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学旅行研究的低层级困境及其超越
——基于CiteSpace V软件分析
2021-07-29朱海峰
汤 静,朱海峰
(湖南师范大学 a.旅游学院;b.研学旅行研究院,湖南 长沙 410081)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和“知行合一”是自古以来的教育理念,倡导学生在“行”中检验知识、增长见识、修养身心。在日益开放的社会发展环境下,推动素质教育发展成为教育的新要求,“学+行”的结合为素质教育提供了科学路径,为国家所倡导。2013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国民旅游休闲纲要》[1]指出,“逐步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教育部率先践行,敦促安徽、西安、苏州等省市开展试点工作,探索研学旅行实践[2]。2014年,国务院发布《关于促进旅游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3],提出“积极开展研学旅行”,并指明由教育部、发改委、原国家旅游局等部委研究具体实施方案,推进研学旅行。由此,“研学旅行”成为了推动旅游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一种新业态和学校教育与校外教育衔接的创新形式及综合育人的有效途径。随着政策的出台,大量的研学旅行产品开始走进市场。一批洞察力敏锐的学者基于政策文件和行业现状对研学旅行的参与主体、课程建设、治理体系等相关内容展开了研究,理论开始回应实践需要[4-6]。2016年底,教育部、原国家旅游局等11 部委联合下发《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7],对研学旅行做出了明确界定和具体指导。同年,原国家旅游局发布《研学旅行服务规范》(以下简称《规范》)[8],对研学旅行实践提供了规范性标准。自此,行业掀起了更大的研学旅行浪潮,跨学科融合发展的新视域也激发了更多学者的兴趣,研学旅行逐渐成为研究热点。如今,研学旅行的研究已初具规模,但是,未深入展开的研学实践致使理论研究、决策指导等方面都还存在诸多薄弱之处,对政策内容的深度分析和理论结合实践的探讨,仍未形成有效机制[9-10]。因此,对已有研究文献进行理论分析,找出存在的问题和创新方向,进而推进研学旅行研究向高层次发展是十分必要的。本研究借助于CiteSpace V软件来探讨研究困境与成因,进而探求超越对策。
一、基础文献及处理
全面系统掌握文献是研究的基础,而学术期刊论文的时效性最能反映出研究热点与研究进展。本研究在中国知网(CNKI)以“研学旅行”“研学旅游”为主题词、以期刊论文为对象进行检索,获得中文文献共计1 202 篇(图1),经过筛选,剔除无关键词及公告类、资讯类文献,共获得有效文献900 篇。检索中观察到CNKI 上“研学旅行”主题相关的中文文献最早一篇发表于2014年1月,因此研究样本遴选时间跨度定为2014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
图1 “研学旅行”CNKI数据库中文文献数量
本研究对所选样本文献中包含的作者及其所在研究机构、关键词信息借助CiteSpace V 软件进行可视化图谱展现,梳理研究成果,分析核心研究内容,概括目前研学旅行研究的特点,发现研究中存在的薄弱之处,以此寻求突破研究困境的方法。
为了避免因研究机构名称和关键词词语不统一所引起的计算误差,对文献中词义相同的词进行合并,如研究机构中的“华东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华东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等统一为“华东师范大学”,如关键词中的“研学旅行”“研学旅游”“研学游”“游学”等同义词统一为“研学旅行”。
二、文献可视化分析及研究基本态势
从研究机构、研究主体和研究文献所涵盖的“关键词”等侧面入手,是把握作为新兴研究领域--研学旅行宏观研究态势的前提。可视化文献展现的研究机构、研究主体与研究“关键词”呈如下基本态势。
1.国内研学旅行研究机构分析
由于国内研学旅行研究起步晚、时间短,特别是2014—2016年每年度文献量非常少(图1),为了使数据统计更为完整,故将时间切片设置为4年,以每4年为时间段提取期间内发文量排名前15%的研究机构,借助CiteSpace V 生成共现研究机构图谱(图2),进而发现各研究机构的科研贡献程度及合作情况。根据图2 显示,共提取节点213 个,每个节点代表一个研究机构,节点内不同的年轮颜色代表不同的发文年段,年轮厚度大小对应相应年段发文量的多少,节点间的线段表示研究机构间存在合作关系,线段的颜色代表合作年段,线段粗细反映合作发文量多少。从图2 可以发现:首先,发文量较多的研究机构中师范院校占比最多,职业教育学校和普通中学参与研究的积极性也较高;其次,图中共有连线41 条,网络密度仅为0.18%,合作发文量较低,说明研究机构相互合作并不密切,各机构的研究处于独自封闭状态。
图2 研究机构共现图谱
在图2 的统计信息基础上,依照发文量多少的顺序将主要研究机构进行排序统计,生成表1。从该表排序结果和二级发文单位可看出,教育、旅游和地理学科的学者对研学旅行研究表现出了较高热情。
同时,对样本文献的刊文期刊发文数量进行统计(图3),发现刊载“研学旅行”为主题的论文篇数达10 篇及以上的期刊也集中在教育、旅游及地理三类学科,其刊载的文献数量(259 篇)贡献了样本文献总量(900 篇)的28.78%。从刊文量较高的具体期刊中看,《中学地理教学参考》位居榜首,其主办单位为陕西师范大学,其他如《教育科学论坛》《教学与管理》的主办单位分别为四川教育出版社和太原师范学院,这既反映了师范院校是研学旅行研究的重要力量,更佐证了目前研学旅行的研究者学科背景主要集中在教育学科。
图3 期刊载文量
2.国内研学旅行研究者分析
对研学旅行研究者进行CiteSpace V 软件分析时,同样将时间切片设置为4年,并提取发文量排名前15%的作者生成图谱(图4)。根据图4 数据显示,图中节点数量272 个,连线数量156 条,网络密度0.42%,说明现阶段研究者之间未形成广泛、密集的研究合作,但与上文研究机构的合作密度(图2)相比,网络密度增大一倍有余,经过深入挖掘发现,网络密度增大源于同一研究机构内的作者合作程度较高,如孙芙蓉与学生李子涵等合作发文、钟林凤与导师谭诤合作发文以及曲小毅、黑岚等同学院同事合作发文。这也反映出目前学者们的合作研究仅局限于师生之间或课题组之间,跨学科、跨机构、跨地域的全面合作局面尚未形成。
根据图4 的数据整理生成表2,显示了发文量较多的研究者的姓名、所属研究机构及其学科背景。从表2 可以观察到,一方面研究者的发文数量普遍不高,且研究发现,部分发文量较多的学者其所发表论文也并非全部刊载于核心期刊,表明在研学旅行研究领域还未出现领军者或核心研究团队;另一方面,发文量较多的学者的学科背景集中于教育和旅游专业,尤其是发文质量较高的学者更是集中于教育学科背景,这反映出研学旅行研究和实践中“教育+旅游”的二元结构并非是平衡的,其中教育是目的和内涵,居于重要地位,旅游是形式,地位次之。
表2 “研学旅行”主要作者发文数量统计表†
图4 研究作者共现图谱
3.国内研学旅行核心关键词分析
1)关键词共现
样本文献检索的关键词数量远超研究机构及作者的数量。为了更好地展现关键词演进历史,此处将时间切片设为1年,使用CiteSpace V 软件提取年段内出现频率前50 位的关键词,生成关键词共现图谱(图5)。此共现图谱的主要结构特征是通过将CiteSpace V 软件中的剪枝算法(Pruning)设置为MST 算法和修剪切片网络(Pruning sliced networks)获得。图5 显示出共有关键词580 个,其中出现频次达15 次之多的关键词共有16 个(表3),连线数量696 条,网络密度0.41%。可以看到,除了主题关键词“研学旅行”外,“中小学”“地理实践力”“研学课程”“文旅融合”等关键词出现频次较高,其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地理”一词多次出现,这与前文高频出现的地理学科研究机构相吻合,表明地理学科的学者对研学旅行研究参与度高于其他学科的学者。另外,除“研学旅行”外,其他核心关键词的频次普遍较低,且都紧密围绕于“研学旅行”,远未形成其他核心关注点,而“中小学”“地理实践力”等内容也反映出目前学者们的研究焦点聚焦于研学旅行构成要素及目标的浅层次解释上,缺乏研学旅行核心目标下的达致任务的方法、具体举措等内容的阐述,更未触及到实现政策目标的机制等体制内容。
图5 关键词共现图谱
表3 “研学旅行”高频关键词统计表
2)关键词演进
为了进一步探究目前研究所关注的领域,本研究采用LLR 算法对关键词共现图谱做聚类分析,筛选得到有意义的聚类标签11 个(表4),并生成时间线图6,图中Q 值为0.672,S 值为0.942,表示该网络的聚类结果较好。
表4 关键词聚类标签统计表
图6 关键词聚类-时间线
根据图6 显示,研学旅行的研究范围自2017年起进入扩展阶段。2017 前的研究聚焦于素质教育和产品开发,在研学旅行的大主题下具体研究触及实践教育、旅游资源整合开发及旅游业提质转型的问题。从2017年起,教育学领域的研究内容逐渐丰富,展开了对核心素养和教育形式的探讨,同一时期地理学科积极参与,开始研究地理素养及研学课程的设计与实施。2018—2019年,研究边界逐步拓宽,在高度关注研学课程的基础上,学者们对研学导师、研学基地、研学资源,如红色旅游等,表现出浓厚的研究兴趣。2020年,基于国内旅游资源禀赋和“乡村振兴”“文旅融合”的研究热点,诸如乡土文化、非物质文化遗产、红色旅游、博物馆等主题元素也不断融入并丰富了研学旅行的内涵。从关键词演化来看,未来研学旅行的研究边界必将继续拓展,研究层次也会向纵深发展。表4 汇总了关键词聚类标签,可以看到不同聚类中的核心研究内容,如“核心素养”中重点关注了地理实践力和综合实践活动,“研学课程”的研究则关注于课程开发与组织实施策略,“文旅融合”则重点关注了图书馆的资源和价值等。
4.国内研学旅行研究内容分析
关键词共现及聚类所呈现的是此前研究中被重点关注的核心主题,而深度把握研学旅游研究内容的基本现状和延续态势,则必须要深入分析所研究的核心内容。基于上文“关键词共现图谱分析”,对重点文章进行研读、归纳和总结,发现国内研学旅行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1)有关研学旅行教育目标的研究
明确的研学旅行教育目标是将其纳入常态化教育体系的首要条件,也是建设研学旅行课程的第一问题。从目的来讲,研学旅行是弥补学校素质教育的不足,注重刺激学生“动心、动脑、动手”的教育。从本质来讲,研学旅行是学校教育的延伸与拓展,是学校与社会、课程与生活的联系方式[14]。优先明确教育目标是确定研学旅行课程方案,解决重游轻学、去学生化等问题的首要关键[15]。目前,关于研学旅行教育目标的研究大体分为两类:一是探讨要培养何种具体素养;二是探索如何有效落实培养效果。
关于第一类研究,有学者聚焦于人格素养,认为应培养公共精神[16]、休闲素养[17]、地方认同感[18]等;还有学者是基于资源特征,认为应开展革命老区爱国主义教育[19]、特色民俗地区文化教育[20];其次,更有学者基于学校学科课程,认为应开展外延性素质培养,如政治思想品德教育[21]、地理核心素养培育[22]等。而第二类研究,学者们普遍致力于探讨如何选择课程资源、设计实践活动、制定评价方案来达成某一教育主题的策略[23],但其给出的策略大都大同小异。值得关注的是,地理学科在这一研究上积极参与,认为研学旅行的实践性是培养学生地理核心素养的重要途径[24],不少学者都针对地理教师素养[25]、活动流程设计[26]、课程实践模式[27]、路线及目的地选择[28]等给出了具体教育方案,为这类研究做出了积极贡献。此外,还有学者跳出一般思维,展开定量研究,证明了研学旅行感知质量对中小学生发展核心素养的正向促进作用,对提升教育目标培养效果提供了新思路[29]。
2)有关研学旅行参与主体的研究
多利益主体共同参与研学旅行是这一研究的基本共识,其涉及的参与主体包括政府、学校、企业、学生、家长等。基于不同的主体视角对研学旅行展开研究,可以厘清各主体的显著特征和彼此间的合作关系。从现有文献分析发现,近年来学界关注的利益主体主要聚焦于中小学生群体、中小学校、研学导师和研学基地(营地)。
中小学生群体。国家政策确定了研学旅行参与学生群体为中小学生,因此学者们也从此主体视角出发,重点探讨了中小学生在研学旅行实践中的主体地位及角色转化,普遍认为研学旅行实践应该符合中小学生的身心特点,在活动策划、自我管理中激发出学生的自主性[30-31]。尽管政策并未提及大学生研学旅行,但已有学者将这一课题看作高等教育研究的新篇章,开始大学生探讨研学旅行的意义,认为大学生研学旅行能有效改善高校思想政治课教学目标虚化、学生主体性缺失、教育意义不足等问题[32-33]。
中小学校。中小学校既是研学旅行的主办方,也是研学旅行的组织管理责任方。学者们就研学旅行的管理制度、工作规程、课程设计、师资培育、经费保障等重点话题以个案介绍、政策解读等方式展开了探究。而更多的学者将研究视角集中于校内的中小学教师群体,认为他们是研学旅行的课程设计者、组织者和评价者,发挥了学校与家长间的沟通枢纽作用,在研学旅行中占据着重要地位[34-35],从而提出了实践意义的研学教师队伍选拔及培训方案[36]、研学教师的福利待遇及素质要求等对策建议[37]。
研学导师。《规范》将“研学导师”定义为研学旅行中承办方所必须配备的专业人员,其作用不等同于学校教师和导游。作为新型人才,研学导师培育问题成为学者们的关注热点,有学者探讨了基于旅行社导游角色和学校教师角色的技能互补培养[38],但也有学者提出要通过高等教育——高职旅游管理专业来系统化培养专业人才[39]。2019年底教育部公布的《普通高等学校高等职业教育(专科)专业目录》增补专业增设了研学旅行管理与服务专业,提出培养“旅游+教育”的跨学科复合型旅游人才[40],为研学导师培育确定了制度基石。可以预见,规划新专业人才培养方案将会成为该主题下新的研究热点。
研学基(营)地。研学基(营)地是指为研学旅行提供游、学及生活服务的供应方。近几年,国家和地方教育行政部门把研学基(营)地建设作为推动研学旅行的重要任务之一。学界顺势而为,对基(营)地建设内容作了理论探讨,有观点认为研学基(营)地要依据资源属性开发主题鲜明、符合素质教育要求的研学课程,可利用高校校园、文化遗产地、国家公园、旅游景区、博物馆、图书馆、档案馆、企业厂区等开发为研学基(营)地[41-44]。也有学者回应实践需要,关注研学基(营)地建设标准、研学课程规划、责任保障机制及专业人才配备等服务能力建设,在国家技术标准缺失状况下为基(营)地建设提供了参照标准[45]。
3)有关研学旅行课程建设的研究
课程是研学旅行的具体内容,是实现教育目标的基本途径,是各利益体的核心参与部分。狭义而言,研学课程是一次研学旅行活动或一类研学旅行模式;广义而言,则是一个系统的、长期的、校本化的课程体系。近年来,这一领域的研究大多基于个案探讨课程设计与组织实施的开发策略,换言之,停留在狭义的层面。学者们借鉴国外研学旅行课程设计经验[46],将STEAM 教育理论、泰勒课程目标理论、体验式学习理论、项目式学习理论等经典教育学理论引入研学课程设计[47-50],其中地理学科的学者还结合初高中地理课程教学标准开发了地理研学课程[51]。此外,在数字信息技术的发展背景下,还有学者提出了“虚拟场景”研学课程[52]。
相较于狭义层面的课程设计,广义的课程体系建设在当下显得尤为重要。《意见》指出研学旅行要纳入学校教育教学计划,作为一门长期、系统的教育课程。因此,研学课程必须具备一门课程应有的完整体系。除了课程内容的设计,还包括配套的培养方案、审核机制、教材资源、实施指南、教学团队、教学评估、学生考核等,并与学校课程相衔接,提高研学课程地位[53-54]。但这些都还鲜有研究,普遍存在的观念陈旧、设计缺失、制度缺失、被动参与、评价缺失、监督缺失等问题,影响着课程的实施质量。而这也为下一步研究指明了方向——从制度标准、运营机制上建立起规范的课程化体系[54-58]。虽然已有学者在案例研究中探索出了卓有成效的“四四模式”[59]“一贯制模式”[60],以及袁书琪等人制定的地理学科《研学旅行课程标准》[61]等,为研学课程体系建设提供了可参照的模板,但研学课程作为一门开放性的课程,绝不会拘泥于单一的实践模式与学科,这一主题的研究将是学者们长期关注的重点。
4)有关研学旅行治理体系的研究
顺利、有序地开展研学旅行需要常态化的制度体系和组织管理机制,建设研学旅行治理体系正是这一研究领域的普遍共识。借鉴工程化的视角,研学旅行治理体系应该是一个各组建单元可以拆分重组,具备规范流程和标准管理,在相同条件和情境下能保证活动有效开展与教育目标有效落实的可重现性系统[62]。
关于建设治理体系的话题,学者们的研究视角呈现出多元化特点。从主体互动角度看,研学旅行要构建政府支持、社会协调、学校规划、教师解惑、学生协作和家庭参与的广泛合作机制和治理体系[63],其中学校与第三方机构合作机制、公私合作治理是当前主体互动关系结构中最为关注的热点[64-65];从运营保障角度看,研学旅行中的安全问题、逐利问题、经费问题、协调问题、归责问题、监督问题等都可以归因于治理体系的缺失[66],其中安全问题、经费保障是最为棘手的难题,也是《意见》中重点关注的主要任务[67-69];从组织管理角度看,治理体系包括顶层的课程化建设管理规范、学校组织管理标准、社会领导保障机制等[70],也包括人员配置、组织架构、工作流程、操作标准及管理责任等具体细节[71];从社会环境看,治理体系还涵盖了教育观念改造和舆论保障[72]。综上,虽然视角各有不同,但关注的问题都在于建设一个有效且可靠的治理体系。然而,现有的研究成果还难以满足这一需求,行业急需可借鉴、可操作的工程化、范式化治理体系。此外,治理体系的内容还会随着地域、时间的差异有所变化。因此,这一专题的研究不仅迫在眉睫,未来也会长期贯穿研学旅行研究,并深刻影响研学旅行实践。
三、现行研究之不足与未来研究可行走向
1.现行研究之不足
可视化图谱分析及主要内容分析展现了研学旅行研究的基本概貌,依据理论研究的基本逻辑,透过研究概貌,可窥见到当前研学旅行研究的主要问题:
1)研究者学科背景单一,多学科融合研究局面尚未开启。目前参与研学旅行研究的学科背景主要集中在教育、旅游和地理专业。本质上来讲,研学旅行是“教育+旅游”的二元结构,教育学科的积极参与是必要的。遗憾的是其他学科的参与度较低,仅从研学旅行依托的主题资源来看,思政、历史、文学、艺术、环境、生物、科技等学科都有参与空间,但现有研究文献中这些学科学者的参与却十分罕见。即便旅游学科的学者,研究参与的广度和深度也显然不足,与行业实践的步伐不协调。
2)研究者职业背景多元,视角多样性与局限性并存。基于CiteSpace V 软件对现有研学旅行研究文献分析发现,研究者职业背景广泛,既有高校科研工作者,中小学校教师、教育管理工作者,还有企业工作者。研究者的广泛职业背景为研学旅行研究提供了多元化视角,但这些研究者因所处环境、利益关注、学识背景的差异,各方视角也不可避免地存在着狭隘之处,一些研究观点有自说自话之嫌。
3)研究成果理论层级较低,缺乏工程化思维范式。现有大量文献的内容是基于某次研学旅行活动案例的经验介绍与一般性分析,就事论事,较少将实践中获得的经验、技巧、常识提炼为一般性的理论与规范,理论指导性和前瞻性不足,理论深度欠缺;给出的研究建议与改进举措也多是基于政策导向的一般性思考,多为对现行政策文件之解析,缺乏可操作性。对诸如制度体系、资源配置、整体规划、标准规范等问题浅尝辄止,成果难以为实践提供理论智慧和政策完善给予必要的理论供给。
4)研究方法形式单一,科学研究范式应用不足。目前的研学旅行研究呈现出案例介绍多、实证研究少,重一般性阐述、少理论性透析的特点,问题研究的浅层次难免研究方法低层级。学界常用的理论分析、数理分析、实证分析和大数据分析等社会科学研究范式在现有研学旅行研究中鲜有应用,大多文献更是缺乏借助于问卷、访谈、实验、数据的定量研究,这必然影响研究结论的科学价值和实践意义。
2.未来研究可行走向
随着研学旅行实践的不断展开,研学旅行研究必将形成相互交融与交流,研究定将由分散性、浅层次走向交叉融合和系统探讨。
1)聚焦问题,借助科学研究范式开展专题性研究。一般性描述和分析是先行研究浅层次的首要问题,其结果是研究结论大而空,难以为实践提供针对性对策。未来研究首要的是要聚焦问题,针对研学旅行实践中的突出和特殊问题凝练出核心范畴,综合运用社会科学研究范式,将问题上升为一般概念和命题,针对概念和命题所涉及的主要学科展开深透的阐析,为一个个特殊和突出问题的解决提供理论支撑,进而为系统全面研究提供经验支撑和理论指引。如目前迫在眉睫的经费问题、安全保障、社会舆论等,应广泛深入开展精细化的专题研究,而非普遍性地空谈教育理念和课程设计。
2)跨学科合作,形成融合不同学科智慧的交叉研究。研学旅行自身的复杂性决定走出先行研究中研究者学科背景单一、研究内容未体系化的浅层次研究困境的关键点在于加强学科合作,推动研学旅行关联学科的学者们从不同视角提供学科智慧的交叉研究态势。研学旅行研究内容涉及到法规政策、组织管理策略、文史资料开发、新技术应用、研学旅行人才培养、行业服务标准等方面,涉及到法学、管理学、文史科学、旅游学、心理学及部分自然科学,单一的学科背景难以驾驭研学旅行这一综合性实践问题,现行研学旅行研究停留于浅层次,根本也在于研究学者学科背景单一和研究队伍缺乏跨专业合作。走出浅层次研究需要上述不同学科的高层次研究人员或采取跨学科合作或自身采取交叉融合研究范式,运用多学科知识进行融合性研究。
3)采用工程学范式,推进研学旅行体系化研究。研学旅行作为国家新推出的融实践教育与知识学习于一体的、兼学与行的新型教育方式,跨教育与旅游两个行业,需要体系化治理。同时,其作为国家推出的新业态,既包括国家的政策目标、政策内容,又包括实现目标和达致任务的体制机制,研学旅行的有序发展涉及到上述诸方面内容,需要系统研究。研学旅行的跨行业和有序发展的体系化政策要求,使得对其研究不能简单地采取线性研究,而需要运用多学科理论知识和响应方法。首先展开宏观研究,在宏观把握基础上针对测定问题展开专题研究,进而在专题研究基础上展开协同和合作研究,从而形成辩证式发展的研究路径,这样跨学科的融合研究在此路径中就会有可能走向现实。就目前来说,急需要解决的问题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融合研究。当前,研学旅行中的实践者——中小学校教师和教育行政部门工作者多从实践问题入手研究研学旅行问题,但他们有限的专业理论素养限制了研究的深度和广度,而研学旅行的理论研究者通常将研究侧重于自身具有优势的理论分析上,缺乏问题意识,研究结论缺乏指导性价值。理论与实践有机结合研究研学旅行中的基本和基础问题是工程学研究范式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