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立体主义的形成与发展对艺术终结理论理解的影响

查雪 侯昀

一、艺术的终结论学说的理论背景

早在19 世纪黑格尔在讲授美学时，提出了“艺术的终结”的理念。在《精神哲学》中说：“美的艺术从自己方面做出了哲学所做的同样的东西：使精神摆脱了不自由。但是，美的艺术只是一个解放的阶段，而不是最高的解放本身。真正的解放只在思想的要素里，只有在这种要素里纯粹精神才是为精神的，解放才同时伴有敬畏，而这种客观性在艺术品的感性美里是没有的，在那种外在的、不美的感性里就更没有了。”艺术的终结论是黑格尔从他的理论体系中推导出来的结果。“艺术从事于真实的事物，即意识的绝对对象，所以，它也属于心灵的绝对领域，因此，它在内容上和专门意义的宗教以及和哲学都处在同一基础上”。认为艺术的终结实际上意味着美学的消亡。

丹托受黑格尔艺术终结论的启发，在1984 年前后发表《哲学对艺术的剥夺》和《艺术的终结》中表明：“艺术发展的历史就是艺术不断通过自我认识达到自我实现的历史，是艺术不断认识自己本质的历史；20 世纪的艺术实现了它的最终目标，因此艺术的历史走到了它的终点。今天的艺术只是对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各种艺术形式的重复。”丹托在1997 年出版的《艺术终结之后》里重新解释“不再有艺术这并不是我的观点……走向终结，是指的叙事，而非叙事的主体。”

二、对艺术的终结的认识

从艺术角度来分析，我认为艺术的终结是艺术发展过程中必然需要经历的。这个“艺术的终结”中的艺术称呼，不是指广义的、全部的艺术，而是与时代不符合的艺术的合称。今天的社会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如何把艺术和审美与虚拟世界所展现的艺术相结合，才能使艺术在终结中重生。“艺术的终结”常常被用作称呼新艺术诞生的标语。随着时代的发展，政治、经济等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发展，与之相匹配的艺术的地位和性质也随之发生着深刻的变化。适应此种变化的艺术将因变、因创新而发展，并逐渐壮大成为主流艺术，而不适应此种变化的艺术将逐渐没落、被边远化甚至消亡。这种现象可以称之为“艺术的终结”，但并不是艺术的死亡。无论是主动或被动的艺术被终结后，依然会存在并被表现，只是这时所表现出来的艺术，与原来的艺术相比已经具有不同面貌和意义了。“艺术的终结”是“体系”之内的艺术的“终结”，而不是“体系”之外的艺术的“终结”，更不是艺术的死亡。艺术终结最终目的应该也是为了延续艺术，通过汲取已被终结的艺术中的精华，新的艺术理念产生、萌发、创新、发展、逐渐成熟，成为新的艺术。“艺术在自然中和生活的有限领域中有比它较前的一个阶段，也有比它较后的一个阶段，这就是说，也有超过以艺术方式去了解和表现绝对的一个阶段。因为艺术本身还有一种局限，因此，要超越这局限而达到更高的认识形式。”费舍尔说：“如果还想让艺术存活下去，与新事物价值的告别不可避免。艺术没有死，终结的是其迈向新事物的前进脚步所造成的历史。”一方面近期的艺术家无法跨越时代的距离，无法取得如前辈般的成就；另一方面，艺术家深受原有艺术，原来艺术流派的风格和技巧的影响，在作品上表现出继承和创新的因素，并在这种继承和创新行为中不断获取动能。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艺术的发展兼具了继承和超越的特征，任何一种艺术流派都不是凭空出现的，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前一艺术流派的影响，并在此之上结合社会发展需求形成了新的艺术风格。

三、艺术的终结是艺术发展的必然

塞尚被称之为“现代绘画之父”，他引导了立体主义的出现和发展。他早期的绘画风格深受印象派的影响，画面呈现出平衡、宁静和坚实的结构。尤其注重物体的结构，不似印象派只注重运用光影来烘托画面的气氛却忽略了物象的造型和轮廓。塞尚经过多次的实践和对现实的探索。他说：“在自然里的一切，自己形成类似圆球、圆柱体、立锥体。人们必须在这些单纯形象的基础上学习画画，然后人们就能画一切想画的东西。”

塞尚发展了印象派的色彩理论，并努力探索用色彩来塑造形体，这也对马蒂斯、毕加索、乔治·布拉克、费尔南·莱热绘画中对色彩运用和理解奠定了基础。

在1877 年创作的《静物》图1 中，整幅画面色彩昏暗，衬布的褶皱还是像早期古典义刻画的很细腻，有柔软的质地，散落在桌面上的苹果没有刻画出水果的新鲜质地，整幅面都洋溢着沉闷的气氛。

图1 静物

在1895—1898 年间创作的《有苹果的静物》图2 中，这幅画能很好地体现塞尚的艺术风格的变化。画中的果盆不是精勾细描而是草草两笔就勾勒出一个外轮廓，没有做过多的细节处理，果盘、水罐和苹果随意堆放在一块褶皱的白衬布上，每一个苹果塑造都丧失了水果的新鲜质感，就像沉重的铁球似的，桌面衬布褶皱处理的很僵硬。此时塞尚在画中添加了许多主观意识，客观描述逐渐减弱。

图2 《有苹果的景物》

而1895 年塞尚的《一篮苹果》图3 中，出现了透视分离，整幅画的两面体现了两种不同的观点。桌子的右边与桌子的左边不在同一平面上，画面中的色彩更加明亮了，整幅画中的苹果不像前期绘画中的苹果色彩都是一致的，没有太多变化的，苹果开始呈现出鲜活的质感而不像早期就像沉重的铅球一般死气沉沉。这是塞尚用来将观点差异融入印象派静物生活的一种程式化方法。这种试图处理视觉感知复杂性的技巧，建立了印象派和立体主义之间的桥梁并相融合，表现了立体主义用不同的视角和角度来描绘主题。

图3 《一篮苹果》

直到1902年塞尚的绘画风格明显的转向了立体风，在他的《静物苹果、瓶子和椅背》图4 中，他立体主义的风格在这幅画中体现明显。这一时期的绘画用色大胆明亮，色彩统一，用大块的色彩来表现静物的结构，苹果都很新鲜透亮，让人垂涎欲滴，整幅画面也有前后错落之感。

图4 《静物苹果、瓶子和椅背》

塞尚说：“描绘自然不是复制对象，它实现了人的感觉。”塞尚以一种全新的绘画方式打破了传统绘画给画家们的思想束缚，注重在画面中表达自己的主观思想，运用自己的艺术风格对生活中的景物进行重塑，为现代绘画开辟了新的艺术道路。他坚持关注颜色和质地的特性，通过不同块面和体积的结构重组，形成坚实而稳定的绘画；在绘画实践中不断探索地抛弃了透视原理的画法，不以幻觉为目的，不是对现实生活一种机械的模仿，而是添加了人们的主观感受加以创作出的艺术品。塞尚所持有绘画艺术的独特观念和美学思想，打破了古典主义时期的美术作品所注重的是对现实生活中实物的真实模仿的惯例，而是伴随着艺术的发展，对所创作的艺术追求发生了转变，优秀的艺术作品是超越现实的。20 世纪的每一个重要画家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塞尚艺术的影响。

毕加索视塞尚为他的偶像，塞尚后期的绘画风格，对毕加索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告别了蓝色和粉红色时期后，他的创作进入了瓶颈而无法突破之时，在马蒂斯的引导下，他参观了巴黎托卡代洛人类博物馆后，塞尚立体主义的画风与原始艺术之美为毕加索的创作带来了灵感。两者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使他在1907 创作出了著名的《亚威农少女》，这幅画打破了传统的绘画方式，不再注重人体的光影和结构，简化成二维物体，身体只用三角和一些块面构成。改变了创作风格的毕加索，随着他绘画技法的娴熟，还创作了《哭泣》 《男子和吉他》 《雕塑家》 《静物》 《被钉十字架上的耶稣》等作品。这些作品中传统的三维空间转变为二维空间，大面积的色块强烈、夸张、怪诞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感。用种类多变的几何图形、排列布局叠加层次分明来表现人物的结构。通过多种方式的拼接、重组、打散、扭曲、拉长、延展等手段，形成一幅具有3D效果的二维画面。

四、总结

我认为在艺术领域“艺术的终结”是艺术发展过程中必然需要经历的，体现的是艺术发展的进程。在这个进程中有创新、有突破，当然也会有与之不相适应的摒弃。当原有的绘画表达方式被实验、挖掘、实现、认可、发展形成了一定的艺术界定即艺术规律。原来的艺术不能满足这种规律，它就会没落走向终结。新事物总是会替代旧事物，但是，新事物总有一天也会变成旧事物，被另外一个新事物所替代，超越至此走向终结。从塞尚挑战印象主义的绘画传统开始到毕加索和布拉克挑战塞尚的艺术变形、色彩造型和几何构成方式并产生立体主义。塞尚在印象派的实践上有创新，引导了毕加索在艺术的创新，充分证明只艺术的终结是在突破原有的艺术创作之上，才可能激发出新的艺术风格。

注释

1 顾成林.旨在人的全面发展的大众文化研究[D].河北师范大学,《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2014,9期。

2 李青蓝.论黑格尔艺术自律观[D].上海师范大学,《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2013,01期。

3 惠笑雪.“艺术终结论”考辩[D].安徽师范大学,45-45页。

4 李铁秀.黑格尔研究中一个值得重新探讨的课题——就黑格尔《美学》一段译注与朱光潜先生商榷[J].学术交流,1987,2,40-44页。

5 张梅.潘玉良画中的后印象主义手法[M].文物鉴定与鉴赏,2019,1期73-7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