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肿瘤中药研究进展

毕启瑞，李运，高敏，王翠翠，黄冬冬，果德安

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中药现代化研究中心，上海 201210

伴随着人口老龄化、人口基数的增长以及肿瘤致病因素流行及分布的改变，肿瘤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在世界范围内正急速上升。2020年全球新增癌症1 930万例，新增癌症死亡病例达1 000万例，到2040年全球新发肿瘤病例数目或可增加近五成[1]。癌症严重威胁着人类的健康。

中医古籍中多将肿瘤相关疾病命名为“癥瘕”“积聚”“肺积”等，早在《神农本草经》中已记录了71味治疗癥瘕积聚的药物[2]，可见中药治疗肿瘤的临床实践具有悠久的历史。中药在减轻放化疗的毒副作用、提高生存质量、稳定瘤体、术后防止肿瘤复发转移、延长生存期和提高生存率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3]。因此，本文将对抗肿瘤中药单药及复方、以及其中相关化学成分等方面的进展进行归纳入探讨，为中药抗肿瘤的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1 具有抗肿瘤作用的中药

中药种类繁多，资源丰富，大量研究表明多种来源中药具有抗肿瘤活性。如表1所示，植物药、动物药和矿物药中均表现出广泛的抗肿瘤活性。据报道，具有抗肿瘤作用的中草药达上百种，这些中药涵盖多种类型的活性成分，包含萜类、生物碱，皂苷类、黄酮类、多糖类等。其中中药多糖类成分可通过促进免疫细胞增殖、增强机体免疫力，激活肿瘤细胞免疫应答等方式，直接或间接地发挥抗肿瘤活性，通常用于辅助其他抗癌药物，通过减轻药物副反应、改善患者体质以及调动免疫系统发挥抑制肿瘤的作用。以富含斑蝥素的斑蝥为代表的动物药(蜈蚣、蟾蜍等)，也展示出了良好的抗肿瘤活性，特别是以蛋白多肽类成分为代表的抗肿瘤活性成分的发现，为动物药抗肿瘤新药的发现研究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此外，以砒霜为代表的矿物药也具有抗肿瘤活性，其主要活性成分三氧化二砷已作为标准药物用于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治疗[4]。上述各类成分在肿瘤生长的各个阶段发挥重要作用，表现在以下几方面：(1)提高机体免疫活性，降低肿瘤细胞的免疫抑制作用，抑制肿瘤细胞生长；(2)调节特定信号通路，抑制肿瘤细胞增殖，促进其凋亡与自噬；(3)抑制肿瘤血管生成；(4)抑制肿瘤细胞侵袭和转移能力；(5)诱导肿瘤细胞周期停滞，促进其凋亡。目前已有多味上市中药提取物用于多种临床肿瘤的治疗，在提高癌症患者免疫功能、缓解临床症状、延缓肿瘤进展、预防复发转移、提高患者生活质量等方面具有一定疗效。

表1 具有抗肿瘤作用的代表性中药Table 1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with anti-tumor effect

（续表1)

2 具有抗肿瘤作用的中药复方

中药复方泛指两味中药以上组成的方剂，含有数百种化合物，成分复杂。研究表明，中药复方可通过凋亡、自噬、诱导细胞周期阻滞、逆转多药耐药等多种机制调控与癌症相关的信号通路，抑制癌细胞增殖。表2为笔者整理近年来抗肿瘤相关的中药复方及适应症。其中已有多味中药复方在临床肿瘤的治疗中发挥重要作用，在抑制肿瘤、提高免疫功能、提高放化疗的敏感性、减少手术及放化疗造成的损伤和并发症等方面具有良好效果。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以黄芩汤片剂(PHY906)为代表的中成药，与化疗药物伊立替康合用，发挥了协同增效的作用，实现了提高化疗药物抗肿瘤活性，降低其副作用的目的[44]。此外，以经典名方为代表的传统中药汤剂在中药抗肿瘤治疗、改善肿瘤患者生活质量方面也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表2 具有抗肿瘤作用的代表性中药复方Table 2 TCM compounds with anti-tumor effect

（续表2)

（续表2)

3 中药中的抗肿瘤成分及其机制研究

天然药物是活性成分或先导化合物发现的重要途径，从1980年到2019年间，一共有247个小分子药物进入临床，其中有近25%的药物为天然来源或者其类似物[102]。中药具有2000年的历史，拥有完整的理论体系，同时药用资源丰富(我国药用植物11 118种，药用动物1 574种)，为我们从中药中发现新药提供了强大的理论支撑和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103]。表3中整理了中药来源的具有抗肿瘤活性的天然成分、活性及其机制。其中不乏已经上市或处于临床开发阶段的新药及先导化合物，涵盖了黄酮类、生物碱、皂苷、萜类、醌类、挥发油、酚类、甾体等多种类型的化合物，通过多种途径发挥抗肿瘤效果。其中以紫杉醇为代表的中药来源的化学单体，能够通过抑制微管蛋白的聚合而发抑制肿瘤细胞周期，达到实现抗肿瘤的目的。

表3 具有抗肿瘤作用的代表性中药天然产物及其作用机制Table 3 Natural product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with anti-tumor effect and their mechanism of action

（续表3)

（续表3)

4 总结

中医药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瑰宝，在长期的疾病治疗实践中，具备独有的抗肿瘤特色，包括多成分、多靶点、毒副作用低、不易产生耐药、安全有效等方面。伴随着现代医学的发展，中西结合治疗恶性肿瘤为肿瘤患者带来了福音。辨证论治是中医药的精髓，但由于缺乏辨证论治的客观疗效评价体系，中药的抗肿瘤机制研究多采用西医科研模式，缺乏中医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理念[122-123]。因此，如何在中医学理论指导下积极利用现代科学技术手段发掘中药抗肿瘤潜力，仍亟待进一步的探索研究。本论文整理了具有抗肿瘤作用的中药、中成药、单体成分及其机制，为抗肿瘤中药及相关临床制剂的深入研究及新剂型的开发提供参考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