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禽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意愿与行为问题研究*

孔祥才，孙海云

(周口师范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河南周口，466001)

0 引言

我国是一个畜禽养殖大国，根据我国农业农村部的统计，每年我国畜禽养殖废弃物的总量预计超过38亿t，其中畜禽养殖粪便约18亿t，养殖过程产生的污水量约20亿t，而养殖废弃物的综合利用率只占60%左右，剩余的40%的养殖废弃物则被随意排放和丢弃，并成为我国农业污染的一大重要污染源[1]。因此，如何推动养殖废弃物的资源化利用，成为促进畜牧业绿色发展，实现我国乡村生态宜居目标不可回避的问题之一。

目前我国养殖废弃物的资源化利用方式主要包括发酵还田、生产沼气等方式，政府也积极推广畜禽养殖废弃物的资源化利用[2]。但是实际调查中发现，大多数养殖户清楚养殖废弃物随意排放对环境产生的后果，也愿意通过对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来减少污染，但是由于受到“种养分离”、资源化利用成本等因素的影响，真正进行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养殖户占比却比较少，即出现意愿与行为的悖离的现象[3]。MOA模型认为一个个体行为的出现需要满足动机、机会和能力三个前提，畜禽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意愿和行为出现悖离是因为动机不足还是缺乏必要的机会和能力？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可以探究我国畜禽养殖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动迟缓于意愿的原因，推动我国畜禽养殖业的健康、绿色发展。

基于此，本文利用对河南省、山东省畜禽养殖户的调研数据，采用MOA模型分析框架，分析畜禽养殖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意愿与行为相悖的原因以及各影响因素之间的作用关系，以期为我国畜牧业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以及农业面源污染的治理提供有益的参考。

畜禽养殖户作为一个“经济人”，“利润最大化”是其意愿与行为的一项基本准则。如果养殖户认为对养殖废弃物进行资源化利用是有利可图的，则就会具备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意愿，并会努力的付诸行动。国内外学者对于意愿与行为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关于这两者的关系，Ajzen[4]，Sheeran[5]认为意愿是行为实现的过程条件，并且意愿具有预示行为的作用。但是许增巍[6]，龚继红[7]认为也有可能出现悖离的现象，这种现象主要是由于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使得意愿转化行为受阻，出现意愿与行为悖离。同时对于意愿与行为悖离的影响因素，不同的学者也进行了大量的研究。Ma[8]，Newman[9]研究发现行为主体的内生驱动因素以及外界情景变化是造成这两者悖离的主要因素；陈振[10]，郭利京[11]，褚红春[12]则认为行为主体的资源禀赋差异是导致意愿与行为悖离的主要因素。

以上关于意愿与行为的研究都为本研究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国内外相关研究大多集中于农户的种植生产领域，对于养殖户意愿与行为的研究较少，本文在借鉴了以上研究方法的基础之上，对于畜禽养殖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意愿与行为进行了进一步的研究。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方法

本文在对畜禽养殖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意愿与行为进行研究时选用的方法为MOA模型，该模型主要用于解释个体的行为动力，其主要来源于营销学以及传播学领域。该模型主要是由动机(Motivation)、机会( Opportunity)以及能力(Ability)3个部分构成[13]。该模型认为行为的发生需要依赖这三者同时存在，即动机、机会及能力这三者之间的共同作用推动了特定行为的发生。因此本文通过构建多维指标体系来研究畜禽养殖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动机、机会、能力。同时本文在对畜禽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动机、机会及能力进行评价时主要采用因子分析法。运用该方法来识别不同变量之间的本质结构并对其进行相应的降维处理，将相关性强的变量降维至少数几个因子，以此来验证不同维度变量的合理性。最后以每个因子的方差贡献率占所选因子总方差贡献率的比重作为权重并进行最后的加权汇总，该加权汇总值就是相应的综合评价值。

式中：Wi——第i个养殖户的综合评价值；

Cij——第i个养殖户第j个主因子的得分；

Vj——第j个主因子的权重。

1.2 指标选取

MOA模型的主要由是动机、机会及能力三个部分组成，这三者之间的相互关联及共同作用推动了特定行为的发生，同时MOA模型也被广泛应用到诸多领域。本文在借鉴以往研究当中关于MOA模型的相关指标，构建多维度的“动机—机会—能力”指标体系[14-16]。

1.2.1 动机

动机是个体进行某一行为的意愿及驱动力。影响动力产生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总体来看主要是有内部、外部两方面。其中内部主要指对于该行为的价值认同；外部主要指现实的压力。本文在选择畜禽养殖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动机的二级指标时，也是从内部和外部两方面进行考虑。本文主要选择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经济价值认同、社会价值认同以及生态价值认同作为内部的价值认同；选择反映养殖地区环境污染状况的环境压力和反映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资源压力作为其外部压力。一方面养殖废弃物进行资源化利用之后可以产生经济价值、社会价值和生态价值，这可以推动养殖户对养殖废弃物进行资源化利用；另一方面，养殖户在对养殖废弃物进行不当处置之后会受到来自外部的一系列压力，这些促使养殖户对养殖废弃物进行资源化利用。

1.2.2 机会

机会是表示个体行为发展所依赖的情境。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依赖的情境主要可以分为自然环境与经济社会两个方面，本文基于这两个方面，设定了自然条件、政策条件等指标。养殖规模及种植规模的大小是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自然条件，只有养殖规模与种植规模相当才能真正实现“种养结合”。因此一定规模的种植面积是实现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可能的前提。同时，监管力度和补贴状况构成了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政策条件，政府的监管力度以及对于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补贴力度越大，养殖户进行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积极性越高[13]。

1.2.3 能力

能力是完成一项目标或者任务所体现出来的综合素质。一个个体能力的大小主要取决于其知识、技能、经验等。本文主要设定了基本能力、经济能力及技术能力三个指标。养殖户受教育程度及劳动力数量是构成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基本能力。一般情况下，养殖户受教育程度越高，劳动力数量越多，养殖户越有能力进行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家庭年收入为养殖户进行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提供必要的经济支持。养殖户的学习习惯以及对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相关技术掌握度构成了养殖户的技术能力。这三个维度的具体指标设定如表1所示。

表1 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影响因素指标设定Tab. 1 Influencing factors of livestock and poultry waste utilization

1.3 数据来源

文中所用数据均来自对畜禽养殖户的实地调查。在调查样本地区选择上，本文主要选择河南和山东这两个畜禽养殖大省，选择的调查县区基本为我国的生猪(牛羊)调出大县，所选的地区具有较强的代表性。此次调查共获取调查问卷300份，有效问卷283份，问卷有效率为94.33%，具体的地区分布如表2所示。

表2 调查样本地区分布情况Tab. 2 Distribution of sample areas

2 结果与分析

2.1 动机—机会—能力维度评价结果

基于问卷调研的结果，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意愿与行为主要可以分为四种情形，即无意愿无行为、无意愿有行为、有意愿无行为、有意愿有行为。本文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法分析不同意愿行为的养殖户动机、机会与能力，利用SPSS 19.0软件进行因子分析，并且应用特征值大于1的最大方差法进行主成分因子分析，结果显示Cronbach’sα的值为0.704，这说明调查数据具有相当的信度，通过了信度检验；同时，动机维度、机会维度和能力维度的KMO值分别为0.721、0.683和0.744，这说明调查数据具有较好的效度。因此可以进行因子分析，具体的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不同意愿行为的养殖户动机、机会与能力评价结果Tab. 3 Evaluation results of motivation, opportunity and ability of farmers with different willingness and behavior

根据表3当中的统计及计算结果，在所有的283户养殖户当中，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意愿与行为一致的有174户，占比为61.5%，其中“无意愿无行为”的为50户，占比为17.7%，“有意愿有行为”的为124户，占比为43.8%。同时，意愿与行为相悖的有109户，占比为38.5%。其中“无意愿有行为”的为15户，占比为5.3%；而“有意愿无行为”的为94户，占比为33.2%。

同时，就所有养殖户而言，动机、机会、能力三个维度的得分均值分别为3.62、3.39和2.28，排序为动机大于机会大于能力。而养殖户的这四种情形的得分当中“无意愿无行为”的养殖户在三个维度当中评价值最低，相反“有意愿有行为”的养殖户评价值最高。

2.2 影响因素模型与回归结果

2.2.1 模型及变量

对于畜禽养殖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是“有意愿无行为”还是“有意愿有行为”，影响有意愿的畜禽养殖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因素有哪些？本文主要选择二元probit模型进行回归分析。

Yi=β·Xi+εi

(1)

式中：Yi——观测值为0或1的被解释变量；

Xi——解释变量；

β——待估计参数；

εi——随机干扰项。

本文在解释变量的选择上除了选择动机、机会及能力三个核心变量之外，还结合已有研究[17-19]，选择养殖户的年龄、性别、政治面貌、地区等等因素作为其他控制变量。在进行回归分析分析时，本文首先将控制变量作为影响因素构建模型1，如式(2)所示，然后加入核心变量构建模型2，如式(3)所示。

(2)

(3)

式中：Yi——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意愿—行为的虚拟变量；

Xij——养殖户的年龄、性别、政治面貌、地区等控制变量；

Fi——动机、机会及能力三个核心变量；

α、β、γ——待估计的参数。

同时动机、机会及能力三个核心影响因素之间可能存在交互作用，因此引入这三个影响因素的两两交互项，具体的影响因素变量设定如表4所示。

表4 变量设定及描述性统计Tab. 4 Variable setting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2.2.2 回归结果分析

本文分别利用模型1和模型2进行回归分析，具体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回归结果显示在纳入关键变量之后，模型2的PseudoR2的值为0.295，相比模型1的值得到了一定的提升，这说明模型2相比模型1的拟合优度得到了增强，因此在模型2当中引入动机、机会和能力三个维度的变量是适宜的。同时，动机、机会和能力这三个维度的变量分别在5%、10%和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且这三个指标的系数都为正数，这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动机、机会和能力的强化都有利于养殖户对于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由“有意愿无行为”转变为“有意愿有行为”。

在动机、机会和能力三者的交互项当中，“动机×机会”、“动机×能力”和“机会×能力”分别在5%、10%和10%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了检验。“动机×机会”的系数为正数，这说明对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机会维度的强化，有利于增强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动机维度；“动机×能力”的系数为正数，这说明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动机与能力之间表现出显著加成效应；“机会×能力”的系数也为正数，这说明机会维度的强化会使得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能力得到更加充分的利用。因此动机、机会和能力三者在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意愿转化为行为过程中存在交互作用，三者之间存在相互促进作用。

从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来看，养殖的性别、年龄及兼业都没有通过检验，养殖户的政治面貌在5%的水平上显著，并且系数为0.194，这说明养殖户当中党员相较普通群众更可能对养殖废弃物进行资源化利用。养殖户的地区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这说明了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意愿向行为的转化具有明显的地域差异，造成这种差异的主要原因可能是不同地区之间的监管状况及补贴水平的差异。

表5 probit模型的回归结果Tab. 5 Regression results of probit model

3 结论

本文基于对河南省和山东省283户养殖户的调研数据，在MOA模型分析框架利用二元probit模型实证分析了畜禽养殖户对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意愿—行为悖离现象及影响因素。

1) 调查的283户养殖户当中有38.5%的养殖户存在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意愿与行为悖离现象，且在意愿与行为相悖的109户农户当中大多表现为“有意愿而无行为”，占比高达86.24%。

2) 动机、机会和能力三个要素对于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意愿与行为相悖具有重要的影响，动机、机会、能力三个维度按照均值分别为3.62、3.39和2.28，排序为动机大于机会大于能力，而养殖户的这四种情形的得分当中“无意愿无行为”的养殖户在三个维度当中评价值最低，“有意愿有行为”养殖户评价值最高，且“有意愿有行为”养殖户在动机、机会和能力三个指标的评价值均高于“有意愿无行为”的养殖户，这说明对这三个因素的强化均有利于养殖户将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意愿付诸行动。

3) 动机、机会和能力三者在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意愿转化为行为过程中存在交互作用，机会维度的强化有利于增强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动机维度和能力维度，同时，动机维度与能力维度之间也存在显著的相互促进作用。

根据本文的研究，绝大多数的畜禽养殖户基本了解养殖废弃物随意排放会对环境造成严重的污染，多数也有对养殖废弃物进行资源化处理与利用的意愿，但是由于受到动机、机会和能力等因素的制约，导致部分养殖户“有意愿无行为”，因此政府可以采取措施强化畜禽养殖户的动机、机会和能力，使得养殖户由“有意愿无行为”转变为“有意愿有行为”。具体措施包括加强对畜禽养殖户的教育以及养殖废弃物排放的监管、开展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培训、增加对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补贴等。这些措施的实施可以降低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成本，提升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预期收益和现实效果，从而能够增强畜禽养殖户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行为。