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学习促进教师专业发展:实践、挑战与回应

杨启光 徐婷婷

2019年4月,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完善初任教师准备制度》报告,指出从教师的初始培训和专业入职,到终身学习和教师教育研究的连续教育的重要性。①OECD,“A Flying Start:Improving Initial Teacher Preparation Systems”,https://www.oecd-ilibrary.org/education/aflying-start_cf74e549-en.随着信息通信技术(ICT)的迅猛发展,全球移动互联网在不同领域得到广泛应用。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的统计,目前全球超过60亿人使用移动设备,是使用计算机人数的两倍之多。②UNESCO,“UNESCO Strategy on Teachers (2012-2015)”,http://unesdoc.unesco.org/images/0021/002177/217775E.pdf.由于兼具及时性、合作性和情境性的特点,移动技术日益成为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新途径。同时,它将不可避免地对不同国家教师教育发展与变革带来重要的挑战。深入考察移动技术与移动学习对全球范围内教师教育与教师专业发展的实践影响,对于充分发挥新科技革命给教师教育带来的促进作用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移动学习概念的主要内涵与特征

作为一个新兴发展与研究领域,人们对“移动学习”的内涵尚未形成共识。目前,相关研究人员关于移动学习的认知取向主要有以下三种情况:首先,突出技术的移动性。早期对移动学习的认识倾向于认为移动技术是区分移动学习与其他形式学习的关键因素。持该观点的专家学者认为,移动学习是依托移动设备展开的学习活动。例如,基更等人(Keegan,et al.)将移动学习定义为在个人数字助理、掌上电脑、手持设备、智能电话和移动电话上提供的教育以及培训。①Keegan,D.,“The Incorporation of Mobile Learning into Mainstream Education and Training,”Proceedings of the 4th World Conference on Mlearning,Cape Town,2005,pp.25-28.其次,强调内容的移动性。赫尔姆等(Kukulska-Hulme,et al.)强调移动学习应该重视学习内容的移动性,认为对移动学习的定义除了技术移动性之外,内容的移动性也应囊括其中。②Kukulska-Hulme,A.and Pettit,J.,“Practitioners as Innovators:Emergent Practice Inpersonal Mobile Teaching,Learning,Work and Leisure,”In Ally,M.ed.,Mobile learning:Transforming the Delivery of Education and Training.Edmonton:Athabasca University Press,2009,p.6.纳什(Nash)认为移动学习是通过移动终端传递学习资源的学习活动,移动设备用以传递任何学习的内容以及活动。③Nash,Smith,S.,“Mobile Learning,Cognitive Architecture and the Study of Literature,”Issues in Informing Science&Information Technology,Vol.4,no.6,2007,pp.811-818.再次,明确学习者的移动性。该观点认为移动学习应该集中在“学习者”而非“技术”上。奥玛莉(O’Malley)等在MOBILearn研究报告中建议将学习者的移动性和学习行为补充进来,即将移动学习的定义扩充为“学习者不在固定和事先预设的地点进行的学习,或学习者利用移动技术提供的学习机会进行学习”。④O’Malley,C.,Vavoula,G.,Glew,J.,Taylor,J.,Sharples,M.and Lefrere,P.,Guildelines for LearningTeaching/Tutoring in a Mobile Environment.Mobilearn project deliverable,2003,p.5.

可以看出,上述这些研究对移动学习的理解主要包含三大特征:一是“及时性”,学习活动不受时间和地点的限制,依托技术的快捷性,学习者可以突破时空限制及时开展学习;二是“合作性”,即借助于移动设备创设学习者与虚拟的和物理的世界交互发生的环境展开的合作式学习;三是“情境性”,移动学习境脉下的学习是在多重情境下发生的,实现了学习者与情境间的互动。简言之,移动学习不是“移动”与“学习”的简单连接,它强调学习者的主动性、学习场域的跨时空性与情境性、学习过程的互动性以及学习知识的建构性。

二、通过移动学习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主要实践

移动学习作为一种新的学习模式,必然成为推进教师专业发展的新途径与新方式,能够在教师的专业知识与信息化教学技能等方面发挥主要作用,直接推动教师不断融入系统的、动态的与复杂的专业成长过程中。基于移动学习方式的教师专业发展与整个教育系统紧密联系,其最初的发展就吸引了国际组织、区域国家、相关政府及教师教育者的关注,纷纷在教师移动学习的培养与培训、课程改革、财政保障与教学支持等方面予以支持。

(一)国际组织应用移动学习推进教师培养与培训

近十年来,许多国际组织越来越聚焦于有关移动学习与教师教育的研究。以UNESCO为代表的众多国际政府组织以及非营利组织,在政策指南、战略规划、国际资金援助以及专业知识创新等方面为教师的培养与培训提供了大力支持。

自2005年起,UNESCO一直致力于移动学习的探索并定期举办移动学习周,试图为各成员提供有关移动学习主题的政策方针指南,为发展全民教育提供新路径。2012年,在UNESCO与英联邦学习共同体(COL)的组织下,世界开放教育资源大会在巴黎召开,大会发布了《2012年开放教育资源巴黎宣言》,并制定了两大目标:一是利用开放教育资源支持教师培训,并促进ICT与课堂有效融合;二是鼓励教师培训者充分利用开放教育资源对教师进行培训。①熊建辉:《以教育信息化推动教师专业化——访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师发展与高等教育司司长戴维·阿乔莱那》,《全球教育展望》2013年第11期。2012年,UNESCO发布了六份报告,考察了移动技术如何支持教师改进他们的实践。此后,以UNESCO为代表的国际组织先后在巴基斯坦、尼日利亚、塞内加尔及墨西哥等国实施了一系列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移动学习试点项目,每一个项目都聚焦幼儿教师或小学教师的能力发展和课堂教学的改进,积极推动了教师移动学习的培养与培训。

(二)后发地区依托移动技术促进区域教师均衡配置

阿塞多(Acedo)指出教师发展一向被认为是突破教育周期、促进全民教育实现的关键因素,而全球教师紧缺,教师质量难以得到保障的困境阻碍了高质量全民教育的进程。②Acedo,C.,“Mobile Learning for Literacy,Teacher Training and Curriculum Development,”Prospects,Vol.44,no.1,2014,pp.1-4.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研究所(UIS)的统计,至少有74个国家面临教师紧缺的困境,到2030年需要新增小学教师2580万人。在调查的32个国家中,超过25%的中学教师未接受正规培训。其中超过一半的国家来自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安哥拉、马达加斯加、尼日尔等地超过80%的教师未经过教师培训。③“UNESCO Institute for Statistics.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 For Education Cannot Advance Without More Teachers,”http://unesdoc.unesco.org/images/0023/002347/234710e.pdf.针对此棘手问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表的系列文件《教师的移动学习》表明,未来教育工作需要同时提升全球教师数量与质量,双管齐下,同时表明移动技术的出现能够帮助偏远地区实现这两大目标。④West,M.,Mobile Learning for Teachers:Global Themes,Paris:UNESCO,2012,p.7.

为此,在国际组织与相关国家和地区的共同努力下,支持教师移动学习的基础设施、硬件和软件及相关制度正逐步完善,使用移动设备学习的成本也在逐渐降低,这些进步都是移动技术更加便捷并获得持续发展的动力。因为使用移动技术可以克服空间距离、地理位置、环境和基础设施方面的障碍,更主要的是人员、生理、经济、社会或文化距离方面的障碍能够被有效突破,有利于解决由于区域差异造成的教育差异化。中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信托基金(UNESCO-China-Funds-in-Trust,CFIT)在非洲地区提出了“加强教师培训,缩小非洲教育质量差距”的目标,提升项目国家的重点教师教育与培训机构的能力,以弥补教育质量差距。⑤薛莲:《ICT在非洲教师教育发展中的成效与挑战——以CFIT信托基金项目为例》,《全球教育展望》2016年第1期。可以预见的是,移动学习是缩小“数字鸿沟”与解决全球后发地区教师数量和质量不公平发展问题以及优化教师资源的重要途径之一。

(三)国家政府推行基于数字化的教师发展计划

移动技术日益成为推动人类教育新革命的重要动力。各国及地方政府在强化数字化教育战略发展方面做出了极大的努力。如新西兰政府在《2013—2018年教育发展目标》中明确要求发展并实行数字化教育战略,政府在资金方面预期未来3年将投入15亿新元用于保证97.7%的普通学校以及毛利语浸入式学校能够使用超高光纤宽带网络。2014年8月,德国联邦政府通过了《数字化行动议程(2014—2017年)》,正式确定以宽带扩建、IT安全问题等为主要内容的跨部委数字化战略,主要设计教育科研的数字化,开展数字型知识社会的教育攻势。⑥陈阳:《当前国际教育发展主要特点和趋势综述》,《世界教育信息》2016年第24期。

一些国家政府基于数字化的教育战略,重点实施移动学习项目,专门支持教师专业发展。新西兰政府提出面向校长和教师租借4.5万台笔记本电脑,更好地发挥移动技术的便捷性与实用性。澳大利亚近年来开展了“未来教师培训计划”(Teaching Teachers for the Future,TTF),目的在于帮助教师更好地理解移动学习如何提高教师在不同情境中的教学能力。英国“移动教学指导”是在伦敦北部巴内特学院开展的移动教学试点项目,实习教师们在实践过程中获得同行、专家之间的评价和支持以及分享智慧,所有这些活动都有利于改进他们的教学实践。⑦Cushing A.,“A Case Study of Mobile Learning in Teacher Training,”MENTOR ME(Mobile Enhanced Mentoring),Vol.19,2011,pp.1-4.2011年,韩国推出了“智能教育”(SMART Education)战略,面向所有教师开展智能教育培训,这些项目正在为这个移动的世界培养合格的教师。近年来,在印度尼西亚,几乎所有教师都对智能手机在教师专业发展中的使用都非常赞成。相关研究建议政府通过构建教师专业发展智能手机模型和应用程序来促进这种实施①Saiful,J.A.,“Mobile Teacher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Delving into English Teachers’Beliefs in Indonesia,”International Review ofResearch in Open and Distributed Learning,Vol.21,no.4,2020,pp.143-160.。

(四)教师教育者培训与支持教师开展移动教学

随着现代网络通信日益普及和技术升级,如地理空间和运动检测,图像和视频捕捉、增强现实等,为教师教育者提供了培训与培养教师如何将移动设备与技术集成到自己的未来学校教学中的要求与机会。②Matthew Kearney and Damian Maher,“Mobile Learning in Pre-service Teacher Education:Examining the Use of Professional Learning Networks,”Australasian Journal ofEducational Technology,Vol.35,no.1,2018,pp.135-148.

1.移动技术具有支持教师教学和学习的潜力

新型智能手机的出现以及数据传输速度加快的前景,为学习者和教师在移动中、在虚拟空间中会面、访问与信息交换提供了进一步的机会,具备支持教师专业发展的教学与学习的重要潜力。其一,移动工具与技术中的数字通信系统为教师与学生创造和参与学习社区提供了机会。在线环境学习社区中,无论时间或距离如何,教师与学生不断变化的角色,都可以使学习者能够协作和互动,分享与讨论共同的利益问题,强化了教师的实践反思能力。其二,利用智能手机的即时性、移动性和共享与共用的特点,能够进一步丰富教师的教学环境与改善教学生态。在教师的教学过程中,智能手机或平板电脑等移动设备具有捕获、共享和接收视频与图像数据的潜力,让潜在的教学资源材料的范围和种类可能增加。其三,与移动设备(如4G/5G智能手机)相关的技术正在快速提升,为教师与学生互动学习提供了更多机会和相对即时地获取知识与信息的方式,可以真正地增强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之间的互动性,并且产生既严格又与实践相结合的知识库。③Wood R.,“Mobile Learning in Initial Teacher Education,”In K.Morgan,C.A.Brebbia and J.M.Spector,.The Internet Society II:Advances in Education,Commerce&Governance,Ashurst:WIT Press,2006,pp.51-60.

2.加强移动学习与职前教师教育课程的整合

近年来,西方高校重视教师引入创新的移动教学技术,并将移动技术有效地整合到教师预备与培养课程之中。在新西兰,大多数学校致力于研究创新的学习环境并提出“自带设备”(BYOD)计划,使教师更熟练地融入通信技术并将其纳入课堂实践,以满足课程需要和学生的学习偏好。目前,教师教育者正在努力适应移动学习与教学的新技术,以便以真实和创造性的方式使用移动技术加强有意义的学习,这将可能会对K-12中小学校教育环境带来重要的变化。④Wylie,C.and Bonne,L.,Primary and Intermediate Schools in 2013:Main Findings from the NZCER National Survey,Wellington:NZCER,2014,p.11.职前教师的培训与培养过程中,教师教育者仍在努力探索有效的移动学习的教学方法,增强他们与未来教师对移动设备和相关的教育应用程序App与课程融合的理解,使其更符合与K-12不同层级学校的协作,引导他们通过社交媒体与同伴分享想法和资源,以此提高教师移动教学与移动学习能力。最近,也有研究通过教师培训经验的实证分析,证明了移动学习在环境教育中产生了积极的影响。⑤Sebastián-López,María;de Miguel González,Rafael.,“Mobile Learning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nd Environmental Teacher Education,”Sustainability,Vol.12,no.22,2020:1-13.

3.开发移动教学有效框架理论支持教师移动教学

科尔尼(Kearney.M)等人在社会文化理论的指导下,提出了从移动学习的教学视角出发,开发设计形成了一个有效的移动学习教学的体验框架(Mobile Pedagogical Framework,MPF)。该框架强调了确定移动学习的三个中心点与明确的非强制性教学特征,即个性化(personalisation)、真实性(authenticity)和协作性(collaboration),简称为iPAC。学习者在移动学习过程中如何体验这些特征,取决于他们对移动时间与空间的使用。⑥Kearney,M.,Schuck,S.,Burden,K.,and Aubusson,P.,“Viewing Mobile Learning from a Pedagogical Perspective,”Research in Learning Technology,Vol.20,no.1,2012,pp.1-17.iPAC框架已被用于指导学校教育、教师教育和其他高等教育领域的移动学习的研究。更多的研究倾向于使用经过验证的移动教学框架分析数据,应用定性的研究方法,探讨职前教师如何使用移动技术支援其计划活动的不同方面,例如应用iPAC框架探讨如何利用移动技术来加强小学数学教师教育。移动教学有效框架理论,对新任教师教育中典型的移动学习方法的深入理解,以及为他们未来职业生涯的专业学习做好有效准备具有重要意义。

4.教师教育者实施具有开拓性的移动学习实践

近年来,国际范围的教师教育研究,将教师教育的移动学习理论与实践作为主要探索的主题,关注那些具有移动学习意愿的教师如何使用移动设备来增强教师的专业化学习与学生发展。譬如,惠灵顿(Herrington,J.)等人探讨了利用移动技术加强教学的创新方法的实践。在2009年题为“新技术与新教学”的项目中,他们设计了在不同学科领域探索适当的移动教学法的目标,使用智能手机对K-6阶段的数学概念开展互动和反思,并在课堂上教授这些概念。通过移动教学法真实学习的探索,形成了移动学习的相关教学原则,提出一种以设计为基础的教学方法。①Herrington,J.,Herrington,A.,Mantei,J.,Olney,I.and Ferry,B.,“New Technologies,New Pedagogies:Using Mobile Technologies to Develop New Ways of Teaching and Learning,”In New Technologies,New PedagogiesMobile learning in Higher Education,University of Wollongong:Wollongong,2009,pp.1-14.这些创新实践,有力地变革了传统教师教育中的课堂教学结构与组织形式。

三、移动学习给教师专业发展带来的主要影响与挑战

全球互联网与教育融合创新的广泛实践,不断表明移动技术与移动学习为教师这一特殊群体进行灵动性学习提供了全新的感受。UNESCO承认,移动技术现在不是,也永远不会是教育的万灵药。②West,M.and Vosloo,S.E.,UNESCO Policy Guidelines forMobile Learning,Paris:UNESCO,2013,p.5.但是,这一工具能够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为教育提供支持,并利用移动技术实现从知识中心和教师中心向学生中心的系统转变。

不同区域与文化的教师借助移动设备的便携性、灵活性为教师专业发展带来了学习方式、学习过程以及课堂教学范式等引人注目的变革。移动学习提供了在非正规和选修教育环境中加强教学和支持学校内外创新的可能性。然而,教育和教师教育是一个复杂的系统,由无数的方面、议程和架构组成。③Hall,T.&Connolly,C.,“Mobile Learning in Teacher Education,”TechTrends,Vol.63,no.6,2019,pp.644-646.移动学习在实践应用进程中也面临一些挑战,呈现出一些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一)实现教师学习方式的多元转向

移动学习的出现,促进了教师学习环境的改变。教师的学习方式从正式、单一与被动的学习方式转向正式与非正式兼具以及主动合作的学习方式。正如2013年2月由UNESCO组织的第二届研讨会中对教师学习方式转变的描述一样,移动学习使正式与非正式学习之间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并为两者架起了联通的桥梁,混合式学习成为一种革命性的学习方式并成为新趋势。在教师学习的旧范式中,教师参加一些正式组织的研讨活动,被动地接受知识,主体性彰显不足,他们对培训内容以及培训模式鲜有发言权,且参与度不高。在新的范式中,教师使用互联数字化工具的学习方式,主动结合移动设备创设虚拟化的环境,随时随地与他人进行交流合作,其学习方式更加多样化。

(二)促进教师学习过程个性化与情境化

移动学习促使教师可以根据自身内在需求实现个性化学习。艾力等(Ally,et al.)认为,和传统的固定地点和时间的教师培训课程相比,移动设备所提供的在线课程使在职教师能够更加频繁地、灵活地与个性化地学习专业发展课程。④Ally,M.,Grimus and M.,Ebner,M.,“Preparing Teachers for a Mobile World,to Improve Access to Education,”Prospects,Vol.44,no.1,2014,pp.43-59.另外,移动互联网的即时同步和延时异步兼容的特点,很好地解决了教师现实存在的“工学矛盾”问题。教师可以根据自己的行程,或参与即时同步的具有情境性的在线讨论,或通过即时通信工具参与延时异步的离线交流讨论。如此,既能让在职教师按需学习,更能有效地缩减教师培训的时间成本。最重要的是,教师的学习发生在相关联的有意义的环境中,并以地方境脉为基础,通过音频或视频材料得以补充。①Traxler,J.,“Mobile Learning:Shaping the Frontiers of Learning Technologies in Global Context,”In R.Huang,J.M.Spector and Kinshuk.Eds.,Reshaping Learning:The Frontiers of Learning Technologies in a Global Context,New York:Springer,2013,pp.415-438.移动技术作为真实学习情境中的认知工具,并通过创设真实的学习体验情境来解决现实问题,更富情境性。移动技术促使教师学习过程兼具个性化、人性化以及情境性的特征,为教师及时获取信息资源,参与知识创造并分享反思教学经验进而促进专业持续发展提供了有效支持。

(三)变革了教师传统的课堂教学范式

移动技术的出现正在改变教育者和学习者的教与学的体验。处于数字化互联世界不断变换的环境下,需要教师面对多种教学法。美国国家教育技术规划(NETP)提出,技术支持的教学目标是“利用技术来连接教师自身和其他教师、数据、资源、专家以及学习经验,支持并鼓励他们为学习者提供更加有效的教学”。②U.S.Department of Education,Office of Educational Technology,“Future Ready Learning Reimagining the Role of Technology in Education”,http://tech.ed.gov/files/2015/12/NETP16.pdf.教师利用移动技术,改革传统以教师为中心的单向教学模式为双向互动的教学模式,实现教学内容、方法和过程的整体优化。移动技术支持下的课堂教学模式包括:课前教师基于移动设备的自主学习与教学内容创新、课中教师知识传授与学生互动、课后移动式协作学习及贯穿于课堂内外的形成性评价等环节。教师在职前与职中接受培训,学会使用技术进行教学设计并传授知识,创设动态互动的全新课堂教学模式提升教学技能,有助于推动教师专业发展。

(四)教师面临传统角色的转换

在移动技术的支持下,传统教育系统面临着外部压力的冲击与系统重构。当前社会是一个知识信息更新换代剧烈的时代,加之学生多数为数字原住民,教师在教学中扮演的角色、地位和作用将面临许多挑战。在校内外所进行的各种形式的移动性学习等因素,必然打破原先教学法中教师中心与教师控制的局面,教师角色从被动受培者向主动参与者转换。在旧的范式中,教师无法参与许多专业发展活动的内容与形式等的决策中,教师培训纯粹是将教师视为促进学生进步的工具。而在新的范式中,教师不再是单纯的倾听者,而是需要参与到关于学习的内容、过程以及支持服务的决策中,同时寻求外部力量的帮助,为教师提供更多的学习机会。因此,教师需要有所思考,在动态中重新审视自身的角色,转变教与学的方式。

(五)教师需要更高的信息素养

随着移动技术的广泛应用,对教师的信息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些国家政府通过课程教学改革,增设相关专业,整合信息通信技术在学校教育中的应用,倒逼教师提升信息素养。例如,2016年5月爱尔兰教育与技能部发布了《2016—2018教育与技能战略》,提出教育部将对课程教学进行改革,进一步加快学校数字化和ICT建设议程,包括在初等教育中融入编码课程,以及将ICT和计算机科学作为中学毕业结业科目等。同一时间,韩国政府公布了新的“PRIME工程”,共有21所大学将会增设与ICT等应用技术领域所需要的专业。教师在当下只有自觉提升自身的信息素养,才能识别学习者使用数字化工具进行移动学习的潜力,更好地培养适应新技术革命时代的未来人才。

(六)教师教学资源面临同质化问题

针对教师接受的培训课程,UNESCO希望各国政府能够致力于本土化研究,避免拿来主义,通过移动学习更好地提高教育质量。移动技术架起了世界各国教师沟通的桥梁,教师群体通过数字转换技术和移动互联网平台呈现的教育叙事、教学方案、教学课件、教学视频以及教学辅助材料等资源,迅速实现网络共享,而教师教学内容也在此境脉下面临着同质化危机。这些资源进入移动互联网平台的同时,脱离了特定场域,是对其质的多样性的清除过程,却被不同区域、不同层次的教师反复使用和借鉴。教师培训资源与教学资源的同质化危机,可能使教师越来越丧失自我的独特个性。教师需要意识到移动学习境脉下学习是在多重情境下发生的,对筛选及应用的判断能力要求将非常高。

(七)教师信息技术融入课堂教学障碍多

虽然人们对移动技术在教育上的革新持有长期的兴趣,许多研究者发现在课堂中仍很难与先进的信息通信技术结合起来。①Schweisfurth,M.,“Learner-centred Education in Developing Country Contexts:From Solution to Problem?”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ducational Development,Vol.31,no.5,2011,pp.425-432.其原因首先是教师对移动学习应用的态度整体不够积极。韩国Youngkyun Baek等学者借助于Uzunboylu和Özdamlı制定的移动学习量表(Mobile Learning Perception Scale,简称MLPS)开展了一项关于教师移动学习的态度研究,发现教师对移动学习的意识不足,移动学习的整体态度不够积极,信息通信技术的应用情况并不令人满意。②Youngkyun Baek,Hui Zhang and Seongchul Yun,“Teachers’Attitudes toward Mobile Learning in Korea,”Turkish Online Journal ofEducational Technology,Vol.16,no.1,2017,pp.154-163.而且有研究表明,人们并没有用太多的时间使用手机进行学习,而是玩游戏、搜索信息、在线社交以及浏览新闻等。③Bosomworth,D.,“Mobile Marketing Statistics 2013”,http://www.smartinsights.com/mobile-marketing/mobilemarketing-analytics/mobile-marketing-statistics/.其次,尤其在发展中国家,许多ICT项目缺少教学与技术的整合内容,简单地将技术硬件放置在课堂中,并不能消除数字鸿沟。最后,教师应用信息技术的教学缺乏行之有效的指引框架,且缺少促进教师和学生在课堂中进行积极的探索的教学方法与之匹配。为此,移动技术如何实现与有意义的教育内容和情景化的教学联系,利用移动技术去改进教育效果和学生的学习,教师对于移动技术与教学的整合能力将面临主要挑战。

四、移动学习驱动教师教育变革的回应与发展路向

移动技术在一定程度上对国际教师教育发展已经产生了影响,但是其进一步改革依旧面临许多的挑战。技术本身不会创造伟大,技术需要针对性的策略指引才能对教育变革发挥支撑作用。目前,全球关于移动技术及其推进的教师移动学习可能带来的问题,国际社会正在进行研究与改革实践加以积极应对。

(一)进一步更新教师的教学理念与新角色

未来教师既要注重职前培训,也要在专业发展过程中接受培训,学会使用移动技术进行教学设计并传授知识,同时创建非正式教师学习的途径。在这个过程中,教师角色发生了转变,并被赋予多重角色。一方面,以学生发展为核心的教师角色。美国教育部教育技术办公室于2016年1月发布的《为未来学习准备:回溯与展望技术在教育中的角色》国家教育技术计划中提出,在技术支持的教学环境下,教师应充当学生学习的促进者、引导者、激励者、同伴和协作学习者的角色,突出教师角色的多元化转变。另一方面,以教师自身发展为核心的角色,教师更应该是研究者、合作者和学习者自身。④Baran,E.,“A Review of Research on Mobile Learning in Teacher Education,”Educational Technology&Society,Vol.17,no.4,2014,pp.17-32.在技术支持的教学环境下,教师从自身和学生的角度出发增强角色转换意识,提高教学能力,实现阶段性与跨越性的专业成长,成为新技术新时代教师自我革新面临的首要任务。

(二)激发教师应用移动学习的内在动机

阿塔等研究者深入分析学习风格与教师移动学习准备之间的关系,发现乐观、自我导向学习和自我效能对移动学习有很强的影响。⑤Ata,R.Cevik,M.,“Exploring Relationships between Kolb’s Learning Styles and Mobile Learning Readiness of Preservice Teachers:A Mixed Study,”Education and Information Technologies,vol.24,no.2,2019,pp.1351-1377.教师专业发展战略和实践需要满足教师内在需求,教师需要以强烈的主体意识和明确的态度来积极参与到实践中去。教师的职前培训和在职培训课程中必须清晰地体现移动学习的可能性,课程既要包括移动教育学知识,又要包括技能训练,以帮助教师树立学习信心。⑥Kukulska-Hulme,A.,“Mobile Learning for Quality Education and Social Inclusion.IITE policy brief.Moscow:UNESCO Institute for Information Technologies in Education”,Http://unesdoc.unesco.org/images/0019/001921/1921144e.pdf.教师对移动学习产生的教育变革的认识和认可是非常关键的因素,因为教师采用移动学习的方式对他们教学的成功至关重要。UNESCO发表的《教师的移动学习》首先肯定了移动学习对教师专业发展的有利作用,旨在鼓励教师进行移动学习和改进教学的实践。①Royle K.,“Teacher Developmentwith Mobiles:Comparative Critical Factors,”Prospects,Vol.44,no.1,2014,pp.29-42.

但是,由于新技术的引进并未完全打破教师传统的固态思维,有些教师对信息通信技术的认识依旧不足,信息知识陈旧、匮乏且缺乏系统性,创造性地获取信息和整合信息的能力仍然不足。以CFIT项目为例,根据项目国家的反馈,由于受传统教学模式及日常习惯的影响,不少教师在开始接触ICT应用时或由于不熟悉觉得烦琐,或担心被边缘化而产生抵触心理,影响后续的培训效果。②Jo Tondeur,Natalie Pareja Roblin,Johan van Braak,et al.,“Technological Pedagogical Content Knowledge in Teacher Education:in Search of a New Curriculum,”Educational Studies,Vol.39,no.2,2013,pp.239-243.因此,要重视教师信息素养从意识层面、专业知识层面以及应用层面的培养,探讨教师信息素养培养的多重方式和途径,提升教师的信息化领导意识与领导能力,提振移动学习来促进教学的信心,发挥教师的主体参与能力。

(三)加强教师ICT专业技能的提升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12—2015教师战略》中提出利用包括ICT在内的多种方式提升教学质量与促进教师专业发展。教师ICT能力的提升,已然成为教师移动学习不可或缺的重要课题。一方面,继续加强国际组织以及国家政策与资金的支持。这是教师ICT能力提升的动力之源。目前撒哈拉以南地区,教师紧缺的现实促使一些国家为教师群体提供免费的笔记本电脑。在教师信息技术能力建设中,国际上如英特尔公司“未来教育”项目、苹果“杰出教育工作者计划”和惠普“催化剂”项目等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另一方面,继续丰富教师移动学习的知识与技术。学习关于移动学习的知识与技术,使其具备高效整合ICT的能力,尤其是教会职前教师如何将移动设备运用到课堂之中,如何有效利用移动学习支持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使得教学最优化。③Buckner E.,Kim P.,“Integrating Technology and Pedagogy for Inquiry-based Learning:The Stanford Mobile Inquirybased Learning Environment(SMILE),”Prospects,Vol.44,no.1,2014,pp.99-118.随着ICT对教学实践带来的改变,以及教师发展项目的需要,教师教育中先后提出了针对移动技术的实践模型,从反思性实践到学科教学知识(PCK),再到TPCK模型,即整合技术的学科教学法知识(Technological Pedagogical Content Knowledge,TPCK)。该模型具备教师使用ICT高效教学所需的整合性知识基础,需要从政策、资金的支持到知识与技能的学习再到实践模型的发展应用,多方位提升教师的ICT专业技能。④Borko,H.,“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and Teacher Learning:Mapping the Terrain,”Educational Researcher,Vol.33,no.8,2004,pp.3-15.

(四)推进探究性学习环境中技术与教学整合

针对课堂中难以将先进的信息与通信技术结合的困境,美国学者伊丽莎白等人(Elizabeth,etc.)提出一个在课堂情境中整合信息技术与探究式教学的框架,即斯坦福移动探究性学习环境(SMILE),⑤Hartnellyoung E.,“Learning for Teaching:Building Professional Knowledge on a National Scale,”Canadian Journal of Learning&Technology,Vol.35,no.1,2009,p.13.它将学生的移动提问程序与教师的管理程序结合起来,课堂管理软件允许学生分享、回应并以创造性和分析的深度为标准去评价问题。研究表明成功推广SMILE的四个关键因素:(1)移动设备的使用;(2)应用程序的本土开发和转换;(3)引导性的工作坊;(4)持续的指导和评价。这四个关键因素符合博科(Borko)所认为的,在一个有效的教师专业发展系统中,专业发展项目、教师、引导者(指导教师建构新的知识和技能)以及环境等关键要素之间应该建立起互动的关系(见图1)。⑥Borko,A.,Batchelor,J.,Traxler,J.,de Waard,I.,and Herselman,M.,“Towards a Mobile Learning Curriculum Framework.In P.Cunningham&M.Cunningham”,http://researchspae.csir.co.za/dspace/bitstream/10204/6057/1/Botha3_2012.pdf.

图1 教师专业发展系统的要素

在这个教育生态系统中,环境(Context)正是以移动互联网为依托的SMILE教学框架,引导者作为教师的培训者,指导教师构建新的知识和技能,教师提供反馈协作发展,在原型开发与应用过程中大量研究者和非营利组织参与到专业发展项目的实施,为引导者和教师提供了实践、反思的机会,为扩充、迭代框架“环境”提供了宝贵的平台。研究人员发现SMILE可以通过移动设备较容易地运用于不同的课堂情境中,并且可以明显地促进探究性教学的运用,且能够强化技术与教学的有效整合。

(五)建立教师移动学习协作的共同体

教师移动学习协作的共同体是支持教师专业发展的理想途径。哈特内尔(Hartnell)认为移动学习超越了信息获取的范式,促使学习者能够成为伙伴合作者,共同构建他们的集体智慧与知识。①Mylläri,J.,Vahtivuori-Hänninen,S.,Rikala,J.,Mäkelä,T.,Kankaanranta,M.,Anna Aarnio,A.,et al.,“Towards Mobile Curriculum with Systemic Learning Solutions,”in M.Specht,J.Multisilta,&M.Sharples Eds.,mLearn 2012 Conference Proceedings:11th World Conference on Mobile and Contextual Learning,Helsinki:CEUR-WS.org,2012,pp.280-283.教师在合作的环境中构建知识体系,有助于提高他们的教学实践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并由此构建知识和群体。世界各国出现了众多在线教师专业发展项目,其中比较成功的有ILF、Tapped In、Teacher Net、K12教师频道、教育在线等,借助于教师的集体智慧协作成长。建立教师学习共同体的活动程序性可以获取学习资源、参与在线讨论以及分享讨论成果。有实践表明,虚拟社区中的在线讨论相较于面对面的讨论更具有深刻性和反思性,教师在此反思实践中,有助于个人的专业成长和发展。

(六)提升教师移动课程创新设计能力

为了避免教师之间通过网络开放资源采取拿来主义,国际组织以及一些国家的教育部门采取了有效的措施,让培训内容更注重设计与开发,注重差异性与学习的规律性;按照教师不同的学历层次、以往的培训经历以及个人需求,确立培训目标,对教师实施有针对性的培训,调动区域积极性的基础上,满足各地区和学校自身的个性化培训需求。

2011年,来自南非的部分实践者和他们的国际同行开发了一个移动课程框架,可以适用于多变情境的模块化方案,该课程提供若干个主题和相关的知识模块。为了满足当地的社会和制度的需要,负责实施的机构可以对这些课程做出调整。这类课程既向教师讲授了有关移动学习的知识和应用技能,同时还讲解掌握移动学习素养的深远意义。2019年,澳大利亚一些院校重视使用移动技术来为职前教师的专业学习网络活动提供各方面支持,体现了以移动技术为中介的专业学习网络在职前教师教育中的重要功效。②Kearney,M.&Maher,D.,“Mobile Learning in Pre-service Teacher Education:Examining the Use of Professional Learning Networks,”Australasian Journal of Educational Technology,Vol.35,no.1,2019,pp.135-148.在芬兰实施的一项系统技术项目中,学校拥有自主设计校本课程的权利,这允许学校在自己的教学实践中使用移动工具。这个项目主要关注重新设计现有课程的转化过程,以及更具移动化课程的框架,构建基于课程使用的场景来重新设计相关的学习活动。教师在教与学的过程中,形成个人数字化风格,探索如何利用移动工具进行专业化学习,有效解决教师专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同质化与异化的危机。最近,贝尔顿(Burden,K)等人专门围绕确定支持移动学习设计的教学原则开展调查研究,在教学中注重与真实性相关的原则最重要,其次为与个性化和定制化相关的原则。③Burden,K.,Kearney,M.,Schuck,S.et al.,“Principles Underpinning Innovative Mobile Learning:Stakeholders’Priorities,”TechTrends:Linking Research&Practice to Improve Learning,Vol.63,no.6,2019,pp.659-668.

(七)突出教师移动学习的系统性评价

目前,对教师的移动学习进行合理的系统性评价,不仅是教师的心愿,也是教育部门工作的重点。针对教师专业发展评价,各国及国际组织推出了教师专业发展相关评价体系框架。位于美国东北部的新罕布什尔州实施地方强制性教师评价政策,而且教师评价政策的制定权以及实施权完全由地方学区负责,并由这些学区反过来强制要求学校执行和实施地方所制定的教师评价政策与工具。UNESCO的《教师信息和通信技术能力框架》,详细描述了教师运用ICT进行有效教学所应具备的能力。中国教育新闻网报道指出,美国国际教育技术协会(ISTE)发布的《面向教师的国家教育技术标准》在美国得到了广泛应用,并为世界各国开展教师教育技术能力评价所参考,该标准能够为教师促进自身教学提供有效指南。制定科学合理的激励政策和评价体系是提升教师移动学习动机的有效推动力。在移动学习过程中,必须对教师移动学习的效果选择一种适当的、有效的评价方法,以确保教师专业发展的可持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