。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那沙子径直钻到眼里,使眼睛疼痛流泪,顷刻红肿。然而,再大的困难也不能阻挡决胜的勇士,谷文昌和他的同事们正是忍着这常人难以忍受的艰难困苦,而全部的给养又仅仅是冰凉的馒头和同样冰凉的水。就这样,县委书记谷文昌踏遍了东山岛上的四百一十二个山头,测定了每一个山口也是风口的风力与风速,记录了一座座沙丘的详细位置。作为即将指挥这场战争的指挥员,谷文昌首先做到了知己知彼;接下来,他又走进每一个乡村、每一户老农之家,和他们促膝相谈,向他们求知问计。

“愚公移山”,几乎是老农们一致的也是最质朴最直率的治沙方略,这也说明治沙这个活儿确实没有什么技巧可言。苦则苦也,来自愚公故乡的长江支队战士又何惧艰苦,愚公的精神原本就是太行人民安身立命的根本;愚公移山,从来都是谷文昌家乡林县儿女与天奋斗的精神写照。

谷文昌说干就干,他带领人民植树种草,筑堤防沙。

十万株树苗,十多个树种,在春天里给岛上带来一片生机,也显示了希望所在。然而,谁能料到,一场大风过后,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绿色的青草不见了,大地一片黄沙;滴翠的树苗移位了,残枝败叶横陈。一幕令人神伤、使人凄然的场景,植树种草遭受空前的打击。

上万名劳动力,几十万个劳动日,东山县委组织人民群众在风口地带筑起了三十九道沙堤,总共二万二千多米的堤坝,每一道都有两米高,十米宽,刚刚筑成的时候,那沙堤也煞是好看,煞是壮观。可是,仅仅一年过后,沙堤便全面崩溃,真正成了沙滩上的建筑。大自然,再次和谷文昌和东山人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从1954年到1957年,东山县委和东山人民先后八次发起对风沙的战役,又先后八次在无情的自然面前败下阵来。人的力量在自然面前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孱弱,汗水不能凝固黄沙,心血难以抵抗狂风,百姓在感叹:“神仙也治不住风沙啊!”

谷文昌一度陷入了迷惘,但是,这位太行山的水土养育的儿子、被愚公精神感染过的铁人,硬是不信这个邪!他相信,路在人的脚下,天也会被人的精神所感动的。一个看似偶然,其实必然的发现。再次启动了谷文昌和东山县委一班人的信心与斗志。1957年秋的一个夜晚,有人告诉谷文昌一件在别的地方无人理睬,而在东山岛上来说却堪称“稀罕”的事儿:白埕村的农民在沙地里面居然挖出了泥炭土!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远古的时候,东山岛也曾有过满山的森林、无际的绿荫。谷文昌立即动身,在几位老农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娇贵无比的黑黝黝的泥土,把它小心翼翼地带回家里,晒干,然后放进炉膛,泥土燃放出红色的火苗,一切得到印证。

俗话说,苍天不负有心人.一个发现之后,紧接着是又一个发现。还是在白埕村,农民林日长三年前在不经意间上山扫墓路过一处林场时顺手拔下几株麻黄,带回来后种在村旁,谁知三年过后,这三株树却任凭风吹沙打,硬是顽强地战胜了几乎可以毀灭一切的自然魔力,成功地活下来了!而且长得又高又大,可谓茁壮,可谓昂扬!

沙漠中从天而降的绿洲,大海里航行看到的灯塔。惊喜之外,浮想联翩。谷文昌敏感地意识到,既然这三株木麻黄可以在这里成活,那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木麻黄同样可以在这里成活。第二天,东山县委把有三百人参加的县委扩大会议开在了木麻黄树下。“同志们,这就是希望!”谷文昌以无比的热情,在县、区、乡三级干部面前动情地抚摸着木麻黄树干,把自己的激情和希望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1958年春,中共东山县委向全县人民和驻军部队发出号召:“上战秃头山,下战飞沙滩,绿化全海岛,建设新东山!”

3月12日,县直机关全体干部步行四公里,和五百多群众一起来到那三株木麻黄所在地白埕村,在千亩飞沙滩上种下了两万多株木麻黄。此后一连四天,又在湖塘、山口等地再种二十多万株木麻黄。

木麻黄活了,生机勃勃,人们一片欢腾,他们相信东山岛的风沙即将成为过去。然而,从3月18日起,一场倒春寒掠过东山岛,竟然持续了一个月之久。东山人在一片片枯死的树苗面前,止不住唉声叹气:“是啊,这沙滩,冬天冻得站不住人,夏天烫得搁不住脚。怎能长树呢?”“沙滩能长树,除非鸡蛋能长毛”。

一位当初种树干劲十足的农民甚至和人打赌:“这沙滩要能长树啊,我从白埕翻跟头翻到西铺。”那可是几十里的距离啊!

而对质疑,面对挫折,刚从林校毕业不久的技术员林嫩惠低头垂泪,心乱如麻。绝望中,她又有一丝不甘,在那成片死亡的树苗间转了又转,奇迹再一次出现了:九棵绿油油的树苗挺立在她的眼前。同样是沙滩,同样经历了严寒,然而,它们成活了,顽强地成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木麻黄确实可以在沙滩上成活!听着林嫩惠的汇报,谷文昌站起身来,马上喊人就走。当他来到那九棵成活的小麻黄跟前时,县委书记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他动情了,他弯下腰来,像母亲抚摸自己的孩子,良久,良久,他回过头来,对林嫩惠说:“小林,这九棵木麻黄,可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九棵树,而是一种象征,一个标志,能活这九棵,就能活九百棵,九千棵,九万棵。这九棵只说明一个问题,咱东山能长树!”

以后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了,正是在谷文昌为首的县委一班人领导与带动下,东山人连续三年三大步,以科学种树为前导,愚公精神为动力,抢天时,多批次地种树种草,终于在海岛周围一百四十二公里的海岸线上绣出了一条条绿色的长龙,肆虐海岛多少年的风沙终于被套上了笼头。

4、德政搏民心

1949年,国民党军兵败大陆,从东山岛溃逃之前,在东山岛上一夜之间抓了十五岁到五十二岁的男丁四千五百多人,致使仅有不到六万人口的东山岛一下子出现了许多 “寡妇村”。谷文昌和他的战友们一上岛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这些被抓男丁的家属,一个个白发爹娘,新婚少妇,他们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们对国民党恨之入骨,可是,他们又是实实在在的“国军军属”。

如何对待这样一群人、这样一个个家庭?他们的身旁还连着人数多达几万的三亲六故。可以想见,如果新政权的政策稍有偏差,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这样的问题,全国无有先例,这样的问题,又要求东山的共产党人必须立即做出回答。

东山的共产党人,时任县委书记郭丹、县长张书田以及包括谷文昌在内的长江支队的战士们再一次显示出了太行太岳革命老区所赋予他们的高超领导艺术与政策水平。中共东山县委反复研究,最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这家属本身是受害者,是灾难的承受者,我们共产党人应该解救他们的灾难。为此,东山县委还发明了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名词:“兵灾家属”。对于兵灾家属,在政治上不受任何歧视,经济上凡困难户要给予救济,孤寡老人由国家供养。

这是德政,受益者岂止是那几千人、几万人?民心所向,由此定夺。也正是这项德政,使得在其后不久的东山岛保卫战中,胡琏原本还寄希望岛上的“国军眷属们”会给他们的“子弟兵”以支持,哪怕只是通风报信,至少不会“反戈一击”。可是他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可以算计到一切,却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岛上的“兵灾家属”们坚定站在了解放军和共产党一边,不仅给人民军队提供给养,而且在八尺门码头阵地的争夺战中竟然有所谓的国军“眷属”提着菜刀去和“国军”伞兵拼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东山岛保卫战又岂止是一千多解放军在和一万三千多国民党军的对决!也还是在东山岛保卫战中,那些由国民党军造成的“寡妇们”,有的在“国军”的眼皮底下藏匿解放军伤员,有的面对敌人的刺刀,誓死不肯泄露任何“机密”。她们的理由是:“国民党抓走了我的亲人,共产党却给我分了土地。我宁死也要为共产党守门。”

当然,无论东山县委,还是长期在岛上担任县长和县委书记的谷文昌本人,其德政又何止这些!

1958年,谷文昌带领县委一班人,把人民群众对大跃进的热情引导到“上战秃头山,下战飞沙滩”的千年大计上来。在东山实现了真正的大跃进。既保护了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也维护了党的威信。

三年困难时期,谷文昌和东山县委想尽办法,全体干部下农村去,组织农民抢种蔬菜,战胜饥饿。终于,东山人民度过了艰难的岁月,整个东山岛没有饿死过一个人。

谷文昌在东山十五年,东山岛彻底变了地、变了天,由风沙肆虐的荒岛变成了人间仙境般的乐园。1964年,谷文昌调任福建省林业厅副厅长,要说,这也算人尽其才,可是,这个新官上任还没伸开手脚,“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成了福建省林业系统最著名的“走资派”。

5、赤山融赤子

几经波折:1978年谷文昌终于再次“解放”,出任龙溪地区副专员,主管侨务工作。当时正值中越关系的特殊时期,大量的越侨从越南撤回,谷文昌不分昼夜,马不停蹄地工作着,解决了多达两万越侨的归宿问题。然而,有着钢铁意志的谷文昌自己却一天天消瘦下去,饭量也一天天减少下去。他顽强地支撑着,从不叫一声苦,从不喊一声怨。直到,直到他倒下。

病魔在侵袭着这位共产党人的肌体,死神在一步步向谷文昌逼近。

谷文昌住進了医院,面对全身扩散的癌细胞。他无所畏惧,巨大的疼痛,往往令他冷汗直冒,实在疼得顶不住了,才同意注射一支杜冷丁。为了使他瘦弱不堪的身体多少增加一点抵抗力,医生决定给他注射一支血球蛋白,可谷文昌一听说这针剂一针就要二百多元,马上谢绝了:“不必了。我这样的病,好不了了,干吗还要给国家造成浪费?”

面对死神,唯一令谷文昌魂牵梦绕,惦念不忘的还是东山。这个从来不向组织提出任何要求的共产党人,破天荒地向组织提出:“我真想再回到那个地方看看。”可是,日益严重的病情,使得这个得到组织支持的“奢望”未能在谷文昌生前实现。

“我死后,请把我的骨灰埋葬在东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谷文昌向组织说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心愿。

1981年1月31日,一颗伟大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他死后一周之内,他的妻子,和他一同从太行山中走出,又一同经历了决战东山等等一系列战斗的好伙伴、好战友史英萍谨遵遗嘱,拆掉了家里原本专供谷文昌使用的电话线,连同谷文昌的配枪,自行车,一并上交公家。

一个共产党人,当他离开这世界的时候,以自己和家人的一言一行,点点滴滴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证明了自己即使是在做了大“官”之后仍然不忘当初参加共产党的初衷。这或许是谷文昌之所以在他去世三十六年后更能使人由此及彼,想到很多很多的原因之一。也是谷文昌之所以为人们怀念、反复提及的原因之一。

1986年,中共东山县委根据谷文昌生前心愿和广大人民群众的要求而决定将谷文昌的骨灰安葬于东山。墓址选在赤山林场。

这一天,东山县林业局局长沈马顺带着一班人正在紧张施工,就见几个老年人怒气冲冲地从山背后赶了过来,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冲沈马顺嚷嚷:“你知道吗?这是我们山口村的风水山,你造墓是要坏了我们村风水的,那样倒霉的是我们村啊!”

沈马顺放下干活的工具,心平气和地回道:“大爷,你们村这风水是刚有的呢,还是一直都有的?”

老人道:“那当然是一直都有的,所以不能破坏呀。”

沈马顺又道:“大爷,那我要问了,咱山口村有这么好的风水,从前的日子想必过得很好了吧?”

老人一摇头:“那也不是,从前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去咱这儿叫乞丐村昵。”

沈马顺又问:“那如今为什么风水就好,日子就好了呢?”

老人感慨道:“那还不是亏了咱们谷书记!是他领导咱造了林子,战胜了风沙。如果谷书记还在,让他看一看咱盖的新房,那他还不知有多高兴呢。”

这时,沈马顺严肃起来:“大爷,你知道我们在这里是给谁造坟吗?是谷书记想念咱东山,点着名要回来呢。”

老人们的神情一下子肃穆起来,口中喃喃道:“啊,是谷书记!他还惦念着我们。”话没有说完,已经一个个泪如雨下。

然后,他们接过了,不,是抢过了沈马顺他们手中的工具,使足了力气在“风水山”上挖了起来。

2017年的初夏,笔者一行在一个清风徐来的下午来到东山岛上,来到赤山脚下的谷文昌纪念馆。当我们漫步在步步林荫步步花的一方天地之间的时候,当我们在高大挺拔的木麻黄树下仰首观望的时候,谷文昌——一个顶天立地的名字就出现在我的心中,也凸现在我的眼前。这一天,不是谷文昌的忌日,也不是任何传统意义上的良辰,而且也没有任何单位组织大型纪念活动,可是,在那座巍然的雕像座下,我们依然看到了一束束鲜花,还有鲜花旁庄严肃穆的人们,男女老少,有东山人,岛外人,中国人,外国人。我在想,一个英雄人物的去世,往往并不意味着他的生命的终结,而恰恰是这生命的延续。谷文昌正是以自己的生命和热血写就了一段传奇,也实现了一个共产党人的永生。

延国和的故事

延国和,一個和谷文昌有着诸多相同或相似之处的英雄模范。

他们都是长江支队的优秀战士。

他们都是经历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考验的共产党人。

他们都是在治理风沙方面做出突出贡献的县长、县委书记。

他们在战胜“风魔沙害”的时候都曾百折不挠。

他们都曾在一个地方当政多年,先后做过这个地方的区委书记、县长、县委书记,然后又都做过福建省林业厅的副厅长。

他们都被当地百姓视为亲人和圣人,把他们作为人生的偶像。

他们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为福建人民的利益奔波操劳。

很巧合的是,谷文昌逝于1981年1月30日,而延国和也逝于1981年1月30日。其间仅隔几个小时。

延国和,1922年出生于山西省阳城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抗日战争时期就参加了八路军游击队,194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1949年2月,他参加长江支队,为四大队一中队干部。进入福建以后,延国和随同四大队一中队来到长乐县工作。1960年,曾任区委书记和团县委书记的延国和被选为长乐县长,应该说,这是党和人民对他的信任,也是对延国和一直以来勤奋工作的褒奖。然而,面对新的职务,延国和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因为对长乐已经了如指掌的他太清楚肩上这副担子意味着什么。因为有一首将长乐“风光”进行高度概括的民谣他都能倒背如流了。那歌谣唱道:“沙滩无草光溜溜,风沙无情田屋休。春雨来临柴草绝,作物有种多无收。夏日出门多烫脚,走起路来三七抽。秋冬风沙难睁眼,无处倾吐苦和愁。”风沙灾害已经严重影响了整个长乐人民的正常生活。

“作为一县之长,不治理好沙漠我就对不起长乐人民。”上任第二天,延国和便来到风沙灾害最严重的梅花公社了解情况。

他走进农民家庭,来到田间地头,向他们虚心请教。

一位年长者告诉延国和:“论办法,新中国成立以来,咱们县委县政府也是想尽了,向沙荒进军,咱也不是没干过,什么龙舌兰、夹竹桃、沙竿草,听说能生存的都不知种了多少,可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延国和所担心的事态是严峻的,事实是,沙区的干部和人民已经对治理沙丘失去了信心。然而,在困难面前低头不是延国和的性格,也不是共产党人应有的态度。

“我们一定要找到一条生路,一定能够杀出一条血路,一定能够把沙老虎制服,让人民过上美好生活。”入夜,延国和在床上辗转难眠,干脆披上棉衣,出去走走。一出门,看见县委书记陈志忠屋里的灯还亮着,便去叩响了门。

其实陈志忠也睡不着,延国和上任以来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想在心中。作为县委书记,他又何尝不想在自己的任内把肆虐多年的沙丘给彻底制服呢?虽说以往的经历只是一次次失败,但不是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吗?我们共产党人难道还怕失败吗?现在有了延国和这样的实干家,他相信没有不能战胜的困难。

一场彻夜深谈,两颗赤子之心。长乐县的两个领头人从此坚定了一个信念:不制服风沙,誓不收兵!

机会也巧,不久,传来了一个足以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东山岛上的谷文昌居然带领那里的人民把一种特殊的树种——木麻黄给大面积种活了。听到此讯,延国和立即行动起来,到东山岛上向谷文昌取经。

这一天,天还没亮,延国和带领着大队人马就向着东山出发了。一路颠簸,七百里行程,到达东山,天已近黑,可是看到沿海岸线上那一排排挺拔的木麻黄,延国和的身上顿时增添了无限的兴奋和干劲,恨不得当天晚上就把谷文昌的真经取上,连夜返回仍然在风沙侵袭中战栗的长乐。

谷文昌热情接待了延国和与长乐的同志们。在谷文昌的亲自带领下,延国和一行来到层林尽染的沙滩防护林带,茂密的木麻黄林中,小鸟在浅吟低唱,而谁能想到,就在几年之前,这里还是一片沙滩。

“老延啊,”谷文昌指着片片林木,对延国和说:“这是咱东山岛的第一代木麻黄。要说经验的话,也算有一点,还是咱的老林农蔡福海同志总结的,那就是要用湿土球包根的办法植树。千万不要把树根裸露在外面。这个办法可以使幼苗成活率达到90%以上。你回去试一下,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都可以。”

延国和无话可说,唯有紧紧握住谷文昌的手,松开,然后,再一次握住那双手。

带着谷文昌的战友深情,也带着谷文昌赠送的木麻黄树苗,延国和和整个长乐县委县政府带领长乐人开展了一场像谷文昌和东山人战风治沙一样的大会战。他们带领广大群众和机关干部、学校师生,在沙滩上安营扎寨,首先在大鹤村试种了三百多亩木麻黄。为了这三百亩实验林,延国和起早贪黑,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用麻绳捆绑着的连带湿土球的木麻黄树苗重达一百多斤,身为县长的延国和像小伙子一样,一扛一大包,直把手上、胳膊上划得血印子一道一道的。将要完成三百亩实验林种植的那一天,延国和因急事要赶回县里,半路遇上倾盆大雨,他连一点防备都没有,浑身淋了个落汤鸡,可是当他看到来接他的人却顾不得打伞,而是兴奋地告诉那人:“太好了,太好了,这场大雨!我们那三百亩实验林前两天还发愁太干旱呢,这下可有足够的水喝了。”

送走风沙滚滚的春天,度过如烤如灼的夏天,再经历严寒的冬天,第二年,早春二月,三百亩实验林里生出了朵朵新绿,三百亩实验林成活了!这也意味着长乐人治理风沙的新的里程开始了。再接再厉,马不停蹄,在县委一班人的坚决支持下,延国和一马当先,冲在了造林治沙的最前线,既当指挥员,又是战斗员,连续三年,长乐人用自己的汗水营造了沿海防护林带四万七千多亩,整个贯穿文岭、金峰、湖南、漳港,一条长五十多公里的绿色屏障结束了长乐人几百年来饱受的风沙之苦。

长乐人所造就的奇迹也迎来了世界的关注。联合国一个考察小组慕名而来,当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木麻黄和相杂其间的各色树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这些高鼻梁蓝眼睛的洋人激动地说:“我们是从卫星拍摄的图片上看到地球的一块地方突然冒出一条‘绿色长城才注意到这里的,但是,当我们真正来到这里的时候,仍然不能不为你们中国人这种敢于改造恶劣环境的精神所感动。”

长乐人民为了感谢他们的延县长为长乐人所做的一切,在他当初种下第一棵树的地方刻石立碑,以志纪念。这也是为了激发后人不要忘记先辈的创业艰难。“文化大革命”期间,这却成为延国和“复辟资本主义”的一大罪状,使他受尽折磨。然而,再大的委屈,再苦的岁月,对延国和来说却如流水般而过,一有工作的机会,他就再次吹响了带领全县人民继续征服自然,造福人民的冲锋号。他带领全县人民在沿海绿化沙滩三千多亩,把海岸线向前推进了六七百米。使昔日的灾难之地“沙滩成林海,沧海变桑田”。这一“仗”,是真正的“持久战”,一直打到改革开放,一直打到延国和奉调离开长乐,沿着谷文昌的脚步去做省林业厅副厅长。

1981年初,怀着向发达国家学习更为先进的林业科学和技术的初衷,延国和率领福建省林业考察团赴大洋彼岸的美国考察学习。所见所闻,使他眼界大开,也激发了他那颗热切求学的心,白天考察学习,晚上开会讨论,抓紧点滴时间还要记学习笔记,将近花甲之年的延国和就像回到青春年少的读书时代。然而,多年的劳累,紧张的行程,使得延国和在1981年1月29日突发心肌梗塞,虽经抢救,还是于一天之后不幸逝世。这一天,是1981年1月30日,这位改天换地的英雄,谷文昌精神的最佳体现者,竟然和他的战友和“师傅”谷文昌在同一天相携而去。

而在这里,我们还应当提到与谷文昌和延国和在某种程度上有着许多相似之处的另外一位当时闻名福建全省甚至全国的林业战线的先进模范创造者——同是长江支队老战士,时任福建省属洋口林场场长,当时已经六十五岁的赵沧海同志。是他,用自己的热血与汗水,带领全场工人干部把这个原本落后荒凉的林场改造成了全国林业战线上的一面红旗,可是,他连自己本应当享受的荣誉都没有来得及享受就因劳累过度而引发心肌梗塞倒在了自己的战斗岗位上。这一天,是1981年的2月1日,距离赵沧海所尊敬的两位前后任林业领导谷文昌和延国和同志的逝世时间仅仅不到十个小时。赵沧海同志的去世,同样在整个福建的林业战线和长江支队的战友中间引起震动,人们纷纷为这位从来没有休息过的抗战老党员,老战士前来送行。或许,苍天有情,谷文昌、延国和还有赵沧海这三位真正的改天换地的英雄将在天堂里重叙战友深情,再展奋斗宏图。

栗金旺的故事

栗金旺的故事初看起来似乎与长江支队无关,因为这是一个在研究古陶瓷方面做出世界级贡献的老专家的故事。故事的开头也很精彩。

那是1994年的6月12臼,这一天,来自中国科学院上海硅酸盐研究所、福建省博物院、福州大学工艺美术学院、福建省轻工研究所等单位的三十多名古陶瓷专家、学者来到福建省南平市汇聚一堂。他们此行的目的看起来很单纯,其学术意义在学界却堪称尖端。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对福建省南平市星辰天目陶瓷研究所研制的仿宋“虹彩天目建盏”和“木叶天目碗”以及“滴油天目建盏”等新型产品进行省级技术鉴定。

有必要说一下这个鉴定和这些产品的历史背景及有关常识:建盏,出产于闽北建阳市,是宋代八大名瓷之一。曾是宋代宫廷指定的皇家御用餐具。后来因为日本遣唐僧到浙江天目山径山寺修行学道,又将建盏带到了天目山,天目茶碗因而得名。再后来,遣唐僧回国时又把这种瓷器带回日本,从而使其成为日本人眼中的最佳茶具。甚至有日本人将这种茶具的碎片镶嵌在首饰上,以作为尊贵的象征。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种瓷器中的珍品,堪称中国古代茶具一绝的建盏制作工艺却在历史的变迁之中莫名失传竟达八百多年。近代以来,为了使建盏这颗中国古陶瓷艺术皇冠上的明珠能够重新显现异日荣光,中外多少古陶瓷专家可谓倾尽全力,甚至借助于现代化的科学技术进行了持久的攻关,然始终未能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

而现在,一个小小的民间科研机构,有没有真正的科研水平还很难说,居然就敢说在这项尖端科研项目中一举取得四项突破,这可能吗?专家们大多并沒有带着以往参加类似学术鉴定时的那种神圣与庄严,说真话,当今社会,好大喜功者多了去了,但是骡子是马,那得你拉出来遛遛再说呢。然而,这种轻松在专家们走进那并不算大却极精致的展厅后瞬间便荡然无存了。轻松换成了庄重,试试看变成了认真看,因为他们毕竟是真正的专家,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多年以来想看而不曾看到的惊奇与现实。是的,是七分惊奇,十分现实。那黑色的仿宋陶瓷,美丽无比的花纹,如树叶,如仙草,活灵活现,天然成趣。再看那质地,坚如钢铁,轻叩之下则如罄之响。专家们看呆了,一个个竖起拇指夸赞:“真是难得的艺术珍品。”

下午四时三十分,本次鉴定委员会主任、中国古陶瓷权威黄瑞福郑重而兴奋地向大会宣读鉴定结论:

木叶天目碗,属于开拓性科研成果,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虹彩天目建盏,同样属于开拓性科研成果,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并为攻克中国古陶瓷极品——“曜变”烧制技术迈出了可喜的一步;

仿宋油滴天目建盏,艺术形象达到日本大阪东洋陶瓷美术馆收藏的国宝——油滴天目建盏实物照片水平,处于国内领先水平;

仿宋银兔毫建盏,器形艺术形象达到宋代银兔毫建盏水平。处于国内领先水平。

会场沸腾,掌声如雷。“奇迹!这是奇迹!”“不要国家一分钱投资的民办科研机构,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突出的成绩,真是可喜可贺!”人们把目光纷纷投向这个民办科研机构的创办人也是如今星辰研究所的所长,已经年近七旬的栗金旺。

正在此时,有知情者突然爆料:“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栗所长,还是咱南平市委的老书记昵。”

轰动,人群再次轰动,当然是更大的轰动:“市委书记与陶瓷专家,这中间得有多大的距离啊!”“这位书记究竟是怎么样实现这种跨越,创造这种奇迹的呢?”成群的记者,将无数镁光灯和录音设备对准了原本只在会议的一个角落默不作声的栗金旺。

栗金旺,山西沁县人,1926年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早在抗日战争时期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南下前曾任区武委会主任。1949年作为长江支队二大队一中队的一员进入南平,曾任区委书记、县委书记、地区经委主任和南平市委书记。1985年,栗金旺光荣离休,要搁一般人,离休那是船到码头车到站,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可是栗金旺却天生的闲不住,刚休息了没几天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总想找点儿实实在在的事做,可是,做什么呢?一时却又毫无头绪,正在这时,天凑机缘,栗金旺的女婿孙建兴于20世纪70年代在西北轻工学院毕业后曾分配到闽北搞建盏研究,孙建兴很喜欢这项工作,仅仅一年时间就成功研制出了仿宋兔毫盏。可是,这么热衷于科研的一个优秀苗子却在一年以后因“组织需要”而改行从事行政工作去了。只是,栗金旺这位有志于古陶瓷研究的女婿总有一种“贼心不死”的感觉,虽然不做那项工作了,却依然二十年来收集整理了大量的古陶瓷研究资料。女婿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岳父的眼光,虽然对女婿的行当核心内容浑然不晓,但有个念头正在自己心中升起。于是,一个周末,休闲而不甘于休闲的岳父与离开而不曾放弃的女婿就古陶瓷与建盏的话题进行了一次认真而深入的交谈。当然,这一次的谈话有别于孙建兴和岳父此前所有的谈话,区别在于,这一次是女婿在讲,岳父在听,而且是认认真真的,甚至拿出笔记本来边听边记的那种。听着听着,老岳父不禁被自己女婿的这份执著而感动,也不禁为自己从未涉足的古陶瓷研究这个行当所吸引,进而不由自主地向女婿试探:“建兴,你看我怎么样?要不,让我来继续完成你这个半截子事业如何?”

女婿先是莫名、费解、摇头,以为老岳父是在和他开玩笑,当他发现栗金旺是认真的时候,不禁为之感动,继而答应倾自己所学之全力,帮助岳父也是为自己实现梦想。

栗金旺投身古陶瓷研究是认真的,他的女婿给他的启蒙作业也是实实在在的——光让他必读的古陶瓷书籍和研究资料就有林林总总一百八十本(册)。那段时间,栗金旺可谓如饥似渴且废寝忘食地大量“进补”,不仅拒绝了所有的闲事往来,就在家里吃个饭也往往把妻子搞得大光其火,不催三次五次绝不动筷子。将近一年的阅读和充实,栗金旺的古陶瓷知识储备真是今非昔比,他真正迈开大步去趟那趟“浑水”了。没有设备,也没有场地,老栗就在家里腾出一块地方来,在女婿的指导下于自家地上开起了泥巴坊,从此人们总能看见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像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把一团泥反复地捏、反复地揉;接着,老栗又花五百元人民币买来了一百多块耐火砖,三条电炉丝,在自家厨房砌起了一座简易得不能再简易却又有点像模像样的实验炉,开始自己烧制瓷坯。还别说,由于老栗前期理论工作、知识储备做得足,这试验失败了几十次便小有眉目,烧出来的东西起码像个瓷了。老栗自己给自己鼓劲,再接再厉,再投二百元,建起了一座真的可以称得上高温的试验炉,现在,老栗可以自己试制产品了。

当然,真正进入科学实验阶段,光凭老栗自己一个人,即便再加上女婿抽空过来帮帮忙,也还是感到头绪太多,精力不够用,为此,老栗在慎重考虑,精心准备一番后,于1991年11月16日正式宣布成立了南平市星辰天目陶瓷研究所。一个民间科研机构破土而出,将要在中国古陶瓷研究领域大显身手了。

栗金旺满以为人一聚齐就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谁知他的女婿和他高薪聘请来的真正搞过陶瓷研究的专家却告诉他,现在他那些自以为得意的炉具等等所谓的设备,搞小作坊未尝不可,要做科研却谬之千里。不说别的,咱连个正儿八经的制坯机都没有,又怎么能够烧出合格的产品呢?

有问题,找老栗。栗金旺不顾风尘劳累,坐着长途班车到外地去采购人家做出来的成型瓷胚。二十多个瓷胚用稻草包着,像抱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好不容易抱回南平,可是打开一看,二十个瓷胚已经破损一半,剩下的经过高温烧制后也显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从这次失败中,栗金旺深深体会到想法和干劲不能代替科研设备的道理,由此开始下决心发展自己的科研设备。然而,毕竟资金太紧缺了,老栗又不想向人家借贷。怎么办?这位老八路有的是自己小钱办大事的办法。他迈开兩条不知疲倦的腿,到处找啊找,终于在某工厂的路边发现了一台人家抛弃的设备,老栗当下就找到工厂的负责人,花三百元把它买了下来,又像迎娶新娘一样找人抬了回来。然后,老栗请人把这设备从里到外修了一遍,这时再看,一台合格的制坯机就挺立在眼前。正式烧胚少不得真正的箱式高温炉,可是老栗到市场一打听,人家东西是好,可要价也不低,居然一台就要七千多元。这时,老栗已经把家里原本就不多的存款都给折腾得差不多了。说实话,左挪右凑也弄不够这七千元。怎么办?老八路敲敲脑门,买,但不全买。他买的是零件,东一件,西一件,东拼西凑,结果只花了不到三千元的资金就解决了七千元的问题。

就这样,粟金旺凭着老八路勤俭办科学的本事,经过三年的努力和积累,终于备齐了从原材料加工到制坯成型,再到高温烧制的全套设备。而为了办这些事,那些年,老栗和老伴勤俭或 “抠门”到令人不忍目视的程度,一个原市委书记,抗战参加革命的老干部,不仅几年间没有添置过一双袜子(衣服就更不要说),而且连吃饭也节俭到一年到头清一色的早饭是稀饭加馒头,午饭青菜拌素面(按如今话说倒是绿色健康的养生了),晚饭重复早上的稀饭只是连馒头也减半了。这样的日子,别人看不下去,可老栗却只有一句话:“怎么啦?这不比当年打鬼子那会儿吃得好多了?”也正是因为老栗把全部的身心、身家都投入在陶瓷研究上(也是为了省钱),省里市里组织离休干部到北京、西安、桂林等处疗养旅游,老栗无一例外地全部“投了弃权票”。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辛勤的汗水和劳作的心血终于结出了丰收的果实。1993年1月的一天晚上,万籁俱寂,当千家万户的人们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南平市菜园里248号几间并不宽大的房屋里却传出来阵阵虽然低沉却难以压抑的欢呼与相互击掌的声响。是的,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时刻,因为栗金旺与他的伙伴们倾心研制的菩提木叶茶碗终于成功了。对古陶瓷略有研究的人都知道,木叶天目茶碗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的黑釉上有着浑然一体的木叶之纹。而如何在黑釉上压制木叶则是一个存在了几百年的秘密。正因如此,现存于日本大阪东方博物馆的那一只天目木叶茶碗才被称为世之奇珍。

栗金旺一开始就把研究的起点定在了天目木叶茶碗上,因为他认为只有“取法乎上”,才能“仅得为中”,如果一开始就把目标定得太过平庸,则我们这个研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事实也是如此,在研究天目木叶茶碗的过程中,栗金旺与他的同事们先后研制成功了槐叶、桑叶、葡萄叶木叶茶碗,但菩提树木叶茶碗却久攻不下。这期间,他也曾想方设法,向外界学习,多一些交流,甚至不惜打破自己节俭的规矩,花“重金”带领两名科研人员到上海天马大酒店去参加了古陶瓷研究的专项国际会议。大会使栗金旺眼界大开,会议上宣读的许多国外专家的论文,国际木叶碗研究顶级专家、韩国伽邪窑业大学校长李庆熙先生亲切交谈都使他受益匪浅。而大会期间所见到的八十七岁高龄的古陶瓷专家更使栗金旺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古陶瓷研究界的一名名副其实的新兵,从中也看到了未来和希望之所在。

会议给老栗带来的最大变化还在于从前只注重于研制实践的老栗也开始注意理论研究了。那次会议以后,栗金旺根据自己的实践,先后撰写了《虹彩天目建盏分相釉的研究报告》《建盏——中国古陶瓷明珠》《陶瓷珍品——木叶天目茶碗》等六篇古陶瓷论文,先后发表在专业的报刊上。而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栗金旺与他的小小科研团队也终于在他们的星辰天目陶瓷研究所正式成立的第三个年头取得了木叶天目碗等一系列古陶瓷研究重大科研成果。

一个从政四十多年的职业革命者,在他离开岗位之后却取得了在另一条战线上的令人炫目的辉煌。栗金旺对民族文化和陶瓷艺术(还有地方经济)的突出贡献自然也引起了有关方面的注意,中共福建省委常委、时任南平地委书记赵学敏和行署专员林克敏就分别为栗金旺的研究所题词:“闽北瑰宝,重放异彩”和“星辰创奇迹,彩虹耀闽北”。栗金旺也因其科研成果而被吸收为中国古陶瓷研究会会员。栗金旺的事业并没有终止,而是大踏步地迈上了新的征程。不仅老栗自己“老骥伏枥”,女婿孙建兴也终于回归本行,成为建盏工艺的国家级传承人,就连栗金旺的外孙女也在大学毕业之后回到外祖父和父母的身边,成为这个团队的第三代和他们事业的接班人。

王经志的故事

王经志,山西垣曲人,1927年出生在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在当地耕读传家的传统影响下,勉强读完了高中,在当时那就算是了不起的知识分子了。要说以王经志那个时候的文化水准,谋个职业体体面面过日子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很早就接受了中国共产党和抗日战争有关思想教育的高中生王经志却根本没有考虑过那份安逸,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参加了党的外围组织,1946年,十九岁的王经志又成为一名共产党员。在1949年太行太岳儿女响应党中央号召成建制抽调南下的时候,又主动报名成为长江支队六大队四中队的一员随军挺进福建,来到寿宁县工作。应该说,王经志在福建期间,无论是在寿宁县还是在福建省直机关的工作轨迹都是和他的长江支队的战友们基本相同的,也就是说,有关他的故事,我们要从他离开福建之后说起。

1956年,响应党中央支援工业建设的号召,王经志告别了从1949年起就一直在一起的长江支队战友们,来到四川省建设厅工作。正是在这条新的战线上,王经志由一名普通的干部做起,先后干过施工队长、工区主任、副经理、经理、四川省建设厅处长、副厅长,直到被组织抽调为中国援助肯尼亚体育综合实施技术组组长、四川省外经工作领导小组组长。为我国援外工作和中国公司在外树立良好形象做出了突出贡献。

具体说来,王经志是1982年经四川省政府批准被派到肯尼亚去主持外经工作的。在肯尼亚十年期间,王经志和他的团队不仅出色地完成了国家交给的每一个援外项目,受到肯尼亚政府和人民的高度赞扬,受到我国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一再好评和经贸部的通报表扬,为国家争得了荣誉;而且还为我国争取到了许多工程项目,在经济上做到了高效益。他的努力为我国在肯尼亚乃至整个非洲开展多种经营,发展市场贸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王经志初到非洲,为的是设计建设由我国援建肯尼亚政府的综合体育设施。这个项目由四个具体项目组成,分为两批建设。第一期工程是为二千名运动员建设居住宿舍及服务设施还有一座可容纳六千人的体育场。第二期工程为有五千人座位的体育馆一座和有二千人看台的游泳馆一个。总价为一亿四千万元人民币,总面积达八万六千多平方米。这个项目是我国援助肯尼亚的最大项目,也是这个国家多少年来最大的标志性项目。做好这个项目,对于我们国家的形象和中非友谊都有提升,而一旦出了差错,那影响也是不可低估的。这样一个项目国家交给四川国际公司来做,那是国家对公司的信任,也是对整个四川建筑行业的考验。王经志深知其利害所系,对整个项目的进展和每一个细节都可谓操尽了心。尤其是在施工的每一个细节上,从破土动工前的图纸审查,到施工方案的制定;从土建施工设备安装到工程进展中的安全检查,王经志在所有的环节上都一丝不苟并配备了完整的质量检查与互检制度。一旦发现哪怕仅仅是细枝末节的差错也一定要推倒重來。这里,让我们且举一例:

原定体育场的地基正好处在两米到五米程度不同的棉花土上,按设计,可以挖掉土方十二万立方并允许保留棉花土层不超过九十厘米。也就是说,在九十厘米的棉花土上做工程被认为是合格且合理的。然而,王经志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这样的基础如果在规定允许的范围内使用体育场,那应该说是合理的,也是基本安全的,可一旦使用范围超过预定规模,尤其是观众座椅区的承载量超过预期,那么,随之而来的对棉花土的考验就将是灾难性的。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首先受到责难的又会是谁呢?不言而喻。为此,王经志专门召开了党委会和专家会议,在征得大家一致认可后决定把棉花土全部挖光,然后再回填好土夯实。这一挖一填,就增加了土方工作量达十万立方。在做钢筋混凝土基础和立柱时,王经志又在规定基础上增加了上百吨钢材,这两项举措在当时看上去有点儿多余,似乎有浪费之嫌,但事后当人们在经历了一场考验之后,才发现王经志真有先见之明,可以说正是由于他的谨小慎微,才准确地避免了一场几乎无法避免的惨剧。

1987年8月,全非第四届运动会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举行,开幕式和闭幕式还有足球决赛均在王经志他们所建的体育场举行,这里是主赛场。大会闭幕那天,由于足球决赛和闭幕式同时举行,人本来就多,而大会组织者又疏于管理,主办者不仅大量超售门票,而门卫等等凭借各种关系又放进许多无票观众,这还不算,足球决赛时又把在其他地方看完足球赛的观众临时放入主会场,这下可热闹了,整个体育场熙熙攘攘,观众席上、走廊上密不透风。六万人的体育场竟挤进了十一万人。面对这种超负荷的严峻形势,肯方的技术人员和组织者以及各国和国际奥委会懂行的官员们无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种状况意味着什么,而一旦那超负荷两倍的看台……官员和技术人员都不敢想象,一个个在那里对上苍和各自心中的神默默祈祷。唯有王经志——这座体育场的施工方主要负责人反倒气定神闲,似乎完全无视即将到来的那可怕一幕。

当然,正如我们可以想到的那样,结果是虚惊一场。运动会刚一结束,肯尼亚方面即对工程进行了全面技术检查,结果也是可以想到的,没有任何的瑕疵出现,更不要说好多人预想的下沉或倾斜。对于这样的结果,肯尼亚方面有人开始还不大相信,但是,当他们了解到我方在施工过程中所采取的一系列额外的重大技术措施时,不禁恍然大悟,由此对中国工程技术人员和中方管理机构认真负责的精神和高超的技术水平表示真诚的佩服和诚挚的感谢。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认真负责的外国公司,竟然这样不惜工本,对肯尼亚人的工程负责到连肯尼亚人自己都不敢相信。

正是由于王经志和他的团队认真负责的精神和卓越的工程质量,从根本上打动了肯尼亚人,也感动了、影响了其他的非洲国家。肯尼亚总统莫伊称赞我援建的体育综合设施是“肯中友好合作的里程碑”“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个,超过英国的温布利(英国伦敦著名体育场、英格兰国家队的主场)!”“是一座超级的体育场”,并因此把这座体育中心改名为“莫伊国际体育中心”。时任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在出席第四届非洲运动会时也高兴地称赞: “感谢中国对非洲体育事业所做的贡献,没有中国援建的这座体育场,就不可能在内罗毕举行这次运动会。”各国驻肯尼亚使节,联合国在肯机构、世界银行、非洲发展银行的代表以及商界、工程界人士不约而同地相继来到体育场参观。而参观过的人无不竖起拇指夸赞:“中国人搞得好!”王经志与中国四川国际公司的名声由此打响。随着信誉的提高,工程项目也接踵而来。先是肯尼亚政府将其分期投入一千多万美元的肯尼亚体育中心外围工程指定交由王经志的公司承建,紧接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昆虫研究中心的扩建项目由原拟定的英国公司转而承包给了四川国际公司。从此之后,又有肯尼亚政府的五星级大酒店、巴克来银行大楼,韩国大酒店,等等国际级项目纷纷找上门来,希望由中国公司承建。需要指出的是,这些项目。有的是通过投标取得的,而有的则是干脆由肯尼亚政府指定此工程非中国四川国际公司不可。而当地银行的态度是:只要是中国公司承包的项目,都可不要或少要抵押金,有的业主则准许中方免开履约保函。无疑,这样的优惠条件是建立在中国公司的信誉基础上的,因为上帝不会赠予免费的午餐。

王经志在外工作整十年,在肯尼亚,在四川当地都是有名的大老板,然而,真正接近王大老板的人却说:“他这个大老板啊,冒牌货。”当然这个冒牌是带引号的。事实上,王经志的大老板也确实是真真假假,“两面派”十足。无论对外对内,工程上的事,一丝不苟,说一不二,那是十足的老板派頭,可在生活上,在对待个人物质财富方面又是十足的土八路作风。土就土在王经志在国外“从商”十多年,不仅自己手里确实有着不小的权力,可以也需要处理大量的钱财物资,而且与外商多有交往,礼尚往来在所难免。但是,这些年来,王经志始终保持了一个老八路、老共产党员的本色,廉洁自律,绝不含糊。每当有供货商按所谓“行规”送来“回扣”,王经志总是如数交公入账。如果不是已经知道王大老板的真实身份,在任何一个工地见到他,你都以为那个老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包工头。

正是由于王经志的以身作则,带出了一支标杆式的队伍,四川国际公司在对外经济建设工作中,连年取得了政治与经济双重优良的效益,同时还为国家培养出了一批经济建设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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