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时空演变及影响因素探究

杨子明

（云南师范大学 地理学部，云南 昆明 650500）

党的十九大以来，中国开放经济发展面临第三次转型，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建设更高水平的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即实施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的全面开放”。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已成为衡量区域经济整体发展的标志之一。广西作为我国唯一的沿海、沿边、沿江的少数民族地区，是我国对外开放的前沿。自“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当前学者侧重于从定性角度来探讨在“一带一路”背景下广西开放型经济的发展模式及对策[1-3]，而关于影响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差异的定量研究相对较少。因此，探讨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时空格局变化与影响因素，对其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缩小区域差距等方面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外国对开放型经济的研究较早，并规范了开放型经济的概念，认为开放型经济是指贸易自由化和金融自由化，完全的开放型经济是生产、交换、分配、消费国际化的经济[4]。受国家经济条件及政策的影响，中国开放型经济的研究始于改革开放初期，研究时间虽然较晚，但研究成果颇丰。早期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开放型经济的内涵分析与理论概述[5]、贸易结构与发展对策[6]等方面。随着国家经济政策的调整，学者们逐渐加深对开放型经济的研究，目前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开放型经济的发展模式分析[7-8]、水平测度分析[9]、发展模式区域差异分析[10]、影响因素分析[11]以及时空格局演化分析[12]等方面；从研究尺度来看，涉及全国尺度[13]、区域尺度[14]、省域[15]和市域[16]尺度的研究；研究方法主要以因子分析法[17]、熵值法[18]和借助地理信息系统等软件的空间计量分析方法[19]为主。

基于此，本文以广西14 个地级市为研究单元，测度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以此分析其差异特征和时空演变过程，并运用地理探测器模型对影响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因素进行定量分析；再结合“一带一路”倡议背景，提出优化和提升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格局与质量的建议。

一、数据来源与方法

（一）数据来源

以广西14 个地级市为研究单元，研究时段为2009—2018 年。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2010—2019年《广西壮族自治区统计年鉴》和2019 年《中国口岸统计年鉴》，并结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网站发布的经济合作区数据和2009—2018 年广西各地区国民经济和社会经济发展统计公报的相关数据。

（二）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测度指标体系构建

关于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综合测度，国内学者主要选取外贸总额、实际利用外资、外贸依存度、外资依存度、旅游开放度等指标来测度不同地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20]。本文在借鉴前人研究基础上，从对外贸易水平、利用外资水平以及创汇水平三个方面选取8项指标构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评价体系（见表1）。开放型经济发展的核心是对外贸易和引进外资，进出口贸易总额能直观反映出研究区域的对外经济发展水平；利用外资水平能衡量出研究区域吸引外商投资的水平以及对国际市场的依赖程度；而创汇水平借助国际旅游外汇收入以及国际旅游外汇收入比，能体现出研究区域开放型产业实现外汇收入的程度。

表1 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综合测度指标体系

（三）研究方法

1.熵值法

对广西14 个地级市2009—2018 年8 项指标共计1120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后，采用熵值法确定各项指标权重，计算出广西各地区的开放型经济发展综合水平。具体步骤如下：

（1）原始数据标准化处理：

（2）计算第i 个研究对象的第j 项指标所占比重：

（3）计算各指标的信息熵：

（5）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综合得分：

式中：Xij表示第i 个地区中第j 项评价指标的数值；min{X}和max{X}分别为第i 个地区中第j 项评价指标的最小值和最大值；i=1～m，j=1～n。

2.标准差和变异系数

本文采用标准差（S）和变异系数（CV）来反映出广西2009—2018年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动态演变趋势。以广西地级市行政区域为基本单元，用标准差来反映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绝对差异程度，公式为：

式中：m 为广西地级市总数；Yi为i 市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Y0为广西m 个地级市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平均值。而用来表示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相对差异的变异系数计算公式为：

式中：S 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标准差，Y0为广西地级市域单元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平均值。

3.空间自相关模型

为形象揭示数据的空间分布规律，需要研究数据的空间自相关性[21]。具体包括全局空间自相关和局部空间自相关两种方法，常用Moran’sI 指数来表示。采用全局Moran’sI 指数可以从整体上测度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的集聚程度，其公式为：

式中：n为广西地级市总数，wij为空间权重矩阵，xi和xj为i、j 市的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xˉ表示广西地级市域单元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平均值，S2=全局Moran’sI指数的取值范围为[-1，1]，小于0表示空间负相关，等于0表示不相关，大于0 表示空间正相关，Moran’sI 指数的绝对值越大，说明空间相关性越强[13]。而局部莫兰指数可探索出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集聚中心的空间位置，本文采用LISA 指数来测度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的局部空间自相关性，计算公式为：

4.地理探测器模型

地理探测器是探测空间分异性，以及揭示其背后驱动力的一组统计学方法，包括分异及因子探测、交互作用探测、风险区探测和生态探测4个部分内容[22-23]。本文主要采用地理探测器模型中的分异及因子探测方法，来分析各影响因子对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作用强度。表达式为：

式中：q 为探测因子D 对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力值，分别为整个研究区的地级市域单元数和方差；n 为影响因子分区数；mD,i，和分别为影响因子D 在第i 级分区内的地级市域单元数和方差。q的取值范围为[0，1]，q值越大，说明该影响因子对区域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力越大。

二、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时空格局演化

（一）总体差异特征

运用熵值法计算出广西各地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综合得分，以此测算出广西2009—2018年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标准差和变异系数（图1），从绝对差异和相对差异两个角度对广西各地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整体差异状况进行分析。研究发现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绝对差异在缩小，而相对差异则呈扩大趋势。具体来看，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标准差波动变化较大，但总体呈小幅下降趋势，说明区域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绝对差异在逐渐缩小，表明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逐渐提高，对外开放的广度在逐步扩大。此外，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变异系数阶段性特征显著，2009—2012年各地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变异系数缓慢下降，由0.866 下降到0.831，2013—2018 年波动发展，并在2016 年达到十年间的最大值1.147。总体而言，10年间广西各地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变异系数波动上升，各地级市域间相对差距在不断扩大，应采取相关措施加以控制，避免广西内部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向极化方向发展。

图1 2009-2018 年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标准差和变异系数

（二）空间演变特征

为直观反映10 年间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空间演变特征，以三年为间隔，选取2009、2012、2015、2018年4个时间节点的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采用ArcGIS 的自然断点法对其分级，从低到高依次为低水平、较低水平、中等水平、较高水平、高水平5个等级。

数量上，处于高水平等级的区域数量在不断增加，较高水平和低水平等级的区域数量有所减少，而中等水平和较低水平等级的区域数量相对稳定。空间分布上，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呈现出明显的集聚特征，10 年来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显著提高。在2009—2018 年间，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排前两个等级的都集中分布在东北地区和南部地区，而中等水平、较低水平和低水平等级最初分布在中部、西北部和东南部，到2018 年则主要集聚在东部。这种变化与广西资源分布、区位优势和国家政策的推进时间密切相关。南部地区属北部湾经济区，沿边沿海，区位优势明显，交通便捷且受到国家对外开放政策的大力支持，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程度较高；东北地区，经济发展基础较好，在南广高铁建设的推动下，与广东以及我国东部地区合作不断加强，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开放型经济的发展；而西北地区虽然经济基础薄弱，但资源丰富，在国家政策倾斜的条件下，西北地区尤其是百色市，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日益提高。总体而言，2009—2018 年间，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区域差异明显，逐渐呈现出“南高北低、西高东低”的分布格局，高水平和较高水平等级区由南向西延伸，而中等水平、较低水平和低水平等级区逐渐集聚在东部。

（三）开放型经济发展空间相关性分析

1.全局空间自相关分析

为进一步反映广西各地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空间相关性特征，利用GeoDa 软件，测算出2009—2018 年广西各地区的全局Moran’s I 值。表2 显示10 年间在低于0.05 的显著性水平下，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Moran’s I 均为正值，表明其存在着正向的空间自相关关系。即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区域存在显著的空间集聚分布模式，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低的地区也趋向集聚，这种现象在2015 年更加突出。10 年间Moran’s I 值波动上升，说明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空间自相关性和集聚化程度总体上仍呈现出增强的趋势。

表2 2009—2018年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全局Moran’sI值

2.局部空间自相关

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总体空间差异不能准确反映出局部地区的空间集聚特征，为更加直观显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局部特征，运用GeoDal 软件绘制出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集聚分布图，存在HH（高—高集聚）、LL（低—低集聚）和LH（低—高集聚）三种类型的空间关联模式。2009—2015 年，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集聚类型以HH和LL为主。HH集聚区主要分布在中、西南部的南宁市、崇左市、防城港市、钦州市和北海市，这些地区处于北部湾经济区，临近南海，面向东盟，是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较早的地区，经济发展也一直位于广西前列，对周围地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具有很强的带动能力。南宁市、崇左市、防城港市、钦州市和北海市更是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高度集聚区。LL 集聚区除西北部的河池市外都处于中偏东地区，梧州市、贵港市、来宾市远离沿边沿海地区，开放型经济发展相对较慢，空间上呈LL 集聚的分布格局。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2018 年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空间关联模式发生了较大转变，表现在两方面。第一，与2015 年LL 集聚区分布在西北部和中偏东地区不同的是，2018 年低值集聚区向东部地区转移，集聚分布在贺州市、梧州市、贵港市和玉林市。这与“柳来河一体化”战略的实施有关，促使来宾市和河池市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提升。第二，2018 年出现LH 集聚区，百色市作为低值空心点被周围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崇左市和南宁市包围，受自身区位条件的制约，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没有在高值区的拉动下凸显出来，使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在空间上有负向空间相关性发展的趋势。

三、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影响因素分析

（一）影响因素评价体系构建

本文在分析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时空格局变化特征基础上，运用地理探测器模型对其影响因素进行探讨。影响开放型经济发展的因素较多，参考前人相关研究[24-25]，本文从地理区位条件、经济基础、产业结构、城市化水平、科技投入水平、基础设施水平以及国家政策等7 方面中选取10 项正向指标来分析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差异的影响因素（见表3）。具体来看，地理区位条件以各市到最近沿海港口距离来衡量，通过距海距离来测算海运参与开放型经济的可能性，具体计算步骤参考相关文献[26]；经济基础反映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经济基础好的地区能为开放型经济发展创造更多机会，选取人均GDP 和人均财政收入两项指标来衡量；产业结构是社会经济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分别用第二产业比重和第三产业比重来衡量；合理的城市化能带动区域经济发展，以城市化率来表示；科技投入水平能反映地区对科技的重视程度，由于数据获取受限，选取教育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来衡量；便捷的交通能加强地区间的交流与合作，以公路网密度来衡量基础设施水平。而国家政策则从制度层面上为开放型经济的发展提供必不可少的保障。广西作为我国西部地区重要的沿海沿边地区，在进出口贸易、引进外资等方面享有一系列优惠政策，且其作为口岸和边境经济合作区，对国家政策拥有较高的敏感度，因此，选取口岸数占全区比重和边境经济合作区数量来衡量国家政策对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的支持力度。

表3 影响因素探测指标体系与因子探测结果

（二）结果分析

为掌握广西各地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最新情况，本文选取2018年各项指标数据，运用自然断点法对影响因子进行离散化和类别化处理，使得原始数据中的数值型数据变成类型量数据。然后通过地理探测器模型测算出各探测因子对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力q值（表3）。因子探测结果显示，在置信度0.05 水平下，10 个探测指标对开放型经济发展均有一定影响，但影响力值差异明显。

1.主要影响因素。整体上教育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第二产业比重和城市化率的解释力最高，均大于0.6，对开放型经济影响显著，是促进广西各地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不断提高的主要因素。具体表现在教育支出比重作为一个区域代表性的软实力，能够从侧面反映出该区域劳动力素质的高低；城市化作为市场化的一大驱动力，依托城市化可以很好地促进市场经济的发展，进而推动开放型经济发展；而合理的产业结构又能推动开放型经济发展朝着又好又快的方向转变。如广西南部地区立足北部湾，高校众多，市场经济基础较好，拥有良好的社会发展环境，相应地也是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高值区。

2.次要影响因素。人均GDP、口岸数占全区比重、第三产业比重和公路网密度具有较高的解释力度，是开放型经济发展的次要影响因素。经济发展速度、基础设施支撑能力以及政府宏观政策的倾斜力度对开放型经济发展有着重要影响。次要影响因素对应的高值区主要为首府城市南宁，沿海城市北海、钦州，沿边城市崇左、百色，以及沿海沿边城市防城港。近年来，广西积极推进公路交通基础设施的升级改造，并推动沿边地区开发开放政策的实施，加强对口岸基础设施的扩建，具备口岸优势的沿边城市在政府政策调控下得以优化进出口贸易结构，扩大其对外开放程度。

3.一般影响因素。人均财政收入、边境经济合作区数量、到最近沿海港口距离的解释力值均在0.4以下，作为一般影响因素亦具有一定的解释力度。防城港市、崇左市和百色市这三个沿边城市设立有边境经济合作区，这三个城市基于这一优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较高。而人均财政收入、到最近沿海港口距离和到首府城市距离的低值区为贵港市、来宾市、梧州市和贺州市，这些地区的对外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相应也较低，说明这些因素对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四、结论与讨论

以广西14 个地级市为研究对象，运用熵值法、空间自相关、地理探测器等方法探讨2009—2018年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空间演化特征及其影响因素，得出以下结论。

一是2009—2018 年间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标准差在减小，变异系数缓慢增大，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绝对差异在缩小，各市域间的相对差距在扩大。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空间上差异显著，逐渐呈现出“南高北低、西高东低”的分布格局。

二是根据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空间自相关性分析显示，整体上广西各市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空间自相关性显著，空间集聚模式显著，局部上呈现出HH（高—高集聚）、LL（低—低集聚）和LH（低—高集聚）三种空间关联模式。2009—2018 年，高值集聚区一直分布在西南部，而低值集聚区从西北和中偏东地区向东部地区转移，出现低—高集聚类型（百色市）。

三是基于地理探测器分析2018年的截面数据，对影响因素进行探测分析，发现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时空分异格局是地理区位条件、经济基础、产业结构、城市化水平、科技投入水平、基础设施水平以及国家政策等因素的综合作用形成的，核心驱动力是教育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第二产业比重和城市化率。

通过对广西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时空演变格局和影响因素的分析，提出以下建议。第一，广西开放型经济的发展在缩小绝对差距的同时，还应重视缩小相对差距，充分利用区位优势和资源，争取国家更多的政策和资金扶持，加强各地区间的合作，缩小桂东南西北的内部差距，促进开放型经济的均衡发展。第二，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作为反映开放型经济发展状况的重要参考指数，是多种影响因素合力作用的结果，因此需要调整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并增加科技资本投入，注重高素质人才的培养和引进，进而为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注入活力。第三，在“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加快交通基础设施的建设步伐，加深与“一带一路”沿线城市和国家的交流与合作，为开放型经济发展营造良好环境。

受数据获取限制，本文构建的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测度指标体系还不够完善，不能充分揭示广西开放型经济的发展格局。此外，在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影响因素研究中，只进行了现状分析，研究较为薄弱，不能充分反映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因素，在今后的研究中需进一步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