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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历史溯源、基本要义与实现路径

2021-07-23曹秋静

中国经贸导刊 2021年17期
关键词:新发展格局双循环

摘 要:“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既不同于新中国成立之初以“内循环”为主的发展模式,也不同于改革开放以来很长时间“出口导向”为主的“国际循环”发展模式。辩证来看,“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既能够应对短期冲击又符合长期趋势,既适应国际环境变化又是立足于国内发展基础,既要以扩大内需为战略基点,又要深入扩大对外开放。为加快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畅通“国内大循环”;以更高水平开放为导向,助推“国际循环”,以创新驱动为支撑,联通国内国际“双循环”。

关键词:双循环 国内循环 国际循环 新发展格局

2020年5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会议首次提出“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此后,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高频强调“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不到一年时间,备受瞩目的“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从背景、内涵、目标到路径逻辑清晰,层层深入(见表1)。“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党中央全面统筹国内国际发展大势,准确把握经济社会发展规律做出的重大科学判断与重要战略选择。

一、“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历史溯源

经济全球化打破了地域的边界,使经济活动从孤立国家走向开放世界。一个开放型国家开展经济活动,“经济循环必然存在国内循环与国际循环之分”[1]。“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立足于国内社会主要矛盾发生变化与国际环境深刻调整适时提出的新发展思路。它既不同于新中国成立之初以“内循环”为主的发展模式,也不同于改革开放以来很长时间“出口导向”为主的“国际循环”发展模式。追溯我国经济发展模式可以归纳为以下四个时期。

(一)保持以“内循环”为主的发展模式(1949-1978)

新中国成立伊始,国际国内环境复杂多变,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阵营对中国实行政治孤立、经济封锁和军事包围等一系列外交政策,中国被迫采取“一边倒”的方针。随后,中苏关系恶化,两国科技交流停滞,我国对外开放步伐严重受阻。面对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的敌对与封锁,我国不得已探索出一条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发展道路,形成了以“内循环”为主的发展模式。在此背景下,我国制造业艰难起步,经历了“一五”时期奠基、“三线建设”布局等重要阶段,逐步建立了较为完整的制造体系,这为后来的改革开放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20世纪70年代初,中美关系逐步改善以及中国在联合国合法席位的恢复,这为改革开放创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二)逐步形成以“国际循环”为主的发展模式(1978—2006)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适应国内外政治经济形势的深刻变化,做出了实行改革开放的伟大历史决策,开启了对内改革与对外开放的新征程。中国凭借改革开放的政策优势、低廉的要素成本优势以及超大市场的规模优势前所未有的参与到全球产业分工体系之中,形成了“两头在外,大进大出”的以“出口导向”为主的“国际循环”发展模式。1992年,我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方向,而后中共十四大正式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促成了新一波改革开放的浪潮。2001年中国加入WTO,市场准入逐步扩大,经济贸易环境持续改善,我国对外开放进入了新篇章。这一阶段,我国对外贸易依存度(进出口总额/GDP)由1978年不足10%一度达到2006年的历史峰值6424%,从以“内循环”为主的发展模式过渡到了以“国际循环”为主的发展模式,共享了經济全球化的红利。

(三)“国际循环”发展模式调整阶段(2006—2020)

以“国际循环”为主导的发展模式在推动中国经济高速增长中固然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当一个超大经济体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其弊端也非常明显,比如易受国际市场波动,关键技术领域受制于人,产业结构调整压力大等。此时,我国长期形成的以“国际循环”为主导的发展模式已具有转变的内在动力。2006年初,国务院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一个五年规划纲要》,明确提出“立足扩大国内需求推动发展,把扩大国内需求特别是消费需求作为基本立足点”。加之,2007年发端于美国,席卷于全球的金融危机,波及范围之广,影响程度之深,让人始料未及。中国作为全球贸易大国,更是难以独善其身。2009年,我国进出口总额同比下降16%以上,国际贸易面临严峻挑战,国内剩余产品无法“出清”,以“国际循环”为主导的发展模式面临转型升级的外在压力。在内外环境的共同作用下,中央做出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的重大判断,并提出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增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以技术创新与制度变革为经济增长注入新的活力。我国对外贸易依存度由2006年的6424%下调至2019年的3185%(见图1),贸易顺差占GDP的比例由2007年历史峰值753%降至2019年的294%(见图2)。

(四)“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确立(2020—)

“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依据我国发展阶段、环境、条件变化作出的战略决策。”[2]第一,从发展阶段变化来看,20世纪7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我国经济尚处于起飞阶段,通过对外开放引进消化再吸收,逐步建立了完整的产业体系,形成了相当的市场规模;如今,我国经济已经从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传统技术水平提升难度增大,关键技术领域突围刻不容缓。第二,从发展环境变化来看,过去,我国在参与国际市场初期,体量低、规模小,对国际市场影响不大;现在,我国作为全球最大的贸易国,继续扩大出口面临相当挑战。第三,从发展条件变化来看,我国的劳动力、土地等要素红利逐渐减弱。在制度改革进入深水区之下,改革红利也在削弱。在此背景下,我国在国际分工中“低端嵌入”的模式难以为继。基于以上发展阶段、环境、条件等因素的综合影响,中央适时提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将成为引领我国“十四五”和未来中长期发展的重要宏观指导思想。

二、“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基本要义

“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具有统揽全局的重要作用,因而辩证全面地认识与正确地把握“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基本要义,对指导“双循环”工作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既是应对短期冲击,又符合长期趋势

一方面,我国提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应对短期冲击的战略选择。当前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经济增速放缓,逆全球化潮流涌现,叠加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大流行,全球化分工带来的产业链脆弱性愈加明显,世界商品贸易量加速萎缩。中国作为世界第一大贸易国,国际市场无法“出清”的产品,必然需要国内市场来消化。另一方面,“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符合我国经济发展长期趋势的规律反映。从经济增长三大需求来看,消费与投资属于内需,净出口属于外需。2000年以来,消费和投资两大内需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一直维持在89%以上,甚至有些年份超过了100%,这说明内需已然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拉动力(见图3)。内需与外需具有此消彼长的关系,在内需高贡献率的同时,同期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率长达11年为负。以上数据相互印证,国内大循环早已占据我国经济的主导地位,并将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长期趋势。

(二)“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既适应国际环境变化,又立足于国内发展基础

从国际环境来看,世界经济格局深度调整,经济全球化加速演变,新冠肺炎疫情可能会进一步加剧逆全球化趋势。经济全球化最基本的动因来自比较优势理论,而比较优势理论成立的重要前提是各国将经济效益摆在首位,基于比较优势原则参与国际分工。当这种分工模式一旦冲击到一国产业链与供应链安全时,国家安全问题随即上升为第一位次,原有的分工模式将遭遇挑战。我国提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正是应对这种挑战,从发展与安全角度统筹考虑的最终选择。

从国内基础来看,“‘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我国全面深化改革和全方位对外开放的主动选择”[3]我国已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制度优势显著,发展韧性强劲,社会大局稳定的优势将长期存在。生产供给端方面,我国拥有全球最完整、规模最大的工业供给体系,是全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消费需求端方面,我国市场潜力巨大,有包括4亿多中等收入群体在内的14亿人口所形成的超大规模内需市场。总体而言,我国已经具备了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基础条件。

(三)“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既要以扩大内需为战略基点,又要深入扩大对外开放

“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提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旨在强调以扩大内需为战略基点,加快培育形成完善的内需体系,努力消除“供需梗阻”,实现“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更高水平的动态平衡”[4]。当前形势下,要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作为主攻方向,推进重点环节关键领域取得重大突破,着力推动强链固链补链优链工程,促进不同区域间产业链协同发展,构建安全、稳定、可控的产业链与供应链,以应对外部世界的风险与挑战。

同时,“‘双循环不是‘单循环,既要使国内循环深度融入全球价值链、产业链和供求链的国际循环当中,又要使国际循环为国内循环向更高水平发展提供动力和支撑”[5]。一方面,要打造国际化、法治化、市场化的营商环境,使中国成为进一步吸引全球优质资源的强大引力场;另一方面,要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深度拓宽对外开放的领域与范畴,形成更高水平的全面开放新格局。

三、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实现路径

追溯新发展格局的历史演变以及辩证分析其基本要义,都是为了在认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客观规律的基础上,加快推进“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实现路径,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保障。

(一)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畅通“国内大循环”

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视角看,社会再生产由生产、分配、交换(流通)、消费四个环节形成一体闭环,任何一个环节运行不畅,都会影响“国内大循环”有效运转。生产即供给,是社会再生产的出发点,对“国内大循环”起重要决定作用。从生产环节来看,要始终坚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扩大有效供给,减少无效供给,提升供给结构对需求结构的适配性;从分配环节来看,继续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坚持不断扩大就业和提高居民收入水平,持续增加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形成橄榄型的收入分配格局;从交换(流通)环节来看,降低流通壁垒,提升流通效率,减少流通成本;从消费环节来看,既要提升产品个性化服务化和多样化水平,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又要健全社会保障体系,充分释放消费者的潜在消费需求。

(二)以更高水平开放为导向,助推“国际循环”

在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的背景下,我们要以更高水平开放来反制逆全球化思潮,正如我国在深圳特区成立40周年大会上的庄严承诺“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闭,只会越开越大”。从开放的广度来看,要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过去渐进式的开放策略,使我国形成了“东快西慢”“海强陆弱”的开放发展格局,目前全面开放新格局要求不能有短板,要在继续巩固东部地区对外开放的基础上,更好地发挥“丝绸之路经济带”向西开放的重要作用,不断拓展中西部地区开放空间,形成“东西并济”“海陆统筹”的全面开放新格局。从开放的深度来看,要不断推动制度型开放。开放初期,我国更重视“边境开放”,主要是通过降低关税或非关税壁垒来促进商品货物的开放。伴随着开放市场逐步成熟,我国要从“边境开放”向“境内开放”延伸,更加重视规则、制度、法律等的衔接。从开放的质量来看,要形成内涵式的开放。不断提升对外开放与对外投资的质量,丰富对外开放的形式,搭建对外开放的重要平台,利用好自由贸易试验区并发挥好RCEP协议的重要作用。

(三)以创新驱动为支撑,联通国内国际“双循环”

不论是“国内循环”还是“国际循环”都依赖于强大的技术创新能力。就“国内循环”而言,依据世界经验,当一个国家进入到中等收入的行列,创新驱动和制度变革将成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两大重要动力源。2019年,我国人均国民总收入首次突破1万美元,按照世界银行的划分标准,我国已然迈入中等偏高收入国家行列,破除体制机制障碍,发挥创新在经济发展的强大动能将是我国供给侧结构性的重中之重。就“国际循环”而论,我国要改变有些国家试图“与我脱钩”、“对我围堵”的局面,同样需要以强大的技术创新能力发挥我国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中关键而难以替代的作用,形成对全球优质资源的“引力场”。加快创新驱动,市场与政府均不能缺位。企业作为市场主体,要摆脱路径依赖,充分发挥创新主体作用,形成更具竞争力的现代产业体系;政府要在充分尊重市场规律的前提下,继续发挥新型举国体制的优势,对关键行业特定领域作出战略性安排。

参考文献:

[1]张占斌主编国内大循环:中国经济发展新格局[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20

[2]林毅夫中国经济转向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是发展的必然[J]经济导刊,2020(9):7

[3]董志勇,李成明国内国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历史溯源、逻辑阐释与政策导向[J].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學报,202024(5):47-55

[4]张慧君推动形成“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解读[J].哈尔滨市委党校学报,2020(6):17-21

[5]蒲清平,杨聪林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现实逻辑、实施路径与时代价值[J].重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26(6):24-34

(曹秋静,中共东莞市委党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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