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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中,流过一条河的影子

2021-07-27郭凤萍

散文诗世界 2021年2期
关键词:木棉花荒漠河道

郭凤萍

荒漠,总是孑然遗世,自生苍凉。

伫立,环顾。酝酿许久的情绪始终无法破嗓而出,这天高地阔,如何能够容许悲欢交集的一声,以鸿雁传书的方式,递送到南方一朵盛开的木棉花心里。唯一能做的,就是俯下倔强的头颅,尽可能低地矮下身子,试图从遍布砂砾中寻找一双年轻鞋码的足迹。你定是来过的,也朝北默念过我的名字。但,风过高原,飘零一地的,不仅是片言只语,还有滴水成冰的誓言。

时光荏苒,风不是往昔的风,高原仍在高处寒凉。你走过的地方,于我已然无路可走。我在梦中数次来过的草场,毁于一场青春烈焰的火舌,匍匐爬过劫难的,是遍体鳞伤的岁月。山谷里打下的草垛,喂养着别人的白羊。

我,已经做不回当初要牧羊放歌的女子。

荒漠中流过一条任性的河,河面时宽时窄,时急时缓。大概是一条小溪,或是匆匆跌落云端流走一段的雨水,一路汇合分流,肆无忌惮地奔跑,而后在某个时刻被风带走,只留着打马而过的影子。

大地苍茫,没有人知道水流来自哪里,最远抵达过何处。当然,日后的某个时刻,定会还有一场大雨温润它的唇,滋养它的肌肤,哪怕流淌一段仍会枯竭。

荒漠是沙的世界,日烈,风虐。水就是沙漠的命,可沙漠要怎样拼命才留得住水呢!沙葱已在干涸的河道上安家,鳞茎密集地丛生,一簇一簇的浓绿在发光。风卷沙走,在被掏空的根须上,萌生出无数稚嫩的希望。

一大片骆驼刺枯死在河岸,长成了野地上自然风干的木乃伊,泛白的骨骼挥舞着无数只会咬人的手,在一阵紧过一阵的风里跳舞。

来风如影随形,从我的足跟掠过足尖,掩盖得极其彻底,一如我不甘失败的承认,我来过,正如我从未来过一样,之前抱有美丽的幻想,之后将心思干净。

无水的河道正如一条安全航线,可以确保一个人迷途知返。于是带着干枯的河流埋头走,停歇,或倾听,直到嶙峋山石阻挡了所来的路径,一時竟无法辨识风向,任由四面来风所裹挟。天老,地荒,狂乱摇晃的骆驼刺面目狰狞。砾石,尘土,荒草,一切都在游走,又同时朝我包抄过来。

突然惶恐。随后,一条枯竭的影子也在慌乱中转身,朝着来处奔流,直到看见远方等待的你。

我在害怕什么呢,是我无意间惊动了一条河的流向,还是它们挠乱了我不禁悲喜的心?我来过,我又好像从未来过,那些从此烙上封印的,是一棵草掳掠精光的样子,一场风的来路,一条河的印痕。

我没有告诉你,在高原所有的真相里,唯独没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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