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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叙事艺术

2021-08-10庄海斌

作文周刊·高一版 2021年17期
关键词:鲁镇铺垫祥林嫂

庄海斌

入乎其内

小说是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典型的环境描写,来塑造典型人物,从而多角度、多层次地反映现实生活的一种文学体裁。生动的人物形象、完整的故事情节和人物活动的具体环境是小说必备的三要素。在这三要素中,人物是小说的核心,情节是小说的骨架,环境是小说的依托。小说作为叙事性文本,应注重选择恰当的叙述视角,妥善处理虚构与真实的关系,重视环境描写的作用,强调细节的铺垫与衬托等叙事技巧。以下将从这四个方面谈谈小说的叙事艺术。

一、恰当选择叙述视角

小说中,故事的讲述者不同,所拥有的视角和口吻也不同。《祝福》中的一系列人物,从“鲁四老爷、祥林嫂、卫老婆子、短工、我、柳妈、听故事的鲁镇人”中,作者选择了“我”这个有新思想的知识分子来叙述祥林嫂的故事,这与《孔乙己》中把咸亨酒店的小伙计“我”作为叙述者一样,都体现了鲁迅叙事方法上的独具匠心。《装在套子里的人》也是以第一人称“我”来叙述别里科夫的故事。在采用第一人称时,叙事者也是故事里的人物,故事由“我”来讲述,不仅真实可信,而且容易拉近作品和读者之间的距离。而《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促织》《变形记》则采用了全知视角,叙事者可以掌控全局,作品中的人物、故事、场景等无不处于其主宰之下。故事由谁来讲述,往往也决定了故事的表达效果。

二、妥善处理虚构情节

小说是虚构的艺术,虚构是小说的灵魂。但小说的虚构往往源于真实生活,并反映生活的真实。当然,小说中的真实是一种虚构的真实,是一种心理上的真实。我们在现实生活中谁都没有看到过人变成甲虫,但卡夫卡《变形记》中的主人公格里高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大甲虫;蒲松龄《促织》中成名的儿子死后,魂魄化为善斗的促织,这样的情节显然是荒诞的,但只要继续读下去,到最后就会发现,我们关注的已经不是人变为甲虫是否真实可信,而是格里高尔和成名之子的不幸命运。卡夫卡和蒲松龄想通过这样的虚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卑微小人物的悲剧命运,以及人对黑暗社会的无能为力。当然,这些虚构的情节中,也有生活的真实在其中,例如格里高尔变身为甲虫后的一系列行动是符合甲虫的生活习性的。成名之子化身为轻捷善斗的促织之后,先“由下进上”,再“由上依次赏赐下来”,这也是符合当时的社会现实的。

三、环境描写渲染暗示

环境描写是小说重要的组成部分,为人物的活动和情节的展开提供了特定背景。理解小说中环境描写的手法和作用,对学生全面准确地理解作品的内容,感受和领悟小说的艺术之美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祝福》中有三次写到鲁镇年终祝福的场景,开头和结尾写我回到鲁镇时所见到的“鲁镇年终的大典”,描写了富人们要在这一天迎接福神,祈求好运,而像祥林嫂这样的穷人却要为富人们的“福礼”而付出艰辛劳动,强调了“年年如此,家家如此”的旧俗,特别是结尾将祥林嫂的惨死与天地圣众“豫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构成鲜明对比,突出了造成祥林嫂悲剧的社会根源。

小说中还有几处极为罕见的自然环境描写,例如年终祝福时四婶不让祥林嫂碰祭品而导致祥林嫂闲着没事做,只得坐着看柳妈洗器皿时,作者极为省俭地加入了一句“微雪点点的下来了”,这样的自然环境显然为后文情节的发展做了暗示和铺垫。还有《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写林冲准备去市井中买酒,“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正下得紧”,这里写雪,一个“紧”字暗示了后文的情节即将紧张激烈。总之,在小说中,作家想要塑造人物,深化主旨,通过环境描写进行渲染或暗示是极其重要的一步。

四、细节描写铺垫衬托

细节属于描写方式的一种,细节描写在小说中十分普遍,在环境描写、肖像描写、动作描写中都可以融入细节描写。细节描写不但可以增强小说的真实感,还具有衬托人物形象、铺垫情节发展、表现生活环境、揭示主题思想等作用。小说中出现的细节看似不经意,但往往在关键处显出它的铺垫与衬托作用。

同学们可以从祥林嫂拄着的“下端开了裂”的竹竿见出她的生活境遇和精神状态,从鲁四老爷书桌上摆放的书籍中看出他的为人处世,从林冲“花枪挑着酒葫芦”的动作窥见他的个性特征,可以从格里高尔背上的“弧形硬片”见出他状况的艰难,可以从“每闻琴瑟之声,则应节而舞”的动作描写中想到成名进贡的那只“小虫”的神奇,等等。小说中的细节描写,往往是作家的神来之笔,具有超越文字的画面感和言外之趣,是小说中颇具审美价值的部分。

出乎其外

黑 羊

〔意大利〕卡尔维诺

从前有个国家,里面人人是贼。

一到傍晚,他们手持万能钥匙和遮光灯笼出门,到邻居家里行窃。破晓时分,他们提着偷来的东西回到家里,总能发现自己家也失窃了。

他们就这样幸福地居住在一起。没有不幸的人,因为每个人都从别人家里偷东西,别人又再从别人家里偷,依次下去,直到最后一个人去第一个窃贼家行窃。该国贸易也就不可避免地是买方和卖方的双向欺骗。该国政府也是个向臣民行窃的犯罪机构,而臣民也仅对欺骗政府感兴趣。所以日子倒也平稳,没有富人和穷人。

有一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沒人知道——总之是有个诚实的人到了该国定居。到了晚上,他没有携袋提灯出门去偷,而是待在家里抽烟读小说。

贼来了,见灯亮着,就没有进去。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该国的人感到有必要向他挑明一下,纵使他想什么都不干地过日子,可他没有理由妨碍别人干事。他天天晚上待在家里,这就意味着有一户人家第二天没了口粮。

诚实人感到无力反抗这样的逻辑。从此他也像他们一样,晚上出门,次日早晨回家。但他不行窃。他是诚实的,对此你是无能为力的。他走到远处的桥上,看河水从桥下流过的情形。每次回家,他都会发现家里失窃了。

不到一个星期,诚实人就发现自己已经一文不名了;他家徒四壁,没有任何东西可吃。但这算不了什么,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错。不,总之他的行为使其他人很不安。因为他让别人偷走了他家的一切,他却不从别人家偷任何东西。这样总有人在黎明回家时,发现家里没被动过——那本该是由诚实人进去行窃的。

不久以后,那些没有被偷过的人发现他们比别人家富了,就不想再行窃了。糟糕的是,那些跑到诚实人家里去行窃的人,总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因此他们就变穷了。

同时,富起来的那些人和诚实人一样,养成了晚上去桥上的习惯,他们也看河水从桥下流过的情形。这样,事态就更混乱了。因为这意味着更多的人在变富,也有更多的人在变穷。

现在,那些富人发现,如果他们天天去桥上,他们很快也会变穷的。他们就想:“我们雇那些穷人去替我们行窃吧。”他们签下合同,敲定了工资和如何分成。自然,他们依然是贼,依然相互欺骗。但形势表明,富人是越来越富,穷人是越来越穷。

有些人富裕得已经根本无须亲自行窃或雇人行窃就可保持富有。但一旦他们停止行窃的话,他们就会变穷,因为穷人会偷他们的。因此他们又雇了穷人中的最穷者来帮助他们看守财富,以免遭穷人行窃,这就意味着要建立警察局和监狱。

因此,在那个诚实人出现后没几年,人们就不再谈什么偷盗或被偷盗了,而只说穷人和富人;但他们个个都还是贼。

惟一诚实的只有那个诚实的人,但不久他便死了,是饿死的。

(选自《在你说“喂”之前》,有删改)

赏析

《黑羊》以第三人称的叙述视角来讲述故事,叙述显得自由灵活。从虚构与真实的关系来看,小说中人们互相行窃的情节显然是荒诞的,但作者通过荒诞的故事告诉我们的道理却又真实可信。小说中“诚实人”的生活遭遇不可能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它是虚构的,但它引起了我们对与之类似的社会现象,诸如社会秩序、贫富现象等方面的思考,这是一种具有审美魅力的真实。开头所写的这个国家人人都是贼,也交代了社会环境,为后文情节的展开与人物形象的塑造做了铺垫与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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